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一幅画，可莫名带血，也让季末觉得心里不太踏实。
最主要的，顾兮之以往的画风压根不是这样。
季末回头，眉眼之间玩笑的风情去得干干净净，“顾兮之，你怎么突然画这样的画儿？”
后者下意识僵了僵。
都在一起这么久了，季末如何能察觉不出顾兮之的异样？忍不住柔声追问，“到底怎么了？”
默了片刻，顾兮之往后一退坐在案桌前的太师椅上，微微仰头看站着的季末，“那是梦里的场景。”
那时候他病了，仿佛快要死的时候灵魂脱离了身体，跑到了京城，进了尚书府，亲眼见证了一个叫玉壶的厮被人害死，这样荒诞的事情出来可能没人相信，但顾兮之就是知道，那不是梦，而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事。
至于为什么他会看到，也许与他的另一个身份有关？
季末见顾兮之了一句便停下来，脸上神色几经变换，便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恐怕不是三言两语能够明白的，不然顾兮之不会露出这般的凝重。
“顾兮之。”季末半坐在案桌上，将顾兮之的头轻轻的抱进怀里，“我是你未来的妻子，有任何事情，我们都应该坦诚，同时，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顾兮之身子微震，伸抱住了季末的腰。
季末轻笑，“或许你还没想好怎么跟我，但我要的是，我连空变物这样轻易会被当做怪物的事情都告诉你了，你还有什么顾忌呢？难不成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比我还要不可思议吗？”
事实上，季末和顾兮之的关系越来越深入后，也渐渐浮现出了疑惑。
一个乡村秀才真的这么厉害吗？过目不忘、武功高强、棋棋书画样样精通、对金银之物弃如敝履、举投足之间自带贵气，这不像是个乡村秀才，倒好似高门大户专门培养的优秀子弟。
最重要的一点，人人都从前的顾兮之不善言辞，目中无人，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但她认识的顾兮之思维敏捷，从善如流，待人接物游刃有余，顶多也就是偶尔的时候傲娇自负一些，这样截然不同的性格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再联系第一次见魏叔的时候，魏叔生气顾兮之的字迹变了无论是一个人的性格，还是经年累月形成的字迹，都不可能在一朝一夕之间本色全无。
唯一可能的解释——这压根是两个人！
季末在心里下这个结论的时候，自己都忍不住震惊。
回过神，顾兮之喃喃道，“末末，你信我吗？我觉得我可能不是顾兮之。”
这话出来，他自己都觉得荒谬，因此懊恼的抓了抓头，“这要怎么反正，我应该还有一个名字，叫顾宴。那次从树上摔下来，我对为什么摔没有一点儿印象，醒来后周围的环境人物全是陌生。”
“大夫我失忆了，我一开始也这样以为，但后来我慢慢发现了不对劲，脑袋里时常冒出些奇怪的画面，最近这样的画面越来越多，梦里也是，以至于我都快要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只有看到末末你，才能让我肯定现实在哪边。所以，末末，你千万不要离我太远了。”
季末还没有见过顾兮之这般脆弱的模样，仿佛回到了他刚失忆那段，不近人情又莫名的可怜。
“别怕，我不走。”季末像抱个孩子一样，全然没发现顾兮之埋下头时眼底的窃喜。
视线落在房梁上，季末的嘴角一点点勾起来，借尸还魂这么惊悚的事情，原本以为需要花很久的时间去接受，然而真的确信了，接纳竟然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只要他是自己喜欢的那个，是谁又有什么要紧？
这样的顾兮之是个异类，她自己又何尝不是？
两人就这样相拥了许久，久到整个宅子都安静了下来。
敲门声突兀响起的时候，互相都吓了一跳，季末本能的一把将顾兮之推开。
门外，顾氏欲言又止，“妹，你们还在看书吗？很晚了，明儿还要上街采购年货呢。”
马上要过年了，这可是家家户户都必须重视的大事儿，老季家这一年里买了果园，开了铺子，建了房子，进了书院，订了婚，可谓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自然要好好的享受年节欢乐。
不过这么晚了，顾氏真为这事儿叫她才怪。
分明是害怕她和顾兮之乱了分寸。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那样的人，季末整理了一下发髻衣裳，顺便抽了一本书塞到顾兮之的里，还警告的瞪了他一眼，这才几步跑过去拉开了门，“嫂子，这么晚你还没睡呀？我们方才在谈去府成开鲜果坊分店的事儿，一时忘了时间。”
似乎这样还不够，季末笑着邀请顾氏，“嫂嫂要不要进来坐坐？刚好也能给我们提点建议。”
“我哪懂这些。”果然，顾氏忙不迭摆，不过那眼神还是悄悄的往铺子里逡巡了一下，没看出一点异样。
软榻上铺着毛毯子，毛毯子没有被倾压的痕迹，顾兮之更是端端正正的坐在案桌边，两个人无论是头发衣裳都没有半点散乱，明他们并不是躲在书房里做逾矩的事儿。
顾氏心里松了口气，婆母将姑子的“安全”交给了她，是对她的信任，如果出了差错，以后休想再得到婆母半点的好脸色。
再者，这女子成亲前，确实不该和男方来往过密。
要不是看在姑子一路走来不容易的份上，顾兮之怎么可能被允许天天往老季家这边跑。
顾氏缩回了腿，“生意要做，身体也要顾，有什么事儿，明儿再商量也是一样。”着又猛地反应过来，“啥，妹，咱家的铺子都要开到府成去了？”
季末好笑，她这大嫂的反应弧是不是太长了点？侧面印证她刚才的注意力跑偏了。
“县城就这么大点，开两家足够了，正好钱夫人是要在府城单独开一家果膳坊，我就琢磨着一并弄好了，装修上不得还有优惠。而且，县里的铺子上了轨道后，我的精力再开一家铺子没问题。”提到做生意，季末瞌睡都不来了。
钱静贞也有见地，把果膳单分出来做一家特色酒楼，有别于她的漂香楼，更和天香楼不是一个路子，摆明了要赚大钱的。
没道理人家都迈出去这一步了，她还在原地踏步呀。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