荒山上的李园工厂，工人们还在为是回家种地还是留下继续当工人而犹豫着。&p;p;lt;/p&p;p;gt;
想回家的人有回家的理由，最主要的就是放不下家里的田地，那可是命根子。几个女工还多着一重顾家的缘故，家里老的老的，她们不仅要下地，还得管一家的吃喝拉撒。工厂里给钱是大方，可是也不知能大方几日，万一年中时没钱了，她们工业做不下去，地也荒废了，到年底顶多收得些租子，又顶什么用！&p;p;lt;/p&p;p;gt;
不想回家也有不回家的理由，他们家都在村里，困顿不堪，而李园的工厂都在县城，在县城干活的人也算是半个城里人了！再者，将工厂发的衣服、福利、饭菜都算上，在工厂里干一个月能顶一亩地的收成，活儿还轻松，若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还不如留下来更划算些。就算年中工厂不开了，就地转为荒山的长工，似乎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不管怎样他们都是认得字儿、背得下什么守则又是什么规矩的人，又和荒山的长工一起过了这几个月，怎么都算是合格的李园人了。&p;p;lt;/p&p;p;gt;
张周氏舍不得家里的地，但是也舍不得充满希望的工厂。她是最灵性的那个，何药娘明示过接下来会申请让她当甲一组的组长，上能管两个人，工钱能加一成。&p;p;lt;/p&p;p;gt;
最后还是李咎出面将张周氏等几个被何药娘点名的骨干给留了下来。&p;p;lt;/p&p;p;gt;
张周氏是很好劝的，青牛村明显就是开荒开到了滩涂上，必然是要与河道抢空间，几亩地虽然好，但是有一年没一年的，并不稳定。&p;p;lt;/p&p;p;gt;
张周氏仔细一想，确实家里的地被淹的频率越来越高。她也自学了李园的一些杂学，大概知道了水土保持、人与水域争利是怎么回事，两边一对照，就知道李咎的不假。且她对工厂有信心，故而李咎一劝，张周氏就决定留下了。&p;p;lt;/p&p;p;gt;
张周氏是个果断的女子，既然决定长期留下，她便索性回家将那一点点可怜的田和房子都便宜佃给了亲戚，彻底断了念想。&p;p;lt;/p&p;p;gt;
李咎劝得了五个工人留下，直得自己都快抑郁了。他一开始将李园收留长工的要求放到最严格，就是必须家破人亡无以为生，才能进李园当工人。除了头一个原因是他想多救一个是一个，另一层考虑就是有家产的人那个心意啦就总是留在自己的家产里，他们很难摆脱土地的束缚，而只有能彻底与土地做分割的人，才能成为真正的产业工人。&p;p;lt;/p&p;p;gt;
张周氏等五个骨干留下了，还有制作骡的工匠的家眷，通过考核的人有七个，总计十二个人与李咎签了二十年的雇佣契约，正式成为李园的工人，从此过上了朝九晚五带薪双休的社畜生活。&p;p;lt;/p&p;p;gt;
李咎给的工人待遇非常优厚，就连张周氏等人自己都觉得优厚得过了头。张周氏一度想加个班啥的多纺点纱，却被李咎阻止了。&p;p;lt;/p&p;p;gt;
李咎刻意太高工人的价格，也是想引导多余的劳动力向工厂转化。这一效果还不错。荒山的长工们，特别是年纪比较的那一批，不论男女，他们每天看着工厂的工人们穿着整齐的工装上下班，眉宇间都是轻松的神色，心中自然羡慕极了。有目标就有动力，因而他们为了进工厂也着实下得一番功夫努力学习考试。&p;p;lt;/p&p;p;gt;
在走锭车的来回往返中，李园纺织厂步上了正轨。虽然十二个工人还只能保持两台骡正常工作，但是骡的恐怖效率已经初见眉目。&p;p;lt;/p&p;p;gt;
十二个每天只上四个时辰班的工人，生产纱线的效率超过一千二百个熟练的妇人。每天统计棉花、麻、丝的消耗量时，都会有许多附近的农妇跑来围观。&p;p;lt;/p&p;p;gt;
挣扎求生的人对两件事最敏感，一件是危，一件是挣钱。纺织厂与传统的工纺织形成最直接的竞争关系，因而靠纺纱织布为生的妇人们最先感觉到无法逃避的威胁。&p;p;lt;/p&p;p;gt;
李园每天记录的工厂纺纱量简直就是催命符——但是反过来，又像是一条新的道路，导向另一种发家致富的办法。&p;p;lt;/p&p;p;gt;
李园不仅有纺织厂，还有其他工厂，只是其他工厂的优势都不如纺纱厂来得明显。纺纱厂的骡过于复杂，她们可能学不会，那其他工厂的简单械总可以吧？别的不提，就那个飞梭，和现在的织布也没什么本质区别，总没问题吧？飞梭织虽然将织布效率提高了，布匹的幅宽也可以翻倍，但是比起骡直接拔高几百倍的数据，飞梭的拔高效果没有那么超群，不至于让人产生畏惧感。&p;p;lt;/p&p;p;gt;
附近的农妇们听着那可怕的纺纱量，不知不觉间就服了自己和家人，她们愿意试着去淌一淌工业化的新道路。&p;p;lt;/p&p;p;gt;
纺织厂的实打实的输出也在青山城掀起了巨澜。&p;p;lt;/p&p;p;gt;
和李咎关系比较好的染织陈、黄举人、尤复，还有提前知道骡的情形的吴县令，已经启程去往遂远郡的王太守等提前上岸。他们预先订购了李家的骡，提前准备好了人去、种子好去开荒种棉花养蚕。等其他人再反应过来时，已经只能抢下半年的名额了。&p;p;lt;/p&p;p;gt;
对于那些和李咎的关系不是特别密切的合作者而言，这个等待无所谓，见识过骡的人都选择了耐心地等，一年两年他们等得起，正好还能趁这个时间调整自家的农田结构、准备额外所需的人——此时此刻，即便李咎把骡甩在他们脸上，他们也没有人和棉花来生产。&p;p;lt;/p&p;p;gt;
李咎一直担心纺织盲目扩大会导致与粮食争夺资源的情况，他现在还可以通过控制骡的产量来间接控制经济作物的生产规模，以后等骡不再是秘密了，逐利的人又会将这个国家的民生导向哪里？&p;p;lt;/p&p;p;gt;
李咎心里有答案。所以他得趁着这几年他还能控制械的生产源头，先把粮食问题给彻底地解决掉但愿没有受过系统培训却被强行赶鸭子上架的尤复等人足够给力，否则他可能得动用现代位面仓储的核心资源了。&p;p;lt;/p&p;p;gt;
能考虑到那么久远的以后的人毕竟是少数，当下的人们都还在为骡震撼着。&p;p;lt;/p&p;p;gt;
他们暂时还没有想到衣服与粮食争资源，因为现在能有几身衣服可以穿的人都是少数，很多人家全家只得两件能穿的衣服。骡的出现，至少可以让天下人都穿得起一身衣服，让冬天可以少几个冻死的人。&p;p;lt;/p&p;p;gt;
如果是去年爆出这个消息，只怕听的人还要怀疑一下。此时此刻，却不会再有人怀疑了。李园去年的粮食产量足够让人们相信李园报纸上的信息，那些信息再夸张，也是真的。&p;p;lt;/p&p;p;gt;
这其中就包括尤南，包括帝京的几位主簿他们或离得近，或所辖之事与纺织相关，得到消息总会快一些。&p;p;lt;/p&p;p;gt;
尤南收到儿子和黄致捎来的书信以及最新一期的百家杂学，书信和杂志里都提到了李咎将前年构思的好的骡造了出来，一日可得各色纱线六千锭云云。&p;p;lt;/p&p;p;gt;
“好！好个李伯休！果真是胸怀天下之人！人生在世，吃穿二字，他这是要把吃穿都给整明白了！倘若人皆有这般无私，世间岂有饥馁乎！”&p;p;lt;/p&p;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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