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初看见她的时候，有些意外。
中拎着的剑“咣当”一声掉在地上，猩红着双眼，瞧着她走过来。
“很疼吗？”她过来便将他抱住了，任由他的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
“你怎么出来了？”他显然没想到她会过来。
莫皇上今夜身体抱恙，即便没有，他们现在的关系，也没想过她会这般殷勤。
“担心你，就出来了。”瞧着他情绪稳定了不少，想必疼痛也减轻了。
知道他腰疾发作，她只有担心和心疼，哪还有心思想别的？
从他中拿过剑，放在身后的茶几上。
“你就这样把皇上丢下，来看我？”他突然模糊了双眼，从前的些许怀疑，顿时烟消云散。
哪怕她真的失身了，也没有失心。
因为那都是迫不得已，而她的心始终在他身上。
“皇上的身边有很多奶娘、嬷嬷、丫鬟可以照顾，而你只有我。
你是为我受的伤，我不想让你一个人在疼痛里挣扎。”
她的声音柔软，的确是医治他的良药。
“妩，你这样做是要害死我了。”冯初不知道妩离开后，皇上是怎样的神情。
但皇上若知道母后因为他的病痛，才将生病软弱的自己丢下，一定会恨死了他。
“皇上年龄，不懂事，不会在意这些。”李眉妩没怎么当回事，毕竟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亲儿子。
她像所有封建家长一样，觉得父母对于孩子，一直都是想怎样就怎样。
至于尊重孩子的独立人格，跟孩子平等对话，她还没有学会这些功课。
“唉～”冯初叹了口气，一时间不知该怎样劝。
太后跟皇上隔膜一道种下，便很难消除。
闹腾了一整晚，这会儿跟她一块躺在床上，在自己的宅子里，总是感觉格外顺心些，不必像在坤宁宫那样拘束着。
“我现在是不是很老？”黑暗中，她忍不住问他。
“怎么会？”他不知道她为何这样发问。
如果她老了，他只会比她老得更快。
“你看看你离我多远，都不愿碰我的，更别挨着我。”她有些无奈，一个人对一个人的厌恶，是掩饰不住的。
从前她对先帝就是这般厌恶，哪怕先帝是皇上，她只能隐忍，每次跟他接触，身体深处涌起来本能的恶寒，还是让她想要逃离。
现在冯初对待她就是这样态度，让她觉得夜如此漫长，自取其辱只希望天快一点亮，结束两个人的尴尬处境。
“奴才不敢玷污太后。”他躺在席子的尽头，的确离了她很远，即便本能的想揽她入怀，还是控制着自己的欲望。
她苦笑，不再言辞，希望自己能快些睡下，眼泪却顺着眼角无声滑落。
他的听力向来异于常人，听见她在哭，顿时心疼不已。
“不要乱想。”他替她掖了掖被子，“妩，今夜腰疼的要命，我曾想一死了之。
死了，就不疼了，一了百了。
就是因为想着你，我才撑了下去。
留着这条贱命，继续替你除暴安良。”
她不话，用被子裹紧自己，死死地咬住被子一角，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两个人到底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她不明白。
她跟先帝，是从一开始就是厌恶对方。而冯初不同，他们曾经那么相爱过。
“乖，不哭，是我不好。”他从前怪她、怨她，仔细想想，她又有什么错呢？都是身不由己罢了。
看见她哭，自己又开始心乱如麻。
他侧了侧身，将她揽在怀里，“你瞧瞧我，真是个蠢笨的奴才，总惹你伤心。”
她不话，只是将脑瓜埋在他胸前，眼泪将他胸口打湿了一片。
天亮，她睡得晚，醒得迟。冯初早早去上朝，没舍得叫醒她。
早朝时只太后身体抱恙，谁也不敢将太后夜宿冯公公府邸之事宣之于口。
起身后，青玖没在身边，夏清便过来服侍她梳洗更衣。
知道误了上朝的时辰，没怎么放在心上，这会儿冯初也该回来了。
“冯初还未回来么？”
童让回来后，他便少在司礼监处理政务。虽未像从前的孟渊那样，放了权后便全身而退，但也将更多决策的会给下一辈。
瞧见宅子里没有他的身影，喃喃自语了句，“想来这会儿还在司礼监罢。”
“主子。”夏清知道青玖昨夜才遭受太后训斥，自己本不该在风口浪尖上旧事重提。
奈何他跟青玖一样耿直，也一样忠心耿耿。
“冯公公回来了，但没回这里来，而是退朝后直接去了另外的宅子。”
“另外？”李眉妩从不知道他在宫外还有其他的宅子，是瞒着自己的。
想起青玖过的金屋藏娇，心口一紧。
夏清瞧见她面露不悦之色，心翼翼的问了句，“主子，回宫么？”
“不了，去他的新宅子看看。但切忌不要打草惊蛇，悄悄过去。”过信任他，但还是忍不住想看上一眼。
如果青玖谎，她训斥她时也更加理直气壮。
离开冯初的宅子，乘上马车，往他另一间宅子里赶。
大概是新建的府邸，比他公开示人的宅子富丽堂皇的多。
下人她都不认识，虽然摩肩接踵，但各司其职，还算井然有序。
夏清下车后，拿出一包银子，跟管事的贿赂了一番。
随后返回马车上，将太后请了下来，“主子，管事的正招哄孩子的老妈子，我您要试试。
他给了会，这会儿领咱们过去。
咱们过去远远的看上一眼，便找借口回来。”
李眉妩点了点头，静默无声的跟在他身后，绕过了几处厅房，方才转到主卧。
远远的便听见孩子的哭声，也许是哭声让冯初向来敏锐的听觉迟钝了不少，连熟悉的脚步声也没听见。
那孩子的哭声的确惊为天人，李眉妩站在台阶前看了一眼，便被这孩子的哭声磨得一阵头疼，仿佛用榔头搅拌脑浆。
“走罢。”她轻声吩咐。
夏清扶着她转身，管事的在身后一脸疑惑，“咦，你这人怎么走了？”
“我家姑奶奶瞧了一眼，这孩子的哭声实在闹人，烦劳还是另请高明吧。”夏清罢，便离开了这宅子。
留管事的在原地喃喃自语：“出来做事还挑挑拣拣，这是我招工，还是你招工呐？”
感谢“屋户晓啸bw”送的月票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