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都市言情 > 君询归期未有期 > 正文 第1057章:心结
    空气里的酒香弥漫,醉了夜色。天上繁星闪烁,草叶间有细细的虫鸣,一片祥和宁静。明天怕又是个好天气。

    那场雨后,一路行来都是天气晴朗,行程格外顺利。

    接近沈国,白暮寒的心情却不似天气那般晴好。将酒倒入口中,一些回忆的画面在眼前似浮云略过,有些清晰有些模糊。

    他初见大师兄的时候羞涩畏缩,偷偷羡慕师父看向大师兄欣慰的目光,还有那次预测天的失败。大师兄离开了,天盘碎了,师父耗费掉半辈子的生,算是失败吧。

    师父,这些年你一直出去云游却骗师妹是去寻找祸源,其实,你是想凭一己之力改天换命吗?师妹那个傻姑娘,努力的去建立自己的势力就是为了能帮你找到祸源,你不会不知,却还让她嫁给了大师兄。

    你果然眼中只有大师兄一人的吧。

    酒已经喝干,白暮寒心中的苦涩却不曾消散,那日他和云放天自己只好做些好吃的讨师父欢心,并不是假话。

    对比大师兄,他一直是卑微的那个。他这个被师父捡回去的流浪孤儿相较一国皇子的大师兄,就像顽石与明珠的区别。

    师父沈昭城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能继承其衣钵,师父还这菜味道不错,还可以再辣一点。

    白暮寒还记得师父曾经对他的警告,那日酒后,楚亭风将他叫至书房。和他起捡他回灵云峰的事。

    那是个晴天,雨季中难得的一个晴天,白暮寒正心翼翼的处理着刚刚从寒潭中捞回来的银鱼。

    寒潭位于灵云峰背阴一面的山谷中,潭水四季冰寒却从不结冰,极为诡异,偶然的会,白暮寒发现有一种银色的鱼生存其中,尝试抓了两只做成鱼羹,味道竟是鲜美的无与伦比,楚亭风也是赞口不绝。

    但银鱼生活在潭内极深的石缝里,不可垂钓,每次捕捞只能潜入潭中,潭水越深越寒,尽管有内息护身可白暮寒每次捉鱼还是几乎要被冻僵。

    &p;p;p;ldq;其实我并不想把你带回来,或者,我不该把你带回来。&p;p;p;rdq;

    白暮寒呆呆的看着师父。他清楚的看到师父脸上的落寞,还有隐约的悔意,阳光透过敞开的窗子照在他的身上却毫无暖意,正课心似被寒潭水浸着,除了冷还是冷。

    他真的很感激楚亭风,愿意尽自己最大的所能去回报他。

    一个人流浪乞讨,年纪的白暮寒早已看清楚世间人情冷暖,楚亭风那日站在街头看了他许久,没有向其他人那样怜悯或嫌弃,也没有自以为慷慨的丢给他一个铜钱,一块馒头,他看不懂那样的眼神,只是觉得这个男人气质不凡,若神仙中人。

    楚亭风最终还是走向了他,淡淡的问了一句:&p;p;p;ldq;你叫什么名字?&p;p;p;rdq;

    &p;p;p;ldq;白暮寒。&p;p;p;rdq;

    &p;p;p;ldq;寓意不好。&p;p;p;rdq;楚亭风停顿了一下,&p;p;p;ldq;不用改名了,太麻烦。你要不要跟我走?&p;p;p;rdq;

    于是白暮寒坚定的点头跟了上去,变成了灵云峰的二弟子。

    可师父却,不该带他回来,为什么?他不奢望师父像对待大师兄那样待他,他心存感激不敢嫉妒,只是每日更加的努力以为会换来师父的认可。

    师父眼中的那些悔恨是为什么?

    &p;p;p;ldq;师父,你是要赶我走吗?&p;p;p;rdq;白暮寒咕咚一声双膝跪在地上,努力隐藏眼中的恐慌,声音微微颤动,&p;p;p;ldq;暮寒希望能留下来照顾师父,若暮寒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师父责罚。&p;p;p;rdq;

    楚亭风久久的没有话,最后长叹了一声,没有看跪着的白暮寒,而是扭头看向了窗外。远处黛青色的群山间云雾缭绕,清晨阳光将将升起,半边天空被晕染成金红色,入眼是一片风光旖旎&p;p;p;ellp;&p;p;p;ellp;

    &p;p;p;ldq;罢了。决定是我做的,后面会如何就看天意吧。&p;p;p;rdq;楚亭风终于转头,看着白暮寒的目光从忧虑变成锐利,&p;p;p;ldq;若要留下,必须答应我一件事。&p;p;p;rdq;

    &p;p;p;ldq;暮寒一切听师傅吩咐。&p;p;p;rdq;

    楚亭风严厉的目光似刀锋,让白暮寒下意识的打了个寒战,可他还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心想着无论什么事情都可以,哪怕是要了自己的性命又如何?

    &p;p;p;ldq;你要发誓,今后无论何时,也不可与你大师兄为敌。&p;p;p;rdq;

    &p;p;p;ldq;是,师父。&p;p;p;rdq;

    白暮寒低下了头,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脑海中前一刻还似有浪涛汹涌翻腾,片刻一后却是空空荡荡一片平静。

    至于之前所想,就算是拼了性命也会让师父满意的那些念头,早已碎如尘土,就待一阵风过,将那些有的无的统统吹走。

    &p;p;p;ldq;记住你的话,否则不过是害人害己。&p;p;p;rdq;

    &p;p;p;ldq;是。&p;p;p;rdq;

    楚亭风拂袖而走后,白暮寒又跪了好久,攥紧的指几乎僵硬的失去了只觉。

    他应该是没有恨的,也不上多痛苦,那些乞讨的日子早已将他的心练就的坚韧无比。谩骂侮辱可以成为过去,点滴的恩惠也可以被他记一辈子。

    之后的白暮寒似乎变了个人,自信开朗起来,不知不觉间,那个心翼翼一心报恩的乞丐不见了,有的只是灵云峰二弟子,一个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烧菜艺很好的青年。

    他会和大师兄谈女孩子,也会和师父笑话,唯一不变的是,他还是每日变着花样的做美食,到后来连灵云峰换季的衣物被褥也是他来负责整理购买。他像一个勤恳的管家,承包了灵云峰三个人的生活所需。

    大师兄曾笑称,如是灵云峰没了白暮寒,他们怕是活不下去了。

    这当然是笑言,他没来的时候,师父和大师兄也是有人伺候的,只不过他的辛勤的确让大家免了更多麻烦,大师兄的那些侍从仆人们,只需要隔一段时间送些金银与必须品来即可。

    那些日子,谁也没注意到,白暮寒不再自己动挖野菜找食材,所有的食物都是他从山下一家猎虎那里订购的,猎户每隔几日上山一次,运来野味和米面蔬菜。

    那曾经美味的银鱼,再也没出现过。

    寒潭之事并无人知道。被楚亭风问起鱼的事,白暮寒也只是推以前是偶然所得,后来再也没有遇上。

    天盘碎了的那天,楚亭风吐血昏迷,大师兄失魂落魄的下了灵云峰,临走的时候甚至没有看楚亭风一眼。

    白暮寒将楚亭风抱进屋内,整整两日不眠不休的照料看护,终于将其救了回来。

    醒来后的楚亭风十分虚弱,刚能开口,第一句话便是:&p;p;p;ldq;你大师兄呢?&p;p;p;rdq;

    &p;p;p;ldq;师父,他走了。&p;p;p;rdq;

    那是白暮寒第一次看到那样绝望的毫无生的大师兄。也是第一次看到那样无能为力的师父,楚亭风叹息着,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深深痛苦,那张超然物外的面孔如今憔悴如垂暮老翁。

    白暮寒担心焦急的同时,不知为何内心深处竟然隐约有丝丝的快意浮动,仿若一个生活在仙界的凡人发现仙境也不过如此的快意。

    夜渐渐深了。

    赶了一天路的众人大多都已经睡下,疲惫有时会在兴奋的欢闹后突然到来,于是不消片刻,热闹的营地就陷入了寂静。

    篝火依旧旺盛,几个值守的人向其中快要燃尽的火堆丢了一些木柴,随后会突然烧起噼啪声,跳跃的火焰张牙舞爪的冲向天空,伴着人们的呼吸,妄图撩拨夜的安宁,再远处,隐藏着黑暗中的树木模样看起来万分狰狞。

    没有人想起白暮寒。云婉是女眷,这种时候自是不方便相见的,白暮寒看着空空荡荡的酒碗。若是能一醉方休,也许会忘掉吧。

    其实他经常会忘掉,忘的彻底干净。

    比如他记得破碎的天盘,却不记得师父与大师兄上占星台之前的事,他记得和云婉的很多点滴,却不记得他们初识的事。

    那些断裂的记忆,仿佛从不曾在他身上存在过,前一秒他还在烧着拿菜,琢磨用料的多少,可下一秒他便与师父和大师兄做到了一起喝茶。

    白暮寒觉得自己可能是病了,这种记忆突然丢失的事情,时而发作。尚未找出是何原因之前,白暮寒从未向任何人起过这些,担心自己会被像怪物一样对待吗?还是担心师父的凝重眼神?

    想再喝一点。今日不知为何难以入眠,即便身心都疲惫不堪。白暮寒拎着酒碗,回到营地中心,再一辆载着粮草的马车里找到了一坛没开封的酒,凭他此时的身份,一坛酒而已,倒是不用让谁批准。

    重新回到草坡上,拍开酒坛,倒酒喝酒。凉风吹过,微热的身躯似是舒服了几分。酒意渐浓,白暮寒仿佛陷入了某种梦境里,眼神越发迷蒙。

    好像真的醉了啊。

    夜更静了。白暮寒端着中的酒碗,似是在思量着什么,目光中早已没了之前的醉意,在昏暗的火光下,是一闪而逝的精芒。仿若那坛酒他从未被喝下过,连神色也与之前判若两人。

    &p;p;p;ldq;请问可是白寒先生?&p;p;p;rdq;

    声音来自白暮寒的背后。哪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人,一身黑衣,特制的帽兜扣在头上遮住了面孔。只是从声音可以大概的判断出对方年纪并不大。

    白暮寒的顿了一下,酒碗在指间复又动起来。

    &p;p;p;ldq;何事?&p;p;p;rdq;

    &p;p;p;ldq;主上让我通知你,是时候把消息放出去了。&p;p;p;rdq;

    黑衣人这话,白暮寒是听到明白的,不过话,他却许久没有开口,依旧把玩着中的酒碗,仿佛那是一件价值连城之物。

    酒,真是个好东西啊,若是利用的好,也许他会有更多的时间。

    收起感慨,白暮寒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道:&p;p;p;ldq;你的主子呢,他怎么没来?&p;p;p;rdq;

    &p;p;p;ldq;主上让我来传话,曾交代过,见到白寒先生才可出现。&p;p;p;rdq;黑衣人不话的时候,就像是完全的溶在黑暗中。

    &p;p;p;ldq;他倒是自信,回去告诉他,我自有判断。&p;p;p;rdq;

    之前那句可是白寒先生,若是之前的白暮寒来回答,自然不会应了。白暮寒终于放下酒碗,直到身后的人终于消失在夜色中,他才拿起酒坛晃了晃,随后将大半坛酒直直倒入口中。

    &p;p;p;ldq;明明是同样的身躯,这酒量却完全不同,白暮寒,你还是太弱了,执念太深!这无趣的人世间,有什么事值得在意呢,就让我来都打碎了给你看。&p;p;p;rdq;

    扔掉酒坛,白暮寒从草坡上站起身来,那一瞬间的气势似有风雷相伴,一步两步,第三步时,笼罩在他周身的凌冽已经收敛一空,他弯着嘴角笑了笑,那个飘逸儒雅又带着几分诚恳的白暮寒又回来了。

    **术是一门上古的奇术,也是一门禁忌之术,传闻被施了此术之人,会渐渐的神魂虚弱变得痴傻。但若施术者道行高深,可以做到短时间的控制人心。

    上古之时,但凡修了此术的人,都被归为邪道妖人之列,人人得而诛之。故此术后来鲜有流出,后来更是被认为已经失传。

    可当初的大乾朝中,就有一个精于**术的高人。

    大乾的秘密何其多,**术这种作用不大的,不过是其中不足为道的一种。且**术不易修炼,对资质心性都要求极高。大乾覆灭后,这个会**术的人因勉强算是特殊人才,被划入撤离的队伍,退居海外,得以生存下来。

    之后,这人垂垂老矣之时,不想自己的所学失传,便收了许多的弟子。可因为资质有限,只有一人勉强学了皮毛,临终前,只好把自己的所学心得书写成册,交给徒弟,嘱咐其务必要寻找合适的传人。

    荆晨的**术就学自这人的唯一的徒弟。

    初初接触**术时,荆晨只是抱着多学一些万一什么时候就能救命的想法,不想确是和**术分外切合,不久就青出于蓝。荆晨的老师自认为已经再没什么可教给他,便把自己老师书写的心得册送给了荆晨。

    至于后来,控制人心他也可以做到。

    其实人怎么会是那么好控制的呢?就算是意志力薄弱的人,那控制也只是一时。倒是常被施术,会让人心神不属神魂衰弱,对身体有损害这是真的。

    荆晨实验了很多人,因心性悟性极高,逐渐摸索出**术的真谛所在。与其迷的是魂,不如迷的是人心。

    人心复杂,却总有薄弱之处。真正的**术,应是侵入其内心,准确的找到薄弱处并潜移默化的指引和改变其想法。短时间可以迷惑,久了甚至能改变一个人的思维。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