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都市言情 > 裙下臣 > 正文 5646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薛太嫔被岁月的齿轮碾碎成齑粉,由于冯初的放权,就此事谴责瑞王爷的更少了。

    大多数当做不知道,三缄其口、各司其职。

    朱喜嫁到尚书府,没有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她也丝毫不觉得委屈。

    秉烛夜谈,她放下公主的娇矜身段,为他洗呈上羹汤。

    郑大人一直担心女儿,连续数日情绪低落,也没什么好心情。

    抬眸去瞧她时,没来由的皱了皱眉:

    “你你这又是何必。”

    何必陪着他恪守清贫,寂寥的走完余生。

    “老师怪我么?”怪她自作主张,怪她求太后下懿旨逼婚。

    她知道这些话如果今日不,留下这个误会,以后两个人之间的隔膜会不断加深。

    她不想要相敬如宾的有名无实,她想堂堂正正做他的续弦。

    “我只是不明白。”他可以在自己掌管的地域游刃有余,对女人却是一窍不通。

    人的精力有限,在事业上投放了全部精力,对自己的生活就会疏于理会。

    他对女人不感兴趣,也没有精力。

    “殿下明明有更多的选择,没必要陪着我这个行将就木之人,蹉跎了年华。”

    她低头弯了弯眼角:“孰之砒霜,吾之蜜糖。我从不觉得是蹉跎年华呢。”

    郑大人叹了口气:“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不是。”她的目光亮闪闪的,纠正了他的法:

    “君之盛年望尘莫及,从此云海皆可淡。”

    她恨了太后这么多年,唯这一件事,她无比感激。

    感激生在皇家,能做他几年的学生。还能利用公主的身份,让太后帮自己逼婚。

    “罢了。”郑大人总觉得这事蹊跷,不过木已成舟,他也没必要继续就此事跟她拉扯。

    一人拒绝,一人追赶,像极了欲拒还迎,他不想做孩子的追逐游戏。

    “不过我最后问一次,你处心积虑的嫁给我,除了你的少女心事,还有没有其他原因?”

    朱喜的目光闪躲,犹豫着要不要坦诚以待。

    最后把心一横,心里想着既然以后要相濡以沫,不该有所隐瞒。

    “还因为我在宫里做错了点事,紫禁城里不能继续待下去了。”

    郑大人略略惊讶,神情索然:“把我这里当避风港。”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她如果想逃,四海为家。

    更重要的原因,他是她目力所到之处,最好的人。

    “老师可嫌弃我年纪太大?”

    毕竟太后一直未把她的婚事放在心上,让她蹉跎了不少年华。

    一来二去的耽搁,比寻常女子出嫁晚了几年。

    “年龄再大还会有我大么?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个孩子。”他有些拿她没办法。

    “只怕我没有那样的能力能保护好你,我连芊芊都保护不了,只怕你选错了人。”

    “要是错了,我愿意将错就错下去。”朱喜自诩不是有骨气、坚强良善之人。

    甚至,她也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就是个普通人。

    有弱点,有缺点,有情绪,有脾气,没那么出类拔萃,像所有平凡的人那样普通。

    但是如果选错了别人,她会哀怨。如果是老师,一切都没关系,错了就错了,又有何妨。

    朱喜出嫁,紫禁城里较往昔,又空了不少。

    朱穹在翊坤宫过夜,晨起曲栀替他穿好龙袍,一直心有余悸:

    “皇上,我听郑皇后疯了?”

    “别担心。”他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既然母后叫她做皇后,哪怕她疯了,朕便予她皇后之位。

    就算她不能参与封后大典,到时候随便找个宫女蒙上红盖头顶替她。

    待封后大典结束,朕就封你为皇贵妃,不会耽搁给你名分。”

    曲栀有点脸红:“妾身不是计较这个,是担心郑皇后的病情。”

    朱穹心底又柔软了几分:“朕的栀儿这样良善,以后若是被人欺负了,可如何是好?

    她罚你跪了一整日,你还担心她的身体。

    要朕,她就是矫情活该,朕不过训斥了她两句,就承受不住疯了,将来还能成什么大事。”

    曲栀缄默不话,恍然间觉得皇上有点可怕。

    她从前未出阁的时候听,一个男人如果对生养自己的父母都不好,也不会真心待别人。

    因为连父母都交不下这个人,还有谁会比父母待他更好,从而让他倾心以待呢。

    而且那个郑芊芊疯得奇奇怪怪,到底是被皇上三言两语刺激了脑子,还是这么多年在深宫中受气委屈压抑,皇上没有安抚反而怒斥,于是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怎么了?”朱穹将掌覆盖在她的脸上:

    “你别怕,一个疯女人能掀起什么风浪,实在不行朕将她禁足。

    以后你摄六宫之事,这后宫再无人敢轻视你。”

    曲栀不是怕这个,她是怕唇亡齿寒,自己有朝一日重复郑皇后的命运,甚至下场还不如她。

    但她什么也没,正在努力学着做一个温柔贤惠的妾氏。

    朱穹同她依依不舍,又腻歪了一会儿,方才过去上朝。

    其实也不是多爱她,只是不想上朝。他想亲政,什么都自己了算,但不想干活,太累。

    最好像父皇那样找个忠诚的心腹和犬马,替自己把一切都搞定,然后自己一呼万应、坐享其成、享受人生。

    奈何瑞王爷并不是他美梦中的合适人选。

    早朝时,听着各部报上来的棘之事:

    “去年冬天不下雪,今年百姓的收成不好,依皇上看,当如何弥补损失?”

    朱穹犯了难,国库空虚,也没多余的银子赈灾。而且减免百姓的苛捐杂税,也不是长远之计。

    汪烛和童让集体沉默,他只好将目光转向兄长:

    “依瑞王之见,当如何?”

    朱瑞略略抬眸,语气淡淡:“回皇上,微臣不知。”

    朱穹慌了,为何一向替自己搞定一切的兄长,突然撒不管了。

    “此事暂时搁置,待朕再想想罢。”

    朱穹觉得施展“拖”字大法,今日拖明日,明日拖后日,这事最后就会不了了之。

    反正穷不过三代,并不是第四代就不穷了,而是穷人就没有第四代了。糊口都难,更讨不到婆娘,绝后了。

    瑞雪兆丰年,天公不作美,他有什么办法?又不是他让百姓收成不好的。

    虽然都皇上是真龙天子,天赋皇权,朱穹心跟明镜似的,他也是普通人,只是会投胎而已。

    这事暂且搁置后,他再次看向礼部:“满卿,朕与郑皇后,帝后大婚之事,定在了何日?”

    上梁不正下梁歪,满阶有样学样,将皇上的“拖”字决学了个十成十:

    “皇上,郑皇后病了,还是等她好起来再议罢。

    不然皇后迟迟不见好,皇上大婚之时,闹出什么笑话,不光有损皇上颜面,而且也是不祥之兆啊。”

    朱穹无语,只得默默将许多话咽了回去,退朝后,迫不及待的将兄长留了下来。

    “兄长方才在朝堂之上,为何迟迟不肯开口帮朕话?”

    朱瑞神情依旧淡漠:“皇上,微臣是怕自己插太多,会被有心之人传闲话,微臣挟天子以令诸侯。”

    “不会的。朕信你。”朱穹完,怕他不放心,又补了一句:

    “谁敢这么,朕拔了他的舌头。”

    朱瑞淡淡,没再什么。

    冯初不在,朱穹突然慢慢的想起他昔日诸多好处来。

    如果冯初在,会不会像效忠父皇一样,充当自己打的角色呢。

    他是皇上,世人就该都对自己惟命是从。

    “兄长,最近怎么都没见冯公公?”

    本来以为他会坚持一下,反复找会跟太后解释,难道就这样轻易放弃了呢?

    这个猫捉老鼠的游戏,他还没玩够呢。

    “冯公公受了点伤。”朱瑞没再继续下去。

    朱穹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如果受伤了那便无用了。

    不能被自己所用,他没有心情关心他什么伤,怎么样了,何日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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