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疼得吸溜吸溜，却不敢靠近金撕脚踩泄愤，愤懑问众人：
“这是个啥玩意？！”
黑岬仔细看了看，拿起墙角的鸡毛掸子，用竹木杆拨弄金，还没等真的靠近，鸡毛掸子就碎成了木屑。
“好厉害金罡之气！”
饕餮翻了个白眼：“瞎叫唤啥？它吃了那么多的飞剑，那金罡之气能不厉害？”
“你知道它的来历？”
“猜啊，刚才天上那么大一张金，现在地上一张破，箬衣剑还不见了，多半就是它。”
饕餮大胆推测，众人心中却疑惑，担心箬衣剑哪儿去了。
饕餮又嗤笑：“都破成这样了，箬衣剑肯定飞回酆都了，若是金占了上风，还会这样烂兮兮的趴在地上？”
众人心乱，反而不如饕餮一个熊孩子通透。
洛风一脸紧张，让梅花精魅远离金，金克木，他这样的草木精魅，与鸡毛掸子没啥两样，靠近了都会碎成木屑。
梅花精魅自己也发憷，远远躲着。
黑岬用看绝世珍宝一样的眼神打量金，啧啧夸赞：“若是俞襄见了它，怕是豁出半条命也要抢！”
俞襄的本命法宝是“秋千”，确切地是秋千架上的两道绳索，是用蛟筋淬炼成的无数仙剑，看着金灿灿，金罡之气却有限，毕竟是兽筋淬炼而成的。
眼前这张金就不同了，它靠吞噬无数飞剑，把剑体中的罡芒淬炼成一根根金丝编制而成，不各种的玄奥，就那无数把仙剑，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杜草五感六识敏锐，发现残破的金微微蠕动，凝神细看，讶异出声：
“它的破口在弥合！它是活的！”
话音未落，箬衣剑再度出现，悬停在金头顶。
金觳觫震颤。
箬衣剑视而不见，微微一抖，杜草的指头被割了一道细的伤口，鲜血涌出，滴落在金上，倏然弥漫整张罗，那些明显的伤口，也在一瞬间闭合，眼前又是一张完好无损、金灿灿的漂亮罗。
箬衣剑消失不见。
杜草呆若木鸡。
金抖了抖，落到她腰间挂着的荷包上，在原有的花纹上添补了一层镀金。
黑岬僵了半响，微笑：“恭喜帝姬。”
饕餮冲过来，绕着杜草荷包仔细地看：“就这么收服了？！它不会再跑吧？”
“已经滴血结契，它跑不了了。”
黑岬得轻快，神态却有些疑虑：“赶紧摘了收起来，不要让俞襄或者其他什么厉害大妖知晓罗落到你上。”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杜草涅槃两世，早就学乖了，赶紧摘下荷包，想收入芥袋里。
芥袋岿然不动，这居然不能收入其中。
呆愣间，金自己挪动，在她腕上变成一个纹身模样，衣袖遮掩，外人瞧不见。
刚收拾妥当，门外就想起菡仙子的拍门声。
黑岬冷笑：“来了。”
杜草只能见招拆招，拒不承认自己得到了金，“万幸我是云澜，本命仙剑就是自己的翎羽，不然也要惨了。”
她半真半假的诉苦，问菡仙子“城中的损失大吗？”
“你呢？那么多俊彦和修士的飞剑都被吸走，寻常的仙剑就罢了，破财而已，本命仙剑就惨了，元气大伤，当场跌境的都有。”
菡仙子边百年看向黑岬和洛风：“两位的仙剑——”
“我们的仙剑都不是金属性的，这蜃楼又另有玄奥，护住了我们的本命飞剑，当时境况也是很凶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压住。”
黑岬的话半真半假，菡仙子一时无法判断真伪，唏嘘道：“你们运气不错，经过这一波，城中的仙剑只剩下不到一成，损失惨重。”
“你师父的仙剑呢？那是蟒筋淬炼而成的，但常年在云海中淬炼，金罡之气浓郁，很难躲过去。”
菡仙子目光闪烁：“还好，师尊她道行高深，护住了秋千。”
她起身告辞，城中还有许多杂事需要她出面料理。
众人没有挽留，目送她离去。
黑岬脸上的笑容消失，笃定俞襄的秋千仙剑也遭殃了，就算没有全部被吸走，起码少了许多。
“俞襄的战力，一半在秋千上，秋千的厉害，九成在蛟筋上，蛟筋少一半，她的战力就会落三成，甚至更多。”
这不是好事。
俞襄是六爻城的新任城主，她的战力，是六爻城安然无恙的保证。
有这般疑虑的不止黑岬，城中流言汹汹，气得菡仙子大骂。
俞襄就淡定多了，直接催动她那些蛟剑，乌泱泱一大片，把上次鏖战中俘获的邪妖一股脑斩杀。
这些邪妖没有被捆缚，精气神充足，连随身的法宝都被发还，嗷嗷叫得凶悍，然后接连被蛟剑诛杀。
血腥场面，让流言消退。
黑岬从头到尾围观，疑虑并没有完全消失，洛风也是如此，这是“欲盖弥彰”。
“以俞襄的骄傲，听到那些流言，只会笑一声不予理会，这么大张旗鼓地显摆蛟剑，前所未有，这是心虚，是想要掩盖什么。”
“只看这些蛟筋，确实是完好无损，就算数量少了一点，无关大局，我看得很仔细，这些蛟剑都是真的，剑芒犀利，灵韵完整，半点瑕疵都没有。”
“”
洛风和黑岬相对无言，转身要走的时候，饕餮插嘴：“蛟剑没问题，但那秋千上又不止蛟剑，还有一块坐板，那板还在吗？”
黑岬一怔，摇头：“那坐板就是个样子货，方便俞襄摆谱，重点是蛟剑。”
“那可未必，也许蛟剑才是给人看的，坐板是杀锏。”
饕餮杠精附体，噎得黑岬无言以对。
回到蜃楼，他还在琢磨这件事，问洛风：“你怎么看？”
洛风轻笑：“每一位妖祖，都有自己暗藏的底牌，关键时候拿来保命，俞襄这种人，比狡兔还要奸诈，蛟剑之外，肯定还有别的后，她那架秋千，众人只盯着两根用无数巨蛟的脊筋淬炼成的长绳，没有多想坐在屁股下的坐板，灯下黑就是如此了，饕餮的猜测，未必不是真相，到底是不是，还得慢慢考证。”
他斜睨黑岬一眼，语气不满：“若是传讯石还在，我能马上问一问家中长辈，现在——”
黑岬摸摸鼻子，走人。
洛风一时没办法联络家人，姬岳却频繁与他的妖祖父亲沟通，把那日的情况一五一十告知，并出他的推测：
“俞襄看起来毫发无损，但孩儿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你的直觉是对的，俞襄多半吃了闷亏，还是不的亏，外人瞧不出关窍，她的道行受损了。”
“以父亲大人之见，俞襄接下来会如何？”
“还能如何，放弃欲求，离开六爻城，找一个清净安稳的地方闭关呗，百年内很难再出风头了。”
姬岳的父亲语气冷冽，姬岳却听得稀里糊涂，六爻城也又不是客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事到如今，无论当初她来六爻城的目的是什么，现在都进退仓皇。葫芦妖祖已经失踪，难不成俞襄也好步其后尘？
菡仙子听到流言，气得眼眶泛红，嚷嚷着要去给师尊报仇，杀光这些嚼舌头的家伙。
俞襄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确定她是真的尊师重道，不是趁卖好，私底下看她笑话的逆徒，苦笑一声按住她：“为师怎么教导你的，凡事论迹不论心，那些人嘴头子上一，无甚关隘，你较真，杀人，反落了西风。”
“可是——”
“退一步海阔天空。”
俞襄边边召唤出秋千，金光湛湛，从从前没什么两样。
“这蛟筋十分难得，每一根都是万千屡剑气剑意汇聚而成，稍微一触碰，就会被震退，师父当年为了淬炼它们，费了不的气力。”
菡仙子夸赞：“精纯——”
“远远不够，等你境界高了就能看出来，杂质太多，若能再淬炼一番，为师的道行才算夯牢。”
“有人师尊的本命仙剑太多，又都是外物，落了下乘——”
俞襄冷笑：“这种话的人，不是随大流人云亦云，就是别有用心，打从为师淬炼第一根蛟剑的时候，就有人这么，这么多年过去，为师已经是妖祖，那些怪话的家伙已经死得骨头渣都不剩！”
她边边催动蛟剑，罡气凝聚如雪炼，在云霞中迸射出璀璨光芒，激得周围罡风震荡。
蓦然的，菡仙子察觉到杀气，回过神时，就看见半空中滚落数十颗头颅，清一色怒目圆睁，脸上的表情或震惊，或懵然。
谁都没料到，嘴上着“退一步”的秋千妖祖，下起杀来毫不犹豫。
菡仙子认识其中几个头颅，这些天在城中各处卖力的散播道消息，全都是污蔑她师尊的，她气得不行，但现在师尊这么利落的突袭杀人，她很不适。
俞襄看着面色古怪的徒弟，冷嘲：
“又钻牛角尖了是不是？这些人个个都有取死之道，该死，我随杀了，有错吗？”
菡仙子艰难地点点头：“没错，师尊早该动。”
俞襄摇头：“他们还不配我冲冠一怒，就是随而已，也许有人会觉得我身为妖祖，恃强凌弱，睚眦杀人，就该云淡风轻，摆出高人风范，笑一笑就罢了，可惜，我俞襄从来不是那种宽宏大量的滥好人，只要道心无碍，只要心情顺畅，就敢出剑！”
她指了指地上骨碌碌的滚动的头颅：“这些蠢货，在我上不是一合之敌，在别处却算得上高人，不修心，不修口，胡作非为，我杀了他们，也是为民除害。”
自己撞到剑尖上的野猪，自己跳进汤锅里的肥雁，找死的哪儿都不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