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柱的通知书到了？”
沈如意和顾承礼刚一推开门，猫就从屋里跑出来。
顾承礼诧异：“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猫下意识问。
顾承礼把通知书递给他。猫一看还真是，颇为意外地：“顾柱那子这次居然没谎。”
“我什么时候也没过谎。”柱道。
沈如意：“通知书不是送家的,送哪儿的？”
牛解释：“他买海鲜回来在门外遇到邮递员，都没进屋,东西一扔就找你去了。”
沈如意看向柱：“然后路过副食厂跟人家卖鱼的，让人家明天一早进只大龙虾？”
这话如果不是对柱的,柱想伸出大拇指,他娘不愧是他娘，猜的分毫不差。
“娘，爹答应过我,今天没有明天有也给我买,我犯得着吗。”柱完,送他娘一记白眼，去厨房继续烧火。
沈如意想笑：“你娘我不常去买菜也知道,龙虾那种大物件得提前订。”转向顾承礼,“明天多给牛些钱,别给顾柱。”
“我知道。”顾承礼笑着点头，“他能花的一分不剩。”
“你们再这样我可就生气了。”
顾柱的声音从厨房里出来，沈如意和顾承礼无奈地摇了摇头，就去洗。
牛把面下了，猫去拉桌子。
饭毕，娘四个看电视,顾承礼拿出三十块钱。
牛惊呼：“大龙虾这么贵？”
顾承礼愣了一瞬间,回过神失笑：“又不是龙肉，怎么可能。过两天路晒干，你们去买些开学用的东西,省得我和你娘整天惦记着。”转向柱，“这几天好好在家想想需要什么。”
“放心吧，我都打听好了，明儿一早就列个单子。”柱摆摆，“爹，大龙虾能要十块钱不？要不了十块钱，我去学校报道的时候再做一次咋样？”
顾承礼：“不咋样，因为十块钱不一定够。”
“这么贵？幸亏你和娘工资高，赚的少了真吃不起。”柱忍不住感慨。
顾承礼想笑：“我还以为你不吃了。”
“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怎么可能。”顾柱把钱夺过来，“以后都不好意思跟同学聊天。”
沈如意闻言不禁看向他：“跟同学聊大龙虾？为娘提醒你最好不要。你一顿饭吃掉普通工人半个月工资，我和你爹极有可能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么严重？”柱惊呼。
牛很清楚现在全国人民真实生活水平，忍不住接道：“就是这么严重。以后到了学校少家里的事，脱离人民群众，心没人跟你玩儿。”
顾柱转向他爹，这种事他爹从不开玩笑。
“你哥的对。”顾承礼道。
顾柱退而求其次：“可以买大黄鱼不？”
“你还真会吃。”沈如意都想笑，“黄鱼对不起你？”
顾承礼忍不住提醒：“大龙虾还没吃。”
“明儿就有。”顾柱着发现一件事，“娘没做过，爹也没做过，买来谁做？”
沈如意：“问卖鱼的。我们都不会。”
翌日清晨，顾柱拿着笔和本子跟他大哥去副食厂，经营海鲜的售货员果然会做，但也是纸上谈兵，听国营饭店的厨子的。
一个大龙虾好几斤，饶是顾柱胆子大也不敢祸害，乖乖的沈如意回来。好在沈如意做饭多年，刀工熟练，最后还真给他整出一盘蒜蓉蒸龙虾。
柱夹一块白白嫩嫩的龙虾，放到他娘碗里：“母上大人，您先请。”
顾承礼险些呛着，被他乖觉的样子吓的，“你消停会吧。”
终于吃到心心念念的龙虾，顾柱可不想今再吃到皮带炒肉，老实坐好：“娘，明天我洗衣服。”
“你哪天不洗衣服？”沈如意故意问。
顾柱噎住了，他哪天都洗自己的衣服。
“你们俩就不能配合一下吗？”顾柱纳了闷了，“也不知道人家的爹娘像不像你们这样。”
沈如意：“这个问题你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问，我最后一次回答你，不像。天王老子也不舍得给你弄大龙虾。”瞥他一眼，“不吃起来，让你大哥二哥吃。”
“想得美。”柱嘀咕一声，夹一坨，咽下去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娘，娘——”
顾承礼头疼：“你又怎么了？”
“娘，粉丝比龙虾肉好吃，真的，不信你尝尝。”柱着又夹一筷子。
牛和猫同时转向沈如意。
沈如意点头:“我特意多放了一点。”转向顾承礼，“你也吃，再不吃就被他吃光了。”
顾柱的动作慢了下来。
沈如意看一下他，还算有救。
阳历八月十四晚上，顾柱的行李收拾好，发现他娘爹娘没出去，拿着马扎坐到他娘对面。
沈如意直言道：“有事事，没事睡觉去，别作怪。”
“我去报道那天，就您一人送我啊？”顾柱期期艾艾地问。
沈如意故意问：“送你？你自己不就去了。”
“啊？不送我？你们都送大哥二哥不送我？”顾柱惊得站起来，以至于没有发现他娘眼中尽是笑意。
沈如意：“你大哥二哥没上过大学。你跟我们逛了两个大学，还不知道怎么报名，怎么找宿舍？”
“可是，可是他们的学校跟军校又不一样。”顾柱大声。
顾承礼耳朵疼：“你还知道不一样？我们送你进得去吗？”
“进不去啊？”柱又惊得张大嘴巴。
顾承礼真打算送他，特意找找有打听过，只能送到大门外，“进不去。会有人去车站接你。”
“还去车站？这么好啊。”顾柱犹豫了，片刻，“那也想让娘送我。”
沈如意：“我还想这次没法送你，回头给你炸两斤黄鱼呢。”
柱的一摆，“黄鱼什么时候吃不行。大学报道只有一次，娘，娘亲，您送我到大门口再回来不行吗？我查过日历，十七号是周日，您只需要请一天假就行了。我们去东北，比首都凉快。您要是能多请两天假，还可以在那边玩玩。”
“我一个人？”沈如意佯装诧异。
柱想了想：“让大哥二哥陪你一起玩。正好他们也提前开学，玩两天直接去学校。”
“你打算的可真好。”顾承礼服了他这个儿子，“你娘请假也不是不行，先别高兴，寒假直接拐去老家，跟你大哥二哥汇合，这次尽量把店铺租出去。”
回老家这事柱熟，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随即拉起沈如意，让她去收拾行李。
翌日，顾承礼让他的司去给娘几个买通往东北的火车票。
十七日上午，娘四个拎着大包包登上北上的列车。
沈如意一路上都没担心，送顾柱到学校大门口，见门卫都穿着军装，好像很严格，他轻易出不来，沈如意担心起来，“柱，不会第一天晚上就想家吧？”
柱摇头：“我都是大学生了。”
沈如意：“想家也没关系，爹娘不笑你，你爹上大学的时候比你还大也想家。”
柱顺嘴接道：“想娘吗？”
鬼知道他想谁。
沈如意道：“想你外曾祖父，当初是他决定收养你爹。你若想家就给娘写信，娘过来看你。不过，我觉得你也就刚开学几天有空，往后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
“娘，您别吓唬我了。”柱被他娘勾起了思乡情绪，闻言顿时全吓没了，“老子英雄儿好汉，我不会给你和爹丢脸的。”
沈如意：“你可以认真训练，但不可以拿命去拼，咱们国家培养出一个飞行员可不容易。当然，非要赌上性命的时候也别担心爹娘，我们有你大哥和二哥，还有养老金。”
柱真想给他娘跪下：“您快别了。知不道的还以为您送我上战场呢。”
“踏进学校的大门，你就是一名战士。”沈如意很严肃地。
柱连连点头：“好好，您快找个地歇着去吧。我安排好就给你写信，等你回到家可能就收到我的信了。”
沈如意一听他这样，倒是真不担心。然而，她也没能在那边呆太久，三天，牛和猫就不得不去学校报道。
沈如意回到家，洗了澡又把衣服洗好，闲了下来，坐在风扇底下竟不知道干什么。
没了顾柱在她面前晃悠，沈如意一时竟无法适应。
顾承礼到家看到沈如意发呆，稍稍一想便明白了。顾承礼在她面前坐下，沈如意吓了一跳。顾承礼莫名想笑：“还担心顾柱想你，结果你反倒先想他。回头搬到大房子，空空荡荡的你岂不是更不习惯。”
“什么？”
沈如意眼中有了神采，顾承礼暂时放心。
“房子快修好了。”顾承礼想了想，“要不等他们放假回来再搬？一天就能办好。墙壁都得重新粉刷，正好晾晾墙，你抽空布置一下。”
沈如意：“之前怎么没听你？”
“怕柱多想，放假回来熟悉的窝没了。”顾承礼心里当真这么想的。
沈如意点头表示相信：“我还没做饭。”
“我去摘菜，你把炉子拉开。”顾承礼一边往外走一边：“他们都不在家，以后地锅也用不着了。回头搬到那边，我买个铁片焊的铁灶，等他们回来，把咱家的这口铁锅往上面一放，烧木柴，做出的饭菜跟土灶一个样。”
沈如意想想，那种不占地方，还可以移动：“你看着办吧。柱宿舍收拾好就给我写信，从他们军校往这边寄信是直达的，应该快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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