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我在聊斋当县令 > 正文 放任
    程晋自问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安可弃确实可怜,但武义县并不是他的管辖区域,人亲爹妈都不管,他自问没什么道义需要去伸相救。

    可他偏偏就伸了,不过既然管都管了,程晋也不介意管到底了。

    “你会这么好心?”

    程晋轻轻笑了起来:“我与你无冤无仇,你现在身上,还有什么值得我算计的吗?”

    若是以往的安可弃,必定竖起身上的刺狰狞地瞪人,一个人越没有什么,就越渴望什么,可他现在什么都不是了,他真正地变成了“可弃”,一个随意可以被丢弃的存在。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

    “不用你假好心,你们这些人生来什么都有,根本不会体会到我的痛苦,你们高高在上,以为随意施舍点你们不要的东西,我就会感激涕零吗?我不会!”

    算了,这崽子没救了,要不丢在路边自生自灭吧。

    程晋站了起来,顺着旁边黑鹿鹿的视线望过去,竟见燕道长与一生猛的老虎搏斗在一处,他四下观望一番,好在这祠堂附近没什么人,否则老虎出现在县城,明天就能变成婺州府的头条新闻。

    “这女子竟是只老虎精?”

    黑师爷一脸你在想什么的表情:“不是,你看那老虎的爪子。”

    程晋目力甚好,他仔细一看,脸上忍不住一惊:“五根指头,还没有脚跟,畸变?”

    “那是人。”以免又听到什么奇怪之语,黑山难得解释道,“人相传乃是上古巴国首领廪君的后代,能幻化成老虎伤人,利爪尤为锋利,从前多在江汉之地为祸。”

    程县令是个没见识的乡下人,闻言忍不住咋舌:“所以她到底是人是妖?”

    黑山轻道:“自然是妖。”

    两人的对话也落入地上安可弃的耳中,他登时大惊:“她是来杀我的,是吗?她为什么要杀我!”

    黑山可没有程晋态度温煦,他看着躺在地上如死狗的半妖,皱着眉开口:“你若愤慨,当杀回去。”

    程县令:是你黑鹿鹿的风格了。

    燕赤霞上次受的伤早已养好,如今对上人,虽是惊讶于这老虎爪子的锋芒,却并不怯战,剑道本就是在战斗中升级,上次兰若寺一役后,他修为涨了不少,此次对上樊英,自然更加得心应。

    樊英也未料到,她复宠后替公主下山办第一件差事,就被凡人道士抓住了。更可怕的是,她想遁逃才发现,这里不知几时竟来了一位道行深不可测的妖王。

    她是逃都不敢逃,死也不敢死,只能被道士用锁妖链束缚住,带到了一个凡人面前。

    凡人?居然是个凡人!

    “你似乎很惊讶?不过没关系,有的是时间让你好好讲讲。”

    程晋要请人吃饭,那就一定会请,他也没立刻回汤溪,反而是带着安可弃去了武义县的一个酒楼里。

    “不吃!”

    这倔脾气,燕赤霞刚刚是看了除宗全过程的人,心中自然怜惜安可弃的遭遇,遂按捺着性子劝了两句,最后成功将自己气饱了。

    樊英被绑着丢在一边,她已经恢复了人形,刚刚是被贴着隐身符带进酒楼的,这会儿这人道妖的组合居然自顾自吃起了饭,会不会太嚣张了一点?!

    反而是这只半妖,站在了她的面前。

    “是谁让你来杀我的?是她,对不对。”

    樊英的望着面前的少年,他生得英锐,眉眼间依稀有公主和安大业年轻时的模样,但更多的戾气将这些尽数冲散,半妖不吉,果然没错。

    “你知道了,又能如何?”

    这话虽没承认,意思却差不离了,安可弃是没见识,并不等于他是个傻子。太可笑了,他的亲生父亲将他除宗,而他的亲生母亲后脚就迫不及待派妖来取他性命,他活了十四年,只有一个可笑的名字,除此之外,居然什么都没有。

    “别挣扎了,早点认命不好吗?你看你在凡间,若是不惹你父兄生厌,好好当个隐形人,你父亲又如何会将你除宗呢?你若是认命,好好当个普通的凡人,公主又为什么要取你性命呢?”

    “你天生就是豺狼种,克尽亲缘,当初你父亲饶你一命,你便该珍惜,而今闹到这一步,都是你咎由自取,如何做这般委屈啊——”

    程县令吹了吹拳头,半点儿不在意自己直接把人打回虎形到底用了几成力,只道:“抱歉,这话太难听,不自觉拳头就硬了。”

    樊英已经痛得不出任何话来了,太痛了。

    安可弃瞬间畏惧地看向程晋,却不敢有任何的动作,一拳把老虎打成这样,这怎么可能是人!这根本不是人!

    “好了,这位人姑娘,这些骗孩的话就别讲了,点动听的吧,如果你实在没什么想讲,也可以讲讲你那位主子。”

    樊英忍痛瞪了回去,她是绝不会出卖公主的。

    程晋摆了摆,随搬了把椅子坐下:“痛就喊出来,没事,包厢已经布了隔绝阵法,外头听不到的。”

    “你区区一届凡人,也敢打听上仙之事,你不想活了吗?若想活命,还不速速放了我!”

    程晋:你们角色扮演,这么投入的吗?

    “这可不大动听,若你那主子真是上仙,这少年也不会是半妖了,别不是装上仙装习惯了,竟连自己都信了吧?”程晋掸了掸袖子,道,“我可不是安大业,随便使点法术就能骗过去的。你若不,我只能换个人来跟你讲道理了,你看这位黑大爷,够不够格啊?”

    樊英根本不敢看黑山,妖王的气势几乎压得她脊梁骨都要碎裂,恐惧撅住他的心神,让她根本没力气反抗。

    “不——”

    程晋便又挡住黑鹿鹿的视线,道:“早这样便好了,我呢也不是道士,管不着恋慕凡尘的女妖,但妄言他人之命运,可是要吃天罚的哦。”

    “公主不会出错的,他是半妖,生来就不吉,他生是豺狼种,无益人间,公主绝非自私之人,她此举,皆是为了人间!”

    这公主洗脑部下洗得够彻底啊,程晋看着闻言拳头捏得更加紧的安可弃,伸拍了拍他的肩膀,安可弃当即跳起来:“你干什么!”

    “你不会真的信她的话吧?”

    安可弃抬头,一脸你在什么的表情。

    “她这些话,看似占着大情大义,但你仔细听听,她那主子又有何依仗能替人间做什么抉择,再不济想想你自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差不离就是个半大子,人间没你想得这么脆弱。”

    安可弃:淦,这县令真的好讨人厌。

    “不!公主不会有错的!”樊英痛苦地抬头,“你是凡人,而他是半妖,你为什么要维护他!你们凡人,不是宁可杀错一千,不可放过一人的吗?”

    “那你可就孤陋寡闻了,哪个凡人随随便便就能杀人的?看来妖界普法得提上日程,姑娘,杀人犯法,望你知。”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怎么词儿一套一套的,有病吧?哪有人会跟妖讲这些的,更有病的是,为什么这个妖王会听这个凡人的话?

    “再了,不管他以后如何,他现在是人,他是人,我就不会看着他随随便便没了性命。”

    整个包厢,忽然就因为这句话静了下来。

    安可弃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人,他其实还搞不太懂现在的情况,但这并不妨碍他想要探究这人这话到底是真是假,这是在回护他吗?

    樊英更是被骇住,半晌才道:“你会后悔的!”

    “那是我的事情,就不劳你多操心了。”

    程晋不信命,命运这东西玄乎得很,比如有些人早早得知自己会中进士,于是坦然地等着天上掉进士,但天上会掉吗?不会,命运是人努力后的成就,而非他人或者上天恩赐的未来。

    这听上去或许很唯心,但程晋确实一直以来都是这么想的。

    樊英见讲理不成,只能变出一信物送往安家,她的修为不足以支撑去报信公主,但没关系,安大业会替她去禀报公主的。

    殊不知,樊英刚刚将信物拿出来的时候,整个包厢可能除了安可弃,都注意到了,不拆穿,显然是某位县令想放长线钓大鱼。

    找上门去多费劲啊,不如让人送上门来打脸。

    “现在,咱们可以谈谈你那位公主主子了吧。”

    樊英在这头被“严刑逼供”,那头信物也已经动了安家。

    事实上,现在的安家气氛并不大好,安大器觉得父亲太一意孤行了,弟弟虽然顽劣,但远还没到除宗的地步,方才侯家得知消息来退亲,父亲也直接把人拒之门外,他想想就觉得头疼。

    为什么要闹到这么难堪的地步呢,父亲做事之前,为什么不多想想他有个被除宗的弟弟,官途会怎么样呢?

    安大器正在想怎么劝父亲,父亲的中却忽然凭空生出了一块玉阙,下一刻就猛地站了起来,直往外跑。

    “父亲!父亲你去哪里啊!”

    安大业却一直往外面跑,重新拿回信物,还是樊英姑娘让他去找公主,他哪里还顾得上儿子啊。

    安大器追着跑出去,哪里还有父亲的身影啊。

    父亲这么癫狂,肯定又与母亲有关,安大器心想,母亲到底给父亲灌了什么迷魂汤,能让父亲这般长情啊?

    作者有话要:  已捉虫程县令:反对妖界pua,从我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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