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我本陷阵一小兵 > 正文 第276章 张三的爱情
    张飞治军甚严,对属下时常破口大骂,但有士卒犯了军纪更是下令往死里打,因而军中上下对其敬畏异常。

    不过也因张飞赏罚分明、每战身先士卒,众将士虽心有不满却也无人口出怨言。

    在这朝不保夕的世道里,跟个严厉苛刻但能打胜仗的将军,总比追随那些凭借家世登上高位、不把寻常士卒当人对待的碌碌无为之辈强。

    时值七月,暑气逼人,古城县府门口,轮值守卫的两个张飞亲兵仍是一身甲胄,不敢有一丝松懈。

    “哎,当初要是被分到关将军麾下就好了”

    午后天气炎热,百姓纷纷躲在家中或树荫下避暑,县府外空旷的街道上不见半个行人,未免精神懈怠打了瞌睡,门卫燕乙打了个呵欠,扭头跟同伴起悄悄话。

    “你想死啊!还敢提关将军!上次要不是夫人求情,你非得被活活打死不可!”听得“关将军”三个字,张武吓得汗都顾不及擦。

    “我这不一时口快漏嘴了吗,瞧把你怕的。”燕乙撇撇嘴,对袍泽的谨慎微很是不屑。

    “你不怕?”见燕乙还敢嘴硬,张武冷冷一笑,“也不知是谁被将军用根柳条抽得哭爹喊娘的?”

    “你!”听张武提起自身糗事,燕乙恼火不已。

    “传闻曹操欲率大军亲自前来,如今关将军正在许都你可得把嘴门把管好了,否则,哼,主公刚走,将军性情愈加焦躁,但凡听得一言半语不痛快的话,可真会把你活活鞭死!”

    记忆中不堪回首的往事再度浮现,大热天里燕乙竟打了个寒噤,半响后,“你,关将军当真投了那曹贼”

    “你他捏的想死别扯上我!”不意燕乙这话痨如此不知死活,远远看到一魁梧大汉骑着黑马疾驰而来,张武急得纵身一跃,一脚将同伴踹了个马趴。

    “张四郎你——”爬起身,捂腰间痛处,燕乙红了眼。

    “不想死就闭嘴!”沉声低喝一声,抬头看张飞已进了城门,愤然怒意正铺天盖地喷涌而来,张武心下不由阵阵发寒。

    顺着张武目光望去,燕乙神色一僵,“武哥儿,我”

    八十军棍免不了了。

    挺身回到大门两侧,张、燕二人心若死灰。

    “你俩刚干啥呢?”

    正此时,门内传来一道娇脆女声。

    “还不快过来搭把,夫人今日为你们熬了一大桶豆汤,可累死我了。唉,你们两个榆木疙瘩耳朵聋啦。”

    哎,这回可能有救了吧。

    张武、燕乙心下一喜,笔直站好动都不敢动。

    “想气死我是不是!你们将、将军。”

    费力把木桶搬到门外,婢女翠正要发火,却见张飞沉着脸持马鞭疾步走来,霎时吓得俏脸一白。

    “哐当!”

    木桶沉沉落地,漾起水花浇得门口湿了一大片。

    绿豆?!

    “你是来买豆子还是磨豆子?”

    “就是豆粉!就是豆粉!”

    “某的买卖货真价实,不买不可乱动!”

    “捏你几颗绿豆就心疼,你送掉我许多猪肉又待怎讲?!”

    “你是来打架的?”

    “打的就是你——哈!”

    “关某虽一介武夫,亦颇知忠义二字从今往后,关某之命即是刘兄之命,关某之躯即为刘兄之躯,但凭驱使,绝无二心!”

    “”

    “某誓与兄患难与共,终身相伴,死生相随!”

    “”

    “有渝此言,天人共戮之!”

    “俺——得大义凛然,事到临头却背主求荣,红脸贼!汝可还记得桃园之誓乎!”

    往事如昨,想到那个背信弃义的负心人,张飞勃然大怒,余光瞧见桶里浮起的绿豆,恨屋及乌之下就要抬腿踢飞木桶。

    “将军不可!”不知哪来的勇气,翠竟不假思索对张飞发出一声尖叫。

    “连你这丫头都敢对我大呼叫?”张飞气急反笑。

    “奴婢岂敢!”对上张飞瞪直的双眼,翠打个哆嗦,垂下头状若鹌鹑缩成一团。

    “谁叫你煮的这鸟什汤,岂不知我军中纪律森严——”

    张飞虽不吝士卒,厚君子而轻人,但亦非是恃强凌弱之辈,方才怒气使然吼了一句,这会却对个娇弱女子讲起了道理。只是话一半,心中浮起一道倩影,张飞悻悻然住了嘴。

    “夫人念及天气炎热,未解将士们乏渴,特意亲熬制了些许汤水,还请将军体恤夫人一片苦心,莫要”

    晓得张飞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嫉恶如仇的性子令其眼底容不得一粒沙子,可只要有理有据,当其冷静之时却也无需惧怕,又想到城中物资匮乏,桶中绿豆乃是待己甚厚的夏侯涓一粒粒精心挑选出来,而后几经晾晒才收集了一碗,翠大着胆子颤动双唇对张飞细声求情。

    “哼。你俩竟敢玩忽职守,于门前嬉戏打闹,念及初犯,且罚尔等五十军棍,但有下次,某定严惩不赦!”

    张飞粗汉子一条,哪受得了翠可怜巴巴的眼神,当下只做未曾听见,对张武燕乙怒斥一句就转身跨进大门。

    “将军一路劳累,何不喝碗豆汤解解乏。”

    “你——”张飞步伐一滞,转过头见翠又颤巍巍的低下头,心下顿时大恼。

    “将军若是不饮,将士们岂敢擅用,夫人好容易捡些豆子”

    “哐!”

    回身舀起满瓢汤水,仰头一饮而尽,瞪眼看了翠半响,张飞扔下葫芦瓢,吭哧一声留下句威胁气冲冲往府内行去。

    “下次再敢当面对我提起豆子这两个字,我非把你打得皮开肉绽不可!”

    我才不怕你呢!

    吐了吐舌头,双叉腰吆喝张武、燕乙两人将绿豆汤分予众将士,翠迈着碎步紧跟张飞一路急跑。

    真甜!

    吧唧吧唧嘴,张飞暗赞自家娘子不愧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大家闺秀。

    连个乡野丫头都能调教得似模似样,他日俺张家闺女定然更是卓尔不凡、巾帼远胜须眉。

    想到即将见到分别数日的夏侯涓,张飞欣喜之下连脚步都轻快了三分。

    县府不大,足下生风的张飞行不多时便到了后院。

    “嗯?”

    一双大搓了搓了,拿出腋下花朵摆弄整齐,张飞正要举敲门,忽然察觉背后有人鬼鬼祟祟走来,当即回首横眉怒视。

    “呀!”

    这臭丫头,简直无法无天!

    一个眼神吓得婢女像受惊鹿狼狈奔逃,张飞磨磨牙,既羞且恼。

    “翠你在外边作甚?”

    听得房外动静,屋内立即响起一阵窸窣之声,而后半开着的窗户“嘭”一声重重落下。

    “细君,是我。”

    张飞看似粗莽,实则心细如发,见窗户突然落下脸色顿然一僵。

    未久,听是张飞到来,房门很快打开。

    沉默着进了房间,张飞把花放到桌案上,目光一扫,果不其然,塌旁几尚未缝制好的衣物下露出一截刀柄。

    心下一揪,张飞不由想起初见夏侯涓时的场景。

    面对一头牛犊大的山狼,看似纤弱的夏侯涓背靠树干,双紧握柴棍冷冷与其对峙。

    那一刻,张飞怦然心动。

    “你是何人?”

    “奴家夏侯氏。”

    “夏侯家的女儿?夏侯惇,还是夏侯渊?”

    “”

    犹记一拳击毙山狼后,听得自己言语不逊,夏侯涓眼中闪过的一丝不忿与决绝。

    “某姓张名飞,与夏侯家是敌非友,然夏侯妙才舍子以救幼弟孤女之举令吾甚是钦佩”为何那抹哀痛的神色会让心如坚铁的张翼德感同身受,然后鬼使神差的问出那句话?

    在张飞缥缈回忆中,房内半响无言。

    “伯父遣人送来一封书信。”

    心间一颤,豁然回首,只见夏侯涓伸出的右掌心静静躺着团叠好的素帛。

    “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记得当时自己问出这句话时,少女沉默片刻后好像点了点头。

    “你要走,我不拦你。”

    心中一团乱麻,张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这样一句话。

    “我这就送你回去。”

    见夏侯涓垂首不语,张飞脑中一片空白,丢下一句话如同行尸走肉般的走向门口。

    “刺啦——”

    一道书帛撕裂之声响起。

    回过头,只见夏侯涓眼中除了初见时的决然,余下满是失落之色。

    “我——”

    瞧见一滴泪水于夏侯涓眼角滴落,面对千军万马亦神色不改的张飞这一刻慌乱得足无措。

    我张翼德画尽天下美人,今日方知佳人最美是在泫然欲泣之刻。

    “细、细君,我”我张飞对天发誓!但凡再让涓儿落泪,他日定身首异处、死于人之!

    “你要赶我走?”

    “我、我以为”

    “张翼德,你好狠的心!便是嫌我拖累,慢了你兄弟义气,为何连腹中孩儿也一并弃如敝屣?”

    “什、什么?!”张飞如遭雷击,呆呆站着任夏侯涓捶打。

    “你当真要我走?”

    “不、不是!细君你听我!”发现夏侯涓眼底浮起一抹赴死之意,张飞方寸大乱,九道勇字战决瞬间蹦出,裹着无比霸道的杀气扑向塌旁几。

    “嘎吱!”

    几四分五裂,其上战袍化为飞灰,藏于其中的短刃发出阵阵悲鸣被捏成一个圆球。

    “张翼德你——”

    “啪!”狠狠甩了自个一巴掌,张飞心神稍定,探揽住夏侯涓双臂,“细君,我张飞生于天地之间,自问无愧苍生鬼神,然——”

    “夫君气盖当世,自亦无愧妾身。”一只堵不住张飞大嘴,夏侯涓翻了个白眼,两只一起上总算勉强将其盖住。

    “细君。”让夏侯涓掩住口鼻,张飞憋得慌,心甩了甩头挣开束缚,一把将妻子拥入怀中。

    一阵呢喃情语,彼此了明心意。

    “细君,你道孩儿出生之后当取什名才好?”

    “若是男儿,自是由夫君亦或刘使君做主;要是女儿,妾身以为,莫如就叫——”四目相对,只见张飞双眼灿若星辰,夏侯涓展颜一笑,“星彩。”

    “星彩?张星彩?哈哈哈!好名字!要是女儿,就叫张星彩!呃”

    “夫君这是何意?”

    张飞摇头不语,心中纳闷,为何似有阵阵恶意在朝自个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