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本来是想叫上秦盛一块去的，但他不想去，他也就没再勉强。
弯弯不在家，秦盛就白天来柳家带着许启明玩，这段时间来，家伙都跟他熟悉了不少，就是他一天到晚老问姐姐什么时候回来。
秦盛也数着日子，“还有二十二天。”
许启明还对日期和数字没什么概念，就觉得好长好长，嘴又瘪了起来，但没哭，就还是不大开心。
秦盛摸摸他的脑袋，“快了。”
这话也不知道是给他听的，还是给自己听的。
一大一坐在台阶上，掰着指头眼巴巴看着门外，这一幕看得许静有些好笑，也没阻止他们，给他们端了个果盘过去，嘱咐道：“一会儿太阳过来了就进屋去，心晒着了。”
“嗯。”秦盛应了一声。
他一向有分寸，许静也就没再管着他们了，恰好见叶鸣从楼上下来，穿着整齐，问了句：“要出去？”
“嗯。”叶鸣朝她颔了颔首，似乎有些匆忙，没有多，换好鞋子就直接走了。
许静有些奇怪地看了眼他的背影，怎么这么急。
他的事他们也从来不过问，所以许静也就是好奇一下，没多想，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叶鸣发动车子离开，来到一家咖啡厅前停了下来，他抬步走到里面的包间，看着早就已经坐在那里的人，语气寒凉，“什么事。”
叶林看着他，嘴角泛起苦涩，等服务生出去了，他才开口道：“妈被你关起来了？”
“嗯。”叶鸣没有否认。
抿了抿唇，叶林把桌上的文件推到他面前。
叶鸣没有动，眼神平静地看着他。
深吸一口气，叶林开口道；“我知道，我们做的一切，你不会原谅，我也不甘奢求你的原谅，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弥补你，但是妈，她毕竟也是你母亲，你不该对她这么无情。”
叶鸣嘲讽地看着他，点着桌上的文件，“所以这就是你给她洗白的证据？”
叶林没有话，默认了。
叶鸣只觉得好笑，他忽然觉得自己今天答应来这里就很愚蠢，他想直接起身就走，然而想起了什么，最后还是坐了下来，慢慢拆开文件袋，他倒是要看看，他要怎么给一个对自己的亲儿子最在意的人都能下那么重狠的人洗白。
视线一点点从文件上的字上略过，他嘴角的嘲讽更重，捏着纸的力气也更大，他气得嘴唇都在颤抖，最后忍无可忍地把上的东西扔开，“荒谬！”
似乎早就猜出了他会是这个反应，叶林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惊讶，甚至还很有耐心地把地上的文件一一捡起来，这才道：“你没看错，妈有偏执类精神病，这类疾病的症状表现为长期持续幻想，所以她疑心很重，也很执拗，认定的事很难改变，不许人有丝毫的忤逆，所以当初你坚持要和顾馨月在一起，妈才会那么生气，以至于后来伤害她，阿鸣，妈只是病了而已。”
叶鸣喘着粗气，瞪大眼睛看着他，即便对这个哥哥早就没了期待，此刻也被他的话气得够呛，他冷笑一声，“所以呢，精神病就可以随便杀人了吗？”
还用的是那么残忍的段。
他咬着牙，目光恨不得把他撕碎一般，“你休想，她也休想！她这一辈子，都要为她曾经做过的事赎罪。”
叶林摇头，“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也不是靠着精神病三个字就可以为她脱罪，只是，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妈平时很正常，也很疼你，却会在顾馨月的事上反应这么大吗？”
叶鸣没话，他也不想听什么原因。
然而他不想听，叶林也要。
他从文件里抽出一张纸来，递给他，“这个你还没看，这是亲子鉴定书，你，并不是妈的儿子。”
他语气平静，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一样。
他比他要大五岁，那些事发生的时候，他也已经开始记事了，当年的一切，他都记得一清二楚，只是从来都没有过而已。
他：“当时，爸和妈是商业联姻，只是爸那个人花心，妈也知道这件事，她也气，却没办法阻止，只能告诉自己他只是在外面玩玩而已，直到你母亲的出现，让她第一次觉得有了危感。”
他回想着那个清晨，他记得清清楚楚，“那天，爸突然带着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回来，那孩子，就是你。”
至于他的身份如何，不言而喻。
私生子。
于哪个女人来，都是无法接受的存在。
在顾馨月出现之前，她能对他那么好，已经很好了。
叶母为了丈夫，强迫自己把他当做亲儿子，对他好，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要不是顾馨月的出现，当时他态度强硬得仿佛叶父为了那个女人下定决心和她离婚一样，也不会刺激到她，让她一直以来压抑的情绪爆发，以至于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动。
到底，这一切的源头，是他。
叶鸣低低笑了起来，他捂着眼睛，挡住里面破碎的绝望。
月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他啊。
“你知道，当初为什么我不愿意接管公司吗？”
他忽然开口，让叶林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叶鸣放下，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眼里的讥讽更加毫不掩饰，他捏着那份单薄的a4纸，“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件事吗？”
他知道？
叶林眼眸瞪大，忽然想起叶父临终之前，他们谈过很长时间的话，所以，他那个时候就知道了。
“她对我好，不过就是因为担心爸把家产都给我而已，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要了，我想要的，只不过是一个安安稳稳的日子，为什么她还是不肯放过我。”
他知道即便孩子是无辜的，他父母的关系，也不光彩，只是这些，他没有办法去改变。
也知道他的身份于她来永远都是一根刺，所以他远离。
她因为他的不听话而愤怒，她想对他做什么，他都可以接受，这是他们母子欠他的。
可是为什么，她要伤害月。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得到的是什么？
也许他这样的出身，从一生下来就不配拥有幸福，他认了，哪怕一辈子给叶家当牛做马，所挣的每一分钱都不留给自己，全数给叶林也可以，他都能接受。
他唯一想要的，不过就是月而已。
这也不可以吗？
偏执类精神病？
所以呢，一张纸就想洗白她的一切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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