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首领宰与绝望攻略世界 > 正文 第185章 13
    听见这声将尊严碾碎到尘埃里面去的狗叫,首领太宰的动作微微顿了顿。

    之后,他既像是嫌弃,又仿佛丧失了亲自拷问的兴趣,将脚放了下来,在琴酒勉强撑在地面上的背面擦干了脚底的血迹。

    算了。首领兴味索然地想着。没有必要浪费这个口舌。

    在亲临拷问室之前、在五条悟应召见登门之前,他已经看过了尾崎红叶递交上来的情报。

    这两个分开刑讯的囚犯,简直和那些见势不妙便果断自尽的死士完全不一样。就连负责拷问的尾崎红叶,都不由得将这两人形容为“天真鬼”和“愚忠打”。

    虽言语间难免透出些讥讽,不过那时首领正惊诧于尾崎红叶近年来罕见的放缓态度,没怎么往心里去。

    结果现在一看可不是嘛。这形容贴切极了。

    首领便想,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底气,叫这两人主动送上门来、闭着眼一头往黑党本部大楼里冲。那么这样一通刑讯大礼包下来,不管之前对“太宰治”抱有怎样不切实际的幻想,这下都该消失殆尽了吧?

    要不然,岂不是枉费他以前亲自设计的牢房?专门针对敌人心理的恶意布置,打乱了时间感官的心理暗示。被那个暗示所控制着吐出一切情报、重见天日之后发现所谓“漫长没有止境的折磨”其实只过去了一晚而已,无法接受这个结果而哭着自尽的敌人,简直要多少有多少。

    可惜。他甚至都还没有走到这一步,这两人就已经把什么都了。那两份叠起来都厚得能折纸飞的情报,简直像是这两人在比着谁得更多更靠谱一样。

    首领无语地捏了捏鼻梁,等看完了两份情报,忍不住又摁了摁太阳穴。

    这都是些什么见鬼的东西。

    “黑衣人组织”?“虚拟现实”?“三刻构想”?这些听起来还算勉强可信,至少他不是不能够想象自己(又)统治黑暗世界的事实。

    但是话又回来,哪怕在(疑似)睡眠状态也要干老本行吗。他太宰治怎么不知道自己居然是这种工作狂?

    至于什么,“拯救了苏格兰”、“拯救了工藤新一和宫野志保”、“拯救了黑暗组织”、“拯救了整个世界”之类的,看得首领只想去策划一场公海截杀军火案来洗洗眼睛。

    这是谁啊?的一定是主世界里那个走进阳光底下的家伙吧?武侦太宰的事,同我港口黑党首领有什么关系?他甚至很想这么自欺欺人,甩锅给另一个“太宰治”。

    可无比清醒的理智不允许他这样做。太宰又一次感到了昨日亲自监听那两个持刀剑少年时,令人熟悉的胃痛。

    正是这份久违了的啼笑皆非感,让首领难得兴起点澄清自己名誉的兴致。

    但是,那也是片刻前的想法了。

    “”

    在同这个银发绿瞳的男人所对视的这一秒,他面庞上本应浮现出的浅淡的笑容消散了。

    首领见过同样的表情。就在不久前,在某个自称“学生”的男人脸上。

    那是惊痛。是不敢置信。是感同身受般甚至恨不得以身代受的悲哀。

    你们在难过什么?他忍不住想。讽刺的。你们懂我的幸福吗?哦对,你们还真不懂。我也绝无可能让你们有会懂。

    可就是这么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让这位权势滔天的首领冷下一张脸,放弃了更进一步的沟通交流。

    归根结底,还是他自己的错。

    首领太宰冷静地在心底做出了最后的判断:

    一定是他的段太温和了,才会让人死到临头还自欺欺人。

    那么。现在,是改正这个错误的时候了。

    首领视线冰冷地看着琴酒,一句句发问: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对自己曾在另一个世界里做过的事情并不关心。到底,现在最重要的是他筹谋多年的五步计划。太宰并没有那个闲情雅致听童话故事。

    因而他的每句话都直指核心,将情报里两个人不约而同模糊其词的这个部分残忍撕破开来。

    “”琴酒干咳了一声,用嘶哑的嗓音回答道,“属下不知。恢复理智便身处那个房间了。”

    这个男人的尊严被亲粉碎,似乎带走了他身上仅剩的最后一丝生。

    回答时若不是声带振动,几乎叫人认为出这句话的应当是一缕幽魂,而非不久前那个慎重高傲的杀。

    或许,对他们这些存活在黑暗之中的人来,唯独珍重之人所开出的那一枪,才能令创口流血,镌刻下绵延不绝的痛楚。

    而首领太宰,他并不在乎琴酒近乎无限温顺的回答。

    只沉吟了不到两秒,他便又接下去问:

    “你来到这里的目标是什么?不,不是问你个人的目标。不准些什么‘来见一面’之类毫无价值的废话。”首领冷酷地,“换个关键词:‘任务’。你们总不能无理由地来到这个世界吧。”

    琴酒毫不犹豫便回答:

    “最后有这样一行文字——‘在某个注定将要被覆写的世界里,有人端坐在首领的位置上,操控着黑暗之中的庞然大物。在他的掌控之下,没有该非法暴力集团的触角所无法涉及的地方’”

    久经锻炼的绝佳记忆力,令琴酒无一字出错地完整复述了这行文字。

    听到这句话,首领微微眯起眼睛。

    在这个细微的神情变化之下,会隐藏着什么宛如滔天巨浪般的惊骇与明悟吗?

    “‘注定将要被覆写’?”首领喃喃着重复,“注定,将要被覆写?”

    无意义地重复了两遍,首领太宰用掌掩住前额低低笑了一阵,放下,又忍不住摸了摸缠绕在自己左眼上的绷带。

    “那又怎么样,”太宰自言自语,“那又,怎么样啊。”

    短短一句话,没人知道太宰治都做下了怎样的决定。

    是的。太宰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这个世界只是一个巨大无比的谎言。——这个事实。

    可是、

    可是啊!!

    他又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然后,首领向旁边伸出去。

    “给我枪。”太宰命令。

    立刻便有下属从枪套里解下//枪,毕恭毕敬地双奉上。

    首领接过枪,熟练地拉栓上膛,调整角度,抵在了琴酒额上。

    “我不需要狗。”太宰轻声,“在我的黑党里,忠犬要多少有多少。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价格,余下的,不过是买下人命的‘最优解’。”

    他在话语间将琴酒的忠诚贬低到一文不值,而琴酒这样听着,仅沉默地垂下眼睛。

    “你的话,倒比那些人,价格更高一点。”

    首领温和地问:

    “你知道为什么吗?琴酒?”

    对于琴酒来,这样温柔的语调,比方才冷酷无情的,更令他宛如被铁鞭鞭笞一样痛得全身抽搐了一下。

    他不得不低低喘了一口气,才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回答:

    “因为我来自,‘别的世界’。”

    “不错。”首领褒奖道,“这点智商还是有的嘛。那么,想必还有遗言了?”

    黑发鸢瞳的男人笑了笑。

    “还有什么没有吐出来的情报,临死之前来听听啊。”

    这一秒琴酒乖顺地抬起眼睛看着他效忠的先生。

    这一秒,琴酒背叛了先生的命令。

    有关于纯白房间里的那个男人、那个自称“也是太宰治”的男人,琴酒闭上了嘴,一个字都没。

    同是“太宰治”,那个赝品能不能派上用场?

    琴酒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输了。他主动卸掉爪牙,温驯伏趴,不打算反抗来自先生的任何折磨并心甘情愿。但是骨髓深处杀谨慎的本能,依然叫他留下一。

    但是琴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把握瞒过先生的眼睛。

    他便撑起自己的上半身,与先生对视着,任凭自己最后一层粉饰都打破,把他的真心都拉拽出来,寄希望于这位首领在向来试图回避的直球前忽视掉他所隐瞒的真相。

    “别这样。太宰先生,”琴酒便无意识间出了,曾经红方哀求过的那句话。“别弄脏你的。”

    “”首领沉默了一下,讥讽地一扬眉:“而你,甚至还是不知道沾染过多少人命的杀?”

    首领实在想笑,几乎感觉这两个人、包括五条悟,都认识了一个假的太宰治。

    “你们的是‘太宰治’吗?”他忍不住,“哪个‘太宰治’的心肠不是早就黑透了?‘太宰治’的血管里都流淌着属于黑党的漆黑鲜血,‘太宰治’的头脑难以捉摸连首领都深深忌惮,‘太宰治’唯独嘴巴被撒旦偏爱过、每一句话都是谎言‘太宰治’早就罪无可赦啦,犯下的罪行恐怕连地狱都不收呢。”首领终于还是笑起来:“你们所的温柔的那个人,果然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吧?”

    琴酒仰望着他的先生,痛到几乎连呼吸都忘了。

    “别这么你自己。”琴酒颤声恳求,“你明明,不是这种人。若连你都要下地狱,我自然要先去往炼狱为你铺路。别这样。你只不过”

    首领太宰已经不耐烦听了。

    “住口。”

    他冷冰冰地,扣下了扳。留给琴酒最后一句倨傲的发言:

    “欢迎来到、”

    “——我的横滨!”

    枪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