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出殡前,有一幕很血腥、残忍。
主持丧礼的道士,一捏着一只铃铛不断摇晃,一挥舞一把桃木剑,嘴里念念有词,一番作法之后,接过捆住双脚的一只大公鸡,然后一把拧下大公鸡的鸡头,随即将公鸡脖子里不断涌出的鲜血洒向灵堂四处。
活生生的一只大公鸡,就这么被他用硬生生拧下脑袋。
这一幕,徐同道从到大,早已经不是第一次见,所以,虽然觉得残忍,但并不惊讶。
出殡的队伍很长。
作为葛志平的嫡子,葛天披麻戴孝、头上戴着用稻草编织成的帽子,帽檐下,挂着三团蚕豆大的棉球,用棉线系着,挂在草帽上。
葛天捧着他爸葛志平的骨灰盒,走在队伍前面。
披麻戴孝的人,不止他一个。
葛志平的几个侄儿,今天都披麻戴孝。
但有资格戴这种帽子的,只有葛天一人。
这种草帽,特别是草帽下挂的三团棉球,在本地的习俗中,叫“三粒宫”,去世之人的亲生儿子,才有资格戴这个。
证明去世之人是有儿子的。
女儿也没资格戴。
这也是农村习俗中,很多老人重男轻女思想严重的一大原因。
——怕自己死后,没人戴“三粒宫”,被人绝后。
徐同道昨天来的时候,敬过香之后,就有人给他一条白布,让他系在胳膊上。
吹吹打打的出殡队伍从村头出去,来到葛鱼家的田头一块空地,那里已经有砖头、水泥切了一半的基座。
葛天捧着骨灰盒来到这里,在道士的指点下,泪流满面地把他爸的骨灰盒放在基座上。
随后,道士又是一番作法,之后,便有两个泥瓦匠上前,用砖头、水泥,将的坟冢砌起来。
大半个时后,在道士的主持下,今天送葬的每个人,都上前给葛志平最后一次作揖行礼。
不远处已经用干稻草点燃一只火盆。
每个行完礼的人
都要跨过这只火盆,去晦气。
跨完火盆,就要当场摘下身上戴的孝布、帽子等等,并且,还要当场将简单缝制的孝布、帽子等等,全部拆开,拆开之后,才能带走。
等大家回村的时候,路上,除了葛鱼家的几个人,其他人已经没什么悲容,虽然不至于有有笑,但已经三三两两走在一起,低声着什么。
徐同道听见有老人感慨:“唉,志平这年纪轻轻的,就这么走了,可惜了!”
也有老人:“死了就剩一把灰,人这一生世真的没意思”
还有人:“我们现在回去,还有一顿饭吃吧?”
送葬的队伍里,有七八个大不一的孩子。
此时,忽然有两个男孩在追逐打闹,嘻嘻哈哈地争抢对方里的孝布。
徐同道把这一幕幕收在眼底,虽然因为从见过几次,不觉得惊奇,心里还是不禁感慨。
一个人的去世,除了家里的至亲会悲恸很多天,对其他人,哪怕是亲戚朋友,也是转眼就能恢复心情。
这对一个人的斗志,真的是一种打击。
要是看不开的话,这样的事情多经历几次,可能就会丧失奋斗的斗志。
回到村里。
大家都来到葛鱼家。
厨房已经备好一些简单的饭菜,供大家果腹。
有葛鱼家的亲戚在招呼大家多吃点。
徐同道和戏东阳肚子也饿了,就跟着大家,一人盛了碗饭,夹了些菜,随便找了个凳子坐着开吃。
刚吃几口,旁边就又坐下一个人。
徐同道抬眼一看,是村长徐恒春。
比之几年前,徐恒春更显老态了,身形更加消瘦,头发更稀、白发更多。
葛志平的丧事,作为村长的徐恒春,也帮忙了。
此时徐恒春里也捧着一碗饭菜。
坐下的时候,徐恒春吁了口气,见徐同道抬眼望来,徐恒春脸上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道啊,你这几年都不怎么回村里了啊!我听不少人,你这几年在外面发大财了,你这发财了,也不能忘了乡亲们啊,你是不是这个理?”
徐同道一时摸不准徐恒春想什么。
就淡淡笑笑,随口嗯了声。
徐恒春转脸看了看不远处的徐红叶(葛鱼母亲),有点好奇地问:“对了,道,我听志平他这次生病,全部医药费,都是你帮忙付的?不少钱吧?我听用了二十好几万?”
徐同道依然猜不准他的意图。
微微点头,又嗯了声。
徐恒春有些感慨地看着徐同道,赞许地点头,赞道:“不错!不错!你这孩子真不错!比你爸强多了!就应该这样嘛!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你现在发财了,村里有人家遇上这样的困难,你帮一把,也是应该的,对吧?嘿嘿。”
徐同道眉头微皱,“村长,你到底想什么?”
徐同道此时有点怕村长拿话套他。
要是让他以后村里不管谁家有类似的困难,都让他徐同道如此卖力地帮一把,他可不敢答应,也不想答应。
一来,村里人家太多了。
二来他本就不是以德报怨的性子,而前几年,他爸失踪后,村里有些人可把他家搬空了,那事他可没忘。
他就算再大度,最多也只能让自己不再报复那些人。
但如果要他以后像帮葛鱼家一样,去帮那些人?
那抱歉!
他做不到。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徐恒春嘿嘿笑着,摇摇,“你别怕!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跟实话啊!我今天是特意来找你的,有两件事想跟你。”
徐同道闻言,眼睛眯了眯,忽然放下里的筷子,摸出烟盒,扔了支烟给徐恒春,自己也点了一支。
“村长,你看!但我不保证什么。”
徐恒春捡起徐同道扔给他的那支烟,夹在耳朵上,“嗯嗯,你听听看!第一件是村里要修路,上面会拨一些款,但也需要大家集资一部分,你家也是我们村的,所以”
徐同道:“”
一听他开头村里要修路,徐同道就猜到徐恒春想什么。
果然,徐恒春希望他能捐一笔钱给村里修路。
“第二件呢?”
徐同道没有表态自己捐不捐钱,直接问起第二件事。
徐恒春笑笑,“第二件啊,我听你现在开厂了是吧?你看咱们村里不少人平时歇着也是歇着,你看你那工厂能不能给大家安排一个工作?让大家都挣点钱啊?”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