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玄幻奇幻 > 皇家米虫,虫虫虫! > 正文 第142章 回来啦![二更]
    正月十五,上元节。

    对长安城的年轻人们来比过年还期待。

    尤其今年除夕没过好,就指着上元节补回来。

    大清早,福王府热闹得就像爆米花,从主子到仆从各个满面红光,走路带风。

    宗室贵眷都要进宫给太后、皇后请安。

    今年是郑嘉柔大婚后第一年主持上元宫宴,自家人必须过去撑腰。

    午宴摆在集英殿,届时圣人论功行赏,凡是守城有功的郎君娘子,皆有赏赐。

    吃完饭就可以去芙蓉园了,曲水池边架起大灯楼,天一黑就会点着,沿着阁楼还有各式各样的灯。

    上元夜无宵禁,郎君娘子们逛街、游园、赏灯、猜谜、射雁、投壶,可以玩上一整晚。

    以上,李玺都不关心!

    他只关心——书昀兄能不能赶在灯会之前回到长安!

    原本定的是昨天到,结果刚过蒲州就遇到一场大雪,李玺既盼着他走快些,又怕他雪天赶路有危险,一颗心纠结成了麻花。

    掌院女使离姑姑劝道:“阿郎,外面可热闹了,您怎么不出去瞅瞅?”

    李玺蔫蔫地趴在榻上,“外面的热闹与我无关。此时此刻,我心里只有一件事——”

    “学习?”

    李玺:“”

    “哐当”一声,李木槿推开房门,大大咧咧闯进来,“宝,快帮我瞅瞅,这两套衣裳哪个更好看?”

    李玺翻了个白眼,“你隔壁住的是蛛蛛,隔壁的隔壁是大姐姐,再不济还有胡椒,干嘛让我一个大老爷们给你挑衣裳?”

    话音刚落,蛛蛛就抱着一大撂衣裳冲了进来,“宝,帮我选衣裳!姑姑们都你眼光最好了!”

    后面还跟着胡娇。

    虽然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但里的衣裳不比蛛蛛少。

    李玺:“”

    真娘子之友实锤了。

    李玺坐在软榻上,腿上趴着熊熊子,上抓着果脯匣,边吃边指挥。

    “三姐姐身量高,发饰戴得全,不如里面穿素些,嗯,那件合欢花暗纹的石榴裙就很好,不要披帛了,罩一件缀毛的半臂”

    “外面穿那个狐狸毛的大氅,游园的时候衬着雪景最好看,站在柴呱呱身边也不会失了颜色。”

    李木槿要的就是这句话!

    虽然和柴蓝蓝是死党,但也不能被比下去!

    “胡椒穿胡服吧,年前祖母不是赏了你一身吗,那花里胡哨的配搭,也只有我们胡椒这种又白又高冷的美人才撑得起来。”

    “对了,不要珠翠,只戴花冠,贺兰府里薰开一丛牡丹花,我叫无花果剪两朵过来。”

    胡娇点点头,把里的衣裳一丢,脚步一点,跳过围墙,到自己屋换胡服去了。

    “宝,我呢?”蛛蛛一脸期待。

    “叫哥哥。”

    “臭哥哥。”蛛蛛笑嘻嘻。

    李玺拿果脯砸她。

    蛛蛛拿一抓,塞进嘴里。

    李玺失笑,“这么好的身形,不穿戎装就浪费了,今日大姐姐肯定也是穿戎装。别带甲,扣上我的镶玉腰带,头发挽成朝天髻你有珠钗吗?”

    “昨日祖母给了我一个。”蛛蛛从怀里掏出来,拿给他看。

    “绿松石显稳重,你年纪,压不住,转赠给大姐姐吧,我这里有一支琥珀色的,给你戴。”

    李玺着,就从百宝箱里取出来一支琥珀石的双头钗,底下还垂着两颗略的红宝石,华贵又俏皮,确实比蛛蛛上那个更亮眼。

    蛛蛛纳闷,“你一个郎君,怎会有珠钗?”

    “我娘亲给的。”

    “皇后娘娘为何要给你这个?”

    “谁知道呢!”

    他不过是随口跟娘亲交流了一下珠钗和妆容搭配的心得,娘亲就一脸欣慰地把这支钗给他了。

    李玺耸耸肩,无奈又忧伤。

    青牛车上,李木槿拿着个镜子,左照一下,右照一下,前照一下,后照一下,比从前李玺还夸张。

    反倒是李玺,深深地沉浸在书昀兄还没回来的悲伤中,好看不好看的,已经不是那么在意了。

    不过,习惯臭美的人往往看不惯别人比他更臭美,“你今日这么积极做什么?”

    “自然要积极,这关系到我能不能给你们勾个姐夫回家。”李木槿第一百零八次捋了捋额角的碎发。

    蛛蛛豪爽道:“好办呀,我们铁勒族多的是勇士,我把他们都带来,让三姐姐挑。”

    “不行不行,一个个壮得像蛮牛,我不喜欢。”李木槿皱脸。

    蛛蛛哈哈一笑,扭头问胡娇:“四姐姐呢,要不要我给你介绍?”

    胡娇淡定地摇摇头,“我已经有了。”

    李玺:???

    李木槿:???

    蛛蛛:“是谁?”

    胡娇难得卖了个关子,“成了再。”

    李玺缓缓竖起大拇指。

    李木槿和蛛蛛也缓缓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他们家胡椒!

    集英殿。

    福王府五姐妹一出场,艳、惊、四、座。

    李仙芝英姿飒爽。

    李云萝温软柔媚。

    李木槿活泼大气。

    蛛蛛直爽俏丽。

    最令人惊艳的还是胡娇。

    她第一次以李氏女的身份出现在宫宴上,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颇有胡族特色的长相,五官美艳,肌肤赛雪,偏又不苟言笑,衬着那身亮闪闪的胡装,不知扰了多少郎君的心。

    郑孞指尖一颤,刚刚斟满的酒一口没喝,悉数洒在了衣摆上。

    看着自己一身白衣,再看看周围穿着官服、系着金鱼袋的世家子们,猛然间发现,自己似乎不能再云淡风轻、无欲无求下去了。

    最高兴的莫过于太后。

    这都是她的亲亲孙女啊!

    “册册快来,仙芝,云萝,你们几个也来。”

    新城长公主坐在下首,娇笑道:“放眼整个长安城,谁比得过太后娘娘有福气?”

    渭南王妃配合道:“新城长姐此话何意?”

    “普通人家能养出一个这般出挑的娘子就要把牛皮吹上天了,福王府一口气出了五个,难道不是太后娘娘福泽大过天吗?”

    太后扑哧一笑:“再出挑那也是你们李家的女儿,新城夸来夸去,还不是在夸你自己的侄女!”

    一众贵眷皆跟着笑了起来。

    新城长公主垂下眼,嘴角忍不住上扬。

    太后的言外之意她听出来了,无论贺兰家如何站队,她始终是李氏女。不作妖,就不会受连累。

    新城长公主抬头,瞧了眼跟在李玺身边笑笑的贺兰璞,笑意更深。

    更何况,她还养了个好儿子。

    和她有一样想法的不在少数,今日宫宴,吃吃喝喝是假,论功行赏是真,自家门楣能不能再添一道彩,就看这一遭了。

    李鸿没让众臣等太久。

    “原想着二月二开了朝再谈此事,今日一见,都在这儿,干脆让孩子们高兴高兴——柴阳。”

    “臣在!”柴阳出列,单膝顿地,腰身笔挺。

    众人的目光汇聚到他身上,有点复杂。

    晋阳大长公主下葬,除了柴、李两姓,几乎没有其他人登门,白了就是怕受牵连。

    连带着柴阳从前那些好兄弟、柴蓝蓝的姐妹,有的默默地送上关心,也有的唯恐避之不及。

    就连坊中的酒馆肉店,对柴家人态度都和从前不一样了。

    短短半月,柴氏兄妹可谓尝遍了人情冷暖。

    柴家还能不能有“以后”,就看今日了。

    “大过节的,随意些。”

    李鸿摆摆,道:“朕都听了,你在除夕一役身先士卒,勇擒贼首,是大功。今日朕便破个例,就让你接了徐卿的班罢。”

    柴阳猛地抬起头,显然不敢相信。

    李玺惊喜道:“臭、不是,父亲的可是统领金吾卫的徐济徐大将军?”

    李鸿点头,“徐济和顾安两位将军过完年要去安西,京中左、右金吾卫空出两位将官,柴阳年纪轻,便先升个‘将军’吧!”

    “臣,叩谢圣人!”柴阳激动地叩了个头。

    席间,统领金吾卫的陈玄老将军爽朗一笑,“子,落在老夫里了,往后可得把皮绷紧了。”

    “老将军肯指教,子先行谢过。”柴阳恭敬地抱了抱拳。

    陈玄老将军捋了捋胡须,满意得很。

    李鸿看向柴蓝蓝,“你想要何赏赐?”

    柴蓝蓝出列,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稳重道:“圣人已经赏了兄长,皇后娘娘也赐了臣女不少珍品,臣女心内已感激不尽。”

    这是实话。

    晋阳大长公主那般作死,圣人不仅放过了柴家,还重用柴阳,这是她烧香拜佛都求不来的好事,知足了。

    李玺笑道:“别呀,柴表哥是柴表哥,你是你,你的功劳可不比他。想要什么赶紧吧,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柴蓝蓝笑笑,坚持道:“臣女叩谢圣人,真的不求什么了。”

    郑嘉柔温声道:“那就暂且存着,何时想到了再不迟。”

    柴氏兄妹回到坐位上,坦然地迎接着周围或讨好或观望的目光,腰板挺得笔直。

    接下来是贺兰璞、萧三郎、窦季等人。

    几位郎君皆升了官,有了正式品阶和官俸,为自家门楣添了一道彩。

    轮到李木槿。

    她原本已经想好了,让李鸿把今年科举的状元郎赐给她做夫君,然而,临到头又不好意思了。

    于是,便:“侄女一时想不到,可否像蓝蓝表姐那样,先存着?”

    李鸿笑笑,“蛛蛛呢,也存着吗?”

    蛛蛛摇摇头,:“侄女恳请圣人,许我弟契苾雪松入学宫读书。”

    “你的养父契苾纳木于国有功,如今是三品大都护,他的儿子理应入国子学或学宫——这个不算你求的,再一个。”

    蛛蛛一听,可高兴了,也不客气,大大方方道:“那侄女便求圣人,许侄女去大姐姐麾下做个兵。”

    李鸿挑挑眉,看向太后,“母亲觉得呢?”

    太后一脸惊喜,“你不回松漠了?”

    “阿爷娘亲已经夺回了铁勒族的家园,用不着我回去了,蛛蛛以后就留在长安,陪着祖母,好不好?”

    “好,好!”太后连连点头,“那就跟着你大姐姐玩去吧,好好的,别整天摔摔打打。”

    郑嘉柔调侃:“过两年,咱们家就有两位女将军了。”

    太后笑得畅快。

    李玺强势提醒:“还有我们胡椒呢!”

    又转过头悄悄对胡娇:“千万别要刀啊剑啊的,这些我都能给你讨来,必须要个大的,不然就亏了。”

    胡娇认真地点点头,:“我想要一个人。”

    李鸿镇定道:“娇娇看上谁了?宫女还是内监?”

    “他。”胡娇纤纤玉指一抬,遥遥地指向郑孞。

    郑孞:???

    胡娇看着他,:“宝和魏少卿成亲后,我要和你成亲。”

    “噗——”

    不知多少人,殿前失仪。

    郑孞整个蒙了。

    对上胡娇平静又天真的眸子,禁不住红了脸。

    郑嘉柔抿唇一笑,“没想到,我们家的傻子还有这般好运气。”

    所有人都笑了。

    李玺笑得最欢。

    牛,还是胡娇牛。

    这桩婚事李鸿没敢应,需得郑嘉柔和太后商议之后才作数。

    当然,也要看郑孞的意思。

    当然,这并不重要。

    只要太后不嫌弃郑孞,这事差不多就成了。

    这场宫宴,吃得可真值啊!

    一顿饭没吃完,众人肚子里就装了一箩筐谈资。

    世界的喧嚣,和李玺无关。

    吃完饭,他就跑到城外去等魏禹了。

    胡娇原本想跟他一起去,中途被郑孞拦下了。

    郑孞问:“你真想嫁我?”

    胡娇道:“娶也行。”

    郑孞:“”

    不死心地找虐,“我比你大十岁。”

    胡娇平静道:“我不嫌你死得早。”

    想了想,又:“也不一定,许是我先死。”

    郑孞:“”

    胡娇看着他,有点凶,“你不愿意吗?不许不愿意,除夕那晚我救了你,你得以身相许。”

    郑孞嘴角一抽,“这话跟谁学的?”

    “宝。”瞪眼的样子和话的语气都是。

    郑孞失笑,忍不住逗她:“你刚出生时我也救过你。”

    “你是想让我以身相许吗?”胡娇点点头,“也行。”

    郑孞:“”

    另一边,渭南郡王也在跟李鸿谈判。

    “圣人,那孩子过完年就十五了,到底是皇家骨血,一辈子困在秦州那个地方也不是办法,您看,是不是把人接回长安?”

    李鸿不甚在意地点点头,“也不是不行。”

    渭南郡王松了口气。

    紧接着,上就多了个折子,“二月二大朝会,御史台上书立福王为太子,宗正寺可有意见?”

    渭南郡王故作为难,“福王年纪还,且正妃是个男人,若将来膝下无子,于国不利啊!”

    李鸿直截了当,“此事宗正寺何时点头,我就何时下旨,将那孩子接回长安。”

    渭南郡王摇头叹气:“圣人容臣与族中长辈商议商议可好?”

    李鸿点头,“交给你了。”

    渭南郡王苦着脸往外走。

    李鸿叫住他,“那孩子叫什么?”

    “狼牙。”渭南郡王道,“大名还没起,秦州那边也没人知道他的身世,只当亲戚养着。”

    “狼牙。”李鸿点点头,“挺好的。”

    渭南郡王一出长乐宫,瞬间变脸,“圣人被我骗了!宗正寺早就商量好了,二月二一开朝就上书请立太子,哈哈,这下倒好,白赚一个狼牙!”

    忠仆默默地抄着,不话。

    他觉得吧,被套路的那个,大概,也许,可能,是自家郡王

    长乐宫。

    李鸿喜滋滋进了殿,“母亲要赏我。”

    太后乐呵呵道:“你做了什么好事,也有脸进门就讨赏?”

    “您不是担心十三弟怕那孩子有危险,不愿意让他回长安么,方才我服他了,过了二月二就下旨接人。”

    “嗯,此事做得大气,是该夸夸你。”

    太后敛起笑,缓声道:“把那孩子照顾好了,将来到了地下,也好向先帝交待。”

    城北,十里亭。

    晌午都过了,魏禹还没回京。

    李玺等得心急,干脆跑出来迎他。

    他前脚刚到,伙伴们后脚就来陪他了,怕他不开心,还努力插科打诨讲八卦。

    贺兰璞发挥喇叭功能,“我听我娘亲,养在秦州的那位是个奇人”

    崔兰心第一个捧场,“怎么?”

    贺兰璞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他是戾太子的遗腹子,按理,怎么着也该有十六了,你们猜怎么着——过完年,他虚岁才将将十五!”

    李木槿惊呼:“难不成,他不是戾太子的骨肉?”

    柴蓝蓝摇头,“不可能,渭南渭王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白白地养一个身份不明的人这些年。”

    众人看向贺兰璞。

    贺兰璞撞撞李玺的肩,“玺哥哥,你呢?”

    李玺看着官道尽头,随口应道:“总不会在他娘亲肚子里怀了两年吧?”

    贺兰璞狂拍马屁:“玺哥哥真聪明,这么离奇的事都能猜对!”

    “真的?”

    “真怀了两年?”

    “比真金还真,娘亲不可能骗我。”贺兰璞强调。

    一群年轻人,顿时议论起来,还时不时把李玺拉进群聊,既心翼翼又努力显得不刻意。

    李玺好笑又感动。

    “行了,不等了,爱回来不回来吧,走,看灯去!”

    “就是,不回来就不要他了。”

    “今晚就找个更好的。”

    “下一个更乖。”

    伙伴们嘻嘻哈哈开着玩笑。

    他们想让李玺开心,李玺也顾及着他们的心情,不然,就算等到明天,他也是会等的。

    芙蓉园。

    灯楼亮了,是一位抱着琵琶,挂着披帛,跳着胡旋舞的仙人,足足有三层楼那么高。

    曲江两岸还有各式各样的灯,有串成一串挂在树上的,也有系着棍提在里的。

    郎君们掏钱,给娘子们一人买了一盏提灯,买完也是自己提着,娘子们只要拿眼瞧一瞧就好。

    毕竟天冷,不想伸。

    李玺和他们一起看灯猜谜坐花船,看似很欢脱,其实心不在焉。

    书昀兄还没回来。

    书昀兄了上元节回来的。

    他会不会已经回来了,没找到自己?

    不对,好了曲江见的。

    自己这么显眼,他肯定一眼就能看到。

    为了以防万一,李玺买了一盏桔灯。

    只有拳头大,用纸糊的,很轻,里面有一根极细的蜡烛,透过橙色的彩纸,就像一颗发光的桔子。

    李玺突发奇想,朝李木槿借了支金钗——反正她头上插着好几根——把桔灯一挂,插到了头上。

    这样,他就是曲江上最“亮”的仔了。

    不断有游船从旁经过,娘子们笑嘻嘻地把荷包香囊扔到他身上。

    花魁娘子还特意为他唱了一支歌。

    突然,不远处传来悠扬的笛声,在喧闹的江面上竟显得异常清晰。

    不是普通的竹笛或玉笛,而是李玺非常非常熟悉的陶笛!

    是书昀兄常吹的那只葫芦形状的陶笛!

    吹的是他最喜欢的江南

    清越的笛声,让众人不约而同噤了声。

    江面上,有人踩着竹筏,顺流而下。

    夜风拂起了他的披风,露出里面那件绣着暗纹的、缝着金线的华美衣袍。

    是李玺送他的。

    和他身上这件是一对。

    大船只不约而同地靠向两侧,让出一条波光粼粼的通道。

    一人站在船头,俏皮地挂着桔灯。

    一人吹着陶笛,踏江而来。

    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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