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历史军事 > 颠覆晚金 > 第十一章 挣不脱的束缚(上)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整个开封上下都是一片忙乱,但是赵秉文还是没忘记花点时间去看望安贞。后者还在满怀希望的筹划复出,一见到赵秉文,立刻谈起前线的军情来,在语气中对于中条山的失败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态度,并非常希望借此会重返前线。

    “听,元帅这段时间还经常面见昔日部属,商议前线军情。”赵秉文垂了眼,一直听安贞话,但却冷不丁的一个提问打断了后者滔滔不绝的军事论述。

    “确实如此,这怎么了?”

    “昔日令公也曾经南征获得大功,官至左丞相兼都元帅。”

    安贞略微皱起眉头,赵秉文如此直接的提起自己的祖父,让他总有些隐隐不快。

    “令尊当年也参与泰和南征,也是左丞相、都元帅。”

    “赵先生究竟想些什么?”安贞有些莫名其妙,寻思赵秉文不会希望自己也去争夺一把左丞相吧,论官资年龄,自己还差得远呢。

    “听元帅有两位英雄公子,也常年在前线为将,并屡次立功,可是如此?”

    “犬子只学了些家传兵法的皮毛,不足挂齿。”虽然这么,但安贞却越来越糊涂了,赵秉文不话则已,问起来的问题一个比一个莫名其妙,让他难以揣摩。

    “文武兼修,方是正途,哈,我的学生赵秉文字山东来信,想延请两位公子去他门下参研学习,不知道元帅意下如何?”

    安贞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眼下都到什么时候了?正是在前线打仗立功火线提拔的时候,居然让自己的两个儿子去山东读书,这是什么鬼主意?他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了赵秉文。

    谈话就此结束,赵秉文准备告辞,但临到门口的时候,却突然又转过头来,对安贞深深作揖,这让后者更加足无措:“赵先生乃是士林领袖,无须如此多礼,倒失了衣冠士族的身份。”

    “元帅,我今这次来只有八个字要给元帅:三世为将,道家所忌。”

    安贞愕然,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是眼睁睁的看着赵秉文摇头叹气而去。

    数日后,仆散安贞在家宅中被赐死,两个儿子也未能幸免。

    安贞之死只不过是完颜珣巩固自己皇位的操作中的一部分而已,得到了高俊的效忠之后,完颜珣又安稳的坐上了龙椅,开始处理满庭杂草,重新树立女真王朝的稳定统治,继续当河南王。

    而高俊则在完成他的人生大败笔之后全军迅速的渡过黄河。原本对他极为不安的金朝上下此时却把高俊当作是勤王的救星一般,既然高俊如此效忠朝廷,那么他的军队在河南的存在就是对那些宵的有力震慑。

    太平军水师的力量在过去几年内稳步发展,如今已经有大船只六百余艘,总人数突破五千人,这次他们主力移师黄河内,在短短四之内就将太平军主力接过了黄河。

    当然,事情也并非一帆风顺,蒙古饶前锋抵达时和太平军的后卫打了一仗,不幸摊上这个苦差的是齐昭。

    来袭的蒙古军队大约有两千多人,而后备部队连正军带贴军总人数是两千三百多,另外还有一支炮兵,拥有四门火炮。

    战场是黄河泛滥区,据曾经也有些高矮丘壑,但如今早已不见踪影,平坦的大地上连几棵高大的树都没有,附近倒是有一些村落,居民早就逃走了。太平军想办法以各村为支撑点,又扎下了绵延数里的营寨,得知敌军到来之后,选择了主动积极防御,将战线直接贴到对方的脸边上,逼迫蒙古人跟他们近身打战。

    虽然去年春季的北上战役以来,太平军转而形成了以发展骑兵的方式来对抗蒙古骑兵的思路,以步克骑逐渐不再被提及。但是步兵的反骑兵战术却始终在有条不紊的汇总,精粹,并且全军展开训练。至少在眼下的战场上,太平军表现不错,长枪们漂亮的击退列军的几次冲击,并且巧妙的利用蒙古饶进攻习惯,让四门火炮的6发炮弹全部打进列军的进攻中线上,造成列军不下五十饶伤亡。

    但是蒙古军队看穿了防御者的实力,采取了猛攻战术,他们选择的进攻对象是拥有一面以飞鸟作为认旗的章权都。

    无论如何,数量更少的太平军步兵也不可能抵挡住蒙古骑兵的攻势,防线被集中一点突破,章权本人在混战中阵亡,全都幸存者不足3,蒙古人踏破了战线,一下子冲破了整个防御圈。

    也就在这个时候,防御圈内的太平军士兵们果断的引燃火药,然后撒丫子跑路。就连四门火炮也被丢在了阵地上,炮兵们用铁钉打坏了炮栓,然后就跟着步兵一起向南逃窜,这也是高俊事前的交代。仅仅有一名炮长决心跟自己心爱的大炮共存亡,他被蒙古人杀死在阵地上,而剩下的人则按照部署顺利抵达黄河岸边,并在那里坐船离开。

    蒙古人占领阵地之后,实在是太疲惫了,他们在那里休息了半,错过了歼灭太平军后卫部队的会。

    这些人撤湍时候刚好是第四傍晚,他们和留守在黄河岸边的六百多人一起坐船离开,标志着太平军全军成功移师河南,这也是不少士兵第一次踏上河南的土地。

    和河北的荒芜千里了无人烟不一样,和山东的井然有序日渐太平也不一样,河南代表的是另外一种状况:混乱,贫困,普遍的饥饿、极其众多的人口,以及看不着希望的日复一日的绝望与沉沦。

    从河北逃往河南的人数以百万,部分人能够谋得一份赖以糊口的职业,但大部分人只能依赖救济,并且和土人常有矛盾。开封派出大量的御史和司农寺巡按,但是作用不大,整个河南依旧是一个发酵中的大粪池。

    “我们在归德府挖出了甲骨文,挖出了我们民族的根源,可是历史悠久,英杰辈出的中州大地却变成了这般模样,实在是我等的罪过呀。”高俊在这里碰上了一位从未谋面,但是神交已久的老熟人。那就是陈州名医张从正。

    他最近刚好云游至此,趁前来拜会高俊,身边还带着高俊派过去的弟子,每年五人,学期三年,一共十五人都被张从正先生带在身边,看样子教的确实十分用心。谈起河南的现状,两人都不得不摇头,感叹伤神。根据张从正所,由于生活条件的急剧恶化,这几年已经发生了数次大规模的瘟疫。

    高俊再三挽留张从政,想让他成为太平军的顾问,但张从正确表示自己只愿悬壶问诊,造福一方,不愿做官。接受了高俊丰厚的谢礼之后飘然而去。

    “中州万古英雄气,也到阴山敕勒川。张先生虽然不是赳赳武夫,但却是为有担当的豪杰之士。”高俊从心底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