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的帘布被卷起,朦胧的月光洒入车内。
祝星抬眼看向面具首领,银色而没有任何花纹的面具将他整个脸盖住,让人完全无法窥伺他的真面目。
他同样在观察祝星。
祝星注意到他的眸色比一般周国人要浅上许多,是极浅极淡的棕色。
她一面想起前些?时日看的周国史上有?这么一段话:
西北有?国者,名胡。胡人眼大如牛,瞳棕而浅。其背宽广似熊,直立时比常人高四指。胡人逐水草而居
“你叫什么名字?”面具首领突然开口。
“祝星。”祝星忙答。
“江凭是你的下?”
祝星摇了摇头。
“于文虎你是。”面具首领在问话时目光没有移开,一直直勾勾地看着她。
“于文虎是谁?”祝星好奇地问。
“那个穿灰衣服,在客栈做厨子的。”
祝星无奈一叹:“他啊,他误会了。我和江大人并无什么瓜葛,只是那位先?生生病时江大人曾在巨鹿全城寻过郎中。我略通医术,为那位先?生治了病。下来我不过是江大人请的郎中。”
她的和侍卫长方才所言一模一样,几乎没有?任何出入。但任谁听了祝星的话?都会打心底里生出信任感。
因为她起话?来神情和语气都真挚极了,尤其是她那一双眼睛,清澈澄明的像是林间鹿,不染半分世俗。
面具首领沉默,抬,单绕到她脑后,摘掉她的面纱。
月光下少女宛若精怪,懵懂又美得不可方物。
旁的可以作假,但面前少女脸上未褪的稚气是如何也作不得假的。
江凭四十出头,顶头上司是个十几岁的少女?
“依你所,你与他非亲非故,何故用自己替他。”
祝星警惕地看着他:“你先?将面纱还我,我就告诉你。”
面具首领懒得同她多费口舌,直接将面纱抛还给她。
眼前的少女长得是不错,但他永远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去如何。
不过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对待一个柔弱的少女和对待江凭的态度自然是不一样的。
“因为江大人是好人,好人不应该就那么死了”祝星上攥着面纱眼中的
警惕才化开。只是她越声音越,兴许也是知道自己如此行为将自己带进了困境之中,于是低着头缩在角落。
“”
仿佛不安于面前的人没有?反应,少女抬起头,仅露在外的眼睛眨啊眨。
“送佛送到西,帮我带上好吗?”她岔开话?题,费劲儿地挥了挥里的面纱。
“麻烦。”他轻哼,一把扯过白纱,囫囵为她蒙上脸。
才不是受不了她的央求,只是不想让她这一张脸招惹是非。
“你的身份。”面具首领看着她的眼睛问。
祝星很乖顺地道:“我是京中侍御史府家的姑娘,原先?一直被寄养在幽州叔父家,这一遭正打算回京认祖归宗。”
“侍御史?”
“是六品官,很厉害呢。”她着,一双眼中满是自豪。
面具首领面具下的脸已经阴得能滴下水来。如果她所不假,他为何要带着周国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官之女离开?
相比之下江凭的利用价值是她的百倍。
于文虎。赵显。
面具首领周身的气压低得让祝星的呼吸声都轻了些?。
难保她不是在花言巧语故意找会逃走。
他立刻找回了自己的判断力,而后眉头便情不自禁地一皱。他竟然会下意识选择去相信一个第一次见面,甚至是对立阵营的一个陌生女子。
他不该是这样的。
面具首领看向祝星的眼神更冷了些?。
他并不是一个色令智昏的人,如果不是他的问题,那么问题一定?出在另一个人,也就是祝星身上。
尽管他不能肯定她做了什么。
祝星感受到面具首领的眼神变化,心中赞许,这是个自我掌控力很强的人。
她用神情言语对他进行心理暗示,连他摘她面纱也是她算到了,并在他摘下面纱时调整出天真无邪的状态,当然只是最浅的段,而他很快意识到不对劲。
面具首领一撩车帘,对着外面不知了什么,而后又坐在原处瞧着祝星。
祝星缩成一团在角落,任由他打量,像只温驯的绵羊,很容易让人卸下防备。
这样一个柔弱少女能有什么坏心眼儿呢?
“如果你所言有?假,会死得更惨。”面具首领从腰间摸出一把弯刀,当着祝
星的面将刀从鞘中取出。
银白的刀刃反射了月光更添冷意。
祝星适时地展露出符合场景的畏惧,慌张地看着他,将自己缩得更靠里了些?。可惜她已经在最里,退无可退,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咚”声。
看样子她想抬摸一摸撞着的地方,可惜双被捆,她抬了一下又作罢。
她顺理成章地看他时多了些?敢怒不敢言的怒气,鲜活得要命:“我从来不谎!”话?里相应地也多了些?被质疑时的愤怒。
面具首领没理会她,只是把玩着自己中的刀。
祝星表面上又将头一低,不打算话的样子,心里默默打了个哈欠。
平时这个时候她都是抱着猫咪躺在床上准备就寝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也不知这些?人用什么方法甩脱了侍卫长他们,倒有?些?意思。
她原先?是想在这些?人身边待上几日,来都来了,也好打听清楚是什么人才能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但这些?人对待俘虏着实差劲,她又是一个不能吃苦的,所以她的好奇心没了,她改变主意了。
不多时,外面传来一句胡语。
“二王子,赵显和于文虎都带过来了,在马车外等您的吩咐。”
二王子。
托她当年在巫族做继承者的福,她对各种语言了如指掌,其中也包括胡语。当年胡国只是个西北的边陲国,风水轮流转,五百年后胡国倒和周国成了当今世上最为强盛的二国。
祝星装着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那边戴着面具的二王子冷淡地道:“让他们上来。”
马车虽然宽敞,但有?四个人在明显就没有那么空了。
原先?捆着二人的绳子已经解开,两个人如今行动自如。
他们一上来便跪着向二王子行了胡礼,所以赵显是胡国人安插在军中的细作已经昭然若揭。
“她不是江凭的上级,只是个普通的贵女。”二王子的目光终于移开,到地上跪着的二人身上。
“您被她蒙蔽了。上午客栈中浩浩荡荡就是为她寻东西所致。”于文虎一口否定,“若你与江凭毫无瓜葛,他为何许你大搜客栈?你又为何要替他?”
祝星带着些?疲倦:“我的猫不见了,恰好我能为
他解决一个难题,也就是这位先?生。”她敷衍地抬虚虚指了一下赵显,“他以敏症装病,我施针帮他解了。”
“所以大人才会允我搜客栈找猫。”祝星一脸无辜。
“找猫?找什么猫!”于文虎不愿相信自己的理解全是错的。
“我真的只是找猫,但是你很奇怪,明明什么也没有发生,你自己却先逃跑了。”
“你根本不是找猫,你刻意要搜药包!你知道药包在我房间,故意想将我抓个现行!”
祝星叹了口气:“我根本听不懂你在什么,但是我若是想抓你个现行,直接去抓你不就好了么,干嘛还要大费周章地一间间搜?那不是给你逃跑的会吗。”
“”于文虎一振,哑口无言。他的所有?结论都建立在他以为的那个推断之上。但他以为并不能够站得住脚,被祝星一戳穿后他才发现自己的言论漏洞有?多大。
“我真的只是个女子,并不是你的什么大官。”少女的声音里掺了些?委屈。
“二二主子,你听我解释”于文虎结结巴巴跪行着去扯二王子的裤脚,试图为自己情。
他原先?是想着自己可以攀扯出江凭背后身份更高的人好在二王子面前戴罪立功,但他操之过急,换回来的并不是个更有身份的,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少女!
他害二王子错失已经到的江凭!
“都是她!都是她没事找事,去换江凭!”于文虎像条疯狗,只想洗去自己的判断失误让二王子放他一马,将一切都推给祝星。
祝星定?定?地看了眼于文虎,什么也没,轻轻摇头。
反倒是赵显的存在感很低,一直跪在原处一言不发。
二王子被于文虎聒噪的有?些?烦躁,长腿一伸直接将人从马车中踢了出去。
清静了。
“赵显,你不要告诉我你什么也不清楚。”面具后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波动。
“主子,我是存了报复她的心思才”
冷刃卷着天光在马车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度。
赵显闷哼一声,右的无名指和指齐根断开。
刀太快了,伤口反应了一瞬才开始向外流血。
“如果不是你的命还有?用,现在断了的是你的脑袋。”
二王子用拭去弯刀上淡淡的血痕,“滚吧。”
“感谢您的仁慈。”赵显连滚带爬地下了马车。
祝星津津有?味地看完了一场闹剧,前两个主角伤的伤残的残,现在轮到她了。
二王子刚要开口,外面破空之声响起。
有?敌人来犯。
二王子看了眼状况外的祝星,转头从车窗向外看:“还不是江凭的人,看来你并不像你自己的那么简单。”
祝星一脸迷茫,像是压根儿没听懂他在什么。
实际上她默默打了个哈欠,心想可算来了。
她知道有?一股势力一直在保护她,花椒就是那里的人。
她之所以去替江凭,其中一个目的就是引这班人出来,证明这些?人确实存在。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