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人堆里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会儿一看，才发现挑出来的这几个人都瘦得可怕。
甚至好多人脸上、身上还带着伤。
还有些人，虽然穿着的的确是卫府下人的衣裳，可是明显不合身，好像是从哪儿突然被拉回来的一样。
赵月娘摇摇：“就这几个留下来，其余人原来是哪儿的，现在还回哪儿去。”
有人不肯动，赵月娘冷了脸：“挺厉害啊，现在就敢跟我对着做了，不听我的命令，想必你们背后的人叮嘱过了吧？往后你们这是要听他们的还是听我的？”
这样的人敢用吗？当然不敢。
赵月娘直接了：“不怕牵连你们背后的主子，就尽管留下。”
这些人才散开了。
还剩下四五个，鹌鹑似的丫头，挤在一起，有些害怕。
看年纪跟南枝桃差不多大，都是将将十来岁的样子。
南枝上前问道：“你们是从哪儿来的？怎么不回去？”
丫头们哆哆嗦嗦地回答：“我们是才从外面来的，刚学了两天规矩，这、这会儿不知道回哪里去。”
卫峥这事儿出得突然，从事情发生到南枝他们回府，总共也就十天的样子。
卫家想必是临时调不出那么多人，才又买了几个。
这样的倒是无妨。
南枝请示了赵月娘：“娘，她们几个？”
赵月娘听这话就知道南枝想留下她们，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不管这几个丫头来历如何，都不要紧。
是好的，那就从现在开始培养，等再过个四五年，也都是心腹，得用的人了。
若是不好的，正好用来给南枝练，让南枝试着收拾收拾。
得知能留下来，几个丫头都高兴不已，连忙跪下来给南枝磕头。
南枝是习惯了，跟在南枝身边的桃还是脸色一僵，有些不知所措。
她现在不是丫鬟，从卫峥的捷报传来之时，赵月娘就跟江夫人商量好了要带桃一起上京。
这也算是她应下卫峥跟莫大川的事。
莫大川陪着卫峥出生入死，桃又跟南枝亲如姐妹，之前赵月娘母子三人最为艰难的时候，也是桃他们家帮了许多忙。
赵月娘要带桃离开，江夫人自然不会不同意。
赵月娘干脆就请江夫人跟江县令做个见证，收了桃做干女儿。
所以如今桃是府里的“莫姑娘”，不是下人。
是要被下人跪拜的那种。
桃还不能很好地适应这身份，南枝拉着她安慰：“别怕，刚开始是要立规矩的，往后就好了。”
那边赵月娘已经跟几个旧人起了这些年的事。
这些人当初能够在赵月娘身边，那都不是没本事的。
而且因为卫峥的事是假的，所以当初抄家流放贬为庶民的处罚听起来是挺严厉的，但其实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所以这些人也都活了下来，没有性命之忧。
只是，活下来不代表就过得舒坦了，这些人流入到各处，都被打压。
京城可不比别的地方，这里一根竹竿子掉下来都能砸到几个皇亲国戚的，对于风向那当然是了解得一清二楚。
所以这些人没少受苦。
尤其是那些还对卫峥跟赵月娘衷心的，没有被人借造谣闹事的，那就过得更辛苦了。
这些人过得都不好，从脸色上就能看出来。
赵月娘听了之后又是心酸又是感动。
好在现在都回来了，往后多多少少都能补偿回来。
有些这些以前用过的老人，带上几个懵懂的丫头，院子很快就焕然一新了。
南枝他们来的虽然匆忙，但是江夫人给了个印章，是江家在京城的商号。
专门卖南枝的货物的商号。
凭着这印章，南枝能够随意去账上支取去。
正着呢，老太太二太太三太太她们知道她们送去的人被退回来了之后，有些悻悻的。
虽然预料到了可能不会那么容易就安**人，但是心里想着终归还是有可能的吧。
谁知道赵月娘这么不留情面，直接一个不剩，全都赶出来了。
但面子上不能就这么硬撑着，几个太太带着府里的几个姑娘来了。
这几个姑娘南枝倒是眼熟，都是以前没少冷嘲热讽欺负排挤她的。
那时候她年纪，因为卫峥跟赵月娘成婚之后聚少离多，所以婚后三年要有了南枝。
但那时候二太太跟三太太都已经进门，先生了几个了。
这里有二太太院子里庶出的大姑娘、嫡出的二姑娘，三太太家的三姑娘，南枝是行四的。
卫四姑娘。
之后往下的，还有几个庶出的妹妹，和三太太家嫡出的七姑娘。
庶出的妹妹没什么资格出门，除了如今已经到了相看年纪的大姑娘。
剩下的就是几个嫡出的姑娘都跟着了。
二姑娘跟三姑娘自不必，那是时候就跟南枝针锋相对的，这会儿神色都恹恹的。
是那种“好不容易讨厌鬼走了，没想到又回来了，还不得不讨好”的脸色。
七姑娘倒是长得玉雪可爱，看年纪就跟南枝离开京城时差不多大。
南枝想起来，她离开的时候，这妹妹尚在襁褓中呢，都没赶上她的抓周礼。
如今倒是长得这么大了。
卫七姑娘躲在三太太身后，探出一个脑袋来，叽咕了一句：“四姐姐好漂亮啊。”
其他几个姐姐顿时都拉长了脸。
嫡亲的姐姐三姑娘比南枝大一岁，如今虚岁正好十二。
将将长成的少女，模样却不那么出挑，甚至因为莫名其妙的发腮，显得有些脸宽难看。
平日里最讨厌听的就是别人讨论谁好不好看，谁漂不漂亮了。
这七妹妹从来没过她嫡亲的姐姐漂亮，倒是对着这个在西川苦寒之地流放了快五年的卫南枝漂亮？
这是何等粗陋的大心眼子！
赵月娘倒是喜欢这卫七姑娘有眼光，夸枝枝好看。
于是心情一好，招过来，给卫七姑娘塞了个荷包，里面装了两个银馃子跟玩意儿，穿成了个坠子的模样。
卫七姑娘喜滋滋的：“谢谢大伯母！”
其他几个姑娘瞥眼一看，觉得这大伯母果然气，这几年不见，见面就送个挂坠啊。
抠门儿！
倒是大姑娘声了一句：“想必大伯母他们这几年在西川日子也不好过。”
结果被二姑娘狠狠瞪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