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冉还有些激动, 但是她没详, 顾西祠默认别人不也不深问。
两个人又坐下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顾西祠问她：“你冷吗？”
白冉缩了缩肩膀：“不然我们回去聊？”
“不用。”顾西祠起身拍了拍手, “你跟我来，帮我拿点儿东西。”
等两个人再回来，白冉手上拿了一堆备用的干柴, 顾西点火，从身上熟稔摸出来火机, 有防风的装置，不多时，两个人面前也升起一团火光。
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白冉只觉得气氛有些微妙。
顾西祠也不什么话，往篝火中加树枝，慢慢让这一堆燃烧稳定。
白冉目光看着他侧脸，有些挪不开眼睛。
大哥白浩是属于, 传统的英俊长相。
顾西祠呢，他脸带点阴柔又不是, 他的五官更精致, 精致但不女气, 从妈妈身上继承下来的眼睛很有神采，鼻梁挺, 侧面能看到眉骨微微突出，眉眼的距离拉近更让五官有神, 是亚洲男性的典型特征了。
白冉抱膝, 歪头看着, 顾西祠也不话，慢慢添柴。
骤然，视线中顾西祠指了指天上，：“看。”
“嗯？”
“星星。”
跟着顾西祠的话，白冉抬头。
篝火了，只有一堆在眼前燃烧，但是没有光的地方更能看清楚星空，是城市里没有的风景，黑丝绒般的夜色，星子像是一把碎钻，被神之手随意一抓就洒在了天空之上，闪闪发光。
“漂亮吧，你的眼睛在发光。”
白冉露出笑来，并不看顾西祠，陈述道：“我发现你很少用问句。”
在白冉的习惯中，有些事情，很多人捉摸不定就会带点疑问，顾西祠他不，他似乎在很多事情上都有超然的笃定和把握。
顾西祠从柴火堆里捡了一根干柴，在沙子上又开始画，这种氛围让人放松，他手下出奇的稳，火堆噼里啪啦作响，慢慢，世界又只剩下眼前的一隅沙土。
寥寥几画，笔走游龙，顺畅的不可思议。
白冉没等到回话，一转头，顾西祠手上捏着根树枝在地上画画。
白冉看着顾西祠的手，想到他在自己脸上作画时的颤抖，还有……梦里面凌乱且老旧的伤疤，一时没出声，心头莫名难受，有什么在堵着一样。
画的快，完的也快，顾西祠再抬头就感觉到白冉的视线了。
隔着火光，女人轻声问他：“画的什么？”
顾西祠低声：“你。”
白冉闻言眼睫震颤一霎，顾西祠对她招手：“来看吗？简笔。”
白冉凑近，真的只有寥寥几笔，但是轮廓一下子就勾勒出来了，长发的女人在望天。
白冉觉得画的很好，问：“那我能拍一张吗？”
顾西祠笑，将手上的树枝扔到火堆中：“随意。”
*
两年都没用过账号，一旦发了第一条，第二条也紧接着到来。
这一张看起来，不太一样，不是linn向来直白的拍摄手法，也不是景物，就像是生活杂记随手一拍……设计界有些惊动了，圈里关注了的设计师纷纷互相在讨论。
【你们看出来了什么？偷拍了一个女性？！】
【……linn你醒醒，你是不是该搞设计了，不要沉迷谈恋爱不可自拔啊】
照片特别朦胧，聚焦都没准确，聚在火堆之上的，画面背后的女性五官有些模糊，能看出来拿了一罐啤酒在笑，大家都猜linn偷拍是有原因的，因为她笑的那个人被挡住了，整个画面里也只有一个人。
看起来，头发长度很像是上一条ins里面的女人，是同一位。
超模芭芭拉追了一条评论：【伤心了，你都没这样拍过人家】
超模安娜苏附了一条：【果然没勾引到的，才是你最难忘的】
这两条ins迅速在时尚圈被转发，不少追崇linn的设计师都跑到他的照片下追问关系了，回复数比头一条两年后的复出高了两倍不止，不过linn还是老做派，不是朋友，任何的ins都不回复。
所以下方评论区腥风血雨，上方的发文仍旧看起来，一派岁月静好。
白冉的围脖账号也发了一张图，没配字，只是记录生活。
发的是顾西祠画的画，她的围脖才开了一天，来的都是在官博下求而不得嗷嗷待哺铁粉，大家纷纷留言要求自拍。
只有少部分人问了是谁画的。
某些白冉和顾西祠还没注意到的方面，其实他们很像，比如，从来不回复。
朦胧中火光摇曳，白冉觉得画面似曾相识。
楚宜的声音：“你这儿支头看半天找谁呢？顾少？”
“不在这儿，刚和孙雅走了，往大巴那边去了，是拿东西或者找导演组事情的吧。”
“你还站着干什么呢？过去呗？”
白冉愣愣：“我过去干什么？”
楚宜笑起来：“你不是想找顾少吗，过去找他啊？”
白冉歪头：“我为什么要找他？”
楚宜喝口啤酒：“你不是喜欢他吗？你的眼神出卖了一切？”
她喜欢顾西祠？怎么可能！
楚宜换了个问法：“那你刚眼神是在看他在哪儿是吧？”白冉点头。
楚宜推搡她：“那你去吧，想去找就去啊，免得在这儿和我话都心不在焉的。”
白冉惊醒。
她是梦到了篝火晚会上，她去找顾西祠之前的事儿。
楚宜一直抱怨和她话，她听不清。
大巴车摇摇晃晃还在开，一车的人玩累了几乎都睡了过去，白冉刚刚也不例外。
她伸手扶额，手还没抬起来，近在咫尺有只手放在她肩膀上。
白冉：……
她好像是躺着的。
感觉到什么，白冉眼睫颤了颤，往上看。
顾西祠睡了，闭着眼睛，模样也很端正。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趴他怀里了，倒没有直接睡他腿上，头发下压的是自己上车前，脱下来的外套。
眼前的手，就是顾西祠的右手，今晚也画了画，白冉看他画的还算顺利，就没问，没细问他手有什么问题。
上次他的，也是心理问题。顾西祠不假话，所以再深入问下去，他只是用话题岔开来了，白冉今天细想，又有点想知道。
莫名的，白冉伸手，轻轻摸了摸他手上的那条疤，很淡，几乎摸不出来皮肤的凹凸感。
应该已经好很久了。
两个人的姿势，白冉不敢动，眨巴了几下眼睛，心跳飞快。
咬唇想了会儿，白冉做了个大胆的动作，好奇嗅了嗅顾西祠的衣服，那股柑橘味被篝火熏得已经很淡了，但仍能闻出来一点。
视线又落回顾西祠的手上，脑海中几年后的画面过于清晰。
白冉突然很想再梦到原身，或许她，下次可以问问，甚至求求她。
看能不能有点儿线索？
她这样想，无异于瞎子摸象，恐怕是挡不住什么。
设计师都很爱惜自己的手吧，学了这么多年的画画，要是不能画了，好可惜。
至少，她会觉得好可惜，顾西祠画的山茶、玉兰还有竹子，都挺好看的。
*
第二天终于开始收整行李回b市，白冉和楚宜身上都晒出来了衣服的印子，比如有些肩带，鞋带绑着，晒着拍久了，一天完脱下来就是一道自然的色差出现。
选手里有个姑娘从来没这么晒过，久了，紫外线过敏，手上长了一片皮疹，看起来怪吓人。
后续几期都是在b市拍摄了，节目组租了一个别墅给选手住，然后回b市拍了点选寝室的画面，没放不放正片，反正让大家放松心态，不会发太过分太私人的内容的。
白冉仍旧和楚宜选了同一间卧室，每间卧室有三张床，剩一张，最后云歌拖着行李进来，问能不能住。
楚宜皱了皱眼眉，克制道：“没地方住了就过来吧。”
光云歌倒是没什么，就是楚宜想到方荷还有左昊，心里怕麻烦，所以口吻上带了两分抗拒。
昨天篝火晚会的一晚上，左昊都是紧跟着云歌的，而方荷又跟着左昊。
看见的人心下都懂，自觉规避。
云歌看向白冉，白冉微笑：“这个床位还没人，想进来就来吧。”
云歌怯怯道：“谢谢。”
“没事儿~”
假装放行李选房间，画面一拍摄完，导演喊收工，第一期节目终于拍摄落幕，大家各自开始收拾东西，撤了。
白冉跟着顾西祠和孙雅回程，楚宜顺带也跟着他们的车走了。
其他选手三三两两，有人来接的，也有人跟着节目组的车走的。
白冉离开前，楚宜忘了个头绳在寝室，白冉还没上车，转头回房间去帮她找了。
找到头绳在走廊上，遇到一个选手站着笑看她，笑容有些古怪，白冉心头摸不准，面上微笑点头招呼。
女人一头披肩长发，鹅蛋脸，笑眼长眉，显得温柔可亲。
不过出来的话就没那么好听了。
“你还坐顾少的车回城吗？”
这个“还”字让白冉直觉来者不善。
互相都不认识，白冉笑容尴尬：“对，坐他的车回去。”
车还是林开来的呢！
温柔女人：“帕加尼的新款，能抵上一套别墅了吧。”
“……”白冉哈哈，“应该吧。”
温柔女人笑笑：“我也想坐。”
“车上位置满了，不好意思。”
温柔女人拂了一把长发，一点不介意：“花无百日红，不定下次就是我对你满座了呢，对吧？不过还是先恭喜你一句啊，下手够快的！”
“……”
白冉懒得废口舌了，直接走了。
这是把她和顾西祠的关系想的复杂了，三天就勾|搭上顾西祠，她还没这个能耐。
不过听这姑娘的意思，她似乎很中意顾西祠？
下次还要亲自勾|搭那种？
上了车，白冉搜这次选手的图片，一共就十五个人，很快找到了。
走廊上，长发的温柔女人名字叫“孔南昭”，挺好听的名字，a模，这两年出名的，二十三岁，据称为直男杀手，广受男刊杂志封面喜爱。
楚宜探头过来，看她在搜，好奇：“你看她干什么？”
白冉摸了摸鼻子，只：“就是路上遇到了了个招呼，想到人员名字认不齐，就看看。”
楚宜熟悉，给她科普：“a市英模的模特，以前当足球宝贝的，后来转行了，当模特，不过据人品不如何，喜欢和闺蜜抢男友，当然，抢的都是名流公子少爷，diao丝人家可不稀罕。”
“……”白冉默了，“这和她的长相差距太大了吧？”
楚宜见怪不怪：“男人嘛，不就喜欢这种表面看上去纯如水的？”
好吧，白冉信了。
他们拍摄完第一期，网媒和电视台都快速的放出来了真人秀的预告片，其中白冉单人的女神雕像镜头，方甜甜膝盖受伤流血包扎的镜头，还有几位拍的好的或者有名气的华国模特的镜头都剪辑了出来，一时之间社交平台上对这部真人秀期待满满。
兼之华国从来没有办过这方面的真人秀，大家的留言基本上都是期待看好之类的。
当然，事不尽如人意。
方甜甜膝盖包扎的镜头一传出来，就有人问怎么了，然后连带了解方甜甜，再连带的，粉丝科普了他们甜甜多不容易的同时，白冉躺着也中枪了。
而扯了这么多天，也还是那个推荐位的问题，她现在有了围脖，网上的黑子和粉丝积怨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时不时就过来骂两句。
不过白冉真不上围脖，等她回过神来再登录，骂战已经过去两天了。
第一天第二天黑子们使劲儿在蹦跶，她的粉丝们虽然人少，但是心诚，个顶个的能，凡是有黑子的地方，就有粉丝为白冉激战的对话楼。
而黑子和方甜甜的粉蹲了她两天，随便怎么喷都没看到白冉出现，白冉的粉丝战斗力又强，慢慢也觉得没有意思，人就少了。
白冉上去的时候，评论被刷新的多了好多条，最新的都是粉丝发的，什么“守护姐姐”“姐姐不怕”“姐姐你是最胖的~”在前面高赞一排，都是类似的激励话语，除了最胖的那个白冉觉得是黑粉，评论区像是被洗过一般干净。
既然连被喷都赶不上最热乎的时候，白冉也佛了。
播出前又去了一趟《佳人》杂志社，十五个模特都拍了海报，做了专访。
万事俱备，就静待真人秀第一集播出，等反馈了。
不过播出前白冉还有件事儿要做。
那就是，寿宴的日子终于来了。
顾老爷子生日，来了。
白冉也不是什么都没准备过，将自己放了很久的战袍拿出来，怕自己选顾西祠少爷不满意，跑到他面前去问穿那套着装出席。
哪知顾西祠看也没看，直接道：“要穿的我给你买了，前两天刚修改完尺寸，这些都不用，下午带你去拿衣服。”
想到什么，顾西祠：“也配了一套首饰，到时候一起拿着。”
有钱人的生活白冉不懂，也不想懂了。
她就当自己是个芭比doll，跟着顾西祠回去就是了，反正他也只是需要一个女友撑着场面而已。
下午跟着顾西祠的车，在一处商场停了下来，白冉只跟着顾西祠走，他们进了auooo家，顾西祠拿出手机扫了什么店员给他查看，须臾，询问：“先生你是一个月前在我们店定了套礼服，要求改尺寸是吗？”
“对。”
“哦，现在显示这套礼服就在店内，请您稍等一会，我们这就给您去拿。”
“好。”
白冉惊讶：“改尺寸？”
顾西祠想也不想：“对，你穿着不太合适，我让改了几个地方。”
“……你怎么会知道我穿衣服尺寸的？”
顾西祠张口就来：“清醒森林的海棠裙子和玉兰裙子最后不是你穿的吗？我们设计师有当时的修改尺寸，我直接拿过来用了。”
白冉被服了。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顾西祠当时是空口报的尺寸，全凭目测的。
顾西祠让白冉坐着等，：“定的首饰也在周围，我过去取，你就这儿等着吧，她们拿出来礼服你试试，看还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白冉点头，顾西祠离开。
静待的时候，白冉心头有些好奇，顾西祠会给她定什么样的礼服。
清纯款？保守款？
妖娆款肯定不可能。
猜了一圈，工作人员久不出来，白冉反而有些迫不及待。
“咦，白姐。”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白冉抬头。
虽然只见过一次，但让她印象深刻的顾月青好死不死正站在眼前。
她脸上带着姣好的笑容，可上次的接触白冉仍记忆犹新，实在心头对这个笑容生不出好感来，故而白冉也笑笑，勉强。
“白姐看起来不想看到我呢？”顾月青眼睛尖，话不留余地。
白冉施施然：“没有的，顾姐也来a家买衣服吗？”
顾月青：“是啊，爷爷要过生日了，我两个月前来定了一套礼服，今天来拿。”
白冉不想多话，顾月青像是看不懂一样，又走近了几步。
“白姐也是来挑衣服的吗？我猜猜，是不是也是我爷爷生日的时候穿呢？”
“是。”
“这谁啊？”跟在顾月青身边的女性问。
顾月青恍然大悟，拍了拍脑袋：“呀，你看我忘了介绍，这是我大哥的女友，白冉。白姐，这是我朋友，周霜。”
顾月青身边的朋友听到大哥两个字挑了挑眼眉，再听到白冉名字，脸上出现一种嘲弄的表情来，看得人很不舒服。
周霜拖长调子，似是故意道：“白家？哪个白家，甜梦的白家？”
顾月青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对啊，就是做甜梦品牌的白家。”
“咦，前段时间不是白家大姐抱错了吗，我记得没错的话，白家只有一位姐吧，这是前面那位，还是新来的那位啊？”
周霜一语踩雷，既不遮掩，也不想遮掩。
顾月青摆手，推周霜，轻斥道：“你这些干什么，好不容易过去的事情了，提别人的伤心事有什么意思！”
周霜的惊讶脸有些假：“不是事实吗？不好意思，白姐你介意吗？”
白冉：“……”
白冉还没扯出一个表情来，周霜自顾自替她回答道：“既然是你大哥的女友，那就都是熟人了嘛，应该不会介意吧！”
白冉压了压眉角，脸上的微笑不崩，只：“我是被抱错那个。”
周霜：“听你离开白家了呢？”
“对。”
周霜往周围看了看，满目同情：“之前白夫人你手头的卡都给冻结了，那白姐现在，能过来a家消费的起吗？”
白冉笑容终于收敛，冷冷看着周霜。
看来顾月青这朋友是不挑事儿，心里不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