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都市言情 > 战山河 > 正文 第二五三章 隐伤
    二五三、隐伤

    此刻,流星已经冲进燃火的沉叶林中。

    二爷正竭力扼制数十人的急攻,那些穆家死士身上披着的鳞甲带着倒刺,二爷只闪身躲避的功夫,肩背上就被那些刺刮破了衣服。他咬了咬牙,竭力将左挽出枪花,按着右的方式御敌。

    这条密林路两侧满布荆棘,只这条通向沉叶林的火路上被脚印踏出一条若有若无的道路。守住那入火林的入口,就像是扎住了瓶口的塞子。

    那些死士的刀冲着二爷乱劈过去,刘鹤青隐在那群刀锋之中,二爷在混战中,冷不丁地撞上那人决绝冷厉的眼神,一时间有些怅然,眼前这个年轻人曾经谨慎微地挪到自己身边,询问自己回头岭叛军的解法,也曾在第一次得知自己得到三百兵士的时候,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浅洼一战中,他身先士卒,拼尽全力为保靳王一命,而身受重伤太多太多次,他如履薄冰地经营自己的功业,到头来

    二爷将长|枪一转,向着那名抬步冲向密林的死士一勾一挑,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那名死士如飘絮般被他勾至一旁,枪杆弹至后腰的力道太重,那人蓦地扑向身后几名扑过来的死士,将他们一同撞向路旁的荆棘丛中。

    这边,穆争鸣举着利剑杀过来,和刘鹤青一起加入混战。

    “副将军,我再给你一次会,你收,放我们走,否则——”二爷咬紧牙,冷静地。

    刘鹤青急喘之间,显然还在左右徘徊。

    结果,骤然之间,一柄长剑冲了过来,直接刺向两人之间,猛地挡开了二爷了二爷的长|枪,随后剑锋一转,冲着他又再刺过来,二爷闪避及时,将将躲过了穆争鸣利剑击杀——

    “刘鹤青!你还敢听这只狐狸的!你要是空而归,不但靳王不会放过你,陈大将军也会要你死!!”穆争鸣大叫一声。

    刘鹤青还在犹豫不决。

    这时,火林中忽然传来少年的惨叫声,二爷猛地一怔,转身便往火林中跑——

    他关心则乱,脚步一散,被身侧一名冲上来的死士一撞,死士身上的倒刺像是逆鳞一样,顺着他的肩膀便划了一下——

    “啊”他脚步一滑,猛地撞向一旁的大树上,低头一看,右臂一片血肉模糊。

    “呃”二爷抓住树干,慢慢站起身,转身再次往火林中跑。

    那些扑上来的死士一步一杀,势要将他斩至这片大火的缺口处。

    惨叫声刺穿耳膜,眼前一片模糊的火海中,忽然折回了一个弱的身影,二爷快步上前,一把将少年抱进怀里,任他扒着自己的肩膀,哭嚎起来,“二爷,我不跑了,我要跟你一起——”

    “傻孩子”二爷咬着下唇,血不断地从他右臂上流出来,抖得拖不住流星的身体。

    流星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污,颤抖着,“二爷,我不跑了,我不要你再为我疼了,你放我走吧,随便我被他们谁带走”

    “胡!”二爷紧紧蹙眉,抬眼看向刘鹤青,“刘副将军,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此刻我们拼杀成这样,杨辉的人马会全部消失?”

    刘鹤青眼神一凛,冷冷地盯着他。

    “我当时让葛笑一共给澜月火丘带去过两封信,一封告诫你们一定要谨防杨辉偷袭,必须增兵澜月,保证每一个关口都有重兵把守;另一封信送去给陈寿平,让他务必派人前来沉叶林营救太子,将我们送至安全的地方,躲避杨辉的追捕。但是这两封信你只送到了一封,你是想将两份功劳据为己有,所以你暗吞了后一封印信!”

    刘鹤青神色慌乱,长刀举起,转身就要劈过来,二爷左举起长|枪硬是就着这个不怎么有利的姿势接下了刘鹤青这一刀——

    刀枪碰撞,火花四起。

    穆争鸣冷眼旁观,错身两步,将那个火光的入口封上。

    二爷惨白的唇间渗出血,是被震伤的心肺不断地刺激着喉间的血絮,而咳出来的。他心颤抖,几乎握不住枪杆,右臂上不断淌下的鲜血将流星的臂染湿了,流星抓住他的衣服,哭得不能自已。

    “刘副将军,你跟随王爷一载,万般辛苦,他也不曾亏欠过你,你为什么”

    “我不甘心。”刘鹤青低喝一声,终于将所有的愤懑随着这四个字宣泄而出,“我不甘心”

    二爷冷笑一声,“一失足成千古恨——刘鹤青,你转头看看澜月火丘吧。”

    刘鹤青蓦地转身,只见断崖对岸不远处,澜月火丘的方向同样燃起狼烟,滚滚的黑烟中火光冲天。

    “不好!澜月火丘遇袭!”

    穆争鸣也是一愣,下意识地往前走了几步,“怎么会怎么会”

    二爷被流星扶着站起,“你们不顾军令,私自出兵,若是在我帐下,犯下这样的大祸,那是死罪。”

    刘鹤青眼神迷茫,盯着澜月火丘的方向,刀尖都不知道该指向何处

    穆争鸣全身乱抖,当即把心一横,冲着四周的穆家死士大声下令,“愣着干什么!!澜月火丘没了,只能拿这个娃娃抵罪!!”

    众人冲杀过来,二爷执着枪站起,将流星再次护在身后,就见他一柄长|枪挡住所有杀过来的刀兵,在怒吼的夜火中,拼死杀出一条血路。

    忽然,流星被一名黑衣死士扯去,一把拖住他的腰背,将他扛在肩上——

    “二爷!!!”

    二爷转身之间,猛然扑过去,他挑起枪猛然间刺过去,快速穿过那人的侧腰便要刺穿他的护甲,只听那人嘶喊一声,便将流星扔向一旁的树丛,二爷眼疾快,立刻冲上前一把拖住流星的身体,不至于他摔落在坚硬的石头上。

    “没事吧?!”

    然而就在这时,他后背空门一露,身侧杀红眼的穆争鸣心一横,趁着二爷接住将流星的瞬间,他眼睛寒光一现,快速朝正杵在一边犹豫不决的刘鹤青看了一眼,冲上去一把抓住刘鹤青的剑,猛地举起大力刺了过去——

    只听“噗呲”一声利剑入肉的闷响——

    “呃”

    那柄剑在二爷转身护人之际,猛然刺进他的侧腰,霎时间刺穿一个血洞。剑锋淌着血,好像他身体中的血液还未惊觉,就已经顺着剑锋一滴一滴滴在了地上。

    “不!!”流星尖叫一声,就见那个抱住自己的人全身猛地一缩,紧跟着痛哼一声。

    这边,刘鹤青也吓得全身一震,全身颤抖不停,眦目欲裂地盯着自己的,转眼就看见穆争鸣一张狰狞可怖的面孔,“你他妈是个畜生!!!”

    那柄剑猛然间从二爷的身体里抽|出,血絮飘散,瞬间洇红他的白衣,他捂着右腹单膝跪落在地上,几乎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你竟你杀我”

    “我没、没”刘鹤青双沾满鲜血,沉叶林血海一片,最终脏了自诩清白人的。

    流星吓得满脸惨白,嘴巴里哆哆嗦嗦让步出一句完整的话,慌乱中,他快速从腰间抽|出带子,快速缠在二爷不断出血的腰间,那人因伤处挣动而发出一声低哑的惨叫,唇间翕动,咬破的下唇不断从生出低哑痛苦的呻|吟。

    “二爷,您撑住,我去找大夫”

    二爷用尽全力扒住流星的臂,惨烈地,“不、不用不疼”

    流星大叫一声,终于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他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那群要他性命的怪物面前,然后声嘶力竭地哭吼道,“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我哪里对不起你们!!你们要杀要剐就冲着我,为什么要动他!!”

    穆争鸣怪笑一声,对刘鹤青,“娃娃生气了,拿下他。”

    刘鹤青站着没动,只咬着嘴唇不断地摇头。

    流星的眼睛充了血,他不懂、也不理解眼前这些他曾经敬重的哥哥们,为什么忽然之间定要取他的性命,仿佛他一出生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

    可是为什么啊

    他从生在九则峰上,此刻身后那个为了他拼尽性命的人,只是为了一句将他送回幽州的承诺,就要搭上自己的性命,要将自己从这片着火的林子里背出去。而自己呢自己什么都没做,只会扑进他怀里哭。

    “流星过、过来”二爷撑着枪,却根本站不起来,腰间的血不听使唤地从身体里汩汩冒出来,穿了洞的纸人一旦漏了风,就如风中残片,破败不堪。

    他咬紧牙关,喉咙里的鲜血涌出来,顺着唇角滴落在地上

    剧痛感让他产生错觉,他几乎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浴血而生的飞鸟,忽然从陡峭的山崖上折翼坠落。

    但是他不能昏过去,只要还有一口气,他就要将这个孩子从这片火海里带出去因为答应过的,就一定要做到。

    流星却没有动作,他只是一个半大不高的娃娃,站在这一众鬼煞的面前,孤零零的犹如落水的孤燕。

    “我跟你们走吧”流星擦了一把不断涌出的眼泪,轻声对穆争鸣,“你们答应我,给他找个大夫。”

    “流星”二爷撑着往前趔趄了几步。

    流星却怒吼道,“你们带我走!!放过他——”

    穆争鸣在少年歇斯底里的吼叫声中慢慢摇了摇头,带着些许怜悯之色,“你若是不跑回来,他也不会挨这一剑,太子,你终究是要落在我们里。”

    流星盯着他,眼神中流露出绝望之色,“我不是你们南朝人但是我从来没有害过人,你们为什么要这样”

    “怪就怪你身上流着狼人的血,生下来就该死。”

    “穆争鸣”二爷忍着剧痛喘了几声,咬着牙,“今日的账我记下了,你最好别让我活着走出沉叶林,否则,穆府一脉,我一个不留!”

    “鬼扯!!”穆争鸣用刀指向他,“就凭你。”

    二爷抬头看着刘鹤青,低声问,“你有没有动过杀心”

    刘鹤青往前紧走几步,咬着嘴唇使劲摇头,“没有我没有!!二爷,我没有我从来没想过要动你,我只是被战功迷了心窍,我没有想过要害你”

    然而不管他怎么解释,今日事全因他一年而起,他这双沾了血,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二爷惨然地笑了一下,“也好也罢回回澜月,守住澜月火丘呃啊”

    “我”刘鹤青扶着二爷靠在一边的树干上,哆嗦着,“我、我”

    二爷攥住树枝,竭力扼住痛喘,“你、你此刻回去守得住就守,守不住就回大本营报信”他的话支离破碎,若不仔细听,听不清他出的是什么,“报、报给陈大将军”

    刘鹤青慌忙撑住他的胳膊,“二爷,我、我背你去找大夫”

    他尽力撑着二爷,想将他扶起来,穆争鸣却在一旁怒吼,“谁都不能走!上!”

    “快、快走”二爷无意识地推了刘鹤青一把,“回去报信、快、快!!”

    刘鹤青退后两步,猛然间扇了自己两巴掌,怒吼道,“是我不得好死,是我的错!!我这就回去,我这就回去通报陈大将军!”

    “去快去”

    “那这边”刘鹤青下意识地问。

    “我还撑得住。”二爷抓住枪杆,撑着地慢慢站起来,“我不会让穆争鸣把流星带走的。”

    “二爷”刘鹤青强走几步,咬着牙,“他是北鹘的太子,总有一天,他会领军跟我们对战的,你为什么”

    二爷捂着腹间的伤口慢吞吞地趔趄了几步,转头冷漠地瞧着他,“首先,他是我养大的,十年前,我愧对于他我不能让他跟当年的王爷一样,蹲在冷宫深处,无人问津”

    他将腕缠紧,然后将飘散的发带缠紧嘴里,齿间咬紧

    一人独立火海之中,正如十年前望月楼前,一人激战群雄一样。

    只是没人能够想到,十年后沉叶林中,他要战人竟然是战友同袍,伤口滚出的血也拜同袍所赐。

    穆争鸣已经开始急攻,火焰烧灼的声音振聋发聩,二爷一柄,于血海中奋战,即便重创加身,他依然拼尽一口气,将那名少年挡在身后。

    忽然,火海中爆发出马鸣,只见一辆马车从火海中冲了出来,直直冲向这一方混战之中。

    那赶马的大汉大吼一声,“上车!!”

    二爷一见那人,咬着牙将流星拖起来,然后在混战中,他的臂被那大汉猛地一扯,两人被他大力拖上了马车——

    紧接着,赶车的人嘶声大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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