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响彻整栋别墅, 然后是倾盆而来的大雨。雨如离箭，快而密集地击着整个世界。屋外, 世界像要崩塌, 屋内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装有碎骨的坛放在茶几上，三人则正襟危坐在沙发。
一时间, 气氛有些尴尬。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 吴柯遥咬了咬牙：“如果真是我杀的，我会去自首。”
稽炎看向她, 眸光微闪，：“我相信你。”
仅四个字, 却如石头入水, 泛起涟漪, 最后落入她的心底。
吴柯遥抬头看他，对方没有玩笑的模样，是真心诚意的。她想了想, ：“稽炎你才认识我多久？”
陈厉听吴柯遥这么，也开口了：“遥遥, 我也相信你。”
吴柯遥心中感动，可仍是沮丧：“可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不知道以前的我会干出什么事……”
稽炎：“你丢的只是记忆, 又不是心。”
“一个人不管有多大改变，初心总是一样的。”
他着，稍稍停顿，继续。
“而且……我觉得以你的智商, 干不了杀人分尸的事。”
吴柯遥顿时哭笑不得。
陈厉：“遥遥，我敢和你包票，以前的你绝不会干出杀人的事。你混是混，但你有原则。你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而你所做的，基本都是善事。”
“要是我不心杀人的呢？”
“那你也绝不会跑，特别是和那个男人一起。”
虽然稽炎和陈厉这么了，但吴柯遥还是不能确定自己是否为凶手。
稽炎看她这样，开口：“那就等晚上吧，让你们家清洁阿姨告诉你。”
之后，稽炎就开始准备布阵。
在骨坛上做牵引符纸，又在客厅四处绑上铃铛、贴上符纸。他耐心地用他的桃木剑在地上写写画画，据他，这样才能困住女鬼，他再施以法术，女鬼便会在大家面前显形。
事情起来虽然简单，但稽炎却是忙活了一下午。
面对即将来临的夜晚，陈厉莫名心悸，上楼去房间把之前扔在床头的干桃枝戴了起来。一边戴，还一边像是咒语一般振振有词。
外边，大雨仍然不减，哗啦啦的雨声如同在洗涮什么……或是尘埃，或是罪恶。
不知觉中，夜已经到来，那女鬼终也无处遁形。客厅里，铃铛响个不停，由远及近，最后只剩下了骨坛上的铃铛还在作响。
稽炎看得很清楚，骨坛上浓重的鬼气抖动着、挣扎着，想要逃离被困住的境地。
她还是不想自己现身。
稽炎干脆在骨坛上贴了张显形符，轻念咒语，几乎是音落鬼就显现了出来。
她的身体被一块一块拼凑着，那接痕密集而不齐，让人不敢多看一眼。她的脸，也被隔成好几块，一有面部表情，就会看到她绽开的腐烂的皮肉。
这是陈厉第一次看到鬼，看了一眼，就蹲墙角去吐了。
对于眼前的鬼，吴柯遥被动地看过两次，现在看来也并不是那么吓人了。反而，还觉得愧疚和可怜。
女鬼挣扎得动了动，在最后无果后，只能看向吴柯遥，不痛不痒地了句：“姐，好久不见。”
稽炎睨了吴柯遥一眼，：“哟，算命的你以前还是姐呢。”
吴柯遥原本酝酿好的情绪，被稽炎的一句破功。她瞪他，在心里嘀咕：姐你妹啊姐！
“你是谁？”稽炎没理吴柯遥，问女鬼。
女鬼看向稽炎，有些忌惮，回道：“我是吴家的长期清洁工。”
吴柯遥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问她：“你为什么要杀我？”是我杀了你吗？
后面一句话，她没勇气问出口。
女鬼看着吴柯遥一怔，缓而咬牙切齿地：“为什么要杀你？是，当初你是不知道。可是你父亲后来没有和你过吗？你是他的女儿，你怎么不该死？”
女鬼的话字字怨恨，但吴柯遥却是松了口气。她口口声声都是吴柯遥的父亲，那就是……
“是他杀了你？”
“不然呢。”女鬼恨恨地，“他将我杀死，然后分尸，最后埋入后院……这么多年，我的尸骨被藏在这里，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理……只有我自己，每晚看着那些杂草发狂！我为你们家做了那么多，为什么最后是这样的下场！吴衡该死！你也该死！你们吴家人都该死！”
吴衡，是吴柯遥父亲的名字。
稽炎拍了拍吴柯遥的肩膀，缓而问女鬼：“他为什么要杀你？”
女鬼急促呼吸着，张大嘴夸张地：“因为，我在他面前提起了吴夫人。”
“吴衡不爱她，从头到尾都不爱，却不能接受对方最后因为成为其他人欢愉的工具而得病致死。”
着，看向吴柯遥，怪异地笑了。
“姐，你没忘记吧。你自己问过吴衡，当初为什么要和你妈结婚？他怎么回答的？他，他就是找个合法的性.工.具而已。呵呵，工具，你妈妈只是工具啊，多惨啊！你还问，为什么要生下你？他什么？他，玩玩而已。你啊，也只是个玩具！”
“那我呢！我就是一个清洁工啊，我就是无意了一句你们的家事，可他就像是发了狂一样，举起菜刀就往我身上砍。我一个女人，哪里是他的对手，我只能痛得求饶叫喊，但他并没有放过我……呵，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血喷溅得到处都是，然后眼睁睁地等待死亡。”
“可是，他并没有放过我。在我死后，他将我砍成一块一块，然后埋进了后院。他清洗现场，除掉血迹，最后带着他女儿远走高飞。”
“而我呢，只能在这里，守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变成白骨，看着杂草长在我身上！我恨呐，我怎么能不恨呢……”
……
女鬼的每一句话，都让吴柯遥心寒至骨。
自己的家庭为什么是这样的？父母不和，母亲早死。父亲把母亲当工具，把自己当玩具……还杀人！为什么，这是她的家庭呢？
女鬼见吴柯遥不话，也不气愤，反而她表现出来的，是沉寂。女鬼蹙眉，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她不管这些，直接问吴柯遥：“吴衡呢？”
吴柯遥吸了吸鼻子，抬头看女鬼，：“我不知道。”
顿了顿，她老实和对方。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是的，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所以她没有父亲，没有母亲。
她所听到的，只是戏里的词。
女鬼不信，张牙舞爪地要不然把吴衡交出来，要不然就杀了吴柯遥！
稽炎哼笑了声：“你以为你还出得来？”
他玩着自己的桃木剑，继续。
“你还是担心担心，我什么时候，会让你灰飞烟灭。”
吴柯遥看向稽炎，：“稽炎，她挺可怜的。”
“所以呢？放了她？”稽炎皱着眉看她，“可她要杀你。”
吴柯遥呼了口气，缓而问女鬼：“你当时了什么，我父……吴衡会那么冲动去杀人？”
女鬼平淡地看着吴柯遥，动了动唇，：“我让他管管你，，你每天不回家，怕是要走和你母亲一样的路。”
在角落刚缓过来的陈厉听到这么一句，立即气冲冲地走过来：“你丫的会不会话，遥遥洁身自爱得很！去你妈的走一样的路！有你这么话的吗？你这不是活该被杀吗？”
吴柯遥看了看陈厉，又看了看女鬼。原本还有不明白的，现在突然好像都能想得通了。
只是，越通彻，越是觉得悲哀。
而就在这时，门铃作响。
“叮咚！”
“叮咚！”
一声接着一声。
几人不约而同地看了眼窗外，夜是暗沉一片，除了雨水什么都看不真切。
陈厉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半。这么晚了，还下着雨，会有人来窜门？
他不由得抖了抖，看向稽炎问：“这么晚了，是人是鬼啊？”
稽炎蹙眉，他也不清楚门外究竟是什么。但是，不管是什么，开门都是必要的。
因为，躲避，永远解决不了问题。
“你去问问啊。”
陈厉吞了口口水，还真凑到门口去问了：“谁？”
“天师钟馗！”
☆、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