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早晨。
彭格列十代目拿着这个季度的财务报表,怒气冲冲地准备去找自己的守护者们算账的时候，在正门大厅撞上青木荒耶。
这名银发的青年正低头看着上的一本册子，一边往彭格列的大门走过去。
沢田纲吉连忙出声叫住他：“青木先生,你这是准备干什么？”
注意到沢田后,青木荒耶收起上的册子。这时，沢田纲吉才注意到他拿的好像是类似于意大利名景点推荐的宣传册。
青木荒耶点了点头，朝他微笑：“想去看看人类的景点。”
沢田纲吉思考一下：“马普尔女士不陪你一起去的吗？”
因为阿加莎与钟塔侍从的近卫骑士长重名,彭格列内部的人一般都用她的化名“马普尔”来称呼。
青木荒耶回答：“她在睡觉而且只是出去转一圈而已，知道长相的人很少,不出现什么问题。”
就算真的出现什么问题也没关系，反正作为阿赖耶的化身，青木荒耶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死去。
沢田纲吉一既往地负责吐槽部分：“青木先生,以后还是别这种话。只要一出来,就肯定出问题的。”
青木荒耶点了点头：“那我就先走了。傍晚的时候应该就回来,果没能及时回彭格列的话麻烦通知阿加莎一声。”
沢田纲吉看看自己上的财务报表，提出了一个建议：“要不要派个人和青木先生一起出去？既可以带路，也可以保护你的安全。”
最重要的是，能让这群人发泄一下过于旺盛的精力。
青木荒耶笑着点头：“麻烦沢田君，当然可以。毕竟彭格列的诸位都是优秀的人类,能和你们交流也是我的荣幸。”
在经过自家一个比一个奇怪的守护者的磨炼下，沢田纲吉对青木荒耶时不时蹦出来的“人类”两字十分无动于衷。
至少他一般情况下还是挺好相处的。
于是沢田低下头,看向财务报表,准备让破坏了最多公共设施的人陪青木荒耶出去逛一圈。
然后他就看到了最上头的大名：
云雀恭弥。
沢田纲吉：“”
他退而求其次往第二位一看,结果却发现上面写着“六道骸”这个名字。
沢田纲吉：“”
彭格列的云守和雾守,你们两个究竟在搞什么啊！！
在看到第三位的“蓝波”的时候，沢田纲吉十分明智地放弃这个只会给自己心脏带来压力的办法。
他抬起头来，看向面前表情有些疑惑的银发青年,对他苦涩一笑：“马上把隼人叫来。”
十分钟之后，狱寺隼人赶到了大厅：“十代目，请问找我是有什么要事？”
沢田纲吉晃晃自己上的财务表：“隼人，你今天陪青木君出去一趟，他想去逛逛各处的景点——因为你是本地人，这个任务就拜托你。”
狱寺隼人看清楚沢田纲吉上拿着的什么东西之后，不禁脸色大变，立马回答：“一定拼死完成这个任务的，十代目！”
青木荒耶站在一边：“也不用到拼死的程度吧。”
人类怎么还是这么有趣。
狱寺隼人一改之前对青木荒耶不冷不热的态度，两步上前，十分热情地询问：“青木先生，请问你今天打算去哪些景点？”
青木荒耶同他一起往大门外走去，耐心回答：“只想随便走走，不用太远，在附近这片街区逛一逛就好。”
狱寺隼人松了口气——他还真怕这个人出要去另一个城市的博盖赛博物馆之类的话：“那我先去尝尝意大利的特色美食？”
青木荒耶便跟着狱寺隼人往商业街那边去逛一圈。
商业街上人来人往，一不心就会走失，所以狱寺隼人只好和青木荒耶站得近点，和他道：“儿我们可以去最近新修的一个广场休息一下。”
青木荒耶眯起眼睛，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过一儿，他才抬起指，指向三点钟的方向：“新建的广场是在那边吗？”
狱寺隼人一愣：“你怎么知道广场的位置？”他一瞥，刚好看到了青木荒耶上的宣传册，“啊，原来你看地图啊。”
他肯定青木的法：“没错，据是本地的路德教投资建造的，最近有挺多市民都会去那边休息。”
青木荒耶又往那边看一眼：“这样啊。”
他没有再什么，而是催促起狱寺隼人，让他带自己在这附近参观一遍。
两个时后，好不容易才从商业街的人潮里挤了出来的狱寺隼人不禁松了口气，朝自己身后问道：“青木先生，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然而却没有人回应他的问题。
狱寺隼人有些疑惑地转头一看，发现自己身后只有几个陌生女性正在目光灼灼地打量着自己。
在她们走上前来朝自己搭讪之前，狱寺隼人拨开眼前的人群，重新走入了人群之中，呼喊起来：“青木先生？”
明明几分钟之前他还跟在自己身后的，怎么就突然走丢了？
就在狱寺隼人开始寻找青木荒耶的踪迹的时候，这人已经穿过商业街，来到了之前狱寺提到过的新广场。
他环视一圈广场，发现虽然它的建造设计的确很有独创性，但却几乎没带有任何路德教的影子。
更准确来，从“阿赖耶”的视角看来，这个广场根本就和路德教无关——很明显，投资建造这个广场的，其实是另一位神明的信徒。
——一位邪神。
并且，这个广场也明显不是普通的广场，反而更像是那位神明的祭坛。
目前能最快速解决这件事的办法就是直接把这个广场破坏掉。
然而不提青木荒耶有没有这个能力，现在广场上的人也太多。
更重要的是，果不把那个教团的重要成员全部抓住，就算这个广场被毁，那也出现下一个广场。
——想要解决这件事并不难，但却十分麻烦，没法直接用暴力碾压过去。
除非青木荒耶做出决定，把这个城镇里的所有人都杀死。
那样的话，对身为人类意识集合的阿赖耶来，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
青木荒耶没忍住叹出一口气来：果然，自己出现在这片城区不是什么巧合。
而能够影响阿赖耶化身苏醒的时间点和地点的存在，很明显也只有那个家伙。
同为两大抑止力之一的，世界意识盖亚。
怎么想都是因为盖亚觉得解决这件事太麻烦了，就把青木荒耶扔到这边来，让他做义务苦力。
——不过，作为在本地扎根了几百年的老牌f，彭格列竟然都没发现这个问题。果不是他们的情报出了纰漏的话，那么，可能这件事比自己刚刚发现广场时推测的还要牵扯更广。
青木荒耶摸了摸口袋，发现自己没有带。
为了防止狱寺隼人也被卷进这件事，刚才青木并没有告诉他自己想来广场就偷偷溜走了。
而现在要找人时才发现自己没带——也得怪青木荒耶联系英灵根本不需要电子产品，让他下意识地就忽略了这件事。
那就在广场这边等着，直到狱寺隼人找过来比较好。
青木荒耶趁还有段空闲的时间，便避开行人，绕着这个广场走一儿。
走了大概有三分之个圆之后，他终于发现祭坛最重要的、也是最不可或缺的部分。
果想要破坏祭坛的话，最好首先就从这个部分开始摧毁。
青木荒耶从广场的边缘处迈开步子，向广场偏东位置的一片空地走过去。
祭坛的中心就在这里。
他单膝跪下身，看向眼前这群扑棱着翅膀，浑身洁白如雪的鸽子。
似乎是注意到了青木荒耶身上非人的特质，虽没什么危险性，它们依旧只是从离他身边稍远的地方飞过，不选择停留下来。
青木荒耶想了想，还是从自己提着的某个口袋里拿出来一块面包，掰碎成一片一片的碎块后，将它们放到心中，朝身边均匀地抛洒出去。
鸽子们振着翅膀，或飞或跑地过来啄食起了面包屑。
趁鸽子们帮自己遮挡住可能存在的其他人的窥探时，青木荒耶连忙仔仔细细地观察起了这片被石板覆盖着、仿佛十分正常的空地来。
他的指在石板与石板的裂缝中间停停。青木荒耶注意到了，石板的裂缝之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散发着微薄的红光。
果不是他蹲下身，并且用比普通人还要稍好一些的视力仔细观察这些石板的话，青木荒耶是绝对不可能发现这一细节的。
然而就算这样，那份光芒也薄弱得仿佛是青木的幻觉。
青木荒耶望着石板裂缝陷入了两秒的沉思后，他发现身边的鸽子已经离去大半。未免其他人注意到自己的动作，青木荒耶拍拍膝盖下方蹭到的灰尘，缓慢地站起身来。
他很清楚自己的这具身的外表非常引人注目——就像以前使用过、现在也依然在使用的英灵身一样。
青木荒耶的视线往旁边的人群一扫而过，就发现有好几个人连忙红着脸转过头。
更别提，身为阿赖耶，普通人类对他本来就有初始的好感度加成。
其实这种属性就平常的生活而言，是有很大的好处的。然而，青木荒耶还没享受到实际的好处，就不得不顶着这张醒目的脸在广场上转来转去，尽力在不引起其他人注意的情况下开始自己的调查任务了。
对于一名调查员来，过分突出的长相有时候反而是劣势。
就像现在。
青木荒耶刚准备收回望向人群的目光，就发现他们不仅在注意自己，有时候也悄悄瞥向自己对面的方向。
青木荒耶便顺势往那边瞧了一眼。
就这一眼，他发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熟人。
黑发紫瞳的男人坐在空地边缘的长椅上。
他依旧戴着那顶形制有些奇怪的毡帽，不过和上次见面时不一样，最近的天气已经有些转凉，费奥多尔严实的打扮也就不是那么突兀。
在青木荒耶向他看去的时候，费奥多尔那双安静又深沉的紫色眼睛也正在注视着青木。
在喜好浪漫的意大利人看来，这两个人长达五秒的对视或许是由于一见钟情，也可能是故友重逢。
但青木荒耶心里很确定，这个俄罗斯人绝对是发现自己的不对劲，正在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最大化地利用自己呢。
青木荒耶在费奥多尔移开视线之前抬起脖子，将双插进外套兜里之后，对着半空哈一口气。
他在思考该怎么办。
就费奥多尔只是看向这边，却没有主动对自己打招呼的反应来看，他应该只是注意到了自己对于这个广场的在意，却没有发现作为文豪结社的首领这一微妙的身份。
青木荒耶好想掉头就走。
但是如果他就这么离开的话，费奥多尔肯定要用“死屋之鼠”的力量调查自己的身份，果被他发现证件上的名字是“阿赖耶”的话，那乐子可就大了。
在广场祭坛的问题解决之前，绝对不能让他发现自己就是青木荒耶——
或者，在他发现自己的身份之前，就主动把两人绑在一起。
青木荒耶冷静两秒。
在这附近的地区碰到费奥多尔d其实对他来也是预料之外，毕竟白兰目前所在的位置离彭格列的本部可不算近。
——虽现在可以操控还在睡觉的阿加莎出来，直接把这人打晕完事，但是这样做也有可能会引起教背后之人的注意。
归根到底，这不全是偷懒不干事的盖亚的错吗？
青木荒耶深呼吸进一口气，发誓自己下次不再义务做白工之后，便提着装满了食物的袋子往费奥多尔那边走去。
你有你的操心术，也有的演技，勾心斗角谁不干啊？
随着两人距离的靠近，青木荒耶也将自己脸上的表情调整成完美的状态。
他现在就像一个发现教团的问题，经验不足但依旧对解决这件事抱有希望的调查员，怀着警惕与兴奋的心情朝费奥多尔走了过去。
青木荒耶坐在了长椅的另一侧，身子的方向却稍稍往费奥多尔倾斜：“你好。”
费奥多尔笑笑，向表情有些紧张的青木回话：“你好。”
他当然知道青木荒耶主动来找自己的原因：“您刚才在对面好像因为什么事很头疼，就想着是不是可以帮帮您。结果还没起身，您就主动找过来了。”
青木荒耶摸了摸自己的指关节——这是他为现在的自己设定的、在紧张的时候下意识进行的动作，回一个腼腆的笑容：“是的，发现先生你好像知道在找些什么，所以没忍住就过来了啊，差点忘记了，的名字是斯考特休斯，来自美国。”
借着自己看不出来血统的脸，青木荒耶这个谎可以是撒得十分理直气壮。
果不其然，费奥多尔也的是假名：“休斯先生。”他明显不在乎青木荒耶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是俄罗斯人，名字稍微有些长。所以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称呼我伊万。”
这人更过分，直接把自己属下的名字无偿征用过来了。
青木荒耶打蛇随棍上：“那伊万也称呼我斯考特就好，没必要那么生分。”
费奥多尔决定抢占先，第一个提出疑问：“斯考特你的意大利语还真是流利，是经常过来旅游吗？”
青木荒耶也不甘示弱：“伊万你的也不差啊。是因为母亲是意大利人才学习意大利语——不过，听伊万的意思，你是来意大利这边旅游的？还以为你定居在这边呢。”
这两人从聊天的第一句开始，就没有一句是真话。
不过这是开头需要努力蒙骗对方的缘故，初步的试探过去，两人的假话自然也就演变到了两份真七分假的程度。
青木荒耶明白现在面上有求于人的是自己，所以也应该主动抛出重点话题：“其实刚才注意到了，广场的石板裂缝里好像有透出奇怪的光”
在费奥多尔温柔的注视里，他问出了一个非常普通人逻辑的问题：“难道投资这个广场的路德教还给石板涂荧光粉吗？”
费奥多尔明显很适应引导者身份的角色：“斯考特，你是这么想的吗？”
青木荒耶皱起眉头，有些为难地回答：“抱歉，但是我接下来的话可能会有些侮辱他们的信仰其实，在注意到那些光芒之后，就感觉到了一阵恶心，感觉那不是这个世间理应存在之物。”
换句话来，就是理智检定失败，但却灵感成功，直觉察觉到了这个广场恐怕有很大的问题。
费奥多尔也明白青木荒耶的意思——他虽然没有从直觉上面察觉到这个广场有什么问题，但“死屋之鼠”得到的情报却显示这边或许有他感兴趣的，关于“神”的消息。
从未接触过克苏鲁神话系的费奥多尔确实对青木荒耶所的“恶心”半知半解，但他为了套出更多的情报，自然要摆出自己其实十分解的模样。
费奥多尔沉吟片刻，像是犹豫一儿后，才开口：“其实，最近从借宿的那家人那边也听到了类似的消息”
青木荒耶十分上道地露出了好奇的表情：“什么消息？”
费奥多尔又犹豫一儿：“只是传言罢了。据投资这个广场的路德教，其实在背地里信仰其他的神明。”
“而且，似乎还其实是什么不太好的神”
青木荒耶心直口快：“难道是邪神？！”
费奥多尔叹出一口气，摇摇头后，又重新翻开自己上的书：“这种话还是少比较好。教可是有不少虔诚的信徒的——据他们之前多次实现了神迹。果不心触怒他们，你不定被赶出这个城区呢。”
青木荒耶思考半晌，终于问出了一个自己真的不知道的问题：“这里不是有很多黑|党吗？特别是一个叫‘彭格列’的，据业务发展的很厉害。他们都不管管这个教的吗？”
费奥多尔抬起来捂住自己的嘴巴，轻轻咳嗽了两声：“关于这件事，刚好我也听过。”
青木悄悄在心里吐槽：那你“听”的事情还真是多。
与内心的想法相反，他面上却摆出了仔细聆听的姿态。
费奥多尔这才接着了下去：“好像这个教派最近在意大利的政府内部很是流行。没必要因为区区一个教得罪政府，黑|党们应该是这么想的吧？”
他还十分谦逊地补充一句：“毕竟也不是本地人，这种事也大半都只是猜测而已。”
青木荒耶这次可不准备扮演没脑子的角色。
所以，在听到费奥多尔的答案之后，他合情合理地提出了怀疑：“伊万你只是个旅人而已，怎么知道这么多？”
被质疑费奥多尔也不惊慌，用相同的句式反问了回去：“那按照斯考特之前的意思，你应该是本地人吧。结果连这种在当地流传甚广的消息都需要向一个旅客打听？”
青木荒耶的心理素质也很优秀。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左右看看，确认周围没什么人之后才低下声来，向费奥多尔询问：“伊万，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为调查这个教而来？”
费奥多尔当然是——虽然，他的“调查”可能和眼前这个人想的不太一样。
所以，他也低下声：“你也是吗？”
青木荒耶连忙对他露出了一个藏着紧张的兴奋笑容：“没错！本来以为最多只是个普通的邪|教，没想到还好有和拥有同一个目标的伊万在！”
他来了句标准的调查员发言：“伊万，们两个不合作，一起调查这件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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