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毁药便足以让闫寒晨停滞不前。
他迟疑了半响，才状若不经意地反问，“可你又如何确保，你里的，一定是千年灵药。”
苗银玲闻声，眼底的笑意更甚，她当然明白，正是因着此前的诸多变故，才让闫寒晨变得谨慎微起来。
可哪怕明知闫寒晨是故意试探，苗银玲却也始终不见半点隐瞒，坦坦荡荡地应道，“陛下若是不信，尽管着人查验，纵是将苗曦欢请来，我也绝无二话。”
骤然听到苗曦欢这三个字的时候，闫寒晨也没由来一顿。
显然，他没料到数月不见，这人竟能坦荡至此，可也正是因为苗银玲这般无所畏惧的姿态，才愈发让他觉得此中必然有诈。
闻言，他轻笑两声，不以为意道，“查验自是免不了的，可如今东西不在你身上，又如何保证那女尊皇帝不会做什么脚？”
闫寒晨问得淡然，但神色间却始终凌厉非常，只这骇人的模样，旁人根本无力招架，偏生落在苗银玲眼里却仍是激不起半点波澜。
“依陛下看，该如何是好？”
闫寒晨稍一思忖，沉声道，“不若朕现下就即刻差人与你一道去把药材带来。”
待他完，苗银玲却是冷不丁浅笑一声，“陛下就不怕女尊国内关重重，尔等寸步难行吗？”
闫寒晨冷笑，“不过下败将而已，何足畏惧？”
苗银玲从善如流，“既如此，又何必急在一时呢？”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女皇陛下有言在先，若非您先行表达诚意，否则此事便没有商议的余地。”
这一句她得再坚决不过，话毕甚至还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意味着什么，闫寒晨自然再清楚不过。
可他既是趁夜将人召来，便绝不可能让人有半点喘息的会。
“如今尚未商议完全，你这又是什么意思？”淡然自若的一句，却是在不经意间便将所有的压力尽数扔到了苗银玲的身上。
苗银玲心中暗骂，但面上却是半点不显，甚至还只能兀自赔着笑脸，“既是和谈，总得让我瞧瞧陛下的诚意吧。”她强压着心下不安，咬着牙追问。
闫寒晨旋即朗声大笑，“这有何难？”
“来人，将苗银玲带下去，让她好好见识一下我们的待客之道！”
不多时，岑相思便旋即带着人进来，不由分便将人押了下去。
苗银玲见着眼前这副阵仗，心下自是了然。
尤其是在对上岑相思的那一刻，她分明瞥见了那人眼底的愤恨之色，俨然是一副新仇旧恨一并结算的阵仗。
但苗银玲半点没放在心上，甚至还不以为意地偏过头朝闫寒晨喊，“陛下，你当真不准备救皇后性命了吗？”
只要千年药材在，就不愁闫寒晨不向自己俯首称臣。
这是苗银玲一直都坚持的信念，也是她能在女尊皇帝跟前做下的保证。
这一切，她绝不允许再生出任何变故。
“朕何时过不救？”闫寒晨冷笑一声，“带下去！”
他厉喝一声，岑相思等人自是不敢懈怠，忙不迭便将人强行拽走。
令所有人错愕的是，面对这般强势的行径，苗银玲却是半点不反抗，面上甚至还挂着些意味深长的冷笑。
一时间，几人心下惴惴不安，生怕这人又憋着什么坏水。
然而几番试探下来，苗银玲却像是坦然接受了这一现实，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与女尊互通有无，好尽早抽身离去。
因着这般缘故，一众君臣愈发觉得骇然。
饶是乔凉夕闻讯，却也不自觉生出些许异样。
“她到底遭遇过什么？”乔凉夕喃喃问出这一句的时候，才猛然让几人从错愕之中回神。
“不知道。当初她在苗疆秘地突然疯魔，分明就是我与苗曦欢看着死的，可谁曾想，她转头就在女尊重新活了，甚至还在背地里折腾出这么多的事来。”
岑相思早已反复回想了许多遍，可从来都毫无逻辑，更是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苗疆人哪里会有这么多死而复生的本事。
“苗曦欢呢，她怎么。”乔凉夕微微蹙眉，倏然反问道。
奈何，眼前人却是没由来面面相觑，似是全然没有料想到这一出。
“陛下，苗疆辛秘事颇多，除却他们自己，旁人怕是根本就看不出什么来。”乔凉夕浅笑一声，“今日之事，也合该让她知晓才是。”
乔凉夕想得远比众人深远，苗银玲之死曾是苗疆重大事件，而她的存在无疑会让苗曦欢等人心头一紧。
现如今，他们既然已经找到了人，没道理半点都不知会他们。
更遑论，有苗曦欢在旁，他们正好也能趁势追问苗银玲所言是真是假。
但闫寒晨却委实不愿，无他，不过是彼时苗曦欢再三解释，他始终懒得理会。诚然彼时他胸怀怒气，但如今沉下心来再想，总归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殊不知，乔凉夕分明就是故意提及，为的就是让闫寒晨趁势而下，也借此会缓和与苗疆剑拔弩张的关系。
这般劳碌心思，委实让她耗神，可乔凉夕始终坚持着，半点不敢松懈。
见闫寒晨沉默着不应声，乔凉夕旋即转头吩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神女请来？”
再开口时，乔凉夕却是冷不丁下了令，不容置喙的语调让周遭众人根本顾不上多想，只忙不迭奉命去请。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苗曦欢便急匆匆赶了来。
得知是乔凉夕有召，她自是心急，可不成想营帐之内虽寂静无声，但却赫然立着不少人。
“你可算来了”
见到苗曦欢时，乔凉夕甚至还忍不住感慨了两声。
这毫无预兆的一句，委实让苗曦欢有些招架不住，只得讪然一笑，脑中尚未来得及思忖出应对之策，不料想乔凉夕却是开门见山地问道，“你见过苗银玲吗？”
苗曦欢怔了怔，旋即摇头。
“她就在不远处，昨儿晚上被陛下强行扣下了。”眼见乔凉夕偏头朝闫寒晨那儿努了努嘴，苗曦欢眼底的茫然却是丝毫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