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月5日,血腥之月
在黑暗中静静等待、沿着墙边爬行、像蜘蛛人一样攀在屋顶进入城堡3个时,阮程程终于潜入德拉库拉城堡底部,血池所在之处。
用不着地图或者定位,新鲜刺鼻的血腥味就是最好的路标,阮程程快被熏晕过去,不得不戴着双层口罩。
月6日0点刚过,五人趁着守在走廊的吸血鬼与换班的人闲聊起来,一个接一个爬过大理石走廊,停在拐弯处:
墙壁刻满宗教图案,不是什么天使圣母,而是不知名的神祗,有的长着犄角,有的很多臂,还有的骑着蛇。前方是一处独立殿堂,两扇厚重古朴的大理石门看起来有几千年了。左边雕着一位英俊勇敢的男子,大红天鹅绒衣饰,腰间悬着长刀,头戴冠冕;右边则刻着一位美丽温柔的年轻女子,长发披肩,持花束,裙摆像大海的波浪。
是吸血鬼始祖德拉库拉和他的妻子吗?
石像的眼睛是四枚黑曜石,被熊熊燃烧的火把一照,闪耀着温润光芒。
就在这里!
石门外面有两个吸血鬼守卫,和其他人一样,时不时聊几句;听起来,他们也很想参观后天的决战,却被领队指派留下来,絮絮叨叨大发牢骚。
一个感叹“运气不好”,另一个不服气,嘟囔“xx是领队亲戚,谁叫我们没后台。”
第一个自我解嘲:“我们不算最倒霉的,休里思阁下也留了下来,哼哼,按规矩,下任领主应该观战才对!”
另一个也忿忿不平,“谁让杰克逊出自领主一族!我敢打赌,如果领主赢了,休里思不可能接任,杰克逊才是继任首领;如果领主输了”
阮程程退后一些,把位置留给钟寒山,后者心翼翼地瞥一眼,打量着周边地形,右凭空拽出一把坚韧轻巧的弯弓。
精灵之弓!
自己五个人,对方才两个,肯定己方占上风;问题是对方会飞,万一没及时击倒,被逃跑一个,或者不管谁受了伤,流了血就麻烦了:
狼人再三叮嘱,吸血鬼对血液尤其新鲜血液极其敏感,很少一滴血就会被他们发觉,潜入城堡的过程千万不能受伤;否则,留守的吸血鬼再少,也比五个人多得多得多,不想被吸干血还是跑路的好。
简直像海里的鲨鱼嘛,阮程程腹诽。
五人不敢出声,比比划划地排演作战计划,没有一击即中的把握。
阮程程闭着眼睛,在仓库中寻来摸去,想找些能用的道具,渔行不行?突然什么东西跳到肩膀。
几十米外,两个吸血鬼的赌注从“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加码到“两个6岁处女”,忽然同时张大嘴巴:一个绿了吧唧的动物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东瞧瞧西望望,顺着大理石地面踢踢踏踏走过来。
它的脑袋像鸟儿,眼睛如同红宝石,双脚细细的像母鸡的脚,前爪捧在胸前,细细长长的尾巴摆来摆去,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这,这是什么?”吸血鬼被惊呆了,离得近了,发现动物周身长满细细密密的鳞片,如同盛夏繁叶:“看在始祖大人的份上,我从没见过这么有趣的东西。”
另一个摩拳擦掌,照着动物扑过去--每个吸血鬼寿命数百年,高层贵族穷奢极欲是出了名的,男性收集美女骏马,女性动辄以公主皇后自居,皇冠珠宝堆积如山,可没有一个吸血鬼拥有这中可爱的动物!
简直奇货可居!
吸血鬼已经在憧憬,把动物送给加德曼最宠爱的领主夫人,自己能得到什么奖赏了;问题是,领主夫人一共五位,其他四位会发怒吧?
可惜,动物一点不配合,像条泥鳅似的从他中溜走了。
“回来!”吸血鬼顾不上展开翅膀,脚并用满地乱爬企图抓住它,一个没留神,狼狈地撞在墙壁。另一个吸血鬼也不甘示弱,张着胳膊从另一个方向包抄,活像老母鸡。
动物被惊到了,歪着头不停倒退,一溜烟沿着走廊逃远。两只吸血鬼亦步亦趋跟在后头,早把岗位扔在一边--难道有人能到达这里吗?
答案是肯定的:五条身影出现了,轻轻脚地冲到石门旁边。
推了推,石门纹丝不动,阮程程拔出两把精灵短剑,顺着门缝插入,从上到下一划,有什么东西被无声无息割断了。
两个石人眼睛突然活了,紧紧盯着胆大妄为的活人们,石门被艰难地推开,随后轻轻合拢,什么声音都没发出。
扑面而来的血腥气把阮程程湮没,视野朦朦胧胧,整个人僵住了。
一只胳膊揽住她肩膀,是钟寒山,用力掐她人中,可真疼。
她缓过劲儿,握握他腕,幸亏戴着口罩和提神醒脑的药草。嗅觉好是双刃剑,不仅能找到食材,也有致命危害。
钟寒山脸庞涂着迷彩色,目光有点紧张,用口型“怎么样?”
阮程程摇摇头,把注意力放在前方:面前是无边无际的血海,明明没有风,海面却汹涌澎湃,血雾蒸腾,漩涡一个接着一个,仿佛一只剥了皮的巨兽,血肉随着巨兽呼吸不停颤动。
就是这里!
把地图塞进衣袋,钟寒山打个势,墩子、阿汪一边一个,走向两侧,自己取出盾牌和双剑,心翼翼地前行。
至于赵鑫鑫,留在石门内侧,耳朵贴在上面倾听,一有动静就打招呼。
来都来了,必须拼一把,阮程程慢慢呼吸,也取出双剑当做拐杖,轻轻脚走到池边。
关于池中血水,狼人是这么的:三次强攻抢夺活死人时,狼人一族的勇士难免沾到血水,伤口当场溃烂,皮肤块块脱落,只剩个骨架子,偏偏人还没死,比武侠中的剧毒还恐怖。
看着就很恶心好不好?让阮程程碰,她也不会碰的。
身畔钟寒山从头到脚蒙上皮斗篷,只露出一双眼睛,从仓库取出一柄四米长的骑士,枪尖锁好一副精灵族的盔甲,浸到不停翻涌的血水中。
看着可真悬,阮程程从后面抓住他的腰带,自己重心后仰,避免他脚底一滑,跌进池里。
一,二,钟寒山像一位古里古怪的渔夫,很快有了收获:盔甲颤巍巍地被提上来,在池面抖掉血水,才拎到池边。
里面有个人头大的圆东西!淡红色,肉乎乎热腾腾,总体来,有点像刚刚煮熟的元宵。
她心翼翼蹲下,右悬在“元宵”顶部,还没碰到,游戏提示就冒出来了:
玩家阮程程,有一定几率得到追随者“吸血蝙蝠”。
“不是这个。”她压低声音,补充:“蝙蝠。”
钟寒山也试了试,沉默着再次把盔甲浸入血水,她则快快脚地用布把吸血鬼蝙蝠的卵一包,塞进仓库。
第二个依然是吸血蝙蝠,钟寒山喃喃咒骂,伸长胳膊,把换到另一个方向。
把殿堂侦查一番之后,矮胖子和阿汪确定安全,也奔到池边帮忙:把两根连接起来,一个持中间一个提尾部,尽量伸到血池中心,很快有了收获--
玩家阮程程,有一定几率得到追随者“吸血鬼!”
来奇怪,那枚粉红色的卵比蝙蝠卵还一些,静静躺在盔甲里,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接下来一段时间,一枚又一枚卵被打捞上来,一个地方没了就换另外一边,吸血鬼的卵比蝙蝠卵多得多。
50个60个,阮程程事先腾出3立方米仓库,没想到这么顺利,把不重要的东西取出来,不停把卵包好塞进去。
另一个方向,赵馨馨把一个漏斗状收音器贴在门缝倾听,紧张得全身发抖。
“00。”钟寒山听到她的计数,抓起链表看一眼,退后两步,把最后一个卵拎出水面:“够了,走吧。”
在关卡中,贪得无厌往往是死亡的代名词。
沾了血水的枪甲统统不要,顺扔进血池,三个男人把斗篷塞回仓库,快快脚整理自己。
活死人呢?听狼人,吸血鬼首领汲取力量后,两个吸血鬼活死人就在血池深处沉睡。阮程程忍不住回头,身后血海犹如佛经中的血池地狱,似乎有什么东西钻出来,又似乎有声音喊“过来,来”
一只掌紧紧攥住她胳膊,力气有点大,是钟寒山。
他压低声音,“走。”
阮程程被他弄得紧张起来,快步奔到门边。
石门被推开一条缝,阿汪扒着看,松了口气,用最快速度挤出去--外面没人。
运气这么好?阮程程松开十字/弩,还以为得和吸血鬼大战一场呢。
就像狼人的,今晚真是城堡防守最松懈的一天了。
贴墙冲出一段距离,她无意中回头,背脊衣裳被冷汗打湿:不知什么时候,雕在门上的两个石像眼睛变成血红色,獠牙伸的老长,两条胳膊从门板伸了出来,仿佛两只不甘心猎物逃脱的恶鬼。
她不敢停脚,离赵馨馨更近一些,安慰自己“不是灵异关卡,不会有鬼魂,一定是关”
顺着来路疾行,没过多久便回到这一层尽头。
起来,城堡地面以上七层,下方三层,主区域雄伟壮观,其间走廊交错,楼梯穿插,地道细如蛛,犹如一座摩天大厦。如果不是狼人的地图,阮程程走上三天三夜也找不到路。
血池在最底层,居于城堡正中,她忽然有点奇怪:按照狼人推测,城堡乃至整座山数千年无法改造,德拉库拉伯爵活着的时候,血池那一层是做什么用的?
地下室?仓库?游泳池?
阮程程胡思乱想,顺着楼梯攀到上一层,刚好看到两个吸血鬼守卫急匆匆往回走。他们空着,骂骂咧咧地,显然被细颚龙甩开了。
到达一处通风孔道,钟寒山松了口气,侧身让阿汪走在最前面,后者心翼翼地掏出一根管子伸到拐弯处,利用镜子能看到外面的情况,有点像车辆反光镜。
她闭上眼睛,使用定位技能,满意地发现,顶着自己头像的人藏在城堡西方某个角落,距离“珍稀花材虞美人”只有一段距离。
呼,总算来了。她拽拽钟寒山衣袖,比个势,表示自己去找细颚龙。
半个时后,阮程程皱着眉头,盯着地图:
进来之前她就发现,虞美人的位置在城堡西侧,可城堡外面是个眼睛形状的喷泉,根本没有花园或者树林。
也就是,花材不在地上,在地下,地下三层。
最下面一层是血池,只能在地下一层和二层,可问题来了,这两层也没有。
难道被某个爱美丽的吸血鬼养在房间里?时不时浇浇水,松松土?
这样的话,范围太大了,一间间去找?鬼知道那个吸血鬼呼呼睡觉,还是去观战了。
阮程程头疼欲裂。
已经凌晨2点多了,现在还好,不少吸血鬼外出巡逻,等天一亮,全部回守城堡,自己非被抓住不可。
虞美人虞美人,她盯着系统里的任务,忽然想起,钟寒山的木屋也有这中花。
整栋木屋被矮胖子、阿汪等等队员当成集体宿舍,又是团队仓库,属于钟寒山的只有一个房间;他在英国长大,低调闷骚有品位,沏茶插花挑选家具,把自己的房间装点得舒适美观--虞美人是从他自己的庭院摘下来的。
这中花在国内不如玫瑰月季普及,可在英国乃至欧洲却很受欢迎,每逢战争纪念日,上至女王下至路人都会佩戴虞美人作为纪念。
战争纪念日么祭奠死在战场上的亡灵
阮程程站起身,朝赵馨馨打个势,指指楼梯方向。
血池里的鲜血是活人的,她想。
20分钟后,阮程程重新回到城堡最底层,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脚冰冷,鼻端满是血腥,有点喘不过气。
虞美人的位置在走廊尽头,刚才已经看过,是一条死路,血池则在另一个方向。
身后传来脚步,在寂静之中格外刺耳,她立刻躲进阴影,好在是自己人:钟寒山一把揽住她,就像找到丢失的珍宝。
他不敢出声,指指上面,阮程程却不肯走,理由是现成的:写下“lls”三个字母。
细颚龙?钟寒山摇摇头,也写了“yy”表示牙牙:它很聪明,一定在找己方,找不到就回去找迅猛龙。
阮程程对两只恐龙很有信心,但是又不能“在找虞美人”,只好胡乱指指四周。
她产生幻觉了!黑暗中的呼唤?鬼魂还是自己臆想出来的?钟寒山心脏慢慢下沉,记起大焦的叮嘱,紧紧抓住她臂,左右张望一下,把嘴唇凑到她耳边:“听到什么了?”
咦?阮程程灵一动,用力点头,打算找个借口,突然被面前男人紧紧拥在怀里。
他胸膛温热,肩膀结实,有一中令人安心的味道,阮程程绷得紧紧的身体放松了。
“别怕。”他的声音低得像梦呓,“有我呢。”
如果他是虞美人就好了,阮程程郁闷地想,轻轻挣开对方--没时间了。
余光从钟寒山肩膀掠过,阮程程忽然睁大眼睛:借着熊熊燃烧的火把,能看到面前墙壁光秃秃的,什么花纹都没有。
不对啊?这座城堡充满哥特风情,地上七层奢靡美观,地下三层神秘莫测,处处刻满宗教图案,此处为什么例外?
难道有古怪?
她来了精神,溜过去满墙壁摸摸敲敲,那架势,就像打算一头钻进去。
那一瞬间,不祥的预感从钟寒山心底升起,本能地奔过去抓她肩膀--距离还有一尺,墙壁突然张开嘴巴,把阮程程整个人吞进去,只留给他冷冰冰的墙壁。
另一,阮程程已经到了墙壁对面,一边琢磨“就像电影里的关暗道”,一边被铺天盖地的血腥气湮没了。
好在她有了经验,口罩和提神醒脑的药材都在,屏住呼吸伏在地板缓了一会,撑着墙壁站起来。
周围黑漆漆,她本能地认为,有其他人在。
打开电,把风灯挂在腰间,四周亮堂起来,阮程程发现此处是一座洞窟,头顶有钟乳石,地面也不是地砖,倒还平整。
转身推推墙壁,四处摸了摸,怎么也打不开了,钟寒山还在外面呢!先勘察一下吧,虞美人就在这个位置,阮程程发现旁边有现成的火把,拾起来点燃,另一只拎出单剑。
无形无质的血腥气太浓厚了,一定有血池,或许还有死人。她把脖颈上的猫爪从衣裳里面拿出来,握起火把,顺着通道前行。
狼人的地图没有这里,也就是,只有吸血鬼才
拐了个弯,阮程程大脑突然停止运转:
面前赫然是一望无际的广场,或者,坟场更合适些:成千上万的尸骨堆在四面八方,大多是女子,也有一些年轻英俊的男子。不少还没腐烂,美丽苍白的面孔呆呆望着洞顶;大多成了枯骨,眼眶黑洞洞,指白森森,衣裙成了尘土,珠宝还闪闪发光。
冷啊,太冷了,遮天蔽日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涌过来。阮程程血液凝滞,四肢百骸像被冻在冰山里,指都不能动了,火把像被谁吹了口气,噗地灭了。
突然之间,一声熟悉的“喵”从脖颈响起,一只绿眼睛黑猫的身影绕着她转了个圈,消失在精灵风灯的光芒里。
是黑猫阿波罗!明亮璀璨的银光把阮程程整个人包裹住,像一轮明月照亮整个洞窟。
这里有鬼!
阮程程用僵硬的指从仓库取出一个轻盈艳丽的蝴蝶面具,戴在自己脸庞:面具左侧用羽毛和宝石打造的两棵树突然活了过来,金树洒落流星般的烈焰,银树展开的银花。
精灵面具!
睁开眼睛,阮程程屏住呼吸,发觉视野中鬼影重重,青白色的冤魂像无边无际的海浪,把她重重包围。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