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都市言情 > 裙下臣 > 正文 527 县官不如现管
    离开新宅,路上带了足够多的盘缠,没有更多负累,轻装简行。

    马车还未驶出城,已经被人拦了下来。

    “我们是官府的人,有人状告你们故意伤人,跟我们走一趟。”

    继而,外头传来车夫跟那人的交涉:“官爷弄错了吧,我们家老爷一直开药坊,治病救人。

    伤人就离谱,救人还差不多。”

    官差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拿出逮捕令,上头的画像不偏不倚,正是两个人。

    车夫犯了难,冯初没有犹豫,立即从马车上下来,不忘回头叮嘱:“别怕。我很快就回来。”

    李眉妩怎会心无波澜,一颗心霎时间七上八下。

    “你”她欲言又止,想将太后的身份抖出来,又发觉也是徒劳。

    闽越距离京城遥远,一个中无权、空口白牙的太后,无异于活体靶子。而且是她自己放弃太后之位的,权利和义务向来是相对的,不可能只享受权力,不尽职尽责。

    最后那句话还是改成了:“你心。”

    从前以为到了闽越就是幸福,方才顿悟,龙该待在龙潭,凤该留在凤窠。

    若非池中物,就得回到自己当回的地方。

    冯初从车上跳下去,官差还算客气:“上回用刷子,将人门牙刷掉两颗的,是不是你们?”

    “不是。”冯初矢口否认。

    官差来了脾气:“欸你这个人想抵赖是不是?信不信我大刑伺候。”

    冯初轻笑一声,只觉这个少年人还是个急脾气。

    一字一顿的将话清楚:“没有抵赖。只不过打人的是我自己,没有们,跟我女人无关。”

    县官不如现管,冯初跟这些底层猢狲没有结交,只是这个时候很难请刑部高官解决这个麻烦。

    毕竟等京城的旨意传到闽越,他们早已经遭受过一遍酷刑了。

    纵然后来证实身份可以打脸回来,但那又有什么意义,他受伤不要紧,妩不可以受这个委屈。

    好汉不吃眼前亏,冯初没有穷横,只是将贿赂的银子递了过去,企图跟官差谈判。

    官差犹豫了一下,他辛辛苦苦当差一年,也赚不到这么多银两。

    但白纸黑字写在那,他也不敢抵抗大铭律法。

    “你们只要乖乖的跟我们走一趟,我们也不为难你们。

    到了衙门,把事情清楚,就没事了。”

    官差将事情想得很简单,但冯初还是怕有人从中作梗,不愿让他们那么快回京城,亦或根本不想让他们回京城。

    这个人不大可能是瑞王爷,如果是瑞王爷,他完全不必要那么焦急的散布皇上消失的消息,就是为了逼太后回去。

    那么也许是瑞王爷的属下,先斩后奏,将皇上和太后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害在路上,拆毁瑞王爷登基的所有绊脚石。

    冯初掀开马车的帘子,扶着她的下车,没有为了让她安心而故意隐瞒,让她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事情不太好,不过你别怕。”

    冯初其实不太擅长跟人物打交道,不然从前也不会摆弄不了一个李术。

    但是他想:事情总会有谈判的余地和转,是人就能商量,除非像朱穹那样的非人类。

    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力挽狂澜,化险为夷。

    去往衙门的时候,县令已经坐在那了。

    冯初知道昔日自己醉酒时,被那人嘲讽是太监,妩气不过,拔掉了那人的牙齿。

    其实他想劝妩凡事多忍耐一些,可是也清楚,他们自己能够忍耐,但见对方受侮辱,总是会为了彼此冲动。

    这会儿到了衙门,那个被敲掉门牙的男人,看见这两个凶神恶煞的家伙——虽然看起来慈眉善目,但依旧胆战心惊。

    男人哆哆嗦嗦的站起来,指认道:

    “就是她!就是她吩咐下人用刷子刷我的嘴,侮辱我。”

    李眉妩不卑不亢,嗤之以鼻。

    前半生,她一直用来跟人吵架,后半生,她想清净清净,奈何生活不允许。

    “既然你也了,是我吩咐人去打你的,那就不是我亲自动的,那你叫我们做什么?”

    男人没想到她这样伶牙俐齿,被她这番偷换概念弄得措不及。

    争辩道:“我不管谁打的我,是你指使的,就得你负责!”

    “哦?谁指使的谁负责?那我也是受人指使的,是不是该把我放了,去找那人。”李眉妩反将了他一军。

    “这”男人不知不觉间被她绕了进去,梗着脖子:“那你,谁指使你的。”

    李眉妩随口报了个名字,男人哪里知道该去哪里找。

    男人的婆娘怕这事真叫她空口白牙搪塞过去,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

    “青天大老爷,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啊。

    我男人没了牙,怎么出去见人啊!”

    没了牙就不能出去见人?李眉妩怀疑自己听错了,又仔细看了一眼指控的那个男人。

    生的既没那么细皮嫩肉,也不需要靠脸吃饭。而且他侮辱别人就可以,自己难堪了就不见不了人了,岂有此理。

    “不是你男人先扮演长舌妇,满嘴喷粪侮辱人在先吗?”

    女人挽起袖子,吐沫横飞:“我男人不过他是个太监,怎么?他是太监不对吗?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李眉妩稍稍站远了些,免得她的口水溅在自己身上,“你男人好像不止过这一句话,要我叫来冯府的人帮您回忆一下么?”

    女人自然不肯,谁不知道他们都是一家人,就算深宅有些许宅斗,但面对外人的时候,还是一致对外。

    “谁知道叫来你们家人,他们会怎么搬弄口舌诬陷我们!”

    “怎么搬弄口舌?就像你搬弄口舌这般搬弄口舌罢了。”李眉妩将她绕晕了。

    女人一见情况不妙,怕县令会收了他们的贿赂,自己讹不到银子,还治自己个诬陷和扰乱公务之罪,连忙陈情:

    “青天大老爷明鉴,我跟孩子他爹那日也没什么不好听的。

    大家都知道太监是个没根的东西,断子绝孙,还用别人?”

    “敢问府衙,随便辱骂别人,依照大铭律该当何罪?”李眉妩进宫前虽然没有读过太多书,好歹也算在深宫中成长起来的女子。

    沅朝时期,国家社会风气差,平日里随意出口粗鄙之言十分常见,直至铭朝初期发展到了张口就来的地步,甚至有人被活活骂死。

    铭初为了扭转这种不良的社会风气,在大铭律中明确规定了不能随便辱骂别人,否则就犯了“骂詈”罪。

    县令自然也懂,方才坐山观虎斗了片刻,这会儿捻了捻胡须,心底有些佩服这个女子,给那妇人设下的圈套。

    “的确犯了骂詈罪,押入大牢里,反思两天。”

    那妇人不干了:“为什么打人的可以逍遥法外,骂人的反倒押入大牢?”

    县令也被她吵的头疼,给她个明白:“大铭律规定了一类人可以随意谩骂,这类人就是读书人。你们俩是读书人吗?”

    “不是”妇人依旧不服:“凭什么?”

    “读书人素质较高,即使骂人也不会吐露脏字,所以读书人可以不受这条律法限制。”李眉妩知道她听不懂,还是让她开开眼界:

    “读书人不但可以骂平常老百姓,甚至连官府都可以随意谩骂,不会因此受到惩罚。

    官吏有一种官职名为谏官,可以直接指着皇帝大声指责,直言其过失令其改正。

    只是,跟你了,你也不懂。”

    妇人自然不懂,可是也不甘心自己受罚,就算自己难逃罪责,也要在他们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冯初惯于息事宁人,看着自己的女人自降身价,跟人家浪费口舌,实在心疼。

    扯了扯她的袖子,让她在自己身后。

    “我赔钱,你们要多少?”

    女人知道自己这个牢狱之灾是免不了了,闽越县令也没那么清廉,保不齐拿了他们的银子,会免了他们的祸患。

    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狮子大开口的会,报了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巨款,在他眼里只是九牛一毛。

    “好,我给你。”他没有犹豫,直接应下了。

    并叫同行伺候的厮去取银子。

    女人看他答应的这样痛快,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要少了。

    立即改了口:“不行,加倍!”

    县令看她在这闹了一通,已经透支了自己的耐心,没任由她胡闹,下令将她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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