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思她如山洪 > 正文 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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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完狠话,看到他不舒服地扯领带,忍不住又心疼。

    她把车门关严了,免得风进来,陪他坐在后座上,抬给他松了下领带。

    夏与唐低头看她,眉心还微微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显得很专注。

    她下来还穿着拖鞋,袜子都没穿,脚后跟冻得发红,她努力把脚往鞋子里藏,可太冷了,无济于事。

    羽毛想把车重新启动,把暖气打开,但懒得折腾,只好又扯了哥哥一下,“回去吧!羽毛不生气,你生病了她才要生气。”

    夏与唐敛了下眉,似是想到了不好的事,眉头皱得更深,还是摇头,“不回去。”

    羽毛:“”

    真的好想揍人。

    车里温度越来越低了,寒流肆虐,室外已经低于零下好几度了。

    羽毛皱了皱眉,倾身过去,去凝视他镜片后的眼睛,好让他看清楚自己是谁,“我有那么可怕吗?你连家都不回了。那么怕我生气,你不要喝酒啊!我不是怕你生病吗”

    夏与唐定定看了她片刻,喉结滚动了一下,“对不起。”

    羽毛声音戛然而止,不忍心苛责他,这样看,觉得他特别乖,像个朋友一样,乖乖坐着,垂着眼睫,不吵不闹。

    但其实他时候也没有这样乖,因为身子太弱,身上总带着药苦味,眉头时常皱着,浑身都是冷郁,一股子生人勿近样子。别人看到,只会一声孤僻。

    每次羽毛听到孤僻这个词,都会很不开心。她觉得哥哥不是孤僻,只是大家都不了解他。

    羽毛那时候最喜欢拿抚平他的眉心,告诉他皱眉不好看,其实他怎么都好看,她只是希望他可以开心一点。

    如今他身体好很多了,也没有以前那么经常生病,口吃渐渐好了之后,不像那时候阴郁低沉了,所以如今这样子,倒显得格外乖巧。

    羽毛连声音都不由放轻了,声哄着,“真的不回家吗?可是我很冷啊,我出来都没有穿厚衣服,我还穿着拖鞋呢!”

    羽毛把自己熊拖鞋抬起来给他看了一眼,“都红了。”

    她皮肤白,那红格外明显。

    外头声控灯因为长久没有动静突然暗了,只远处的灯透过来一点,车里昏暗得几乎看不清彼此的脸。

    羽毛都不确定他是否在听,是否看见了,是否还能理解她现在真的很冷。

    只是对于他的固执再次有了清醒的认知。

    哥哥的固执并不明显,他很少去忤逆谁,只是在一些细节上总是很执着,对于认定的事情,没有人能劝得动。

    以前他口吃的时候,很多人鼓励他,表示口吃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希望他能和大家保持沟通,多开口。

    他的口吃并非是病,只是生下来先天不足,体弱多病,开口晚,语言发育迟滞,各种因素导致的,医生长大慢慢就好了,多开口会好得快一些。

    但他只是点头,依旧沉默寡言,必须要开口的时候,都是尽量用短句和词语,这样口吃就不会显得很明显了。

    羽毛那时候喜欢跟哥哥话,最开始学着他一字一蹦地,她想,自己如果也口吃,哥哥就不会觉得口吃是不好的事了。

    每次哥哥都会很严厉地告诉她:“羽毛,不可以。”

    羽毛那时候也觉得,哥哥是因为怕被嘲笑,他是个太早慧和自律的孩,学什么都比别人要快,即便经常在医院,靠自学和家教,课业也可以遥遥领先。

    所以体弱和口吃,像是为了封印他的魔咒,重重压在他身上。他那样优秀的人,肯定没办法接受自己口吃。

    但后来羽毛发现,他并不是害怕别人嘲笑他,每次别人嘲笑他,他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倒是别人嘲笑羽毛:“你哥哥话好奇怪哦我妈妈结巴会传染的,心你变成结巴!”

    每次听到这个,哥哥都会蹙眉。

    然后继续沉默。

    后来羽毛长大了才回过味来,他时候口吃不话,并不是害怕嘲笑,而是害怕她去学,因为不只朋友,爸妈的亲戚朋友都会提醒,孩子正是语言发育期,很容易去学的,甚至还过让爸妈把两个孩分开养。免得她去学哥哥口吃话。

    所以那时候羽毛每次学他话,哥哥都会生气得很,很严肃地告诉她,“不可以。”

    所以别人的劝,对于他来,完全就不起效,因为压根儿就没猜到他的顾虑。

    -

    所以现在,羽毛也知道,他可能不是害怕他生气,她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羽毛想来想去,也没想到自己做了什么让他这么固执不愿意回家,只好动用自己从最擅长的装可怜。

    “哥哥,羽毛很烦对不对,她话又多又黏人,又爱管闲事,还赖在你那里不走,所以你才不想回家”

    夏与唐的心脏似乎被什么敲中了一样,闷疼,他摇头,“不是。”

    他忽然抓住了羽毛的腕,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一样,重复:“不是。”

    “可是你不回家,她会这样想的。”

    他因为去抓她的腕,半个身子靠在她身上,羽毛侧头去看他,适应了昏暗,这会儿已经能看到他的脸了,他眉头紧蹙,唇紧紧抿起来。

    下颌绷成一条直线。

    羽毛觉得他即便是生气也好看,这么好看的人,为什么要给他这样的身体,如果他像个正常孩一样长大,一定不会这么沉默吧!

    什么事都不,不累吗?

    羽毛又觉得心疼又觉得无奈,很想问问他,到底怎么了,怎么就不回家了。

    “可是你不回去,羽毛会这样想。”羽毛看着他,轻声着。

    时间仿佛静止,只余下呼吸声互相缠绕,很久夏与唐也没有再话,最后似乎是又回到了封闭的状态,回过头,继续乖巧坐着。

    羽毛最后妥协了,她把自己整个蜷在座位上,“你不回家我也不回去了。冻死我算了,冻死你我也不管了。明天头头条就是一男女在车上过夜,发现的时候已经冻硬了”

    羽毛碎碎念着,突然觉得这社会新闻委实有歧义,不了。

    因为这个,思绪却又发散起来,如果真这样,估计新闻都没有办法明身份,不知道的还以为情侣幽会呢!

    羽毛拍了下自己额头。

    都什么跟什么

    身上突然落了一个盖毯,夏与唐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很认真地给她搭在身上。

    羽毛:“”

    她声音微微抖着:“你有心情跟我盖毛毯,还不如跟我回家呢!”

    羽毛耐心告罄,忽然抬去捏他的脸,一只捏一边,眉头也皱起来,很认真地看着他,很认真地问:“你不回家也行,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回家,我帮你想办法。”

    夏与唐看着她,终于:“我对羽毛,做了不好的事,我害怕。”

    害怕再失控,害怕她讨厌他,害怕到不敢面对她。

    怕她觉得他心思肮脏,怕她会觉得从喜爱的哥哥却是这种人而受伤。

    清醒的时候可以克制,喝醉了怎么办?

    这几天经常有应酬,秦桉都没有让他喝,每次都替他挡过去,今天林沁,秦总胃疼,一直在吃药,但这天天喝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他便没办法心安理得都推给秦桉了。

    没人灌他,他只是酒量差。

    唯一还记得的就是,不要回家,不要见羽毛,不要在不清醒的时候对她做任何奇怪的事。

    羽毛愣了好一会儿都没想明白什么不好的事,于是问了句,“做了什么,我都不知道,你在自己跟自己较什么劲?”

    羽毛还捏在他脸上,因为冷,指尖都是冰的,他发觉了,把她捂进心。

    仿佛梦一样,梦里总可以放肆一些。

    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像是克制压抑了许久,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咬住了她的唇瓣。

    世界都安静了,羽毛觉得自己仿佛身处荒原,大风呼啸而过,整个人冷透骨,只唇边一点热意,和他滚烫的呼吸。

    她想起那天他喝醉,第二天早上站在她门口欲言又止的样子。

    似乎终于有了答案。

    -

    夏与唐是听到羽毛喊疼的时候短暂清醒的,唇瓣上还残留着体温,上还握着她的指尖,他眼睫颤抖片刻,狠狠咬了下自己舌尖。

    她哭了。

    他心揪着疼,有些无措,哑着声音叫她:“羽毛”

    羽毛抹了抹眼泪,没意识到他清醒了,事实上她脑袋一片空白,只是本能地扯了他一下,“回家吧!”

    他终于没再反抗,“嗯。”

    羽毛先下车,开了车门,扶着他。

    她一直扶他到楼上,把他放在床上,拿毛巾给他擦了擦和脸。

    做完这一切,羽毛坐在床边发了很久的呆。

    不知道在想什么,又或者想了很多,只是没有头绪。

    夏与唐睡着了,短暂的清醒过后,意识又混沌了。他似乎是不敢面对她,背对着她躺着。

    他做了梦,梦到很多时候的羽毛,她像个太阳,但不独独照耀他,她是很多人的太阳,没有人不喜欢她。

    所以她对他的偏爱,显得莫名。

    或许只是因为他是哥哥,是从一起长大的哥哥。

    可如果他不是呢?

    如果他不是

    夏与唐因为痛苦将自己身子蜷缩起来。

    羽毛以为他不舒服,思绪从很远的地方收回来,去拍他的肩膀,“怎么了,胃疼吗?”

    夏与唐扭过头来,看到她,抬握住她的腕,似还没从梦里挣脱,嗓音低哑得厉害,“不做哥哥,可以吗?”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