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皇后与朕，当真是默契非常呢。”
闫寒晨看着眼前人，沉默了半响，才终于浅笑着道。
这是他连日来，第一个舒心却也无奈的笑。
乔凉夕淡笑着，正色道，“陛下与臣妾所念，都是这闫国的无辜百姓，自是应当夫妻一体。”
尽管周遭并无旁人，但她出口的，仍是这让人挑不出半点错漏的话来。
闫寒晨听了，心下自是没由来一顿。
该他更期待的，是乔凉夕能给出什么切实的方案来。
但自从两人回京之后，她便当真如朝臣们所期待的那样，从始至终都不再插分毫。
纵是偶有搭腔，充其量也不过就是顺势补充一二。
一切的大主意，全得仰赖闫寒晨一个人拿。
乔凉夕的谨慎微，旁人或许看不过眼，但闫寒晨却只当不察。
权且不论旁人是何想法，乔凉夕之于他，可不仅仅是情投意合的夫妻，更是稳固江山的左膀右臂。
但凡是有需要，他绝不会藏着噎着。
“依皇后看，从谁开始呢？”闫寒晨直截了当地问。
“陛下若有诏，便是将他们所有人都问个底朝天也无不可。”乔凉夕淡笑着答道。
因着她掷地有声的一句，闫寒晨先是一顿，没半响便又恢复了淡然神色。
诚然，如今苗疆是战败一方，又是在他闫国的疆土之上，倒也着实不可能把事情做得太难看。
就在他暗自思忖之际，乔凉夕又道，“臣妾已经敲打过苗曦欢了，想必不出片刻，便会有消息传来。”
闫寒晨闻声，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他既希望此事因苗疆而起，却也着实不希望将他们牵连其中。
只是，事已至此，哪怕有再多的无奈与不甘，他们也只能被牵着鼻子走。
毕竟出事的是他们闫国百姓，而眼下一帝一后全无章法。
哪怕是已经定下了要仔细清查苗疆众人，却是谁也没有办法保证，到底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会不会是苗银玲，她”
几乎是下意识的，闫寒晨试探着道。
话刚一出口，乔凉夕便怔住了。
先头刚出事的时候，她的确也怀疑过，这会不会又是苗银玲的笔。
只是那个混蛋自从被收押之后，就一直安分地被关在刑部大牢，等待着最终的宣判发落。
哪怕是刚被扭送到闫寒晨与乔凉夕跟前的时候，她虽心有不快，可毕竟知道自己无力挣扎，倒也还算配合。
都已经走到如今这不步了，他们倒是也没成想过，她竟然还会如秋后的蚂蚱，不停蹦跶。
“如果是苗银玲，她定然不可能亲自动，只得假于人。”乔凉夕稍一思忖，寻出了其中关键，淡声道。
“的没错，朕这就立刻派人去查，看这段时日到底都有谁跟那疯子接触过。”
闫寒晨显然是不希望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才刚有点线索，便忙不迭地开始忙活。
乔凉夕看着他这风风火火的阵仗，心底里却是没由来闪过一丝心疼。
若非是被逼上梁山，只怕他也想不出这打草惊蛇的主意来。
但眼下，他们的确是别无选择。
就在闫寒晨与乔凉夕开始将目光集中在苗银玲身上时，苗曦欢却着实头疼地很。
与岑相思道别后，苗曦欢当即步入一众苗疆族人下榻的驿站。
原本，她也该是跟众人一道，在此留宿的，可架不住乔凉夕盛情相邀，非要让她入宫相伴，这才导致她这位苗疆神女不得不与她的族人们分散而行。
对于乔凉夕的这一提议，众人虽然不曾点破，但心底里却也跟明镜儿似的。
如此这般，无非就是想要将苗曦欢扣下，做个人质而已。
可尽管如此，苗曦欢仍没有拒绝。
从她坦然接受入宫安排的那一刻起，随她一道来到这闫国的苗疆族人便已心生不满。
苗曦欢为此没少耐心相劝，“皇上与皇后既然有此安排，定是有他们的目的，你我此来，本就是为了解决先头的麻烦，万万不能再制造事端。”
这话的时候，苗曦欢一副坚毅模样，一字一顿，不容置喙。
一开始，众人倒也还算温和。
一来是这闫国境内多的是让他们感到陌生且新奇的东西，四下里走走看看，倒也有趣地紧。
二是苗曦欢时不时地放出风来，是闫寒晨与乔凉夕有意想要与苗疆结盟。如今他们看得上的各种新奇玩意儿，有朝一日在他们苗疆也能见得到。更重要的是，双方还将继续互通有无，为百姓们的未来生活谋取福祉。
而其三嘛，便是纵然有苗银玲犯事在先，面对他们这些苗疆来客，闫国皇帝倒是从不曾有过什么异样的脸色，从始至终都是热烈欢迎，不容有失的。
可时日一久，双方之间的不同，便渐渐显露了出来。
身为同胞族人，苗疆人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苗银玲在异国他乡丧了命，便索性明里暗里地提议，让苗曦欢前去情，无论如何也得保住她的命。
对于众人这样的请愿，苗曦欢当即就怔住了的。
本就是自一起长大的姐妹，她又何尝愿意眼看着苗银玲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但细细一想，这世间的许多事，其实到头来不过因果报应四个字。
此前，苗银玲为了一己之私，枉顾她人性命。
如今一招落败，被要求以命抵命也无可厚非。
再加上，她上沾染着的淋漓鲜血，又岂是只这一遭便能洗刷得清的？
“苗银玲落得今时今日这般下场，全是她咎由自取，还望尔等引以为戒。”
苗曦欢沉默半响，终究也只能淡淡地吐出这一句。
她尽量让自己心境平和，不至于被其他人发现了异样。
可或许是因为心下终归不忍，着着便别开了眼。
岂料，就是因为她这下意识间的动作，竟是让一众苗疆人看到了苗银玲的生。
“她是有错，可千般错万般错，怎么就不能回到苗疆让我们关起门来解决？”
不知是谁冷不丁问了一句，当即得到许多人的附和。
一来二去的，苗曦欢花了不少力气才让他们明白的道理，在转瞬间成了空。
偏生此时，牢里那位也没闲着。
被丢进这幽暗封闭的死牢时，她眼底更是半点惧色也无，相反仍是一副坦荡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