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都市言情 > 天!夫君是个大反派 > 正文 第787章 权场战场
    阿姐。

    不知何时始,芳舒已经对司马环彻底改了称谓,但究于“何时始”这个疑问,司马环却也是今日才有意识。

    芳舒的一番话,是充满了对湘王将佐汴王登位的忧虑。

    汴王幸存,确在西夏王廷之中,司马环是直至此时才从芳舒口中听闻这一确凿。

    “湘王妃不是确保过安儿会得平安顺遂的话?阿舒是信不过湘王妃么?哪怕湘王已经立定主意佐汴王登位,但无论是阿舒,还是安儿,都能从这场权夺中全身而退,更甚或阿舒与安儿日后大不至于为这大内法度所禁,母子间连相见都不容易,阿舒能享天伦之乐,这已经是大庆幸了,你究竟在担心什么?”

    “安儿早已身不由己处于权场此一战场,若真失了储位,又谈何平安顺遂?他是废太子,但他原本应当克承皇统,汴王是官家下令处死之人,他怎能”

    “要真天子之令方为正统,安儿乃为罪逆骨肉。”司马环轻叹,执了芳舒的:“连我都看透了,皇权争夺、宝位归属,这样的事其实根本无分正统与否,这朝代更替,一姓代之一姓,有哪个姓氏的君王是自甘退让,有哪个朝代的新君不是篡位逆谋?谁主江山,从来看的都是谁更得人心,谁占尽天时。

    先帝迷信长生,畏惧寿终,企图万古不易中权柄,他才让羿栩奸计得逞,被弑杀在大内皇城宝座之上,这何尝不是先帝自遗其咎,而羿栩,虽得君权但从来不思复兴社稷,因廦宠龙阳而毁了己体,导致皇嗣无存膝下无继,他弑父杀兄,最终自己也难逃命丧篡弑的结果,同样是羿栩的因果孽报。

    安儿无辜,懵懂之龄便被牵涉进权夺,可是阿舒,他同样不是理所应当就能成为天下之主。安儿的平安,安儿的喜乐,日后尽靠汴王、湘王以及陈圣人坦庇,他连自身都难保全,又哪里来的才干争获人心所向,坦护万千黎民得以安居乐业、衣食无忧?

    汴王仁厚,非贪图权位野心勃勃之主,更重要的是汴王并非懵懂儿,他能辨是非,谙识利害,如今这样的局势,国有长君、仁德之主执政方能结束内乱党争的殃患,保住华夏半壁江山不为蛮夷侵夺,万千子民的安危,远重于安儿一体的权位,阿舒,你当切忌关心则乱,尤其不能因为权夺位争,而入魔障。”

    司马环不知道自己的话,芳舒究竟能听进去多少,但她这番话并没有受到芳舒哪怕一字的驳辩,她看着芳舒满面的惭愧道错,又心怀感激的恩谢提警,却是再也笑不出了。

    是她的错。

    当初就不该因为不舍平儿,却罔顾芳舒将与安儿母子分离,答应下调包之计,因为一时糊涂,不仅害了两个孩子害了丈夫,更加可能害了芳舒。

    安儿什么都不争,从储位退让才能自保,安儿现在还不懂得那些利害取舍,孩子其实根本无力抉择,但要是芳舒执迷不悟她虽疼爱安儿至深,却反而可能为安儿招来万劫不复的罪祸。

    安儿和薇儿,是五郎仅有的骨肉,这两个孩子的生死,也是这世上她唯一放不开抛不下的牵绊了。

    皇宫大内,似乎平静如昔。

    芳期向陈皇后提出告辞:“福宁阁的一场火,已然引蛇出洞,随着宫外质疑四起,要是我再住在大内宫苑,竟如罔顾那些个质疑和指控,多少是不符合情理的。圣人既然会暂时拒绝一切外命妇入宫,我便不能再成为特例,所以也应当回湘王府去了,这多少才是避嫌的姿态,且外子近日也将启程往襄阳,他这一离朝,我要是不对那些嫌言碎语加以反击就更不符合常理了。”

    晏迟要往襄阳的事,陈皇后问都不曾多问一字,只道是因着那耶律齐被逼得走投无路,已经率军往襄阳进发,晏迟才会把朝中事务暂且托付给龚佑这个大丞相以及辛枢相处夺,亲自前往襄阳坐镇。

    芳期却知晏迟的盘算。

    襄阳既有襄阳公坐镇,晏迟压根没有去督战的必要,襄阳军要真这样的不堪一击,辽国又怎会甘于维持数十年的“和平”与大卫划淮而治?可晏迟打算的是生擒耶律齐,并将之策反,这样的事交给鄂将军去操办就大不合适了,所以晏迟才会亲赴襄阳。

    “让鄂娘子也去吧,这事王妃去知悉她,倒也不必跟我同行,临安到襄阳的路迳相信鄂娘子比我还要熟知。”

    这话时晏迟和芳期两人已经在清欢里了,晏迟忽然这样,把芳期得愣了一下。

    “阿霓不是不能离开临安么?”

    “过去不能,现在能了。”晏迟挑眉冲芳期一笑:“鄂娘子夫家本就在襄阳,便是依照法度,也没得限制她往襄阳的律条,过去是羿栩这皇帝自己无视法度,多疑重猜,他现在既然已经‘不问世事’了,我又能确保不管襄阳公府的家眷就算离开临安,鄂将军也必定不会兴兵造乱,对于忠勇的将士,朝廷应当予以信任,现下虽还不适宜直接颁宣废除对襄阳公府的限管,可鄂娘子这一回前赴襄阳,与她的父兄她的夫婿并肩抗敌,也算是缓缓瓦解对襄阳公府的限管。”

    “晏郎借此时废止对鄂将军的管限,便就避免了日后,仍有某些居心不良的朝臣借着羿栩这‘先帝’的法令企图削减襄阳公的兵权?”

    晏迟默了一默才道:“实则在我看来,鄂公虽非腐儒,然其固从于君令,甚至明知宝座之上乃昏君戾主,却仍信奉于君令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观念也极荒唐,襄阳公府的几个儿郎,他们是否深受鄂公之教令我无从确凿,倒是常听王妃起李夫人及鄂娘子来,两位虽是女眷却并不信奉这套君君臣臣的规教。

    如李夫人,暗下里也常鄙斥羿承钧及羿栩的种种作为,虽不曾违逆鄂公之志,赞允的实则是以社稷百姓为重,鄂娘子更敢于以女儿之身力图上阵抗敌,这是真正的巾帼不弱须眉,要是日后烽火狼烟四起,鄂娘子不定就能成就裙衩骁将之名。

    鄂娘子乃王妃的知己好友,相信王妃也不愿她为世俗礼则所限,困蹇于后宅凡常,我打算待收拾了司马权、沈炯明这起子货色后,干脆以鄂娘子此番建功为名,称张襄阳公府鄂公父子四人不仅骁勇善战,便连李夫人、鄂娘子等女眷亦能援战抗敌,襄阳公府满门镇守襄阳,确乃符应时局的益计。”

    晏迟的这番解释,芳期只听了个半懂。

    她明白的乃是晏迟这回让阿霓往襄阳,甚至还鼓励阿霓“重操旧业”上阵杀敌,最终目的是让襄阳公府所有家眷都离开临安归于襄阳,如此虽然符合襄阳公以及李夫人的愿望,夫妻、母子之间不会相隔两地,可是否真正存在这样的必要?

    要知道战将镇守要镇,家眷“留质”都中其实是惯例成法,当年鄂公的家眷能够随军,是因鄂公是在开封陷落皇帝、太子被俘后才起义抗辽,得更明些,那时并没有哪个皇帝任命鄂公为将帅,襄阳军其实并不是大卫朝廷组建的军队。

    后来羿承钧在临安称帝,鄂公愿意听奉南卫朝廷之令,羿承钧当时求之不得,自然也不好提出让鄂公送家眷入临安为质,可当年是当年,如今是如今。

    晏迟在弑君之前,破例要让李夫人等等定居襄阳,不再受临安朝廷所控,固然凭鄂公的忠心势必不会因此便生叵测之心,可毕竟如此破例会受到文武百官的质疑,因为晏迟毕竟不是君主,他并没有权限破此惯例成法。

    就算因为私心的缘故想要成全李夫人、阿霓的心愿,为何不等汴王登基后以君主之名下令呢?难道晏迟还担心汴王也跟羿承钧、羿栩之流一样,登上帝位之后就会猜忌握兵权的将帅?

    这看似突然的决定的确有些反常。

    不过芳期并没有再追问下去。

    而当鄂霓听她可以前往襄阳并“重抄旧业”后当然是欣喜若狂,赶紧的来了一趟湘王府,搂着芳期把她一阵的“搓揉”:“好姐妹嫁了个大权臣是真有好处的啊,湘王殿下真是太识趣了,不仅能让我这回赶往襄阳去,还给了我一会耶律齐的大好时,这个人我曾经不是没有见过,拼杀确然勇猛,不愧为辽国的一员悍将,可那时慢是我,就连外子因为年岁,阿爹也不放心他与我两个初生牛犊正面与耶律齐拼杀。

    我现在倒能称为壮年了,只可惜已经嫁了人,虽这些年来并没有荒疏过骑射,可阿爹是再不许我下战场了,多亏得有湘王殿下替我撑腰,我才有了和耶律齐一较雌雄的会!”

    把芳期得那叫一个哭笑不得,推了一把好友,总算维持住自己的发髻尚还整齐,就道:“还用一决雌雄?难怪鄂公总你野得没边呢,这战场上刀枪无眼的,可不比得咱们击鞠时看着激烈却只以玩乐为重本不在意输赢,我心里正不安呢,阿霓你可千万别大意才好。”

    鄂霓两眼大放光采,伸擂了芳期一拳:“我可从不逞匹夫之勇,要军略战计,比阿爹还更精谙些,阿期你可别看我了,就等着听我生擒耶律齐的捷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