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都市言情 > 战山河 > 正文 第四四八章 北耳
    四四八、北耳

    再听片刻,那窸窸窣窣的声响又不见了,整个甬道漆黑一片,鸦雀无声。

    谢冲凭借多年来藏匿潜伏的经验,动作快过言语,立刻拔|出腰间软剑,退至靳王身前,“王爷,这下头不安全,您必须先撤!”

    薛敬面沉似水,稳稳地按住谢冲的臂,阴凉凉一笑,“正正好。”

    谢冲恍惚道,“什么?!”

    这时候,甬道里窸窸窣窣的响动又开始了,这回的声音甚至带上了警示的意味,那个人就好像在用铁片粗粝地磨着石块。

    三人屏息细听片刻,薛敬神色犀利,立刻转头看向陆荣。

    陆荣的回答言简意赅,“不是鬼门铃刀。”

    谢冲的脸色却一瞬间暗沉下来,呼吸也开始急促。

    薛敬心知肚明地笑了笑,看向谢总使的眼神有些微妙,“谢总使,季卿设计将你的属下遣走,看来很有必要,对么?”

    谢冲的脸色当可谓十分之难看。

    这突然从黑暗中冒出来的响动分明来自金云软剑。那个人很可能是本已撤退的金云使。他不由自主握紧中软剑,低声对靳王,“若真是我下的人,就请王爷放心,微臣绝不会让他活着离开穹顶。”

    薛敬意味深长一笑,“谢总使肯秉公办事,本王甚是欣慰。就是不知道,此人到底站在哪边,怎么每次一到正题,他就坐不住了。”

    前有北风亭一战中当着靳王的面射杀“九龙铃刀”的背后冷箭,现有故意选在陆荣开口明实情时的磨刀示警。金云软剑总是掐准时适时出现,难免不使靳王起疑。更令谢冲恼怒的是,自己这不尴不尬的身份和立场在季卿那原本就经不起推敲,如今好不容易稍稍树立起的信任一朝瓦解,眼下无论怎么解释都略显苍白。

    可不解释将会更糟,于是谢总使顶着满头黑包,硬着头皮道,“王爷,此人不是我我也不知。”

    “是么?”薛敬轻飘飘一笑,连微抬的眼皮都写满狐疑。

    “我——”

    谢冲刚要开口,一道执剑的黑影就从甬道冲了进来——

    “王爷快闪开!!”谢冲以剑相挡,软剑如灵蛇般旋转袭击那人,可那人熟识谢冲剑法,当即灵巧闪避。只见他倒退两步,一脚踢碎棺木,碎裂的木刺被他柔软的剑风挑起,木刺带着破风断刃的冲力毫不留情地击向被谢冲一把推开的靳王。

    谢冲大吼,“心!!”

    陆荣离薛敬最近,他一把抄起竹刀反隔挡,木刺在快要近靳王身时被他的刀风震开。

    那杀拼着鱼死破的决心,无视了谢冲的剑锋,再次杀向靳王。

    开刃的竹刀坠着软剑的步子,先一步窥伺先,当那人再次冲过来时,陆荣忽然抻起竹刀的细刃,整个人在空中灵巧地翻了个身,在那杀的软剑快要接近靳王的心口时,只听“哗啦”一声碎铃轻响,锋利的细刃划过杀喉间——“噗呲”一声,鲜血从那杀的喉管喷了出来,溅出一地血。

    直到那名杀瞪着双眼轰地坠地,自始至终,靳王刀不出,一动未动。

    谢冲疾冲过来,一脚踢开那人中软剑,快速扯下遮在他脸上的黑布。当他看清那人面容时,蓦地愣住。

    “谁?”薛敬低着头,镇定地问。

    谢冲攥紧双拳,咬着牙,“中轴线灭鬼门一战中,不慎被他们震落石崖的一名金云使确是我带来的人。”

    这回是无论如何解释不清了,谢冲一瞬间头皮发麻,没敢抬头去寻靳王戒备多疑的眼神。

    长久的沉默后,薛敬忽然笑着问陆荣,“三哥,你还没会好好逛过穹顶吧?”

    陆荣莫名其妙一愣,“我过,穹顶封陵之后,这也是我第一次。”

    “那正好。”薛敬随意地笑了笑,掸了掸袖子上不慎溅落的浮灰,抬步一边往外走,一边道,“走,我带你好好逛逛。”

    谢冲立时紧跟上去,陆荣则在原地稍稍顿了片刻,也跟了过去。

    地陵胄坑已然一片狼藉,断铁碎石随处可见,一千多具烈家草胄东倒西歪地摞在坑中,一片死气沉沉。

    靳王未在胄坑边停留,极有目的似的,稳步朝正北方向走。

    谢冲紧跟在他身后,中的金云软剑根本未敢回鞘,打起十二分戒备,时刻提防黑暗中有人暗箭偷袭。

    正北方与南边对称,同样有一道石门封着,只不过这道石门被隐藏在一尊几丈高的镇墓神像之后,绕过神像才能看见石门。

    原本用来遮掩石门的巨大神像被索桥砸落的断铁拦腰截断,神像的头断落时,刚好将石门劈开一条裂缝,只容一人侧身通过。

    薛敬孤身挤过石缝,率先迈进了“北耳”的甬道。

    迎面袭来刺鼻的呛烟,将漆黑深邃的甬道熏出层叠翻涌的黑雾。

    “王爷,慢着!”谢冲箭步跨到靳王身前,抬挡住他的步子。

    薛敬浑身散发出锐不可挡的气势,顺按下谢冲的臂,“先前本王怎么来着?本王,不见‘棺材’不落泪,如今真要见到‘棺材’了,谢总使不想亲眼看看,方才那棺材板上刻着的云纹到底代表什么么?”

    谢冲的心中虽隐隐觉得不安,阻拦他的臂却很合适宜地放了下来。

    陆荣此刻首当其冲,毫不犹豫一步跨进黑雾,“我来开路。”

    于是他和谢冲一前一后,将靳王护在中间,继续往甬道深处走。

    黑雾越聚越浓,擦亮的火折毫无用武之地,连脚底见方大的地方都照不亮。

    骤然一阵疾风从耳畔掠过,黑雾再次聚拢时,一阵辛臭花香裹着浓雾袭来,陆荣眼明快,一把将薛敬推离冲过来的团团紫烟,低喝道,“捂住口鼻!这是十八毒胄飘出的毒烟!”

    三人立刻扯出面纱遮掩口鼻,结果刚刚系好,头顶便传来“咔嚓咔嚓”的声响。几人抬头看去,只见石顶密密麻麻全是针孔,原来这条甬道为了防止有人闯入,开凿顶壁时用了和抟龙石一样的关,若毒针砸下,三人立刻就要变成过孔的筛子。

    “别动!”薛敬按住两人的步子。

    甬道入口突然传来脚步声,磨刀声也逐渐扩大,数名杀堵在出口。

    “当时被震落石崖的金云使有多少?”薛敬屏息细听了一阵,转头问谢冲,

    “不到五人。”谢冲快速道。

    薛敬冷道,“谢总使,既是你自己‘带进来’的叛徒,你就自个料理干净,待会儿要是放一人进来,你就亲自去跟季卿解释,本王可帮不了你。”

    “”谢冲被狠噎了一下,舌尖像是吞了烙铁般,一个字都不出来。

    此时此刻,头顶的毒针立时就要发射,裹着毒烟的黑雾于周遭蠢蠢欲动,身后被堵死的甬道口扎满了势取他们性命的“暗剑”——没成想这条不宽不长的甬道,竟成了整座地陵最为“致命”的所在。

    有人关算尽,只为赶尽杀绝。

    哑了半天的陆荣终于开口,“你们知道为什么金云软剑专克鬼门铃刀吗?”

    “什么?”谢冲微微一怔。

    “云州鬼门正如一道‘天堑’。”陆荣隐晦道,“‘天堑’守稳‘天关’,原本相安无事。有朝一日一旦破防,常年死守‘天堑’的‘刀’就必须埋在他们该埋的地方。老六,方才给你的毒针解药还有多少?”

    薛敬微微蹙眉,“还余半瓶。”

    “好。”陆荣缓慢拔|出竹刀,与谢冲互相递了个眼神,“老谢,你挡金云使,我破毒针阵。”

    还没等薛敬反应,下一刻,谢冲和陆荣已朝反方向冲了出去。

    堵死在甬道口的金云使未料到谢冲竟然朝着他们反冲过来,首当其冲两名金云使被黑雾中突缠而来的软剑一剑锁喉。

    紧接着,谢冲大力撞开堵死在甬道口的另外三人,软剑缠住其中一人脖颈,猛地收紧,厉声问,“尔等受谁之命!竟敢混进我的人中,意图谋杀当朝皇子。”

    剩余三人均为训练有素的高,全然不受威胁。那被谢冲桎梏的杀剑柄一旋,肘向后,大力撞击谢冲侧腹,谢冲被撞得猛往后退,身体如砸落的断铁,轰地撞在残缺不全的镇墓石像上——那尊石像原本就已被削成了一只断头断的巨兽,此刻再受重创,与盘底散落的铁皮一同被四分五裂地弹飞起来。

    谢冲两眼一黑,在剧痛倒地时顺势挑剑,软剑缠着一块铁板被大力甩进甬道黑雾。

    甬道内,毒针早有预兆如雨般砸落。

    “心!”薛敬一声低吼,拔|出短刀,再次对付针雨。忍不住在心里怒骂,他娘的今年到底是阴撞了什么鬼打针墙,怎么明枪明刀的战场不见自己驭马的身姿,倒是与这漫天飘舞的绣花针纠缠个没完没了!

    薛敬腕施力,反一送,短刀划破针雾,直直地扎向不远处的北耳石门。长久失修的石门受不得重击,立时破开一道裂缝。

    陆荣见状,当即再补一刀——竹刀朝着薛敬刚楔进石门的短刀扎去,两刀相撞,刃尖再次狠狠地楔进石缝,就听“轰”的一声巨响,石门从裂缝处解体,立时坍塌。

    北耳石门一破,邪佞古怪的穿堂风呼啸甬道,细密的毒针在砸落时被骤然横扫而来的厉风微调了方向,相互之间竟发生轻撞——哪知一碰十,十撞百,眨眼之间落针的轨迹偏离,全都不分轻重地盲砸下来。

    薛敬换了一柄铃刀,旋转的刀风一刻不敢停,然而毒针毕竟没长人眼,全朝着他扎过来。

    “躲开!!”

    伴随陆荣一声厉吼,薛敬的身体被他猛撞了一下。紧接着,都没给薛敬任何反应的时间,陆荣整个人就已砸在薛敬身上,紧接着,薛敬便听到盲针入肉的闷响。

    “!”

    “三哥!!”

    同一时间,一道铁板夹着风被甩了进来,薛敬用力翻身,顺势从空中接过铁板,紧裹在两人身上,借着脚蹬在石壁上的冲力,几个翻地滚,利落地滚进了已被破门的北耳室。

    身后砸落“雨声”,跟着是三声剑锋断喉的惨叫。

    随后,所有声音随或者暂熄,地陵恢复了寂寂死气。

    那条纵深幽长的甬道只两人滚来的地方是干净的,周围已成针海,而此刻谢冲就杵在甬道入口,恰好松开了最后一名被他一剑断喉的金云使,膝盖一软,脱离般地踉跄坠地。

    薛敬惊喘不定,忙翻身坐起,将昏死过去的陆荣心翼翼地翻过来。然而,扶着他后背的心一热,被血染满的后背上,少百根细针已没进了骨肉。

    “”

    薛敬倒吸一口冷气,哆哆嗦嗦地满身找药,最后还是从地上捡起了不慎滑落的药瓶,乱七八糟地拔开瓶塞,就往陆荣嘴里倒。

    “”陆荣被灌下去的解药呛了几下,无意识地挡开薛敬的,“药量不不够,没用了”

    薛敬轻抿下唇,全身无声无息地打起抖,“三哥,你早知道北耳的甬道有针”

    陆荣若即若离地笑了笑,“这是我的最后一个任务——他们知道你不会放过北耳,所以早就埋好了关。方才无论我什么做什么,他们都无所谓,因为我这柄‘终刀’原本就没打算活着出去。只是他们错算了一步”

    “”薛敬齿关轻碰,破裂的血气不慎从唇缝溢出来。

    陆荣心翼翼地覆上他的背,颤声,“哪怕你我不是至兄血亲,三哥也要帮你挡的”

    薛敬双目浑浊,早已溢满血丝。

    谢冲缓步走进耳室,刚要开口,却被薛敬抬按了一下。

    “老六,你去”

    “去什么?”

    陆荣用力转过头,望着此间陈放的四口黑棺,断断续续道,“用你的刀,印证你的猜测。”

    薛敬强忍着呼出一口气,默默起身,执刀走至棺前。

    明火骤燃,他一步一刀劈断棺盖,似要将棺内藏匿的恶兽统统释放出来。

    然而棺盖碎裂,四口黑棺空空如也,竟然一具尸体都没有。

    “果然。”薛敬眼波一沈,眸心似燃起烈烈灼火的远星。

    谢冲皱眉,“为什么是四口空棺?”

    薛敬暂时没有回答。

    陆荣撑着地颤巍巍直起身,将自己摆靠在石壁上。他显然已经困不住从身体里不断涌出的血,整个人被枯熬成一具慢慢等死的血尸。

    “难怪”陆荣惨兮兮地笑起来,片刻后,下定决心道,“老六,你听好”

    薛敬快步走回陆荣身前蹲下,屏气凝神地听他开口。

    “我想整个五王遗部自始至终都是被‘他们’利用的。鬼门铃刀分成两脉——‘九龙铃’不是为划分等列,而是为区分阵营。五王之战兴于陇西,断于鱼壑,我母亲为保我一命,不惜以命置命,令亡父遗部带着我提前逃离了鱼子沟。而五王遗部卷走的不仅仅是刚刚出生的我,还有五王自义起十年来收缴的全部战利——兵备、运路、财富以及于坊间黑市攒起的复杂人脉。”

    “‘他们’就是在我们当年逃亡的路上,想方设法混进来的。”也许是因为疼,陆荣咬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嗓子眼硬生生挤出来的一样,连喘气都打着哆嗦,“其实想混入一个正在颠沛流离、并且群龙无首的组织并不难——只要伪装成散落原籍的其余四王旧部,再编排一个不得已的理由,就能像‘雪中送炭’一样,让我们这些走投无路的乞儿打心底里信任和臣服于是,那些从半路‘混’进来的人,就成了如今散进鬼门的十数柄‘九龙铃刀’。”

    陆荣无意识地攥住薛敬的腕,眼神瞧向破裂棺盖上隐隐篆刻的花纹,“老六,那些‘九龙铃刀’才是始终于乌云间绕行的‘蝙蝠’,和他们的图腾一样他们所憎恶的,哪里仅仅是五王一脉呢”

    薛敬心中一震,忽然想到了什么,再凑近些,用气声询问,“所以青海阁那个红木柜子里供奉的五张无字牌位,不过是刀主用来欲盖弥彰的幌子?”

    陆荣隐隐点头。

    薛敬倒吸一口冷气,这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曾经侥幸逃出生天的五王遗部竟然成了另一个隐秘组织几十年来豢养的“终刀”。他们攫取了五王遗留的所有战利,霸夺了唯一象征皇族身份的世子,并利用这位世子与生俱来的身份和号召力,成功地鸠占鹊巢,进而在这些年间,秘密为自家培养出了一支堪敌南北战备的死士军团。

    而那位好不容易从死战中逃生的赢惠王世子,竟自被“仇人”养大,并从他那里学习了认字、继袭了刀法,甚至临摹了仇恨。

    原来青海阁阁楼里那扇尘封的红木柜门不过是一扇用来遮羞的糟布,而那所谓长久以来对五块无字牌虔诚的祭拜、于案前供奉的长明灯火和不容亵渎的荣耀与信仰,不过是刀主戴上后,搭台演绎的一台苦情戏,终将黑白不分的善恶悲欢淋漓尽致地唱给他们听

    既如此,那这三十四年来,心甘情愿为“义父”做牛做马、舍弃所有善意为之踏平恶道的陆老三和所有五王遗部,又是在为谁复仇呢?

    “马场北坡佛生堂。”陆荣忽然开口。

    薛敬恍惚一愣,“什么?”

    “那是刀主几十年来寸步不离亲自镇守的地方。”陆荣隐隐地瞧了谢冲一眼,直言道,“我曾跟踪至那里,但碍于义父戒备心切,没能亲自到下头瞧瞧。”

    “下头?”薛敬心里倏地一紧。

    “佛座下头。”陆荣又道,“我曾见过一个神秘人和刀主一起下去过。”

    薛敬循着陆荣的眼神,落在了谢冲腰间的金云软剑上。

    谢冲倒吸一口冷气,“你是金云软剑。”

    “靖天城,御前都护侍卫总府——承恩阁。”

    “老谢,还是那个疑问,你就没有想过,为何所向披靡的鬼门铃刀,只有金云软剑与之招招相克?”陆荣撑着石壁坐直,忍痛喘道,“这世间从来没有平白凑巧的书文,更没有无中生有的劲敌。”

    “你的意思是”

    陆荣再次看向薛敬,“老六有朝一日亲临靖天,你定要彻查承恩阁。若我猜得没错,金云软剑向来就与鬼门铃刀暗通款曲,承恩阁雾沉水深,绝不一定干净。”

    此时此刻身为金云使的谢冲几近窒息,脚底像是被血肉模糊地封住了一般。

    陆荣忽然猛咳起来,连带着喷出星星点点的血斑。

    “三哥”薛敬忙扶起他,一时也乱了章法。

    “老六”陆荣攥紧薛敬的背,哀求一般,“你再容三哥一次吧”

    薛敬茫然地望着他片刻,从袖间接落一枚珠花,放进了陆荣心。

    “你想见她。”

    “我就远远地,瞧上一眼”

    薛敬忍着一口气,转头僵硬地对谢冲,“谢总使,你背三哥回城吧。”

    谢冲沉默地点了一下头,毫不犹豫地将陆荣背起。

    他们离开时,薛敬钉在原地,没敢回头。

    陆荣伏在谢冲背上,意识渐无。

    错身之际,薛敬忽然听见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老六,三哥没恨过你从没恨过”

    “我知道”薛敬背对着两人,紧闭双眼,热泪终于逼落,“我知道三哥最疼我了。”

    九则峰四方灯火一燃一熄,竟已幽渡十载春秋。

    当年走马坡前风蚀劲草,荒川深涧中,悠悠还余几人笑声?

    薛敬脱力地栽在地上,抱紧双膝,疯子一般抖了片刻,忽然五脏六腑血气上涌,没忍住呛出一口鲜血

    终于,人烟散尽,脚步声渐渐远离了耳室。

    谢冲背着陆荣,一步一步往外走,直到走出甬道,身后才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吼。

    谢冲脚步一顿。

    那一声仿若濒死挣扎的龙吟,交纵万千惊雷,瞬间将天地万物统统撕裂了。

    这犄角旮旯里活出来的人生啊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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