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玄幻奇幻 > 皇家米虫,虫虫虫! > 正文 第75章 心机
    晋阳大长公主要找圣人生母的画像,柴驸马还没走到鸿胪寺,这个消息就送到了圣人案上。

    李鸿沉默片刻,非常不讲武德地点了点头,“那就给他。”

    假装忘了他和李玺的约定。

    魏禹同时收到了这个消息,做出的选择和圣人相反。

    “不可。拿着萧寺正的腰牌,去鸿胪寺把所有与突厥有关的卷宗都调过来。还有宗正寺,一张纸片都别留。”

    属下执了执,飞快地去办了。

    魏禹的行动,很快传到另一位老父亲耳朵里。

    李鸿把折子一摔,冷笑:“这个魏禹,胆子是越发大了!”

    姜德安躬身道:“圣人息怒,魏少卿一看就没私心,多半是为了王爷,有这样的人在王爷身边,圣人也安心不是?”

    李鸿斜睨着他,“我你是不是拿了他什么好处?上次我就觉得不对劲了,若不是你拦着,我早一剑了结了他。”

    姜德安赔着笑,不慌不忙道:“老奴哪是得了魏少卿的好处,明明是得了圣人的好处,您那一剑若是真扎进去,王爷可就伤心了,王爷一伤心,圣人和太后岂不心疼?”

    李鸿隔空点点他,“老狐狸。”

    姜德安笑眯眯。

    福王府。

    魏禹打开百兽图,把那只狐假虎威的狐狸叉掉。

    李玺从后面扑过来,软乎乎地贴到他背上,“你要送我狐狸了?在哪儿?要玩寻宝游戏吗?还是闭上眼睛,数一二三?”

    单是听着他欢快的声音,魏少卿眼中便不自觉盈满笑意。

    “想出去玩吗?”

    “出去玩,还能得到狐狸?”福王智道。

    魏少卿笑,“能。”

    “去啊!”傻子才会拒绝!

    “我要骑汗汗,你要不要骑血?阿姐汗血宝马不适合天天在动物园憋着,我多骑骑它们才开心。”

    魏禹貌似不经意地:“今日天气好,不坐青牛车吗?”

    “对哦,坐青牛车也不错!路过朱雀大街的时候可以买枝三角梅,绑在蜗蜗的大弯角上,蜗蜗最喜欢三角梅的香味儿!”不管怎么样,福王都能找到乐趣。

    魏少卿牵着他,坐上青牛车,摇着银铃,一路叮叮当当地到了常安坊。

    常安坊在长安城西南角,与上次买琴的和平坊相邻,都是很荒凉,很贫困的地方。

    常安坊中挨挨挤挤地搭着许多瓷窑,尤其是三彩陶俑,烧制时不需要太高的温度,许多人家都能做。

    从北向南,慢慢行来,仿佛是从七彩繁华的长安,走到了灰暗沉寂的长安。

    青牛车的到来,仿佛像一团彩色颜色落到了灰暗的画布上,鲜亮又显眼。

    坊道上有孩童跑来跑去,临近中秋,李玺已经穿上了夹里的锦袍,这些孩子还穿着短褐,光着脚丫,颜色也是灰扑扑的,像是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李玺看着他们,他们也好奇地看着李玺。

    李玺主动搭话:“你们穿成这样,不冷吗?”

    孩子们有点腼腆,不敢开口,或者,不敢相亲这位比日头还要耀眼的郎君在跟他们话。

    李玺很有耐心,又问了一遍。

    终于,有一个年龄大些的子站出来,操着浓浓的长安口音:“这时候不冷,一早一晚有点冷,冷了就去窑边烤一烤,或者干干活,很快就会热起来。”

    李玺也从官话切换成长安话,笑眯眯地夸了他一句。

    那子愣了好一会儿,然后转身跑走了。其余孩子你推我搡,笑嘻嘻地跟上他。

    没一会儿,那孩子又回来了。

    虽然没有鞋子穿,却跑得飞快,三两下追上青牛车,里抓着一个碗,递到李玺边。

    无花果忙敲了敲牛角,让蜗蜗停下来。

    那是一碗炒黄豆,有大有,有的还糊了,抓着碗的黑乎乎的,有些粗糙。

    李玺也不嫌弃,干脆地道了声谢,连碗带黄豆一起收了,然后从车里搜罗出自己所有的零食,给孩回礼。

    “不,不用不是为了这个”孩连连摆,又要跑。

    魏禹抓住他,耐心道:“这是福王给你的回礼,不要不礼貌,拿着罢。”

    孩看了眼那些精致的点心,咽了咽口水,还是坚定地摇摇头。

    “太贵重了,阿娘会骂。”

    “不会。就是我让你要的。”魏禹道,“拿去和弟弟妹妹分一分。”

    孩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朝李玺躬了躬身,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那纠结的样子,哪里像是占了便宜?

    李玺戳戳魏禹,“你怎么谁都认识?”

    “碰巧罢了,待会儿咱们要借的就是他家瓷窑。”

    李玺瞬间反应过来,“你要亲给我烧狐狸?”

    “对,和上次的骆驼一样,大概还是缺腿的。”魏禹调侃道。

    李玺嘻嘻一笑,“歪腿的好,歪腿的才独一无二嘛,我最喜欢缺腿的了。”

    “嗯,那就烧个又丑又歪腿的吧!”

    李玺:“”

    “还、还是别太丑吧。”

    腿可以歪,丑不能忍!

    无花敲了敲青牛角,“蜗蜗,停下,坊门太窄了,你能过去,车得卡在门柱上。”

    蜗蜗半个身子已经穿过门洞了,不想退回来,不满地“哞哞”叫。

    李玺伸着脖子一瞅,可不是嘛,这门跟别的坊相比,至少窄一半!

    “常安坊的门是订制的吗?怎么窄成这样?”

    旁边有人迎上来,低声道:“贵人有所不知,这坊门原本没这么窄,老安乐伯死后,新袭爵的伯爷为了让拉瓷器的大车从他家侧门走,故意让人修窄了坊门。”

    “安乐伯?李庸那子?”李玺好笑道,“他脑子坏了?放着正经的坊门不让人走,偏去走他家侧门?”

    “为了盘剥过路钱。”魏禹沉声道。

    “可不是么,常安坊别的没有,就是瓷窑多,每日进进出出大车没有一百辆,也得有八十辆,每辆车付他二十文,算下来将近两贯钱了!”路人伸出两根指头。

    魏禹道:“至于那些门户窑场,舍不得付那些过路费,就往挑着担子一担担往外背。”

    李玺骂了句脏话,“儿郎们!”

    “有!”数十名府兵不知从哪里蹿出来。

    虫爪一挥,“把这破门给爷砸了!”

    “诺。”府兵个个抽出佩刀,咣当咣当砍了起来。

    刚刚还在八卦的路人,哪里想到这竟是个硬茬,吓得脸都白了,“不可呀,贵人万万不可!那安乐伯可是皇室宗亲,京兆府都不敢惹的!”

    李玺哼笑:“让他来。”

    按辈分,那子得管他叫爷爷。

    老安乐伯啥本事没有,就是能生,儿子不少,出息的没几个,且都是庶子,老了老了才由继室生下李庸这个嫡子。

    李庸比李玺大上两岁,能会道,见人三分笑,李玺原本对他印象还不错,没想到竟是个赚歪钱的!

    动静闹得不,很快就把安乐伯府的管事引过来了。

    百姓们瞧着李玺,纷纷摇头——挺好看的一个郎君,眼瞅着就要被抓走蹲大牢去了,可惜喽!

    万万没想到,那向来凶恶的管事远远地瞧见李玺,当即就跪了。

    话都不敢多一句,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很快李庸就出来了,披头散发,鞋都跑丢了一只,“福王爷爷,您怎么来了?您老人家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孙子给您备上席面”

    李玺站在青牛车上,端着半乍宽金玉腰带,居高临下地瞧着他,“安乐伯,你行啊,长本事了。”

    “别别别,爷爷叫我庸子就好,这是我名。”李庸胆战心惊,生怕这祖宗一个不顺心,把他的伯府给砸了。

    砸也白砸!

    毕竟这可是脚踩萧尚书、单挑宗正寺、气病晋阳大长公主的主,他可惹不起!

    李庸对自己的定位可清晰了,在这个祖宗面前,他就是三孙子。

    “庸子呀,你这安乐伯叫得不错呀,合着就你一人安乐,全坊的百姓遭殃呗?”

    “不不不,爷爷,我错了,您别生气,我改,我都改。”

    “错哪儿了?”

    “不、不该纵容恶仆,赚那等黑心钱。”

    “合着跟你一点关系没有?”

    “有有有,肯定有。”李庸瞧了眼魏少卿,要多诚恳有诚恳,“恶仆犯了纵,我有失察之责——我、我这就回去清点账上,把钱一分不差地还回去!”

    “不用这么麻烦。”李玺摆摆。

    李庸心头一喜,不用还了?

    福王话音一转:“看到那些孩子没有?这坊中别管登记在册的,还是外来流民,有一个算一个,一人两身冬衣,薄了不行,次了不行,做好了先送到福王府,我要检查。”

    李庸心里苦啊!

    他爹刚死!

    他刚把坊门堵上!

    满打满算没赚多少,这下倒好,还赔进去一大笔。

    然而还得面色微笑,表现出极其乐意、十分开心的模样,“好好好,别两身,三身都成!”

    “那就三身。”福王笑眯眯。

    李庸:“”

    “无花果,帮我记着,下个月的今天,看不见冬衣,就让兄弟们去敲安乐伯家的门。”

    “喏!”无花果极其专业地掏出本本,嗖嗖嗖记下来。

    李庸:“”

    别问,问就是想哭。

    坊中百姓喜气洋洋,深深作揖,感谢李玺。

    李玺杵了杵魏禹的胳膊,:“你是故意让我坐青牛车来的吧?”

    魏禹抿着唇,微微颔首。

    “你早就知道李庸那子盘剥瓷商,京兆府不敢管?”

    魏禹又点了点头。

    福王有点不开心了,“今天叫我出来玩,给我烧狐狸,就是为了这个?”

    “不是。”魏禹沉声道。

    想多解释两句,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舌战群臣都不慌的魏少卿,面对此情此景,竟词穷了。

    似乎,什么都不对。

    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犯了大错,极大的错。

    李玺抠着腰带,一脸忧伤,还长长地叹了口气,叹了一声,怕魏禹听不到,又叹了一声。

    做足了铺垫,才开口:“我也不是很生气,就是吧,你以后想要什么能不能直接跟我?我这么疼你,一定舍不得拒绝你,就是一句话的事,不用”

    不用把官场上的心用在我心上。

    我不舒坦。

    魏禹握着他的,郑重道:“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他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根本没想到这样做是不是利用李玺、会不会惹他伤心。

    因为,他从到大都是这样的,想要什么、想办成什么事,都要费尽心,百般谋划——还不一定能得到。

    从来没有一个人,跟他,你想要什么,就是一句话的事。

    他从来不知道,想要什么,可以心安理得、理直气壮地开口。

    他还不习惯享受至亲至爱之人的疼宠。

    “抱歉,以后,再也不会了。”魏禹哑着声音,再次强调。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