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蒸腾，烟雾迷了凌墨潇的眼，看不清苍暮景的神色，空气里中药材的苦涩让她舌尖发酸。
她的被苍暮景攥着，还未来得及结痂的伤口因为突然幅度偏大的动作崩裂开，血顺着臂洇染了雪白的衣袖，好似雪地上忽然盛放的红梅一般凄美艳丽。
“嘶——”凌墨潇下意识轻哼一声。
“怎么了！苍暮景立马松开她，对方才自己的动作懊悔，“我先替你包扎，药不熬了。”
身后的人不懂，苍暮景回头：“墨潇？”
“你在什么胡话？！”凌墨潇喝道。
苍暮景楞在原地，凌墨潇逼回了眼中的泪，下巴微微泛酸：“苍暮景，你喝了六天的药了，我费尽心思为你采到此莲，又处心积虑不让你发现我用血做药引，最后一天，你跟我，你不喝了？！”
苍暮景脑中一击，二十多年来从未有过这般心痛，寒意从四肢百骸慢慢沁入，他突然感觉眼前人离他越来越远。
“我”
“五殿下，你我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妻，你当是什么？我救你，是为了我自己，为了你我之间的盟约，怎么？你现在想要出尔反尔了？”
苍暮景望着凌墨潇，时间仿佛永恒，凌墨潇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刻在他心上，那一晚陌生的凌墨潇出现在眼前。
他好像从来没有看清楚也从未抓住过她。
凌墨潇语毕，苍暮景的眼神灼得她心中一痛，不过现下不是心软的时候，最后一日，若是余毒不清，便再无会！
“这药你若是不喝，你我之间，盟约你不遵守，你我便不必再下去，当我看错了人罢。”凌墨潇道，或许从前，她不敢同苍暮景这般话，苍暮景是五皇子，没有报仇之前不定她就会把自己搭进去。
可是不知为何，话总是比脑子更快。
苍暮景望着她不语，眼神复杂，却并未有一丝的责备。
两人这番僵持着，良久，苍暮景喉咙有些嘶哑，开口道：“此生，怕是还不完了。”
凌墨潇一怔，片晌，终于心里最后的防线溃不成军，眼泪溢满眼眶，顺着眼角滑落，唇畔微苦。
为什么，重活一世，她自认为已经心冷到无人可动摇，却偏偏因为苍暮景让她失神慌乱。
“我从来话算话，既然你我已结盟约，我自然遵守。”苍暮景放开她，退后一个身位，屋外雪落了一地，落在江映和江铭的肩头。
两队对视一眼，相对无言。
凌墨潇听苍暮景的话心下有些落空，转身拿起细刃，苍暮景眸光一闪，终是在凌墨潇下那一刻不动声色地偏过头去。
屋外，江铭抱剑倚在柱子上，脸色如同主子一般冷：“从来没人敢同主子这般话，到底主子是疼皇妃。”
江映瞧着他一眼冷冷道：“皇妃已经如此六日，难道想要前功尽弃不成？”
“罢了。”江铭摇摇头，不语与江映争辩。
雪融在青石板上，留下成片的水迹，屋内袅袅的烟火中血化在苦黑的药水中。
“江铭。”苍暮景开口，江铭闪进来。
“马上去交军医来，给皇妃包扎。”苍暮景完，走到凌墨潇跟前温声道：“药我会喝完的，你先去处理伤口，这两日好生养着。”
凌墨潇望着苍暮景心替自己一圈一圈缠上纱布，屋里安静地好似方才的争吵并不存在一般，“嗯。”
苍暮景下一顿，复又轻轻缠上一个结后忽然将凌墨潇打横抱起。
“你。”凌墨潇下意识环住他的脖子：“你这是做什么？”
苍暮景薄唇为名，凌墨潇觉得他在生闷气，不会自知，兀自踏出兀自将她抱回了自己的寝殿。
“军医马上就来，不准到处跑，我去喝药。”苍暮景丢下一句话便大步踏出了屋子。
凌墨潇颇有些无语，一会想起方才对苍暮景的话觉得有些心虚便讲话咽了回去微微点了点头。
厨房，江映站在苍暮景对面，屋子里的气压低到了极点。
“为何不报？”苍暮景冷声道。
江映抬头，“回殿下，主子之令，不可违背。”
苍暮景盯了她几眼，走到一旁将药一口喝完，苦涩涌满口鼻，他冷哼一声踏出屋子，江映望着望她的背影。
江铭这时候风凉一句：“习惯就好，只要事关皇妃，咱们都得遭殃。”
江映睨了他一眼，拖着一张冰山脸后脚也出去了。
独留江铭一人于原地，才被主子斥责，又受了江映了冷脸，江侍卫颇有些委屈。
每次喝完药，凌墨潇都会立马塞一枚果子给他，今日没了果子掩盖，苦味过后，一股血腥味慢慢返回舌尖，在口鼻之间缠绕。
苍暮景戚眉，眉间的力气更重，江铭方才出来差点迎面和他撞上。
“主子。”江铭后退，有些讶异道。
“将御膳房的厨子给我叫来。”
“？”江铭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苍暮景脸黑了三分：“怎么，耳朵聋了？”
“是。”江铭见自家主子火气这么大立马闪身去了御膳房。
“皇妃，您失血过多，身子本就是阴气重，不过还好您自己能施针，不然可是要落下病根。”军医是个年轻的男子，十分清雅。
凌墨潇泛白的唇角露出一抹礼貌的笑：“多谢。”
“皇妃折煞属下了，秦楚受主子之命，理应尽全力治好还给。”秦楚一声青色的长袍，若不是出现在这个地方，凌墨潇都要以为他是个书生。
他替凌墨潇处理好伤口又开了一些回血气的药单递给江映：“皇妃，这两日，切忌不可劳累。”
“嗯。”凌墨潇眼皮有些重，每每放血后都有些气血不支，所以时常嗜睡。
秦楚见状便安静地退了下去，江映则下去给凌墨潇熬药，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人。
屋子里好闻的檀香安神，凌墨潇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梦里前世的事情一幕幕闪过，她做了无数次的梦又一次占领了她的思绪。
“不要——不要！”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