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都市言情 > 战山河 > 正文 第三二三章 圈狼
    三二三、圈狼

    “你!你!”郭业槐用一根指气急败坏地指着他,喉咙里半天没发出声音。

    吴大怒骂道,“你以为你杀卓缙文那天,那包物证都已经还给你了?!呸!老子没那么傻!前年冬月中,杨辉和吴老三在幽州乌鱼巷子的欢月楼里碰过的人就是你!那时候你们就在策划西北马镖的事了,你那一百二十匹战马就是从杨辉那里换来的!我虽然被吴老三排挤,不能进里头听你们,但我娘子能!杨辉丢东西那天,青青除了摸来了那个长命锁,还曾拿过这封信。你以为你签了字、画了押的信给了杨辉,你就安稳了么?!要不是有这么个玩意在里,我哪敢回来!姓郭的!你早在三年前就和呼尔杀底下的人有勾连,你通敌!!”

    “你!!!”

    郭业槐维持了一个晚上的君子之态彻底崩毁,他随抄起四分五裂的椅子腿朝吴大砸过去,吴大一边躲一边骂。

    靳王则欣欣然退至帐外,他不愿过多牵扯到里头的私人恩怨中,于是将帐子交给了结下死仇的两个人,自己则在外头和那胖哥聊起天来。

    “王爷,这吴大哥能削死姓郭的老贼么?”

    靳王笑了笑,“等等看,我嘱咐过吴大,只要别弄死就行。本王眼不见为净,当没看见。”

    那胖哥不禁赞叹,“王爷,的虽然不明白您这都是什么招数,可是好厉害啊。那吴大是从哪里过来的,怎么时辰刚刚好。”

    靳王用食指碰了碰耳朵,里头实在叫得太惨,他有些听不下去,于是往远一点的地方走了两步,跟那胖哥,“我从云州快马赶来的当晚,就派雪鹰传信了。他去年因为叛寨被逐出寨门,本来应该背叛死罪,但念及他没有真正参与到那次事件中,而且一直都是个边缘人,心肠并不坏;再加上幽州破城的时候,他也曾经交出过收集的物证,让郭业槐临阵倒戈杀了卓缙文,才算勉强保住了幽州城内部不乱,所以也算将功折罪。所以他后来和娘子从幽州离开的时候,二爷暗地里对他开一面,没有要他的命。这次我派雪鹰派信,其实也是想他帮忙。本来没抱希望的,毕竟人家带着媳妇远走高飞过自己的日子去了,还让他再卷进北边的战局之中,实在是有些为难他。还好,吴大还算仗义,他觉得自己愧对鸿鹄,又觉得二爷有恩于他,一接到我的信,就立即带着私藏的最后一件物证往这边赶了。”

    靳王回头看了一眼翻动的帐帘,里头已经没了声响。吴大动了粗,应该是已经将郭业槐制服了。

    吴大曾跟二爷透露,郭业槐去北边的马市换马,顺便请了吴老二和吴老三一桌酒,就着酒劲儿,郭业槐还将自己押着马镖走鸿鹄山门的消息透给了他们。这件事在他二人心里留了个引子,于是二爷最后故意留了吴大一命,摆明了是因为觉得依着这人市井流氓的脾气,在吴家寨那样的染缸里想要自保,势必会留着能自保的“筹码”。所以当时吴大去威胁郭业槐反向制杀卓缙文时,并没有将所有的物证都拿出来威胁他。

    靳王看着中这封褶皱不堪的易货函,不禁唏嘘——没想到这“漏之鱼”竟成了如今能制衡郭业槐的筹码,恐怕连郭业槐都不记得自己曾经签过这个东西。

    毕竟这玩意是杨辉当时借换马之名,骗他画押的,明面上看这只是一封往极北的易货函,实则是想留下郭业槐不能耍赖诋毁的凭证。前年腊八,杨辉将这封信放在了贴身的衣服里,却没想到连着他的长命锁一起被白青青盗了,吴大因为怕惹事,就让喻二娘解决这件事,但是没想到杨辉误会了,以为是后脚来伺候的姑娘脚不干净,于是吴老三为了献媚将她一刀杀了,白青青这个真正的‘贼’倒是捡回一条命。

    喻二娘后来将那个长命锁和那个无辜的丫头一并葬在了幽州城郊,却没想到,这封易货函赶巧被白青青藏了起来,最后顺势落在了吴大中。

    吴大和白青青离开幽州城的那晚,蓝舟曾经派人出城保过他们,因为郭业槐为了灭口,曾经在拿到物证并销毁之后,还派人前往追杀他们。蓝舟用了计,骗过了前来追杀吴大的杀,让郭业槐误以为吴大已经被自己派出的人灭口了。而吴大和白青青其实早就已经往西边逃出生天了。

    当年二爷没有下杀吴大,冥冥中竟然也给今日之事留下了一个破绽,让这泥封的桶破了条缝,薛敬也要效仿当年幽州城“三人为战”之势,能拉拢一个是一个,否则他一个人要对付营中这么多老狐狸,实在可能顾此失彼。

    吴大此刻从大帐中钻出来,来到薛敬身前,膝盖一软,又要下跪,却被薛敬提前伸挡了一下,笑道,“老吴,谢谢你,放着怀孕的媳妇在家,还要为我跑这一趟。”

    吴大吸了吸鼻子,用袖子擦了一把鼻涕眼泪,粗喘着,“六爷,吴大对不起鸿鹄,对不住二爷,他饶我一命,还让我带着青青顺利躲过了郭业槐那厮的追杀,四爷也在我们离开的路上,帮忙引开了杀。实话,吴大没脸再见您、更没脸再见二爷,当年吴家寨干的那些事儿,简直不是人!我如今还能带着媳妇活得潇潇洒洒,实在是实在是”

    他不下去了,一边哭一边擦眼泪。

    “好了,别哭了。”薛敬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递到吴大中,悄声,“算是我和二爷送给还没出生的孩子的礼,出来得急,没带那么多,将就收着。”

    吴大“哇”的一声哭嚎出声,攥着银票的不住地颤抖。

    薛敬冲身后的胖哥抬了一下下巴,“送老吴从后面走吧,记得,多派几个兄弟,送他到了前面的镇集再撤,心为上。”

    “明白。”

    吴大鼓足了勇气,颤声问,“六爷我还能不能回”

    薛敬转过头,对吴大笑了笑,打断他道,“老吴,很多事过去了,就没法回头了。你也已经在世为人,有妻儿陪伴,已是莫大的幸事。实话,我还羡慕你呢此后天高海阔,咱们后会有期。”

    吴大听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狠狠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六爷,你放心吧。郭业槐这厮老实了,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是人证。您一句话,天南海北,我也定会赶回来!”

    他失魂落魄地低着头,转身走了几步,欲言又止,步履艰难。

    “慢着。”薛敬喊住他,从腰间拿出自己的玉佩,将玉佩上的流苏扯下来,递到吴大中,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老吴,二爷定的规矩,我不好乱。鸿鹄一直没有拔了香再拜山的先例,但你有个还没出生的娃娃。”

    吴大眼睛一亮,嘴唇抖得合不拢,他结结巴巴地,“您您您是”

    薛敬笑了一下,意味深长道,“我可什么都没。这流苏你收着,日后不定用得着。”

    “我我我我我懂!!”吴大一蹦三尺高,“六爷您放心,我这就回去伺候媳妇安胎!!!男女不限吧?!哦对,不限!”

    他一边傻乐,一边勾着胖哥的肩膀走了。

    薛敬回头盯着吴大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哎,此番心一软,回头又要被二爷骂了。

    吴大走后,靳王重新走回帐子。

    此时郭业槐已经被吴大绑起来丢在案边了,他姿势扭曲,显得有些滑稽。郭业槐看见靳王走进来,先是无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而后将眼神别到一边,义愤填膺,却不敢话,只能憋着嗓子喘粗气。

    “哟,郭大人额头伤着了,那谁,你去将豆子叫过来,给郭大人看看伤,这样流着血可不行。”靳王故作关切地看着郭业槐,诚心诚意地对他笑了一下。

    胖哥走上前,故意当着郭业槐的面,“王爷有所不知,军医现在还被关着呢,出不来。”

    靳王的脸色阴沉下来,“哦?军医犯了什么错,怎么给关起来了?谁关的?”

    胖哥一到这事就气得掉眼泪,他咬牙切齿地,“就是他们几个商量好的!先给豆子安了个罪名,给他关起来了。然后是先遣军,也被他们拆散了,兄弟们什么错都没犯!”

    靳王向前走了两步,冲胖哥摆了摆,那胖哥连忙噤声退出了营帐。

    郭业槐这会儿不敢喘气了,只能将头低下来,不去找靳王的眼光。

    “看来郭大人和那另外几位大人是铁了心地咒本王死在外头,不要回来。”

    “”郭业槐一腔怒火泼了寒冰,立刻识时务者为俊杰,慌忙改口,“王爷,您要微臣做什么?”

    靳王坐在他对面,终于有功夫喝上一口茶,虽然茶水已经凉了,但是他没那么多讲究,经过这一整夜的周旋,他已经口干舌燥,嗓子也有些哑了。

    郭业槐见他不话,却开始品起茶来,心跳忽然又加快了,这会儿他摆不起谱,只能硬着头皮再道,“王爷,您方才的合作的事”

    靳王晃着水杯,撇了撇上头漂着的茶叶,“本王方才又想了想,大人得也对,我走前确实训斥过大人,您不懂监粮的事,要么您就继续蹲在这里记册子吧,合作的事,本王找别人。”

    他一边着,就起身要走,郭业槐吓了一跳,连忙喊住他,“王爷,王爷!别走!!!哦对,不是合作,是微臣发现,此番穆府做的事的确有问题,是微臣希望王爷彻查!”

    “还有呢?”

    郭业槐想了一下,当即斩钉截铁地,“哦哦,对,还有幽州!林总兵护城有功,这是微臣和丁大人都看在眼里的。微臣可以作保,没有微臣的令,朱廷望不敢动林竟,更不敢动林家军!前夜李潭来时,除了试探,其实也是想要我下令,替他撑腰去动林竟,微臣当时就挡回去了,并且告诫了他,王爷对朝廷忠心耿耿,哪里有要谋反的动作,让他不要惹事,好生当差。王爷还望您容微臣将功折罪吧”

    郭业槐不愧是一名“老江湖”,能屈能伸。

    靳王没有回头,而是面无表情地淡淡道,“既如此,咱们就换个地方话。”

    镇北军营硝烟散尽。

    黎明的第一缕曙光映照进军营,将阴霾和雾气驱散。

    距离断红崖不到十里的富河城内,残垣断瓦与极北的硝烟相互呼应,散发着萧瑟凄然的戾气。

    一处鼓楼下的宗祠内,胡立深圈出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将从镇北军营里抓住的穆家死士都关在了这里。

    当然,也包括李潭。

    晌午时,陈寿平带人也赶到了,将从北边抓回来的穆安也送进了宗祠。靳王带着郭业槐走进祠堂的时候,整个鼓楼下已经聚集了几千人众。

    他翻身下马时,胡立深一声令下,众人齐声跪地,喊住震耳的声响。

    陈寿平走出来迎上他,将他迎进了宗祠。

    一整夜,穆家、李潭、郭业槐、刘鹤青、还有一众穆家死士全都被圈在了此地。

    关狼的圈早已围好,圈进去的竟然是对自己人下的黑狼。

    身后的鼓楼传出低闷的鼓声,似乎将整个富河城的幽魂都敲醒了。靳王站在一众人前,看着他们,心里五味杂陈。

    李潭缩在一旁,头上的黑纱还来不及取下来;刘鹤青则杵在角落里,脸色惨白的犹如刚死过一样;只有穆安狼狈不堪地瞪着靳王,像是将他当成了结了死结的仇家。

    陈寿平将一个竹筒递给靳王,低声,“王爷,你去吧,我去外头等你。”

    靳王微微点头,冲他胡立深扬了扬,“大将军身上有伤,还带兵出营,我带了豆子过来,你让他给大将军看看伤。”

    “知道了!”胡立深连忙上前,“大将军,这边吧。”

    陈寿平难得露出笑意,他侧身的时候,低声在靳王耳边提醒道,“收着点,别动。”

    靳王恭敬地点了一下头,“当然。”

    他目送陈寿平等人走后,便带着郭业槐走到穆安身前,将竹筒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展开后仔细看了一遍,仔细地,“纹银万万两、割让燕云十六州这就是你们商议议和的条款?”

    穆安怪叫一声,“这、这条款怎么会在你的里?!”

    “咝”靳王皱了皱眉,用食指蹭了蹭耳朵,对身后的郭业槐,“郭大人,禁军统领不知道怎么对王爷话么?”

    郭业槐连忙跑上前,对穆安警告道,“大统领,您要跪地行礼,称呼‘靳王殿下’。”

    穆安瑟缩了一下,脑子里瞬间充了血,满头都是填不满的血窟窿。他这才意识过来,连忙从瘫坐改为跪地,趴在地上磕了个响头,“殿下,是微臣口不择言,还请您息怒。敢问、这这”

    靳王将竹筒揣回袖子里,好言好语地,“穆统领真是心系家国,不惜扛着重伤,也要将这玩意送出去。”

    “什么?!我儿我儿呢?”穆安左顾右盼地去寻,发现大家都聚在这了怎么不见就穆争鸣的人影。

    “别找了。”靳王哑声,“穆统领想去北边放风,本王怎么好拦着他呢。”

    “什么?!”穆安喊得破了嗓,额头的青筋差点爆出来,“你、你们你们劫了他的东西,却没将他一并带回来!?”

    “他是自个跑出去的,死活也得自己担着。”靳王躬下身,好整以暇地笑了笑,“穆统领,本王好心再提醒您一句,这里是镇北军营,不是你们穆府的后花园,他穆争鸣要是死在了外头,那也是您教子有方。本王为何要帮穆家管儿子,非要把他带回来呢?”

    “”穆安脸色惨白地瘫坐在地上,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儿子还在去北国的路上,身上的议和条款早就已经不翼而飞的时候,他全身的血都要逆流了,这不分明是口无凭,平白给敌军送人头么。

    “穆统领,你我是初相识,本王当年离京的时候,您还没继任禁军统领呢。如今十多年过去了,您在京中也算混得风生水起,是朝中的老人了。那您不会不清楚此番穆争鸣私逃军营,怀里若是揣着这议和的条款,便是‘临危受命’,可若是没揣——他就是‘畏罪潜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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