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珠只来得及匆匆看上他一眼，觉得他人清瘦了许多，却好像也清醒了许多。
白了，像是活明白了。
但好像，又没了和命运抗争的勇气，只剩下沉默以对。
顾明珠轻声道：“若是有时间，以后让人多照看一下他。”
李虎愣了几秒，反应过后来，点头道：“是。”
顾明珠把想去的地方都转了一圈，最后让李虎将车开到了海边。
这会天色还早，海天一线，凛冽的寒风吹的人头脑无比清醒，带着一种不出的清冽。
顾明珠在长椅上坐了许久，计算着时间。
按照向伯臣的法，她似乎没有太久可活，如今她自己也有所觉，视力和听力似乎都有所消退。
她好像比想象中平静，却好像又没有想象中平静。
或者，这一刻她终于理解，那些缠绵病榻许久的病人，在被宣告无望以后的释然和解脱。
下午三点，燕璟城的电话打到顾明珠的上，她却没接。
直到李虎接到电话后，汇报了位置。
不多时，燕璟城便从公司匆匆赶来，离的老远，便见到女人坐在海边的长椅上看着夕阳，纤细的背影里带着抹不出的落寞。
燕璟城拧了拧眉心，心口发堵，快步走上前将外套披在她身上。
“怎么想起来海边了，还坐了这么久。”燕璟城沉声开口，替她将外套的扣子系上。
顾明珠愣了几秒，带着些陌生看着面前的男人。
燕璟城顿了顿，察觉到她的视线，喉结微动，缓声道：“明珠”
顾明珠缓了一会，这才开口道：“抱歉，刚刚好像忽然忘了自己在哪，脑子也一片空白。”
燕璟城拧了拧眉心，不由得生出些紧张：“是记忆出问题了吗？”
顾明珠沉默片刻，像是在认真回想。
随后抬头看向燕璟城道：“我也不好，就是忽然忘记自己是谁，忘了来这做什么也忘了家在哪，甚至看着你也是好久才想起是谁。”
“出现这种情况有多久？”
“我不知道可能这是第一次？”顾明珠缓声问。
燕璟城把她揽进怀里，大扣住她的后脑轻声道：“别担心，回头我问问向伯臣。”
“恩。”
燕璟城没看到的是，顾明珠缓缓垂下眸子，遮住了眼底的复杂。
傍晚，两人接上年年一道回了趟燕家。
顾明珠看了看萧晚和燕博西，又陪着燕老爷子和老夫人聊了一会，一顿饭倒也其乐融融。
翌日，清早。
顾明珠缓缓睁开眼后，怀里还搂着睡的脸通红的年年。
在团子的不断的抗争下，顾明珠到底舍不得总是把他给送到自己的床上，索性便让他睡在了燕璟城和自己中间。
家伙睡得正香，一只还紧紧抱着自己的胳膊。
顾明珠又抬眸看了看还没转醒的男人，有些贪恋的看着他的俊脸。
半晌后，燕璟城逐渐转醒，入目，便看见顾明珠呆怔的坐在一旁，目光很空，眉心这会也微蹙着，像是努力想回忆起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