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退出两步后，河面再起波澜，五名面色苍白，神色坚毅的男人一冲而起，攀着桥面的木板，向着桥上爬。
和那些人脸，还有恶鬼不同的是，这五人看着像人多过像鬼。
这五人的衣着，虽然各不相同，但又一点，是相同的，他们身上的衣服，年代感久远，看历史，起码有一百年以上。
爬桥的过程中，这五人始终盯着我，目光不像其他恶鬼那样，满是贪婪，他们看我的目光，是绝望中带着一抹希望。
他们上桥后，原本打作一团的恶鬼和人脸，突然停了下来，就好似按下了暂停键。
片刻的停顿后，一张张人脸自恶鬼身上脱落，迅速融为一体，化为一团团人头大的怪物。
一只只恶鬼则警惕的看向那五个人，做出戒备姿势。
看着陡然转变的局势，我一时有些迷糊，这五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让这些人脸和恶鬼同仇敌忾。
“我的，我们的！”
“滚！”
下一刻，由人脸组成的人头怪物，同时开口，驱赶那五个人。
这些人头怪物开口时，发出的不是一个人的声音，而是数百道声音。
或是沙哑，或是尖细，或是粗豪，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数百道声音混杂在一起，如群魔乱舞一般。
看到这一幕，我多少有些明白，这些人脸的来历了！
忘川河中，最多的就是各类不得投胎，却又没有自保能力的孤魂野鬼。
他们在绝望中，既相互抱团取暖，又相互攻击，可又谁都奈何不了谁，最终只保留了最基本的意识，化为一张张人脸，相互依存。
对面这些人脸怪的警告，那五人相互对视一眼，便同时向前，向我冲来。
“滚！”
看着前冲的五人，一颗颗由人脸组成的人头，再次发出一声怒吼，如同压路一样，三颗人头为一组，并排而立，横在桥面上，冲向那五人。
至于那些恶鬼，他们要么让开位置，让人脸堵住桥面，要么三两一体，合力攻向那五人。
“杀！”
面对人脸和恶鬼的联合，这五人只是厉喝一声，便向前冲击。
噗！
噗！
噗！
冲出去的一瞬间，十余颗人头同时爆开，就如同炸开的西瓜一样，漆黑的粘稠汁液炸起，几乎是在一瞬间，便将冲在前面的一个男人包裹。
黏液打在男人身上的一瞬间，便化为绳索一样的东西，开始收紧，勒在男人的身上，发出一阵咯吱声。
这是男人的骨头，在不堪重负的情况下，发出的摩擦声。
“真人？”
我一时有些迷糊，又摇摇头，忘川河内怎么可能出现真人？
我左右环视一眼，桥头方向，有三个男人，桥尾方向，有两个男人。
为了堵住这五个男人，所有的人脸和恶鬼都涌了上去，反倒是我身边，一时间空了下来，这让我有会看戏，也有时间琢磨，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个时候，爆开的人头越来越多，左右两侧，打头的男人全都陷入了黑色汁液中。
一条条由黑色汁液组成的绳索，几乎嵌入了那两名男人的身体中，那两名男人的脸上，虽然已经因为痛苦而变得狰狞，却依旧向前。
我注意到一点，这两个男人，前冲的时候，全都将身体展开，尽可能多的让人脸炸开后的黑色汁液打在自己的身上。
尤其是桥头方向的那三个男人，他们仨排成一排，前后两侧的男人，尽全力保护中间的男人。
桥尾的那两个男人，则是尽量搞出动静，吸引更多的人脸和恶鬼注意。
也就是，这五个男人并不是都想将我抓住，他们是想尽力，将桥头位于中间位置的那个男人，送到我身边。
孤魂野鬼，尤其是黄泉路和忘川河内的孤魂野鬼，全都是自私的。
不自私，他们也撑不下去。
可这五个男人的表现，完全出乎我的预料。
这五个男人中的四个，是在牺牲自己，保全一个。
到底是什么力量，能让他们做到这个地步？
又冲出两步后，不只是我发现了这一点，那些恶鬼也发现了。
发现这一点后，那七八只恶鬼很快改变策略，他们或是重新跳下忘川河，在河中迅速向着我的方向游动，或是跑到桥板下面，倒吊着在桥板下攀爬，迅速向我接近。
这个方法一时间起了奇效，打了那些人脸和五个男人一个措不及。
没等他们回过神，已经有一只恶鬼倒吊着，从桥底爬到了我的脚下。
接下来，他只需要顺着桥板钻上来，就能先一步，将我制服。
可就在这只恶鬼，打算翻身而上时，他后面的一只恶鬼一个前冲，一下子攀附在他身上，拖着他一起坠入河中。
“这就是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吗？”我喃喃道。
话音刚落，两只从忘川河内游过来的恶鬼，也起了冲突，他们相互之间撕咬着，阻止对方爬上桥。
本来大好的局面，就这么突然之间崩塌了。
这几只恶鬼的相互攻击，起了连锁反应，本来就没有信任的恶鬼之间，内讧陡然升级，哪怕是没爬到我这里的恶鬼，相互之间，也开始攻击。
这无疑给了那五个男人缓冲会。
“大哥，冲！”
就在这时，桥尾一侧的男人怒吼一声，张开臂，大步向前。
“冲！”
桥头一侧的男人闻言，也喊了一声，但无论是速度，还是决绝的态度，都要差上一些。
差距一出，那些由人脸组成的人头便开始调转目标，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桥尾，还分出来一些人头，过来援助。
援助的人头经过我身边时，有人脸想要脱离人头冲向我，可刚脱离一板，便被一张张人脸拖了回去。
我被那张突然冒出的人脸吓了一跳，看到他被拖回时，松了一口气，就如同那些恶鬼一样，这些人脸，也不是齐心的。
而就在桥头一侧援助的人头穿过我，抵达桥尾那一侧时，桥头一侧的那三个男人，速度陡然一快！
“行啊，都会玩计谋了！”
看到这一幕，我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