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都市言情 > 掌权人 > 《掌权人》 正文 2019章 硬性考核2026章 危机四伏
    白钰反应也很快,刚才站在大办公室一圈介绍都记在心里,当即皱眉道:

    “是那位叫吕思妍的女孩子?”

    他的眉头皱得很明显,言下之意不希望那样的女孩子跟在身边,自己还没结婚,容易被人闲话。

    马智兵笑道:“不是女孩子,都结婚好几年啦,就是长着娃娃脸看上去年轻。”

    张烨成则:“吕学的计算专业,读研跨到经济专业,考入经贸委前曾在国企工作过,才思敏捷工作能力强,各方面都符合白处的要求。”

    “除吕之外三位同志年龄以及我和烨成年纪都在四十以上,涉及高难度计算恐怕还要白处教呢。”马智兵笑模笑样道。

    “那就试试!”

    白钰向来把工作能力放在首位,其它困难都可以克服,当即拍板道,“请通知她准备好亏损省属国企相关材料和数据,我最迟后天过来。”

    离开经贸委时,见天色已晚白钰拨通于煜,笑道:“没晚饭吃了怎么办?”

    “我请客,我请客。”于煜情绪很好地。

    原来就在同一批,于煜由正科级提拔为副处级,总算把处长助理的实职落到实处。

    当在酒吧得知白钰提拔正处且调到经贸委,于煜很高兴,丝毫没有芥蒂之意——他内心深处始终提不起对白钰的敌意。

    “以后我们能经常一起喝喝酒聊聊天,再也不孤单寂寞了。”于煜开心地笑道。

    白钰仔细审视他,道:“夏艳阳那边怎么样,半年之约现在都快一年了吧?”

    “别提了,再给她更多时间,她需要静心治疗,我快失去信心了——为什么每次都是我被女孩子拒绝?”于煜转而问,“你那个半年之约呢?”

    “更别提,连消息都没有,”白钰丧气道,“咱哥俩真是同病相怜,举杯浇愁愁更愁,哎,省城有没有交什么朋友?叫过来热闹热闹。”

    “没问题,我这就联系。”

    于煜爽快应道并发了短信,不到二十分钟门口人影一闪,有位红衣女孩出现在两人面前。

    “啊,是你!”

    白钰惊呼道,对方——卓语桐也目瞪口呆,没料到白钰竟然就是于煜所的“哥哥”!

    于煜好奇地问:“你俩认识?”

    卓语桐略加迟疑没与于煜并肩而坐,那样显得过于亲密,而是不偏不倚正好坐到两人中间。

    “扶贫业务,在商砀打过交道,”短短刹那白钰已恢复平静,举杯道,“来那条直通省城的城际快速通道还要感谢卓姐。”

    卓语桐听得心一紧,满满的难言苦涩,勉强应道:“举之劳不算啥。”

    于煜没察觉到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笑道:“语桐的酒量也很厉害,第一次就把我喝趴下了,哈哈哈”

    “是吗?”

    白钰都不知怎么回应,卓语桐也低头不语,似乎不想多提与于煜之间发生的细节。

    “我快失去信心了”,于煜这话不仅有感而发,也是有底气的,因为有卓语桐这样俏丽可爱的大美女作后备。

    问题是,去年卓语桐亲口要求当白钰的后备!

    同时当兄弟俩的女友后备,这种荒唐事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正踌躇是不是暗示于煜点什么,酒吧门上的响铃又响起来,进来两位打扮得很入时的女孩,走了几步其中一位与刚抬头的白钰目光撞了个正,轻呼道:

    “白”

    硬生生把“处”字咽了回去,很显然在酒吧这样的场合提体制职务相当不妥。

    又是一个意外,居然是下午报到时刚刚见面,经推荐初定为自己助的吕思妍。

    白钰不动声色微笑道:“吕也过来休闲啊?”

    吕思妍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忙不迭道:“随便转转您慢用,我们继续到别家瞅瞅”

    完拉着女伴飞一般溜出酒吧。

    于煜揶喻道:“蛮不错啊,新认识的朋友?也不过来陪杯酒。”

    “新单位的。”当着卓语桐的面白钰不愿多谈。

    “新单位?现在不在商砀当***了?”卓语桐问道。

    于煜道:“正式介绍一下,我哥现在是经贸委经济运行处副处长,括号正处级。”

    白钰失笑道:“瞧你,连相声的套活儿都搬过来了,还带括号。”

    卓语桐则两眼瞪得浑圆,滴溜溜不知在想些什么。

    到后来于煜想象的三人斟没搞成:白钰不愿多喝,于煜自己酒量有限,卓语桐很奇怪地只喝饮料滴酒不沾。

    第二天上午回到商砀,得知自己的继任者已经到位——商林县常务副***包育英!

    这是市长付寿静与**张浩东联的结果,本来程庚明想让庄骥东接替,然则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付张等诗委常委不象以前畏首畏尾,程庚明也不象以前威不可当。

    体制内气势总是此消彼涨的。

    对于白钰的离任,最为不舍的便是俞树,既出自公心也有私心,公心相对多些——他很担心包育英达不到白钰的高度,完不成制定的今年所有指标达到摘帽指标的计划。

    庄骥东则更多表现出某种程度的惊愕,之前庄彬透露的信息程庚明已服吴通要狠狠教训一下白钰,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尝到狂妄的代价。

    ——吴通为何愿意帮忙?庄彬他有个收集且用古古怪怪方式提炼眼镜王蛇内丹的癖好,据称能够延年益寿。眼镜王蛇有所谓内丹是概率,且多数种类眼镜王蛇都列为保护动物,吴通长期为找不到原材料而苦恼。程庚明设法打听到之后,每个月都亲自陪同吴通到宥发集团控制下的生态保护区,每次都满载而归,吴通十分满意故而与程庚明私情甚笃。

    可调到省经贸委任正处实职副处长,也不算教训啊,这当中出了什么岔子?庄骥东实在搞不明白,而眼里的白钰更加高深莫测起来。

    交接工作花了一天多时间,本来第二天下午包育英准备召开***办公会,请白钰列席详细交代全年工作,晚上俞树那边准备好盛大的饯行晚宴。临近中午白钰接到自称是促进国企扭亏为盈领导组办公室联络员老周的电话,通知下午三点开会,必须准时出席,不得请假。

    没办法,午饭都没吃便匆匆赶回省城,途中打电话给吕思妍,抓紧整理相关资料数据,中午一点前我要看。

    来到经贸委经济运行处的副处长办公室,没来得及仔细,吕思妍已捧着一叠材料进来。

    目光所及,白钰惊讶地:“这么少?”

    吕思妍道:“白处,这些是我挑选的精华部分,应付下午领导组会议没问题,若深入研究的话,今晚之前我再送一批过来。”

    “很好。”

    白钰对她的七巧玲珑心颇为满意,刚翻了两页却听她放低声音道:

    “白处,昨晚的事我很抱歉,请别放在心上”

    “昨晚没啥事吧?”白钰莫名其妙。

    吕思妍头垂得更低,声音更轻道:“我不该请白处别在其他处领导面前提起,行吗?”

    难道省直关有规定工作人员不得随意出入酒吧?那自己和于煜不也犯规了吗?

    “唔。”

    白钰随意应了一声旋即埋头钻研那叠材料。

    下午三点四十分,白钰到副主任办公室与管约明会合一起前往会议地点,进门一看,嚯,坐了四十多号人后面还源源不断有人进来,哪里是领导组分明是大组啊。

    落座时管约明低声道:“做好思想准备,今天要挨批。”

    “啊!”白钰一惊,暗想自己的前任做得该有多糟糕,以至于领导组碰头会被点名的程度。

    四点差两分,正府办傅副秘书长和两位秘书匆匆进了会议室,宣布会议开始后沉声道:

    “省领导对我们领导组的工作态度工作作风和工作成效很不满意!根据最新拿到的利润数据,去年列入领导组帮扶对象的2家省属国企当中只有6家扭亏为盈或实现大幅减亏,原因在于政策性扶持!其它2家亏损更加严重,省领导就问我,当然我也要问在座各位,去年大半年时间究竟干了些什么?!是不是假借调研跑到国企在郊外的生产基地钓鱼?经贸委的老秦来了没有?”

    管约明如释重负道:“向傅秘书长报告,老秦转调研员了,此项工作由刚从商砀调来的白钰同志负责。”

    傅副秘书长在笔记本上记下,接着:“还有部门同志到企业调研,下车后就开打牌然后喝酒,喝得醉醺醺后上车回家,调研报告呢由企业提供,这算什么调研,能拿出什么切实可行的建议?!到头来就一句话,请求正府给予扶持!”

    会场静悄悄的没人敢吭声。

    傅副秘书长,副职且又姓傅,其实两年前就享受正厅待遇,他与岳峙为首的本土系关系不错,因能力强有魄力又得到徐尚立赏识——两者并不矛盾,在官场横跨多系的干部占大多数,道消息很可能推荐到某强力省直部门主持工作,在座大抵是副职,还真怕傅副秘书长有朝一日成为自己的顶头上司,第一印象就欠佳。

    “鉴于领导组消极怠工低效无为的情况,省领导决定今年起采取切块式的硬性考核,达不到指标的,领导组要向各位所在单位通报并提交省组织部备案!”

    傅副秘书长厉声道,此言一出不但白钰听得晕头转向,连管约明等副厅级领导都惊呆了!2020章发生分歧对于参会人员惊讶愕然的反应,傅副秘书长早有预料,边示意秘书分发任务表边:

    “全年扭亏为盈或大幅减亏只是此次硬性考核的十个指标之一,我知道利润可以调节,但辅以核心资产计提折旧应收未收款等数据,我不信企业为了配合你们完成任务做假账,除非董事长总经理们不要乌纱帽而想坐牢!十个指标要按照序时进度逐步推进,我们会按月季半年进行考核,确保数据的真实性!”

    任务分解表发到里,看着上面陌生的名称白钰真有晕头转向之感,轻声问道:

    “管主任,我们经贸委的联系企业是哪家?”

    “榆达化工集团。”

    “榆达”

    似乎听谁提到过,白钰连续在脑里默念了十多遍,陡地想了起来:派人在途中暗杀徐尚立率领的调研组;火烧财务中心大楼,就是这家企业!

    再一想,徐尚立调研组搜集的原始资料还藏在夏艳阳那边呢,真是真是奇迹般的巧合。

    散会出来,管约明语气沉重地你别着急,事关重大我要向孙主任汇报,***办局协调分配工作不是这么玩的,把省组织部都抬出来了谁受得了?相信会后都要有所反馈。

    孙主任是省经贸委主任,副省级待遇,管约明要直接向他汇报想必也是急了眼,担心领导组责任追究到自己头上。

    当晚又约于煜见面,见他独自进了茶座,白钰目光闪动道:

    “怎么,没跟卓姐一起?”

    于煜深深叹了口气,道:“不是你想象的,偶尔无聊了约到一块儿喝点酒,有时咖啡,散散步或看场电影,我从未问过她有没有男朋友,她也没问过我女朋友的情况,就是这样松散的普通的朋友关系。”

    “好吧,但愿夏艳阳早日康复。”

    “那你呢?”

    “我?”

    “昨晚后来语桐在商砀有段时间跟你走得很近,你还假扮男朋友出席她初恋男友的婚礼?”

    于煜双眼紧紧盯在白钰脸上。

    白钰心里“格噔”一声,暗想不知大大咧咧的卓语桐有意还是无意,反正这顶钉子算是铆在兄弟俩之间了,当下道:

    “她在投资领域有路子,不过蓝依很讨厌她上高之行迫于无奈,公路投资方认为工程超预算不想干了,必须透过她找董事长打招呼,唉,要是你在地方干过就明白了,会做很多违心的违背自己道德良知的有愧于唉”

    到最后想起柳瑄瑄和哇哇啼哭的婴儿,内心五味交陈。

    于煜看出白钰眼中的无奈和悲哀,释然道:“是的,语桐也提到投资,地方正府唯利是图,唯投资是图,不知要搭进去多少人力物力成本”

    “不单地方正府,记得榆达集团吗”

    白钰简要介绍下午傅副秘书长主持召开领导组并下达硬性考核指标的经过,于煜听得大怒,竟激动地站起身,道:

    “他怎能这么做?谁授权他这么做的?我怎么不知道?!”

    对他的语境感到奇怪,白钰失笑道:“他是秘书长,你是秘书,他做的决定凭什么要让你知道?”

    于煜摇道:“不对不对,你不了解省正府内部运作制!在一干副秘书长当中他是跟徐尚立的,原则上只接受徐尚立领导并对其负责;我是徐尚立的秘书,所有徐尚立同意或否决的决定都要在我这边备案。所以我和傅秘书长就形成业务上接受他领导,但工作内容经我把关的相互监督相互牵制的关系。”

    “原来这样,还挺复杂但确保领导不受单方面蒙骗,”白钰道,“领导组近半部门归徐尚立主管,另外分属不同的副申长,我觉得情理来讲傅秘书长不可能擅自作主,必定奉了某省领导的旨意,否则单单反弹之力就够他受的。”

    “问题不在这里!”

    于煜恼怒之下脸涨得通红,“其它省属国企怎么扶持都没关系,唯独榆达不行!它从上到都已烂透了,必须连根拔起逐个清除附在上面的吸血虫,才有可能浴火重生,否则任你想什么主意只是临时性的,会短暂喘口气,让凤麒麟那班渣滓地位坚如磐石,然后更加肆无忌惮地**,掏空国有资产”

    “坐下坐下,别激动”

    白钰劝慰道,隔了会儿问,“你那边有何进展?藏起来的原始证据用得上?”

    于煜摇摇头:“查不下去!凤麒麟很狡猾事事不留痕迹,凡有问题的都是别的领导签字,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拿去年新发现的人枣事件来,出面招募的是后勤部门,档案里显示入选者根本不是吴秀而另有其人,如今的确在总部大楼当服务员。把事情做到天衣无缝的程度,不能不服凤麒麟是个人才!”

    “不是猴子不敢上花果山呀,能稳坐国企老总多年,这两把刷子肯定要有,不然早被嫉妒眼红者掀下马了,”白钰闲闲,“凤麒麟的问题并非个案,从央企到国企普遍存在一把权力过大却监管失控的现象,之前央企混改就是京都高层所做的探索,十多年下来效果不尽如人意,原因在于哪怕有外资介入也无法撼动国资独大的局面,可以某种程度制约重大决策经营方向的草率和混乱,却不能从根本上改变央企国企长期以来养成的‘人治’模式,最终还是治标不治本。”

    “怎么从根本上解决呢,哥哥深入思考过这个问题吗?”于煜问道。

    “我很希望通过这次难得会,把理论和实践融汇贯通并初步建立起数学模型,形成一套可复制可推广的体系。”

    于煜还是摇头:“其它都可以,榆达不行!要彻底解决榆达严重亏损问题,必须揪出凤麒麟为首的**团伙蛀虫垃圾,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看着义愤填膺的弟弟,白钰半晌不出话来。

    事起仓促晚上临时住在附近酒店,白钰提醒自己有时间务必要租套房子安定下来,倒不是考虑费用,而是省直关干部天天住酒店传出去影响不好。

    迎着晚风,白钰站在阳台心潮起伏。

    本来一个在省城一个在县城,工作生活均无交集,兄弟俩相处得亲密无间;如今意外插了个卓语桐,尽管或许到最后与两人都不会发生什么,但她的存在无形中让兄弟俩有了心结。

    榆达化工集团则是工作方面的分歧,白钰接到的任务是帮助它扭亏为盈;于煜却想擒罪魁祸首凤麒麟。两者是存在冲突的,因为企业要改变亏损状态前提是保持***稳定,然后还能在经贸委扶持下有所发展。

    事情好像有点复杂。

    突然觉得贾复恩是不是帮了倒忙,如果异地交流到别的市随便哪个县当***,恐怕都比直接与弟弟产生矛盾好得多。

    与徐尚立差不多,两位副申长出于好心各倒一次倒忙,却将兄弟俩置于无可回避的对立状态。

    想得入神突然响了,一看是卓语桐。于情于理她昨晚就该打电话,捱到今晚实在不符合直率坦诚的人设。

    “晚上好。”白钰静静地。

    她倒也直入正题:“你跟于煜什么关系?好兄弟太过含糊,京都老乡?大学校友?还是别的?”

    “你是想打听我的底细,还是他的?”

    “感觉你俩性格差异太大,按常理不可能是好朋友,好兄弟。”

    “世事经常以世人想象不到的形式存在。”

    卓语桐不耐烦道:“白***,白钰,你少给我整虚的!请明明白白告诉我,你跟于煜什么关系?”

    “朋友加兄弟。”

    “骗人!”

    白钰道:“卓姐,于煜跟我一样是有女朋友的,去年起两人之间出了点问题但很快会没事”

    “很快没事?”卓语桐晒笑道,“跟蓝依一样躲起来生孩子了?一年时间过去了还好意思很快没事!”

    白钰不悦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卓姐快人快语,我也就直话直,于煜女朋友各方面都非常出色,两人感情也很好,作为兄弟,我衷心祝愿他俩一直走下去!”

    “了等于没,”卓语桐道,“从商砀到省城,我有影响过你跟蓝依的感情吗?感情这东西不是你觉得,而是客观产生变化,谁也无力阻止它的进程!以后我不会陪你俩喝酒,但于煜可以单独邀请我喝,你也可以,喝完吻我也行,都市寂寞男女发乎情止乎礼,保持做人的底线就行了,何必过于拘泥?你呢。”

    被她的直率呛得不出话来,怔忡片刻白钰叹道:“卓姐不必对我抱有敌意,温泉度假中心和城际快速公路两个工程都是你竭力撮合,我万分感谢”

    “恐怕你内心深处一直把我当作工具,用过即扔吧,”卓语桐冷冷道,“作为项目头号功臣,两个项目落成剪彩你可曾邀请我出席?连个短信都没有,未免让人寒心,京都家族子弟为人处世如此薄凉么?”

    霎时白钰有些羞愧。

    于情于理当然不该冷落卓语桐,但他担心她来了之后不走又生出事端,有白卓两个家族背后加持,她可名正言顺赖在他身边。

    谁叫蓝依关键时刻玩失踪呢?2021章工作组周四上午参加谈啸主持的处务会,一正三副共四位处长,加上享受正处待遇的办公室主任算五位处领导,另外七个科室的科长正好围成一桌。

    听了大致介绍,白钰心里明白自己这位排名末位的副处长实际权力还不如办公室主任,国有资产科是最边缘最冷清的科室,因此历来规矩是从主管副处长到两位科长经常被抽调参与各种检查组调研组领导组,穿了相当于打杂的。

    那也无所谓,反正白钰不想在经贸委久留。

    会开到一半,管约明打电话叫他过去。请假时谈啸表示理解,那边压力挺大,白处长务必要坚持下去。

    来到副主任办公室,管约明脸色凝重地:

    “情况比较复杂,这回领导组摊上大事了”

    今早管约明第一时间与经贸委主任孙刚碰了下头,本意是告傅副秘书长一状,请孙刚以经贸委名义对擅自摊派硬性指标,且扛着省组织部牌子考核表示不满。

    不料孙刚叹了口气,约明有所不知,通榆的风向变了,我们运气不好正好处于风口,因此想得通想不通都得干,而且要不折不扣完成领导组下达的指标任务!

    管约明愣住,赶紧道到底有啥内幕您给指点指点,千万不能代表经贸委吃苍蝇。

    孙刚半隐半含地新领导(指的是新任申委书计骆嘉斯)对计划经济模式情有独钟,限于眼下大气候不便明,却高举“充分发挥国企在国民经济中的主体地位”为旗帜,实质暗含其国进民退的经济思路。在此背景下,省属国企已非原先王益峰何超等人坚持的面向市场自付盈亏自生自灭,而要在政策扶持下做大做强,然后进一步并购民企扩大市场份额,形成正府主导意志下的市场经济模式。

    因此转眼间包括榆达在内的省属国企亏损问题,已从原先经营不善问题变成必须要扭亏为盈的正治问题!

    孙刚又含蓄地老领导(指申长岳峙)对榆达化工集团很有感情,指出经贸委要发挥自身优势加强指导,牵线搭桥,尽可能多争取些优惠政策和减税免税措施,让榆达焕发昔日的光彩。

    到这个程度,作为孙刚的地位身份而言已够可以了,因为与管约明私交不错,他还点了两句题外话:

    用好用足白钰这枚棋子,万一完不成任务可以把责任都推给他,另一方面也有辞,人家毕竟是新来的很多情况不太熟悉,协调衔接等不可避免障碍重重。白钰过来时贾复恩是打过招呼,但碰到在省主要领导面前挂了号的工作谁也没办法,只得先明哲保身。

    最后这段话管约明自然没转述,那是孙刚让他放宽心的法。

    管约明叫白钰过来谈话的主题是,领导组那边工作成为重中之重的大事,千万马虎不得,经贸委要成立工作组认真应对,按序时任务完成分解的十项指标。

    “我担任工作组组长,你是副组长,因为我还有其它分工安排只能以你为主,”管约明道,“听你抽调吕跟在后面,现在看来人不够,起码还要两位,条件是老关处处都熟,在榆达集团得上话,深黯国企内部制和商业运作规律的同志,你回去跟老马他们斟酌一下”

    白钰连忙:“抽调工作还请管主任把关,我初来乍到真是两眼一抹黑,过话的还没超过十位。”

    心里清楚从所谓副组长到自己抽调人,都是关大院里常规性质的“坑”:人是你抽调的,工作也是你主导的,将来出了岔子当然要由你顶主要责任,而领导嘛当然只负领导责任啰。

    果然管约明笑笑道:“老马烨成经常跟其它科室合作,情况比我熟悉。只要拿出名单,难度再大我也得抽调过来。”

    “好,我征询意见后再向管主任汇报。”

    白钰答道,回到办公室琢磨了会儿,分别把马智兵和张烨成叫过来询问——之前当着两人的面讨论抽吕,因为涉及本科室人必须两位科长意见一致;而今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马智兵显然是个老滑头,不会轻易真话;张烨成却是有一一的务实派,能给出中肯而理性的建议。但事关关同事的评价,两人都在场肯定有所顾忌,还是分开来比较好。

    “基础建设科范唯巍跟我年纪差不多,经历却丰富得多,先后在国资委财政厅工作过,还在办公厅借用了一年多,很有水平就是心直口快,话不过脑子由此得罪人,到现在仍是副科级怎么都升不上去,唉;”张烨成道,“重大项目科副科长杨寓,今年才三十四岁,钟组部后备干部,在榆达化工集团生产基地锻炼了两年刚刚回来,讨论榆达扭亏为盈话题没人比他更有发言权。”

    “农业发展科的老牛怎么样?”

    白钰故意问。这是马智兵推荐的人选,另一位也是杨寓。

    张烨成略加思忖,道:“您挑选的人要肯干活,能吃苦,而且听从指挥,我就基于这几点考虑的;其他或许还有更好的人选,您不妨多问问。”

    “好,我明白了,谢谢你的建议。”

    白钰微笑道。

    每逢重大事件关效率总是出奇地高,从上午讨论组建工作组到中午商量人选,下午三点人员已经到位,半时后榆达集团董秘崔基旺带着对接组赶到会议室,召开今年结对帮持第一次工作会议。

    集团董秘虽然也位列高管,但级别比副总略低,待遇又略好于中层干部,总体来在副厅与正处之间的位置。

    省直关是讲究对等接待的,况且众所周知国企行政级别本身就有水份,因此管约明仅仅刚开始露了下脸,与对接组成员一一握后托辞参加会议,转瞬便没了影子。

    崔基旺先介绍了集团去年几项衡量企业经营状况的重要指标:

    利润-66亿,比上年多亏损0亿;

    总资产49亿,连续多年资产净损失;

    职工工资总体下降9,只相当于五年前平均工资的65;

    银行贷款与三年前相比只剩不到一半,明银行对榆达的商业前景持悲观态度,多家银行不约而同采取抽贷措施。

    崔基旺总结其实去年经贸委管主任秦处为企业实现可持续发展还是做了很多工作的,包括协调各银行增加银团贷款,服工行代发榆达集团的企业债,请求省税务局豁免十七项固定资产投资和设备更新换代等。无奈杯水车薪,这些努力都抵不过集团沉重的积弊和庞大的债务负担,雪上加霜的是近几年化工产品市场竞争激烈,价格战已打到血拼的程度。榆达的历史包袱技术水平械设备等都没法跟沿海中原地区抗衡,因此一败再败,市场份额被日益压缩,已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

    省里要求扭亏为盈,实质对榆达来是生死存亡啊!

    范唯巍真不愧心直口快,当即问道:“面对逐年下滑的不利局面,以凤董为首的集团高管有什么想法?我觉得继续平铺直叙下去,等待榆达的只有破产。”

    崔基旺微微不悦,道:“杨在我们榆达工作过,了解上百亿资产的省属国企真是大有大的难处,很多不产生效益的支出都是硬性的,但市场不可能尊重历史尊重过去高管层哪个不想企业蒸蒸日上繁荣兴旺?集团利润增加一个点,我们收入多十几万呢!”

    “那换个角度吧,”白钰微笑道,“在新的一年里,集团有没有实现大幅减亏的可能?”

    “真要想皆大欢喜其实很简单,把集团内部亏损最严重的几家工厂剥离出去,年终报表必定让人眼睛一亮!据我所知今年就有两家亏损国企准备这么干,但凤董的意思是不能自己骗自己,不想干投取巧的事。”崔基旺道。

    上午管约明也流露过类似想法,并称那是不得已的下策,但也是最省时省力的办法,关键在于企业是否愿意配合。

    现在崔基旺的态度就是不愿意配合。

    白钰颌首道:“剥离亏损企业的确是掩耳盗铃的把戏,最直观看总资产就一目了解。既然结对帮扶就必须从根本上解决企业困难,把企业从困境中解脱出来。”

    “白处问有没有大幅减亏可能,今天没外人,我老老实实一句,完全没有,”崔基旺道,“今年内部测算的利润目标是把亏损控制在亿之内,就是如果还维持在亏损亿多的水平真是谢天谢地了。”

    范唯巍忍不住挖苦道:“不要谢天谢地,再这样亏损三年榆达就资不抵债,所有干部员工一起下汤锅!”

    崔基旺脸色一变,回敬道:“榆达全体干部员工习惯了在逆境中求生存,而不是光靠风凉话!”

    杨寓缓颊道:“据我所知一直以来榆达面临三个难题,也是制约和限制集团扭亏的关键,一是贷款难,这与榆达的信用等级有关;二是因为贷款难只得发行利率更高的企业债券,每年利滚利形成严重的财务负担;三是历史包袱,在职职工只有三千人左右,退休病退退养甚至还有离休人员超过一万五,目前社保中心还欠着一大笔钱,可谓举步维艰!”2022章三个问题白钰对抽调的两位配置相当满意,一冲一稳,一攻一守,相得益彰。这样看来张烨成是很有眼光的。

    经此一,崔基旺神色缓和了些,道:“银行向来只做锦上添花的事儿,从七八年前起就开始逐年收缩贷款规模,前后两任董事长多次向省领导反映,省正府也把行长们叫到一起开协调会,印发会办纪要,可根本没用!各大银行表面上不减贷款盘子,实际操作过程中设置种种障碍,抬高借款门槛,到头来还是有减无增!目前情况是有些贷款集团账上有钱也不敢还,一旦还款就借不到了,只能采取无赖式打法每隔段时间就签展期协议,实在不行任由银行扣押厂房设备车辆进行拍卖,因此带来每年总资产额下降的现象。也是无奈之举,集团需要保持资金流动性啊,百亿资产的大企业如果账面没几个亿、十几个亿周转,不出半月肯定倒闭!”

    “是的,以前我总想不通榆达为什么明明账面有钱却东躲西藏就是不还贷款,还有企业债券利率为什么定那么高明摆着亏本,回头看其实都有不出的苦衷。”杨寓道。

    白钰点点头:“企业信用等级越低,债券就越无人接,只能提高利率吸引敢于赌博之人,久而久之恶性循环。不过涉及钱的问题都好办,难处理的是人,一万五千名退休职工以及社保中心欠款,省里有无解决方案?”

    崔基旺叹道:“退休人员与在职人员数量倒挂是省属国企普遍现象,加起来恐怕有几十万,通榆又不是富裕大省财政年年靠京都扶持,哪个领导敢拍板啊?!”

    “要是集团破产倒闭,社保中心便能以没交足费用拒绝支付退休工资,到时怎么办?”白钰问道。

    崔基旺两一摊:“所以省领导要求经贸委鼎力相助,榆达非但不能倒,还要在领导们的关心呵护下发展壮大。”

    绕来绕去,反而把绳索套到白钰脖子上。

    崔基旺的助、董办殷主任补了一枪:“凤董受命于危难之际,虽然没能力挽狂澜也做了很多基础性工作,受到集团干部员工好评。当前内外交困反正已经这样了,如果经贸委评估下来不能给予实质性帮助,凤董的意思可以早点提出来,榆达重新换个帮扶单位”

    范唯巍对呛道:“凤董觉得无能为力可以早点让位嘛,我看换领导比换帮扶单位靠谱得多!”

    “董事会对凤董的工作是认可并充分信任的!”崔基旺道。

    范唯巍还想话,白钰抬阻住,郑重道:“我是刚到经贸委工作就接了这么个大活儿,初步看了些资料再听完介绍,老实心情十分沉重。国企本是国家经济建设挑大梁的主体企业,建国以来发挥不可替代的作用和巨大贡献,现在沦落到需要主管部门帮扶,需要银行开一面,实话,我觉得传出去都让人难以置信!”

    吕思妍不轻不重地笑了一声,笑得崔基旺等人脸上挂不住却又不便冲年轻俏丽的少妇发脾气。

    白钰续道:“凤总委托崔秘问经贸委能否帮上忙,我想这个问题应该由凤总本人回答。为什么?此次省领导对国企扭亏工作高度重视,经贸委自会全力以赴,站在战略制高点和市场浪潮前端提出一揽子方案,但方案执行呢,集团能采纳多少,真正部署和落实多少,对榆达起到多大推动促进作用,我觉得很难量化,大家对不对?”

    崔基旺道:“白处提到配合协调,关于这一点凤董有过指示,凡经贸委工作组提的方案、建议、意见等,经董事会讨论通过后会雷厉风行执行,坚决不打折扣!”

    白钰道:“既然榆达有这样的态度,我就放心了。唔,工作组预计从下周一起正式进驻,在此之前我有三个疑问请崔秘会同相关部门会商后给予书面答复。”

    “可以。”崔基旺道。

    “第一个问题,我看到榆达集团主营业务是建筑材料类的化工产品以及混凝土用化学添加剂,同类型产品目前被中原几大化工集团占据约65%以上市场份额,无论价格、技术含量还是交通运输,榆达都没有打翻身仗的可能,且这一现象至少在两年多前就有显示,可以是生产多少亏多少,越生产亏得越严重。我想问的是,集团为什么不及时调整主营方向,固执地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崔基旺叹道:“真是来话长”

    白钰接着:“第二个问题,榆达集团每年研发费用高达两个亿,可我查找科研专利和科研成果转化为产品线、生产力的记录,寥寥无几这里有条记录,反映四年前多个用户反馈建材化工原料搅拌过程中凝结颗粒过大的问题,研发中心也慎重其事列入当年攻关项目,四年过去了,研发中心仍在攻关,而那款产品因凝结颗粒过大已被同行淘汰!所以研发中心有没有存在的必要?或者,如何引导研发中心把钱用到刀刃上,以科研成果促进生产力?”

    没料到他看资料细到这个程度,连崔基旺等都没听过这事儿,都大眼瞪眼愣在当场。

    更吃惊的是吕思妍,她记得很清楚提供给白钰的材料里压根没有这段!

    明他并没有完全依赖于自己,而是边看边四处搜集信息,充实信息量和细节性内容。

    “第三个问题,”白钰道,“榆达集团在软件系统和教育培训两方面投入巨大,据不完全统计凤总在任期间差不多用掉十个亿,项目林林总总、从年头到年尾、从老职工到新员工都有参与和应用。我不想评价集团的做法,但亏损逐年上升的事实证明无论教育培训还是系统应用,起码没起到正面的、积极的作用。所以从增收节收角度出发,今年是不是把相关项目停一停积极精力到生产经营上呢?以上三个问题是个人不成熟的想法和疑问,请崔秘会同相关高管、部门会商给出书面答复,对了”

    白钰微笑道,“为明确责任,厘清事实,今后工作组和对接组均以书面形式往来,这也是对所有成员的保护吧。”

    崔基旺等人看看一脸笑容的白钰,再看看笔记本上三个问题,不约而同油然生出感觉:

    这子不好对付!

    第一次工作会议结束时已过了下班时间,换在基层起码要象征性表示留客吃饭,但在省直关没这习惯,也没经费,都是事情办完就走。关人员因加班申请在食堂吃工作餐都需要层层审批,远没基层那样灵活。

    等崔基旺等人离开,白钰耸耸肩道:

    “工作组内部还没碰头倒跟榆达先碰了头,大家表现都很出色,的确都抽的是经贸委精英。此次任务不用多非常重要,领导也非常重视,正好是同志们充分展现自己能力的平台!嗯,这会儿申请食堂用餐来不及了,干脆到附近饭店随便叫几个菜,我们边吃边谈。”

    此言一出几个人都微微愣了愣。

    省直关报销费用特别是招待费相当严格,原则上要求所有用餐都在关食堂,如果外面酒店餐馆的发票有得麻烦,事前要征得处主要领导同意,事后必须详细注明事项和参加人员,两位以上处领导证明。

    基本不可能报销成功,所以关人员索性不自讨没趣,部门活动或自掏腰包或凑份子,有门路的塞给下属事业单位、关联企业处理。

    范唯巍笑道:“怎么好意思让白处破费呢,应该我们请才对。”

    纯粹是句客套话,抽调的三位只有吕思妍归白钰管,范唯巍和杨寓都在别的处室,拍马屁也拍不到白钰头上。

    白钰一摆道:“干革命也要吃饱喝足啊,走吧,挑家你们觉得环境、口味还可以的饭店。”

    下楼时遇到张烨成,白钰今晚别开车了,跟我们一起走。不容分把张烨成也拉了过去,五个人来到省府大院一街之隔的川味私房菜馆,找个包厢坐下。

    “拿两瓶五粮液。”

    落座后白钰吩咐道,他跟方晟一样不太喜欢酱香型。张烨成等人明显有些吃惊,觉得这位年轻的处长出好豪阔。

    没多会儿服务员送来两瓶酒,白钰拿在里转了一圈,道:“帮我换两瓶。”

    无疑暗示这两瓶是假酒,服务员不敢吱声快速退出包厢,隔了五分钟又送来两瓶。

    “再换。”白钰淡淡。

    服务员一声不吭又退出去,吕思妍讶声问:“白处没拆包装也没喝就辩得出真假?”

    “是啊,太厉害了,白处教教我们鉴别的技巧吧。”杨寓道。

    白钰道:“可能以前喝得比较多的缘故,反正拿在里就能感觉到真假,至于技巧和要点我也不上来。”

    话间老板亲自捧着两瓶五粮液进来,一迭声打招呼外面假酒太多没法鉴别,只能拿去年在专卖店高价买的,实在不好意思云云。

    白钰接到里围了两圈,笑着问:“大厨是四川人么?要做出正宗川菜风味可不容易呐。”

    “正宗,绝对正宗!假一罚十,包您满意!”

    老板赔笑道。2023章解决问题从傍晚到晚上短短几个时,白钰表现出的睿智、认真、细致、渊博和大气把范唯巍等人都镇住了。

    关不同于基层之处在于,光靠权势压不住人。要想获得大家的尊重和敬畏,必须有能拿得出的真本事。

    四位男人喝白酒,吕思妍喝饮料,边吃边喝边聊,气氛比较轻松随意。闲聊中得知张烨成、范唯巍的孩子都读高中;杨寓家孩子读初二;吕思妍的孩子最才三岁暂时放在老家父母那边。

    对于在经贸委的未来,他们想法不同:范唯巍有种看破世事的愤激;张烨成想挪个好一点的科室;杨寓经历国企工作后觉得关安逸且自在;吕思妍则不排除今后有会到基层锻炼。

    几杯酒下去后氛围愈发活络,白钰这才提到工作,道:

    “俗话买卖不同心,领导安排经贸委帮持,榆达肯定乐意借此改善企业经营不善的局面,但前提必定是不能干预他们既定的思路和管理,不准指划脚、横加干涉。我觉得以榆达的现状若没有根本性改革是不行的,关键在于从哪个角度着,大家认为呢?”

    “凤麒麟是罪魁祸首,把他换掉起码扭亏五个亿!”吕思妍快言快语道。

    杨寓道:“国企经营低迷、委靡不振的根本原因在于思想意识还处于计划经济时代,大多数员工抱着得过且过和集体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心理;没人愿意为了集团四处奔走,大锅饭分配原则下奖励有限;出了差错也不会遭到严厉惩处,好歹有个国企编制。反正就是,明知不行了仍抱着国家会出的侥幸心理继续混。”

    “不算侥幸,如今国家不是出了吗?”范唯巍尖刻地,“私企是抱养的,国企才是亲生的,国家怎么也不可能见死不救。白处问怎么根本性转变,我的回答是四个字——推向市场。”

    张烨成继而诠释道:“唯巍的意思是混营化改制,国家占股但不控股,让国企在市场竞争中重焕生。”

    “历史包袱怎么办,比如一万五千名退休工人,还有社保那边的欠款?”白钰问。

    “国有股份减持变现的那部分钱充实到社保账户,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范唯巍道,“以前我在财正厅工作期间就提出过类似方案,别人理会。”

    杨寓道:“过去难以实施,现在更不可能。在白处面前我斗胆句实话,国进民退绝对是逆时代潮流,注定不会长久!”

    白钰举起酒杯纠正道:“不是实话,今晚的都是酒话醉话,出了这门就不算数除了改制,还有什么办法让榆达起死回生?”

    吕思妍幽幽道:“沿海发达省份的探索、试行证明,私有化更能激发企业发展的内在动力,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就是!”范唯巍表示支持。

    “来,别光话继续喝酒!”

    白钰又举起杯子。

    第一次聚会,白钰是存心摸底,看看这班人酒量如何。席间悄悄吩咐服务员又拿了一瓶。

    四个人两瓶属于常态,三瓶的话就逐步拉开差距了。张烨成率先退出战斗;接下来范唯巍开始乱开玩笑,叫吕思妍送“张领导”、“白领导”回家等等;杨寓到底年纪轻总算坚持到最后。

    喝完出门,杨寓、吕思妍、张烨成一个方向因此叫了辆出租车;范唯巍就住在附近,白钰陪着步行回家。

    途中范唯巍大着舌头:“今晚酒有点多,在白处面前失态了”

    “没事,大家都喝得不少。”

    “白处最最多,酒量最大我不行我跟吕开玩笑白处别别别介意,烨成不会放心上的,嘿嘿,绝对不会”

    这句话得很奇怪,白钰心里打了个问号却没深究。

    从第二天起,白钰申请了一间中会议室作为工作组办公室,吕思妍找来榆达集团近五年的业务经营和财务资料——都是它作为国企按季按年向省相关部门报送的报告和报表,让他们进行针对性阅览。

    期间在管约明安排下,白钰以汇报帮扶榆达集团为由与省经贸委一把孙刚见了面。听完大致思路以及白钰提的三个问题,孙刚不置可否,只表示要把帮扶措施落到实处,不折不扣完成领导组交办指标,经贸委领导层面也会提供力所能及的支援。

    周四下午夏艳阳利用到省城开会会,按白钰要求带来于煜委托的榆达原始证据,并涉及宥发集团的东西均已销毁。

    白钰使个眼色带她来到自己办公室,低声问于煜那边怎么回事?半年之约是你主动提的,如今一年期满了还没动静!于煜性格很好,但不表示能够无原则等下去!

    夏艳阳眼圈微红,垂头道实在抱歉,在身体痊愈前我不敢害人害己专家治疗是长期过程,谁都不准到底什么时候如果他不想等也可以,我尊重他的选择。

    白钰叹道话可不是这么,时间是你俩最大的敌人!你至少知道一半答案,于煜什么都不知道,这样漫长的等待对他公平么?我觉得你俩起码要保持某种程度的联系,让他了解你的想法,你治病的进展等等,这个要求不算困难吧?

    夏艳阳踌躇半晌,我再考虑考虑白处,你跟于煜的关系挺特殊,好像好像比朋友还亲。

    白钰展颜道那就算好朋友了。

    心里却想着不能便宜了那个朝三暮四、心太重的卓语桐,防止于煜与夏艳阳愈行愈远之际趁虚而入。

    尤其是马上春节又到了,于煜总是不回京都,孤身一人在桦南很容易被卓语桐所诱惑,这方面她可真是很放得开的。

    我也不回去,留在桦南陪于煜!白钰暗暗下了决心。

    今年春节迟至二月上旬,很多按常规节后的工作被提前到一月份因此格外繁忙,白钰主管的国有资产科算相对清闲还是一大堆事,另外处领导还有排得满满的规定动作,没办法只得通知榆达集团节后进驻。

    腊月二十二,工作组与对接组第二次会议。

    可能白钰所提的三个问题比较重,击中榆达要害,此次除了上次领衔的崔基旺和殷主任,又增派集团主管业务经营的杜副总,排名仅次于董事长和总经理位列第三,也是炙可热的实权人物。

    相比崔基旺,杜副总对情况掌握得更全面,显然集团方面希望通过第二次会议彻底了结白钰的问题,避免无休止地纠缠下去。

    关于“主营化工产品及混凝土用化学添加剂生产多少亏多少越生产亏得越严重”的问题,杜副总从两个方面给出解释:

    一是在产品归类上,榆达集团主营产品属于国家规定的战略储备资源,作为省属国企每年必须保证一定产量以保障宏观经济供给,年度亏损报省财政厅和省税务局以进行一定范围内的贴补。

    二是主营业务虽然越生产越亏本,却建立在列支几百名干部员工工资福利的基础上,倘若停产这些人何去何从是个大问题;再者主营业务也是当前集团能够借到银行贷款的主要融资渠道,一旦停产整个集团将无以维继。

    “战略储备资源,经贸委有这方面的规定文件吗?”白钰问道。

    范唯巍等人都摇头表示没听过,吕思妍飞快地在电脑上搜索,都没应答。

    “贴补比例达到多少?”白钰又问。

    杜副总道:“看省财政状况,大致在百分之六十到七十之间浮动,为此我们多次提过意见,省里答复是国企本身就应该承担国家宏观战略规划布局和任务,这一点没得商量;如果转产,庞大昂贵的生产线全部报废不谈,建新生产线和配套技术、培训等又得十几个亿,以当前形势”

    他连连叹息觉得可能性几乎为零。

    关于集团研发中心产出与投入不匹配的问题,杜副总这是国企的通病,很多人进了国企首先寻求进总部关,退而求之便是研发中心。有能力的把它当作跳板,混两年工作经验或里有点成果就跳槽;没能力的在里面乐得清闲,反正没硬性考核指标,工资多少倒无所谓。

    他凤董入主以来注意到这个问题,已经砍掉部分华而不实的立项,逐年消减预算,但能进研发中心的多少有点能耐,有些研究也不是砍就砍,这方面需要有专业、专家来做详细评估,单评估费又是一大笔钱,一拖再拖也就不了了之。

    至于培训和软件研发费用过高且效果不佳,崔基旺董事会已意识到这个问题,今年以来采取两个原则,一是原则上不立新项目;二是上年签订的三年合同将全面清理并与对方协商中止。

    崔基量透露今年一月底预计将比去年同期少支出培训和软件研发费用达六百万左右,节后大批项目清理到位后还会节省更多费用。

    白钰笑道这样算今年不就起码减亏六百万吗,可见只要大家本着共同目标齐心协力,深入研究,榆达肯定会向好的方向发展。接下来我们集中精力探讨前两项问题,相信办**越来越多,我们的道路会越来越宽广!

    到最后一句,“叮”地响起,跳出蓝依的短信:

    我们回来了。2024章铭铭靓靓来到租居的两室一厅公寓套房,进屋后白钰迫不及待将蓝依紧紧搂在怀里,害得她连连叫唤“快窒息了”。

    蓝朵抱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面无表情站在身后,还象以前一样冷,一样酷。

    然后才假意以抱孩子的名义轻轻搂了下蓝朵,顺把那对龙凤胎接到里,仔细打量眉目间男孩象极蓝依蓝朵,女孩象极自己。

    蓝依双胞胎是自己所生——天晓得真假!蓝依还失踪这么久的原因在于不愿让他看到自己怀孕及产后难看的模样,直等到身材恢复得差不多才出现。

    蓝朵呢?

    按蓝依的解释自然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了。

    “真的吗?”白钰疑惑地问。

    蓝朵冷冷道:“假的你也得信。”

    白钰啼笑皆非,转而在俩孩子脸蛋上亲了又亲,又问:“名字定了吗?”

    “当然由爸爸决定,目前暂时叫大双双”蓝依笑眯眯道,“原则上儿子姓白,女儿姓蓝。”

    好像很自然的事,白钰却认真沉思良久,道:“大名以后再,先起名——儿子叫园园,女儿叫美美,取圆圆美美之意。”

    “好普通大众的名,难以置信居然出自京都大学研究生!”蓝朵皱眉道。

    蓝依什么都随白钰,只顾一脸灿烂看着他亲吻孩子,幸福得无以复加。

    “你水平高,你提建议。”白钰呛道。

    “铭铭靓靓,取明亮之意,”蓝朵脱口而出,看样子已想了很久,“靓靓比美美的格调高多了吧?”

    白钰本想反驳,突然间脑子里腾起个念头,遂道:“好,先按蓝朵的叫——铭铭、靓靓都来亲爸爸——”

    蓝依也依偎过来借吻孩子的同时吻了下白钰,娇美的脸庞红扑扑的分外诱人,他见得心痒痒的恨不得天立即黑下来。

    “哎,我不喜欢这套床单被褥,我要重换!”蓝朵在书房兼客房的屋里叫道。

    “随便”白钰也是无语。

    蓝依环顾整个屋子道:“太啦,明天换套大的,还象以前三室一厅。”

    久别胜新婚。

    当晚卧室里燃起冲天烈焰,白钰掀起的惊涛骇浪把蓝依拍打得死去活来,恍恍惚惚中不知攀了多少次巅峰,只觉得在他强悍的攻城夺地之下自己一点点迷失,宛若置身于世上最美妙的天堂。

    她的身子没丝毫变化,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看不出十月怀孕和哺乳孩子的痕迹,当然纵使有细微区别他也看不出,这方面都没经验。

    最后他深深爆发刹那,她明显感受到惊人的流速和流量,满怀歉意地吻他的唇,轻轻道:“对不起”

    蓝依蜷在他怀里甜甜进入梦乡,白钰却隐约听着隔壁孩子的哭闹声好久都没睡着。

    夜半三更,屋子里静谧似水。

    白钰轻轻出了卧室,轻轻推开隔壁房间,里面空气里满满温暖的奶香。夜灯下看看静静入睡的双胞胎,他轻轻掀开被子——

    蓝朵似早有预料,身无寸缕,***冰凉如丝。当他轻轻覆身而上时,她只微微扭了一下,随即用枕头盖住脸。

    刚才与蓝依一战,白钰留有余力且没有再战,为的就是蓝朵。倒也不迫切需要她的身体,他更想探索到底谁是双胞胎的妈妈,或者,一人一个?

    然而他有点失望。

    她与蓝依一样坚挺而紧绷,细腻而温润,柔美而幼嫩,同样找不出半点少妇的痕迹。

    到底怎么回事?还没想明白,蓝朵突然间用力搂住他,身体失控般颤抖——这一年对蓝依蓝朵姊妹来也捱得很辛苦,久旱逢甘霖,反应比过去来得更早更激烈些。

    他趁贴着她耳边问道:“你才是妈妈,对不对?”

    她双腿微微用力,意思是继续,别分心

    不能不蓝朵的战斗力远胜蓝依,刚才怜惜蓝依而蓄住汹涌力道如同万钧炮弹悉数轰在蓝朵身上,她只拿指绞着枕边,丝毫不发出声音,草丛间散发的似兰似麝的香气盖过了奶腥味。

    战至酣处他要吻她,她起初不让,左躲右闪到最后还是从了,其实她的唇,她的舌尖与蓝依一样香甜

    折回主卧室时,白钰真的累了,一觉睡到天亮。

    醒来时见蓝依抱着铭铭坐在旁边咿咿呀呀哼着儿歌,蓝朵则抱着靓靓在客厅里转悠,霎时感觉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蓝依”

    “醒了?”蓝依笑道,“俩孩子都很好奇家里多了个人呢,眼睛一直盯着你。”

    白钰笑着捏了捏儿子的,道:“孩子都有了,我们该结婚了吧?”

    蓝依长时间沉默,然后道:“你妈妈不乐意呢。”

    “直接领结婚证,又不用她批准。”

    “瞒着父母不太好吧?”

    “铭铭靓靓需要有法律意义的爸爸妈妈。”

    拿孩子事,蓝依也无言以外,良久道:“我们之间的事好像除了我爷爷,其他所有人态度都勉强。”

    “不大操大办,或者干脆不办!”

    “那那”蓝依陡地以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你可别后悔喔。”

    白钰笑着揽过她道:“后悔什么?我希望双胞胎基因一代代遗传下去!你俩今天赶紧租房子然后装饰新房,明天就去民政局!”

    “这么快呀!”

    蓝依又想退缩。

    白钰道:“要不是今年工作太忙,我都想让你以妻子身份回京都了。”

    “不行不行,那我不办!”蓝依嘟着嘴。

    劝了半天才达成共识:明天到民政局结婚登记;春节后适时向双方家族通报;双方父母见面吃顿饭;明年春节到双方家族礼节性拜访,不多逗留。

    不料蓝朵听后认为有两个孩子在里,挑选公寓、搬家、装饰不可能一天处理完,索性今天就领证明天开始看房,反正又不着急。

    也行。白钰爽快答应。

    趁着蓝依去卫生间,白钰凑近蓝朵悄悄道:“对不起我唯一觉得对不起的就是你。”

    蓝朵若无其事道:“你应该跟蓝依结婚,我和蓝依永远在一起。”

    “可是你”

    蓝朵抬打断道:“别啰嗦!”

    顿了顿,她接着,“你这人别的都还好,就是啰嗦!”

    白钰被她怼得无语。

    腊月二十三的民政办证大厅很冷清,不到半时便办完这桩人生最隆重的大事。

    薄薄的结婚证在,白钰心里却沉甸甸的:从它被打印出来一刻起,意味着与琴医生、柳瑄瑄以及齐晓晓等曾经有过故事的女人们之间彻底划上休止符!

    他要对蓝依——还有蓝朵负责,更要对尚在襁褓之中的铭铭和靓靓负责!

    下午白钰拿着结婚证到经贸委人事处备案——这是最重要的环节,他档案里的“婚姻状况”将变更为“已婚”。

    这一消息惊动了主管人事处的管约明,立即打电话打趣经贸委可从来没有这样悄无声息结婚的先例哟,啥理由都别,今晚可能来不及那就明晚请客!

    领导都开了口,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话到管约明这样的正厅干部一年到头都应酬不过来,哪里在意喝这顿喜酒?穿了还是看贾复恩的面子。

    白钰赶紧打电话让蓝依准备——买套喜庆点的衣服,好歹也要象新娘的样子;稍微化个妆以表慎重,毕竟头一回作为“白夫人”在公开场合露面;预订省城最好的酒店,安排几个包厢

    再打电话邀请国有资产科全体并转告工作组成员,刚放下电话管约明亲自过来,笑着刚刚与经贸委***联系过,除了实在抽不开空的,包括一把孙刚在内四位正副主任、两位党组成员都答应参加,你再逐个登门邀请一下。

    白钰连连感谢,管约明仿佛不经意最好先邀请下贾申长,他如果能参加,孙主任那边更有服力了。

    哦,那是那是!

    白钰恍然大悟——毕竟没操办过这等人生大事,***为何都愿意出席?要是能跟贾复恩碰到一块儿才好呢!

    可临近春节又事起仓促,寻常老百姓家都忙得不可开交,此时约贾复恩的把握恐怕微乎其微吧?

    这样一想,白钰又忐忑了。

    关好门思忖再三,反复斟酌好措辞后拨通贾复恩的,出乎意料只响一声就通了,遂言简意赅明原委并恳请他明晚出席,如果另有安排哪怕到场亮个相,在省领导层面赶场子也属平常。

    贾复恩问道:“新娘子是哪家闺女?她父母还有白将军出席吗?”

    白钰无奈道:“蓝依是东吴黄家孙女,不过这件事真的来话长,总而言之双方父母都不会参加,具体情况容日后有会向贾叔叔汇报”

    “哈哈哈哈!”

    贾复恩大笑道,“那没的,明晚我代表你父母亲全程参加,记住亲戚长辈那个位置留给我!”

    “谢”

    霎时白钰鼻子一酸竟掉落几滴眼泪,此时此刻贾复恩确实是雪中送炭,这份恩情弥足珍贵,让白钰感恩一辈子!

    ——若干年后贾复恩家族光耀西南地区,所有人都不明白个中缘由,唯独白钰牢牢记住八个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打完这电话,白钰独自坐着平抑会儿情绪,这才挨个到经贸委领导办公室正式邀请。

    当听贾复恩确定出席,孙刚微笑道我刚刚推掉两个活动白钰同志年轻有为,风华正茂,新娘想必也是集美貌与贤惠于一身的女孩吧。2025章邀请嘉宾邀请完经贸委***,白钰再到各处室领导办公室跑了一圈,确定参加的有十位左右。

    粗略一算已有三桌客人,转念又想自己在经贸委大宴宾客,风声肯定会传出去,到时曾经工作过的商林、商砀以及町水领导怎么想?

    这子摇身一变到省里了,不认咱基层同事了?索性几场麦子一场打!

    赶紧联系酒店增加包厢,幸好临近春节恰恰是淡季,能够满足他的需求。遂定下神来在纸上写写划划,足足花了近一个时才敲定名单:

    町水方面,付寿静、黄晓松、龙忠峻;

    商林方面邀请除了刘曙东以外的县常委班子全体,至于刘曙东事后听肯定会生气,管他呢,反正是程庚明的走狗,喂他十顿还是走狗,不如不喂;

    商砀方面邀请县常委班子、正府***全体。

    省城也有两位嘉宾,缪文军、赵天戈。

    科级及以下没有惊动,商界熟悉的几位也没考虑,那样的话范围太大,实在应付不过来。

    照着号码簿一一打过去后,有的毫不犹豫愉快接受邀请,有的犹犹豫豫表示明天再看情况,有的则遗憾地已有推辞不掉的安排。

    实质映射平时工作中关系亲疏,经常吵架的、偶尔给他下绊子的,或者压根对他没好感的,当然不可能在临近春节时跑到省城凑热闹。

    只有庄骥东接到电话后纠缠了好几分钟,非要问蓝依失踪一年多的原因,有没有抱着孩子回来,白钰不耐烦你明晚到现场就会知道,不来就拒绝回答你的所有问题。

    就冲蓝依我也要去,明晚她应该是天底下最美丽的新娘!庄骥东情意绵绵地。

    有位特例是齐晓晓。

    白钰很是费了番思量还是电话邀请,情理之中地,齐晓晓没听完就冷冰冰“没空”,随即挂断电话!

    这样也好,不请是他气,不去是她的心情。

    再大度豁达的人参加前女友或前男友婚礼都不可能发自内心地高兴吧?与其强颜为欢,干脆相见不如不见。

    到了晚上,白钰思虑再三还是决定邀请于煜。

    本来不想暴露与于煜的“朋友”关系,但权衡之后想到三层原因:贾复恩知道于煜的真实身份,八成也知道与自己有过联系,不请显得兄弟情谊淡薄;

    既然是婚宴,出席的都是工作关系未免单调,需要有朋友点缀;

    他还想邀请夏艳阳,正好利用这个场合与于煜恢复联系——春节快到了,最好把卓语桐撇到一边!

    接到电话于煜倒没想那么多,高兴地哇哇哇蓝依终于“满载而归”,喜上加喜值得祝贺,明天天大的事都得扔到一边,必须的!

    白钰又加了一句,我还邀请夏艳阳,按理她应该参加。

    于煜倒没有想象中的狂喜——在白钰看来分明受卓语桐微妙影响,而是叹了口气见面她也未必理我,女人心海底针呐。

    白钰轻轻提醒道,或许她的病还没除根,见了你复发得更加严重呢?

    受此点拨于煜差点跳起来,笑道大哥到底是大哥,弟简直要膜拜了!

    最后才打给赵天戈,一口气我的婚宴不愁你不参加,明天通知效果也差不多,但今晚打主要请你帮个忙

    赵天戈没听完就表态,没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白钰没继续逗笑,而是严肃地出于大局考虑我邀请了庄骥东,但他追求蓝依未果始终是个心结;庄彬又是视我为眼中钉的,我担心叔侄俩利用婚宴做文章

    赵天戈干脆利落道我明白了,接下来的工作不用你过问,我全权负责!这么吧,名单以外的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你办事,我放心。白钰简洁地,果然不具体询问赵天戈如何安排。

    腊月二十四。

    上午九点,徐尚立浏览一天日程安排后沉吟片刻,我一直惦记着市郊牛首山脚下那个全家口人只有两条裤子的贫困户,大半年来在社会各界关怀下不知情况有无改善,正好下午去附近敬老院慰问,是不是拐过去看望一下

    默算时间,山区“拐过去”动辄两三个时,肯定赶不上白钰的婚宴,于煜面有难色地支支吾吾。

    徐尚立抬眼一看明白大半,笑道是不是晚上有约会噢,你这么大也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

    于煜赶紧今晚是位好朋友的婚宴,昨晚刚答应好铁定参加。

    噢噢那就算了,我也就随便一想。徐尚立笑着,丝毫不介意。

    事有凑巧上午十点申长岳峙召集副申长们碰头,主要传达京都紧急通知加强节前各行各业*和秩序等方面要求,预定只有半时。

    期间何超随口询问副申长们今晚有没有空,讨论落实正府关于春节期间各项*措施的细节。

    都腊月二十四了,哪个抽得出空?副申长们纷纷表示日程调整不过来,贾复恩却特意加重语气道:

    “今晚我要出席一个重要婚宴。”

    官至省部级在任何场合都不会随便话,出来必定有深刻含义。

    贾复恩的想法是,方晟长子结婚,我肯定要主动告知免得事后装腔作势埋怨我不够意思,这么大事都瞒着大家;我出来了,你们——特别是何超去不去是你们的事,只要日后在方晟面前问心无愧就行!

    贾复恩调到通榆才多长时间,若论“重要婚宴”,必须得申委常委级领导家有喜事,可何超等人都没听。除此之外,贾复恩在通榆既没老领导、又没亲朋好友,从何而来“重要”二字?

    徐尚立也是妙人,不知联想到什么,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悠悠接了句桦南风俗喜欢春节前办事么,我秘书也今晚要参加婚宴。

    这么一几个人心里顿时有了八分数:徐尚立的秘书是于煜,倘若与贾复恩参加同一个婚宴,必定就是白钰!

    方晟的长子白钰结婚了!

    副申长们话带玄彼此试探,主持会议的岳峙却没在意,了句“有钱没钱娶个老婆过年”随即转到工作上去了。

    接下来何超没再问,贾复恩、徐尚立也没提,在他们的层级想打听件事有很多种办法,没必要当面追问。

    下午五点,白钰和蓝依便来到酒店——按工作安排应该到山里参加扶贫等一系列活动,管约明今天算婚假吧,你早点过去做好婚宴准备。

    蓝依穿着一袭旗袍式曳地长裙,但比婚纱简洁大方,凸显出娇美婀娜的身材;发髻高高盘起,从上到下全套世界级名品珠宝映衬出气质高贵与惊艳。蓝依的美胜在“纤”与“巧”,正是水一般柔美和水墨画风情的南方女孩之秀丽。

    蓝朵没来,在家照顾铭铭靓靓,这两天忙于筹办婚宴也没时间看房子,看来春节期间只能暂时在公寓里将就。

    蓝依很想拉着蓝朵一起参加,白钰坚决不肯。一来孩子没人照料,临近春节也找不到保姆;二来他心里清楚当年赵尧尧、白翎同时现身婚礼现场,实质影响很不好,他不愿重蹈覆辙,更不愿蓝朵分散客人们对蓝依的**。

    六点没到,庄骥东第一个到了。

    围着蓝依转了四五圈,庄骥东嘴里啧啧惊叹,我没猜错果然是世界上最美的新郎,而且,而且就象没生孩子似的。

    蓝依冷冷我是蓝朵!

    啊!庄骥东赶紧跳到白钰身后,隔了会儿不会的不会的,姨子哪敢在公开场合跟姐夫这么亲密,不会的。

    白钰笑道庄书计加把油,找位漂亮女朋友来年我和蓝依喝你的喜酒。

    庄骥东眼睛斜视蓝依,拉长声调道曾经沧海难为水呀呀呀呀

    还想再些酸话,于煜笑嘻嘻地捧着两大簇鲜花上楼,凑近白钰耳边轻声今晚徐尚立有可能过来敬酒!

    白钰听了惶恐,我与他素无交往,这点事怎能惊动副申长?该不会你请他来捧场的吧?

    于煜摇头道这个真没有!上午他要改变行程安排我稍稍提了下晚上有婚宴,但没谁;下午在车上突然发改委的白钰今晚结婚吧,有空的话我过去敬杯酒。

    他知道我不,咱俩的关系?白钰问。

    于煜漫无心我也不是很清楚。

    唉,怎会不清楚?陈皎、燕慎那边随便打个电话一问就清楚了。

    十分钟后俞树为首的商砀***来了大半个阵容,包括一度势如水火的阚树等人,虽斗得白热化总算没撕破脸皮,场面上还保持一团和气。

    商林方面主要是麻百居、颜仲林等本土系,有个别领导看刘曙东的脸色行事临行前打了退堂鼓;包育英见状笑呵呵拉了几个人过去,这样商林、商砀两县***便凑成三桌。

    町水方面付寿静没来,黄晓松、龙忠峻与缪文军会合后来到酒店,在门口正好遇到夏艳阳。

    见到于煜,夏艳阳表情有些不自然。白钰偏偏把于煜拉坐到她旁边,还当众喝完酒要负责送夏姐回酒店啊。

    商砀的领导们笑成一片,夏艳阳的脸更红,红得如午后艳阳。

    赵天戈悄无声息从安全通道穿过来,轻声他下午四点多钟就派人蹲点,果然有情况!

    什么情况?白钰听得心一紧。

    赵天戈拍拍他轻笑道都打发掉了,没事儿,在兄弟地盘上包你快快活活进洞房,快快活活进洞嘿嘿嘿。

    白钰暗骂庄彬果然阴险狡诈,心眼比针眼还。

    晚上六点二十分,贾复恩来到婚宴主包厢。2026章危四伏贾复恩来这么早,白钰真是吃惊万分。

    贾复恩这等级别的领导通常只会到即将开席瞬间压轴出现,拱着双“不好意思各位久等了”,一来日程安排得真的很紧张,基本以十分钟为一个单元;二来只有下级等上级,哪有上级一溜边坐着等下级姗姗来迟?

    贾复恩今晚可谓打破常规之举,给天大的面子了。

    白钰陪着贾复恩逐个包厢与客人们亲切握,黄晓松、俞树等市县领导受宠若惊之余都生出“原来如此”的念头,唯有庄骥东疑惑不已:

    这子在商林混的时候,贾复恩还没来呢!

    贾复恩特意与缪文军郑重握,作为省城常务副市长,其实贾复恩在很多方面需要缪文军的配合和支持。

    省红会主要领导以及商林、商砀两地同事来了两桌;紧接着发改委的人陆续过来,看到贾复恩和新郎新娘站在迎客区,旁边居然是省城常务副市长,虽在省直关混这样的阵容一年到头都难得碰到!个个惊愕得眼珠子快瞪出来了,忙不迭上前恭声请教。

    出身名门蓝依从到大什么场面都经历过,也不怯场,落落大方地与客人们寒暄、致谢,使得白钰倒成了配角。

    自然而然地,贾复恩、缪文军与发改委***坐一个包厢;发改委处长们、国有资产科等两桌并在一个包厢;白钰和蓝依,于煜、夏艳阳,赵天戈,俞嘉嘉,杨寓,张培等都是三十来岁的年轻人坐一块儿;其它各随地域、级别组合。

    刚坐定快要开席之际,徐尚立陡地推开包厢门,指着贾复恩笑道:

    “上午碰头会听你一就猜到是这儿,果然如此!”

    贾复恩也笑,起身打趣道:“背着尚立跟经济条线的部门喝酒,惶恐惶恐!”

    作为省直关里份量颇重的经济部门,经贸委虽然归属常务副申长何超主管,但很多工作和事务都要跟经济副申长徐尚立打交道,算得上半个领导。

    瞬间包厢里有点乱,经贸委领导们都忙着腾位子,然后贾复恩以“新郎长辈”身份坐主人位,徐尚立则坐到上首位置。

    白钰闻讯立即和蓝依、于煜赶过来,新郎新娘先执晚辈礼,然后白钰道:

    “感谢徐申长百忙之中拨冗前来,有失远迎,愧疚万分。”

    真正愧疚的是,他压根没邀请徐尚立,这是严重的失礼。不过他心里也有点懵,明明于煜“过来敬杯酒”

    徐尚立指着于煜笑道:“为了赴宴于把我的行程都取消了,焉能不来?”

    这话得太有艺术,曲曲绕绕传递出多重信息——“于”胆敢取消副申长行程;于煜与白钰到底什么关系?徐尚立又为何不请自来?

    经贸委领导们听得目瞪口呆,白钰也是汗颜得不出话来,幸亏于煜及时救场道:

    “徐申长一来为一对新人祝福,二来会会老朋友老部下,其实徐申长酒量有限顶多四两。”

    缪文军随即补刀:“于帮领导隐藏实力吧,上次在我们那边都不止四公两吧。”

    “四公两都不止!”

    包厢门口突然有人道,抬头一看居然是申委常委、常务副申长何超!

    主管领导来了,经贸委领导们唰唰全体起立,比刚才徐尚立出现还吃惊。

    徐尚立和贾复恩也赶紧起身相迎,心里均透亮上午的暗示发挥了作用——任何超再有偏袒之意,摆在台面上的事不能不应付,否则被方晟系里同情白钰的头面人物知道了准没好处,更别方晟。

    “大家坐,大家坐,别因为我影响气氛,”何超笑着边与白钰、于煜握边了番祝福的话,然后道,“正好楼下有个活动经过这儿,听着声音熟悉都是老朋友,还是坐这儿热闹,哈哈哈。”

    虽这么,谁信啊。但何超这么,大家必须装出相信的样子。

    重新落座座次有所调整,贾复恩还以白钰长辈身份坐主人位,何超坐到上首,徐尚立、孙刚以及缪文军分居两侧。

    真是领导跻跻一堂。

    出包厢时于煜偷笑道:“不单你,这顿婚宴我都吃得全身冒汗。”

    白钰声音更轻:“抓紧点,今晚夏艳阳属于你。”

    刚安顿下来吃了两个菜,白钰这个包厢又来了不速之客!

    年轻人容易起哄,赵天戈和张培闹着让新郎新娘喝交杯酒,正在讨价还价之际,门外传来清亮且惊喜的声音:

    “白***大婚啊,怎么不通知我,真没意思!”

    原来是卓语桐!

    白钰和于煜兄弟俩同时脸色微变——白钰预感卓语桐突兀出现可能要惹事;于煜则后悔不该在她面前透露此事。

    本来卓语桐主动约他今晚看电影顺便喝咖啡,他也是无心了句“最要好的朋友办大事”,后来想想有些后悔,因为凭感觉她与白钰之间恐怕不象两人的那么简单。

    只是没料到卓语桐也真拿得出来,居然跑到人家婚宴来了。

    夏艳阳就坐在旁边呢!

    蓝依没留意兄弟俩表情异常,也没想到隐身生子期间白钰与卓语桐发生的暧昧,但她向来不喜欢这位直率人设的美女,主动迎上前道:

    “我叫白钰尽量低调简朴的,只请了很少的领导同事,其他就不打扰了。”

    很显然,卓语桐就属于“其他”范围。

    然而卓语桐敢单枪匹马闯婚宴自有所恃,怎会被蓝依劈头一板斧吓住,笑得更甜,道:

    “我跟白***和商砀很有渊源,难得巧遇就厚着脸皮讨杯喜酒,”

    罢居然在夏艳阳身边空座坐下,歪头笑道,“夏***对我有印象吧,想不到是于煜的女朋友呢。”

    这语气,好像对于煜比夏艳阳更熟似的,夏艳阳听得一头雾水——作为主管经济副***,之前她隐隐看出卓语桐对白钰有意思,却没想到与于煜也有瓜葛。

    俞嘉嘉意识到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主动敬酒,感谢卓语桐对商砀经济作出的巨大贡献。

    卓语桐酒杯端在里打转,眼角瞟着白钰冷笑道:“亏得俞主任提起‘贡献’二字,我这人向来爱憎分明,认为值得付出就全力以赴,从来不搞委与虚蛇、朝三暮四那套,谨将此言与夏***共勉。”

    到最后一句,险些让于煜当场晕倒,也令在场客人们莫名其妙。明眼人都听得出她字字剑指白钰,怎么陡地一百八十度大拐弯,把夏艳阳拖下水?

    难道她怀疑夏艳阳与白钰有一腿?

    只有于煜心里清楚卓语桐是暗讽夏艳阳一年多时间保持冷淡态度,却在今晚与于煜同席,无非想攀附权贵出尽风头,暴汗不已。

    蓝依没留意后半语却把前面的话都听进去了,气得脸色煞白,咬着嘴唇就要翻脸,这时何超、徐尚立、贾复恩三位省领导进来敬酒,恰到好处阻止了一场风暴。

    是敬新郎新娘实质是给白钰面子,连同客人们一起敬。

    陡地,贾复恩目光一凝:“咦,这不是语桐么?看到贾叔叔都不吱声?”

    贾复恩在梧湘呆的时间比较长,自然认识卓伟宏。

    瞬间卓语桐从复仇女神化身大家闺秀,低眉顺眼道:“贾叔叔是大领导,我怕叫了您不搭理。”

    贾复恩哈哈大笑:“怎么会,怎么会!走,跟我一块儿敬圈酒,然后有话问你!”

    副申长吩咐了哪敢不服从,卓语桐心有不甘剜了白钰、于煜一眼,气嘟嘟地跟随贾复恩而去。

    贾复恩问她什么?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实际上意在为白钰解围!

    干了几十年**,贾复恩何等眼力,一进包厢就察觉气氛不对劲——明显有股剑拔弩张的味道;再看众人目光都盯在卓语桐身上,而她之前并没有出现,明关系到年轻男女之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遂果断把她唤了出去。

    白钰旋即也拉着蓝依到其它包厢敬酒,途中故作轻描淡写地把事端都推到于煜身上;顺理成章地,于煜也在夏艳阳面前撇清责任,一切都是白钰惹的祸。

    兄弟俩这方面倒是心意相通。

    见新郎新娘出了门,俞嘉嘉、张培不约而同冲赵天戈埋怨道:“瞧瞧,你的地盘差点出大事。”

    赵天戈郁闷地:“严加防范,可是明枪易查暗箭难防啊。”

    那边卓语桐一肚子闷气地跟在贾复恩身后敬完酒,又回答了两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之后贾复恩威严地:

    “你先走吧,天大的委屈等人家办完喜事再理论!要是理在你这边,回头贾叔叔帮你讨回公道,好吧?”

    在大领导又是长辈面前怎么好意思开口?卓语桐噘着嘴:

    “听贾叔叔的,那我告辞了”

    罢慢腾腾消失在走廊尽头。

    贾复恩会找白钰了解内情吗?当然不会。他才懒得介入年轻男女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官司。

    酒过三巡何超提前离开,也正常,本来就借口有其它活动前后要呼应;况且以申委常委身份坐到一半已经很不错了,正常情况下都很少参加此类浪费时间的宴请。

    经贸委领导们、商砀商林领导们都喝得不少,在省领导面前哪有矜持的空间?中国式酒桌文化,陪领导喝酒,拚着喝醉了也得喝,越喝越觉得白钰深不可测。

    白钰每桌都敬也实打实喝了很多,醉意朦胧间还没忘了关照于煜“护送夏姐”,出酒店大门时于煜也就趁挽过夏艳阳胳臂。

    当着众人的面夏艳阳微微挣了半下没挣脱,不好意思动作过大,遂低头顺从地由着他拉着一路上了出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