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冤情
父子二人得了准信，恭恭敬敬地再次磕头。
见到少将军后，他们欣喜若狂，不仅吃了一顿饱饭，渔村的人还给他们厚实的袄子，二人竟靠在火炉边睡了个安稳觉。
正因为如此，父子俩心里有了一丝希冀。
“少将军，少夫人，草民姓孙，这是草民的二子。”
孙老爹着，忍不住老泪纵横，颤抖着不出话来。
“爹，还是儿子吧。”
孙二看他爹关键时刻双颤抖，嘴唇哆嗦着不出话，心中着急。
他们是来告状伸冤，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肯见一面已经来之不易，若是他们不出个所以然被撵出去，错失良。
孙二也顾不得许多，磕头道：“少将军，少夫人，草民家住梧州城外二十里地的孙家村。”
孙家村依山傍水，周围有山头盛产药材和野味，村人生活富足。
就在两年前，村人的平淡的日子被打破，他们接到官府通知，村里的河道有涨水的风险，劝全村人搬离此地。
“一开始，村人不同意。”
孙二尽量长话短，他们孙氏族人祖辈生活在孙家村，哪能搬走就搬走啊，可是官府一再下批文，是河道一旦涨水，淹没良田，对村人也有危险。
“官府的人告知草民，只是暂时住到安置地，等过了雨季再搬回来，并且承诺给村人照顾家中的牲畜。”
他们到安置房，男女分开，一间房大通铺挤着十几二十人，哪里有地方装牲畜。
官差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再加上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村人只好同意。
“草民家里养了两只猪，十几只鸡，还有几亩田地。”
孙家有七八口人，这些出产加上十几两碎银子，是祖辈留下的所有积蓄。
搬走以后，孙家村就被官府的人接管理，村人想回家里取东西，都被以危险为由撵走。
“梧州的雨季时间不长，从未听闻梧州发生过水患。”
齐衡途径梧州几次，对当地民土民情有所了解。
再者，如他炸山开路之前，都要安抚百姓，给与厚重的补偿。
梧州官府对村人的安排，足以见办事不利。
“少将军英明。”
孙二没来由地松一口气，继续道，“若只是搬出来一阵子，村人不是不理解，而眼看到了冬日，早已过了雨季，官府那边依然没有定论。”
村长着急上火，多次去官府问询，然而官差都是三言两语模糊敷衍，随意把人打发了。
最开始安置的几个月，好歹有人按时送饭，在村长多次去衙门后，那些人恼羞成怒，连个送饭的都没有了。
村人出门以前，只带了家中的积蓄，那些柴米油盐等家什，还在村中存放。
众人在一起商议，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官府不给准话，又不管他们，他们可以自己回村。
“谁料，草民回村一看，孙家村早已不复存在。”
村里所有的屋子皆被推倒，并且外围用围墙圈起来，门口有守卫。
村长使了银子，守卫才肯实话。
“当初，村人全部被骗走，并不是官府的意思，而是知府舅子王长浩假传衙门的指令，把村人诓走。”
王长浩把他们扔到城里的破庙附近呆了半年之久，这半年村人每日都在期盼回村，可是等来的消息是，他们的房子被拆掉，良田被侵占，无家可归。
村长本就年纪大了，一口气没上来一命呜呼，而人没了以后，竟然不可葬在孙家村的祖坟。
村人到衙门击鼓鸣冤，被官差打成重伤，抓了一批人吃牢饭。
“齐少将军，梧州知府胆大包天，不可能不知情，否则为何极力压下此事，不给草民一个伸冤的会？”
村中几百口人，一半进入牢狱中，剩下老人和娃差点吃不上饭，靠四处乞讨为生。
孙二早就想去京城里告状，然而他没一点盘缠，怕是这一路要饿死冻死在路上。
“梧州知府的舅子占用良田用来做什么？”
梧州距离应城并不算太远，在齐衡的眼皮子底下都敢明目张胆地欺压百姓，梧州知府真是好样的。
父母官就是土皇帝，尤其远离京城，发生点什么当即就可捂嘴，让人有冤伸不得。
比起在京城里看奏折，微服私访真是体察民情的好举措，可以杀得狗官措不及。
“王长浩修建了马场和猎场。”
孙二鼻音很重，强忍着才没哭出声来，他瞄准齐少将军的大腿，恨不得抱大腿痛哭一场。
他们没有田地，只能四处打零工，有人得知他们是孙家村来的，还不敢用他们做工。
城里也有好心人，时不时地帮扶一把，告诫他们不要得罪知府的舅子，此事不是第一次发生。
一介草民，咋能和官亲斗？这等事，只得自认倒霉。
“孙家村其余人还好吗？”
林月纱听后，心中气结，不过是的知府亲戚，都嚣张到不把大齐律放在眼里，明目张胆地欺辱百姓，搜刮民脂，哪把人命放在眼里了。
“不太好。”
孙二又哭了，这次是孙老爹缓过神来。
冬日里，官府早已断了对他们的米粮接济，村人带出来的钱财不足以过冬，买不起柴禾，只能到处捡柴。
孙二的娘出门赶上大雪，迷了路，他们出去找人找不到，等第二日雪停，他娘的尸身早已冻硬了。
村人家里，家家户户凄惨，他们想过很多办法，甚至跑到其余的城池告官，可惜官官相护，找不到一个理之地。
来应城渔村，是路过的商人看他们可怜，指出一条明路，这是父子俩代表孙家村人最后的希望。
“夫人嫉恶如仇，放心，此事夫君定当尽力。”
齐衡清醒冷静，然而林月纱却受主观情绪困扰，恨不得敲碎狗官舅子的脑袋。
若孙家父子的属实，再没见过更加无耻的人了，为了侵占百姓的良田，用如此见不得光的段骗人，事后还要把人抓走捂嘴，他们是不是以为在梧州城一遮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