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都市言情 > 裙下臣 > 正文 438 公子世无双
    举目四望,这是昔日被先帝逼着坠楼的屋顶。

    夜风吹得他有些冷,不想裹紧衣袍,任由衣襟敞开,寒风将自己寝衣吹透。

    站在那里,向下俯瞰,突然有些佩服自己的勇气。

    昔日他怎么敢从这里跳下去?是仗着自己一身武功,还是仗着自己年轻?亦或,仗着他爱她?

    也许不从这里跳下去,被侍卫用刀砍成烂泥,他更活不下去。这场相爱,他差点连命都赔上了。如今她稳居凤凰台,他依旧替她呕心沥血。她却要去给那个逼自己坠伤的男人守皇陵,还称那天是夫君。

    这里很高,他甚至感觉得到自己受过伤一直未痊愈的——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仿佛再往前走一步,就会坠下去。

    只要再迈一步,那么一切便都结束了。威胁她的奸臣没有了,横亘在她和瑞王之间的权宦没有了。局势明朗了,痛苦也没有了。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冯初。”让他微微一怔。

    回头,看见妩那张脸,她的脸上更多是惶恐。

    “你怎么来了?”他宠溺一笑,“晚宴时,不是已经跟我辞行过一次了吗?”

    她要去为那个逼自己坠伤、毁了一身武功、落下一身病痛的男人去守陵,他已经知道了,她实在不必反复强调。

    “是。汪烛你没回司礼监,也没去宫外的宅子,来了这里,我”李眉妩有点结巴,“我有点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嗯。”他语气淡漠,“没什么不放心,太后请回吧,这里风大。”

    高处不胜寒,她身上的衣料不多,只怕冻伤了她。

    “好,我回去。但是你先回去好不好?你回去了,我就回去。”她在他玩文字游戏。

    “可以。不过我还想在这里站一站,太后赏的酒香醇,晚上饮多了酒,站在这里清醒一下就回去。”他又往前迈了半步,半只脚已经踏了出去。

    “不要!”李眉妩一声惊呼,脚底一软,瘫坐在地上。

    知道他是个疯子,怕他神志不清踏空,眼泪顺着香腮流下来。

    “你先回来一点,我们话好不好?”

    他没有回来的意思,却也的确舍不得她哭,“太后哭什么?奴才不是在这里跟你话么?”

    “冯初,你你是不是想跳下去?”她不敢靠近他,只是隔着很远跟他话,怕自己走过去,引起了他的应激反应,真从这里坠下去。

    “怎么会?我最看不起寻死觅活之人。”他从前常嘲笑她,动不动就给自己灌下一瓶鹤顶红。

    如今自己一颗心伤痕累累,方才体会她昔日的心境。并不是好死不如赖活着,而是死了反而是种解脱。

    很多时候,死,很容易。活着,才是最难的。

    瞧她伏在地上哭得凶,方才承认,“是有一点想。

    只是这一次,我从这里跳下去,没有武功垫底,再也不会侥幸逃生了。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冯初了。

    我若从这里坠下去,是不是你就可以不去给先帝守陵,去给我守陵?跟我在一起?

    先帝有那么多女人,可我只有你啊。”

    “不要!”她强撑着身子站起来,“冯初,对不起,是我错了。”

    “太后何错之有?是我没管好自己的干儿子,杀了尚老板。

    养不教父之过,太后既不要那些男宠,尚老板也活不过来了,我去给他抵命。”他得一脸认真,这次没有演什么所谓的苦肉计,更不是什么威胁。

    他只是强烈的厌世和厌倦自己。

    “太后,你总大铭没我不行,怎么会呢?

    大铭有汪烛和童让,就算你讨厌童让,杀了他,大铭还有瑞王爷。

    大铭没有我,没什么不行。”

    “不!”她知道冯初有多狠,他对别人狠,自己也狠。

    “冯初,大铭可以没有你,是我没有你不行。”

    听见她久违的痴缠,他没有一丝动容,这颗心给了她,被她反复踩在脚底下,现在已经无动于衷了。

    “你知道我是个傻瓜,我做事总是这样顾头不顾尾,凭义气行事,没有顾及你的感受。

    但那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错,是你把我宠坏了,惯得我这么任性。

    我知道你介意尚老板,可是你若介意为何不告诉我?

    尚老板杀了就杀了,一个蝼蚁,死不足惜,这件事翻篇行么?只要你回来。”

    他不为所动:“这种事还用直白的宣之于口么?你心里有数,不需要。

    你毫不在意,了也无用。”

    她继续认错:“是我因为吃醋才赌气允许那戏子留下,是我一时荒唐做错了事。

    我明知道你会介意,还这样伤你的心,对不起,你打我骂我罢,像从前一样咬我罢,我不哭,都让你发泄。”

    “吃醋?”冯初的确伤心,尤其看见她不顾身份给那戏子跪下的时候。

    他捧在心里的女人,为了捧一个戏子,不惜弃太后的威严于不顾,为一下九流折腰。

    但他更想知道,她吃什么醋?

    “我还不够洁身自好?还是我不够检点?”

    她可知他的噩梦做了一夜又一夜。

    李眉妩哭着摇了摇头,唤他的名字,“冯哥儿,回来!你回来我就告诉你我为什么吃醋。”

    “好。”冯初将脚收回来,远离了悬空的屋顶。

    任由她扑到自己怀里,将他抱得那么紧,哭得肝肠寸断,没命似的也吻他的唇。

    他推了推她,想问她到底吃什么醋,发觉推不动,所以由着她吻。

    她对他向来色令智昏,像只馋猫一样只知道索取,哪怕他给不了更多。

    知道今夜问不出什么,索性揽着她的腰肢,以免她体力不支摔倒,任由她被吓坏了不断索取,他只有安抚。

    这一夜,她同他相拥而眠。

    他饮了酒,这会儿困得厉害,她却不肯睡,时而偏头看看他,时而吻一吻他的眉目。

    “太后瞧什么?”他在月色里同她对话,声音也镀上一层朦胧。

    “瞧你好看。”她毫不吝啬对他的沉湎淫逸。

    他轻笑一声,带着几分醉意,“奴才哪有戏子好看。”

    那一日在戏台上,他弹三弦,她都没有看他一眼,始终跟那戏子对唱。

    “冯公子是大铭最英俊的男子,谁有你好看。”她一向擅长嘴抹了蜜的恭维。

    旁人要献媚于太后,只有太后心甘情愿巴结冯公公。

    “色狼。”他蹭了蹭她的鼻子,伸将她揽入自己怀中。

    “我就只对你色。”她百口莫辩,可她还是要。

    “好好,那奴才不知如何讨太后欢心的时候,便过来出卖身体,以色事人。”他准备学那戏子,让自己沦落风尘,成她的掌中物,以免又被旁人钻了空子。

    听出来他话里戏谑和玩笑,她也不接茬,就像在荒漠中渴了很久的人,同他缠绵遍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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