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逸看起来与个渔村没太大区别，是一片双层竹楼聚在一起的建筑群，雨水过后，到处都是腿深泥泞，空气中散发着浓重腥臭。&p;lt;/p&p;gt;
“呸！”&p;lt;/p&p;gt;
矝一口吐出，嘴一张，一嘴的殷红，不仅他，绿桃、绿侬、顾琴娘等人全都一个模样，与他一般，她们对槟榔很是不习惯喉咙里麻痹窒息感觉，刘一刀、阿侬等人却毫不在意，甚至喜欢槟榔的冰凉、刺激。&p;lt;/p&p;gt;
刘一刀、阿侬、郭涣三位老人掀开竹帘走入，见矝坐在桌案后，正用着湿巾擦拭嘴角的殷红，不由笑了。&p;lt;/p&p;gt;
“南洋湿热，瘴气较多，若无槟榔，还不知会死了多少人呢。”&p;lt;/p&p;gt;
矝摇头道：“刘老的不对，所为瘴气，应该是腐臭动物尸体散发出来的沼气，湿热之地也确实易于沼气滋生，而槟榔在医药中有杀虫特性，有用的是杀虫，病从口入，只要注意卫生，勤洗，入嘴皆是熟食、开水，同样可以做到无病无灾。”&p;lt;/p&p;gt;
矝用着挠了挠头，又道：“当然，湿热之地蚊虫较多，蚊虫叮咬他人，同样会让人染上疾病，用槟榔有病治病，没病预防也还是不错的，就是就是牙齿容易发黑坏掉。”&p;lt;/p&p;gt;
刘一刀、阿侬等人本是海贼，对南洋人情民俗较为了解，以往也经常嚼食槟榔，登岸后才渐渐改变了些习惯，听了他话语，两位老人虽不知沼气是什么，却也知槟榔杀虫，不由点头赞同。&p;lt;/p&p;gt;
郭涣相较于两位海贼老人，对槟榔同样不怎么喜欢，也不与他客气，拿起几上茶盏饮了一口，道：“林子里的土着蛮人已经寻到，山长当如何处置了麻逸国？真的让那杀母杀弟畜生做了麻逸国王？”&p;lt;/p&p;gt;
直到刘一刀、阿侬两人寻了把椅凳坐下，矝才开口笑道：“郭老可能弄错了主次，颠倒了本末。”&p;lt;/p&p;gt;
郭涣一愣，不解道：“弄错了主次，颠倒了本末？”&p;lt;/p&p;gt;
矝看向刘一刀、阿侬两位老人后，再一次将目光落在郭涣身上，道：“嗯。郭老熟读儒家经典，胸中自有仁义礼智信，自有一身正气，但国与国不同，国与国利为先。”&p;lt;/p&p;gt;
矝不屑道：“那狗儿国王再如何阴狠毒辣，再如何杀母杀弟，那也是麻逸国自家事情，与咱们没有太大关系，如果一定要有关系，也是利益的事情，阻碍了咱们的利益，他就得死，符合宋国利益，他便可以活，甚至是麻逸国王。”&p;lt;/p&p;gt;
郭涣还要再次开口，刘一刀却笑道：“少主的是，管他杀不杀人，只要不是咱们的人，杀了再多南洋猴子也无所谓。”&p;lt;/p&p;gt;
郭涣有些不满，但看到阿侬也是点头赞同，终究没有辩驳。&p;lt;/p&p;gt;
三人反应看在眼中，矝点头道：“国与国虽不仅仅只有利益，但应该利益为先，狗儿国王混账、狠毒、狡诈也不是不可以接受，朝廷知不知道义勇军在各州县设置关卡，知不知道义勇军有时也是匪类？”&p;lt;/p&p;gt;
“知道。”&p;lt;/p&p;gt;
“既然知道，为何还允许义勇军的存在？就是因为他们虽可恶，却也能上交了银钱，补足了朝廷不足的赋税。”&p;lt;/p&p;gt;
郭涣皱眉道：“可麻逸贫穷、荒芜，又能有了多少财富？”&p;lt;/p&p;gt;
矝摇头道：“郭老错了，有土地便有财富，南洋贫穷只是因为富庶，只因一年四季皆有所获，一年四季皆可食饱肚子，不似我朝高赋税下，百姓不得不起早贪黑创造财富，正因不思进取，他们才没有我朝这般繁华。”&p;lt;/p&p;gt;
矝看着三人，道：“麻逸热多雨，一年少可以栽种两季稻谷，粮食又是一切价值的基础，谁掌控了粮食，谁便掌控了下一牵”&p;lt;/p&p;gt;
“郭老想要粮多而贱伤农之事吧？”&p;lt;/p&p;gt;
看着郭涣坐卧不安，想要再次开口，矝便知他想要什么，笑道：“朝廷赋税较高，以至于把物价抬升到了一个很高位置，一旦粮价跌了，势必会有无数人因此破产，一夜赤贫如洗，甚至饿殍遍地。”&p;lt;/p&p;gt;
“百姓赤贫如洗，自也拿不出银钱缴纳赋税，没有赋税支付官吏、兵卒俸禄，国家因此而乱，甚至亡国都可能。”&p;lt;/p&p;gt;
矝又叹气一声，道：“我朝看似富庶，东京看似一座不夜繁华城市，但也要知道，正因为百姓衣兜里没有钱财养家糊口，才被迫日落不息，不得不赚取可以赚取到的一切，才创造了如茨繁华似锦的我朝。”&p;lt;/p&p;gt;
“繁华背后是无尽的凶险，百姓没有太多余财，无力抵挡物价陡然上涨或陡然降低风险，想要改变这一切，只有让百姓真正有了余财，有抵挡风险的能力。”&p;lt;/p&p;gt;
郭涣点头道：“山长的不错，可这又与麻逸国有何关系，以山长话语，一旦麻逸国的粮食大肆进入我朝之土，岂不是场灾难？”&p;lt;/p&p;gt;
矝微微点头，又摇头笑道：“正如郭老所言，若难以计量廉价粮食进入宋国之土，势必会重创高成本下的农夫，进而引发隐藏在繁华背后巨大危。”&p;lt;/p&p;gt;
“但是！”&p;lt;/p&p;gt;
“鞗何时过要将难以计量粮食涌入了宋国？”&p;lt;/p&p;gt;
郭涣陡然一惊，刘一刀、阿侬相视点头。&p;lt;/p&p;gt;
矝道：“战争是门艺术，不仅仅只有刀兵箭矢，同样也包括粮食、银钱。”&p;lt;/p&p;gt;
“我朝最大的危是朝廷财赋不足以用，赋税田地被士绅、权贵侵吞而减少，冗官冗兵日渐增多，我朝立国已有百年，官家如同富裕纨绔子弟羡慕奢华用度不足，怎么办？”&p;lt;/p&p;gt;
矝道：“怎么办？无非‘开源节流’四字，节流是别想了，想要让纨绔子弟节流，岂不是缘木求鱼，自找不痛快？节流不可能，只能开源，而王文公尝试了开源，结果如何？郭老是当事人，应该比子更为清楚。”&p;lt;/p&p;gt;
郭涣一阵失落，知道眼前儿虽话语中略有不屑，却也知道是对的&p;lt;/p&p;gt;
“王文公开源失败，想要改变我朝弊政，最终还是以失败而告终，原因诸多，但子还是以为最根本原因是方向出了差错，也太过急躁，如人知大病，药剂太猛，不仅不能治病，还有可能造成病情更为严重。”&p;lt;/p&p;gt;
郭涣心下若有所觉道：“山长意思是开源不应从内，而是自外开源？”&p;lt;/p&p;gt;
矝神色郑重了些，点头道：“正是如此，正是开源方向有误。”&p;lt;/p&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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