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玄幻奇幻 > 一不小心成为全世界的信仰(快穿) > 正文 第145章 领主(四)
    第4章

    也不知道是不是宋铭俞的错觉,他感觉回去的速度比来时要快了许多,或许是他走过了一遍有记忆了、没有浪费时间找路?

    总之不是什么坏事,宋铭俞也没多想,在正式踏入领地之后,由专门负责安全方面的人又查了一遍九日,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所有的证件都正常且充分之后,将人放了进去。

    另一边,时凌易和祝穆语已经接到了消息,早早地在会客室里等待。

    这几天,时景歌的情况可以越来越差了。

    他常常将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里,谁也不让进,谁也不理会,有的时候连时凌易和祝穆语都被他关在门外,而半夜三更的时候,他往外跑的时间却越发长了。

    只是就是去了大少爷的房间,也是长久地沉默。

    偶尔,会发出一点泣音。

    时凌易和祝穆语第一次撞到时景歌出现在这个房间里的时候,时景歌还是趾高气扬的,气势很足,就像是以往每一次跟他大哥吵架一样。

    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

    昨天晚上,祝穆语见房间内没有动静,终于忍不住,伸推门进了去。

    她本以为会惊动时景歌之类的,都已经准备了好几个借口解释,结果却都没派上用场。

    ——时景歌睡着了。

    他蜷缩在床上,只占了一个的角落,里还抓着枕头的一角,嘴里喃喃地叫着“大哥”。

    声音又又含糊,祝穆语进来了都听得那么模糊,更不用在外面的时候了。

    时景歌睡得很不安生,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眉头都皱成了一团,脸颊苍白,脑袋用力摇晃,嘴里除了叫着“大哥”,就是喊着“不”,还有一些词汇,祝穆语听不真切,也就忽视了。

    渐渐的,时景歌的声音没了,祝穆语上前给他盖上毛毯,希望他能睡一会儿。

    就是那一刻,她听到了时景歌梦呓的那完整的一句话。

    “别不要我。”

    而这个时候,一只胳膊搭上祝穆语的肩膀,才将祝穆语从回忆中拽了出来。

    时凌易轻声道:“会好起来的。”

    “宋铭俞不是找到了位顶级治疗师吗?”

    “有这位顶级治疗师在,一定会让歌好起来的。”

    祝穆语沉默半晌,心里的怀疑和隐忧渐渐浮现出来,但最后她还是将这些都强压了回去,因为她知道,这些时凌易不可能想不到的。

    他们都在努力地粉饰太平,心怀希望。

    她慢慢点了点头,低低道:“嗯。”

    于是,在时家上上下下的期待中,九日终于出现。

    这一出现,就让时家的佣人们心里一惊。

    这这真的是治疗师?

    这明明像个光风霁月的贵公子啊!

    贵公子浅浅一笑,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却又似水一般温柔,轻而易举地得到了所有人的些许好感。

    宋铭俞将人送到了会客室,会客室里不仅有时凌易和祝穆语,还有其他治疗师。

    时凌易和祝穆语到底还是谨慎的。

    九日也不在意这些,只欠身行礼,问候时凌易和祝穆语,一举一动浑然天成,自然又潇洒。

    别旁人了,就是见惯了世家的时凌易和祝穆语,都觉得面前这位像是出生世家的大公子,还是顶级世家的那种。

    “九先生。”时凌易客气地打了声招呼。

    九日笑笑,语气非常自然,“不嫌弃的话,时先生可以叫我九日。”

    时凌易看向身边的几位治疗师,治疗师微微向他点了点头,他这才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九日,”顿了顿,时凌易郑重道,“歌就拜托你了。”

    “好,”九日也不推辞,只笑道,“定不负使命。”

    其自信与骄傲,在这短短几个字之中尽显。

    时凌易和祝穆语记挂着时景歌,也不多与九日寒暄,只将事情和盘托出,与九日商量该如何行动。

    但是渐渐的,时凌易和祝穆语便不怎么开口了,真正和九日对话的,则变成了其他的治疗师。

    九日也厌烦了这些无聊的试探,语速慢了许多,态度虽然没有什么改变,但却有一股不出的强硬,他很快就掌握了话语权。

    那些治疗师的试探渐渐化为惊叹和羞愧,他们为他的博学而惊叹,为之前的怀疑而羞愧。

    九日轻笑,他突然有些腻味了。

    或许,他的预言出现了点问题?

    他实在不知道,他在这里,能够找到什么意想不到的收获。

    这里和其他领地没有什么区别,一如既往的无聊。

    其他治疗师恭敬的声音在九日耳边飘过,他懒得再听下去,便开口打断。

    “或许,我需要一份能让少爷开心的礼物。”

    “当然,如果能得到更多关于少爷喜好的答案,就更好不过了。”

    “如果还能掺杂一下大少爷的实际,那更是完美。”

    “我想,比起骑士、治疗师、家庭教师之类的角色,少爷更想要一位志同道合的朋友。”

    九日看向时凌易和祝穆语,言笑晏晏,“您呢?”

    祝穆语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倏地笑了,她的声音非常平和,却带有一股莫名的力量。

    “九日,”她慢慢道,声音中还带着些许笑意,“我只想看到我的孩子平安健康,至于其他的,那是治疗师的选择,是不是?”

    你怎么做我不管。

    但是你必须治好我的孩子。

    九日听出了弦外之音,扬了扬眉,笑得灿烂,“那是当然。”

    “这是治疗师的使命,不是吗?”

    几个人对视,很快就达成共识,为此,他们在神灵的“见证”下,签订了契约。

    之后,时凌易和祝穆语为九日提供他所需要的东西。

    祝穆语将一个漆黑的木盒递给九日,目光中闪过一丝怀念,“那孩子向来没什么定性,总是三分钟热度,喜好也总是变来变去,也没个什么坚持。”

    “而且,他现在,可能也不会有什么很喜欢的东西。”

    “但是这个,不定可以试试。”

    九日打开那个盒子,里面半截木头,木头散发着一股草木芳香,让人嗅上一口,神经都不由放松下来,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东西。

    就是样子太过奇怪,像是雕刻了一半就被放弃了一样,而且雕刻的工艺还十分糟糕。

    就把这个东西送给那位少爷?

    九日扬了扬眉,表情有些许奇怪。

    或许是看出了九日的心思,时凌易吧突然开口道:“歌的时候,总是缠着他哥哥,那个时候,他们兄弟俩的感情很好。”

    “但是他们兄弟差了十余岁,他哥哥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并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伴歌,起码白天没有。”

    “为此,歌闹了很多次脾气,”祝穆语开口接道,“最终,他哥哥想了个主意,雕个半成品给歌,许诺歌将之雕成成品,晚上的时间就都属于他,陪他玩所有他想要玩的东西。”

    祝穆语的眼前,渐渐浮现出那个半大少年和孩童的身影,孩子在闹脾气,少年在哄,一张漂亮的面孔上,完全没有面对外人的冷酷。

    其实,哪怕时景歌什么都不雕,那少年也会将晚上所有的时间都留给他。

    但是白天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他只希望弟弟可以转移转移注意力,至于雕成什么都无所谓。

    可是那个年纪的歌,可不懂啊。

    祝穆语永远记得那一天下午。

    时景歌突然哭了起来,声音格外凄惨,惊动了时家上下所有人。

    无论她们怎么哄都止不住孩子的哭声,他哭得越来越凄惨,甚至都吐了出来。

    直到那个半大的少年顶着大雨急匆匆地赶了回来,一贯有些洁癖的他完全不在意身上的泥点,第一时间冲向弟弟,而他的弟弟则委屈巴巴地拿出那节木头,“坏坏了。”

    哭得更大声了。

    但是他却松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又愤怒又无奈的样子。

    “你啊,”最终,他也只是点了点弟弟的脑袋,连句重话都不出口,“哥哥给你修好,好不好?”

    弟弟慢慢地眨了眨眼睛,怯怯的,“那哥哥晚上陪我”

    他长长叹息,“陪。”

    弟弟这才慢慢止住了哭泣,然后抓着哥哥的,生怕他离开一样。

    然后不断地叫着“哥哥”“哥哥”,叫得他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那个时候,兄弟俩有多好啊。

    只是后来,就走散了。

    时景歌有了玩伴,不再在乎哥哥是否陪伴自己,那些雕刻了一半的木,渐渐落在床下,被打扫的佣人扫出,不知该如何处理。

    最后都被时景华收了去。

    祝穆语和时凌易本来都忘记了这些木头,直到那天,他们在时景华的柜子里,发现了一个不的木箱。

    木箱是金丝水棠木的,素有奇效,可以保里面存放的东西不腐不朽,向来被用来保存对主人来十分珍贵的东西。

    时凌易和祝穆语猜测过里面会是什么,却没有想到,里面摆放的,是整整齐齐的木头。

    有雕完的,也有未雕的。

    而每个上面,还贴了个纸条,标明了日期,偶尔还有一两句简短的话。

    别哭。

    再大点,带你出去玩。

    对你,我不会食言。

    他自己雕好的,不需要我了。

    他不雕了。

    又雕了。

    真不雕了。

    我雕好了,送给他,他不要。

    他不喜欢这些了。

    “先生,夫人。”

    九日的声音微微拔高,他扬了扬眉,有些不解。

    这着着就跑路了是什么毛病?

    “确定是这个吗?”

    他问道。

    时凌易和祝穆语这才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祝穆语缓缓开口,语气有些喑哑,“确定。”

    她虽然没有解释什么,但语气十分笃定,九日也就懒得多问什么,只点了点头道:“那好,我们来继续完善这个计划好了。”

    那一天,时家灯火通明,九日很明显是个行动派,一晚上就把计划弄好,各个方面的细节也都进行了一系列的完善。

    万事俱备,只等着将少爷骗到外面的草坪上。

    但是这明显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少爷最近连楼都懒得下,饭都懒得吃,时凌易和祝穆语亲自出马,才能让人下楼吃个饭,又哪里能将人骗到草坪上。

    就只能等。

    这个等待的过程是很无聊的,虽然可以去倾听有关少爷的事情,但是九日依然觉得无聊。

    他完全是因为预言耐着性子在等,顺便将这片领地的人看了一个遍,也依然没有找到一个让他觉得可以不那么无聊的存在。

    预言这种东西,果然是骗人的。

    等了两天之后,九日彻底不耐烦了。

    他本来想走,但是在那一瞬间,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袭击了他,并且脑海中疯狂地跳动着三个字。

    ——少爷。

    哦对,他还没有见到那位传中的少爷呢。

    九日嗤笑一声,算了,指望那些人,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他已经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既然他们叫不出少爷,那他就自己来。

    虽然他不认为那位少爷会让他想要留在这里,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了。

    九日半躺在草坪上,里拿着那个被雕了一半的木头,然后拿了个刀,时不时地削一下,让里的木头更加奇形怪状起来。

    与此同时,二楼时景歌的房间,传来一点异动。

    窗户外,传来鸟儿清脆的叫声,时景歌原本是不想管的,但是鸟儿的叫声越来越密集,像是有好几只鸟一样,让人觉得烦躁。

    他沉着脸打开窗户,抬就要驱赶那些鸟儿,结果那些鸟儿就跟着了魔一样,完全不怕人,争先恐后地从窗户里钻进来,在时景歌的房间里肆意飞舞。

    时景歌的脸色更难看了,他用力挥舞双臂,不时伴随着愤怒的叫骂声,气势汹汹,身后仿佛翻滚着乌云一般。

    但是偏偏这些鸟儿就是不怕他!

    它们叼起时景歌桌子上的东西,用双翼将架子上的东西打落,不时飞到时景歌脑袋上啄一口,在时景歌更加愤怒的声音中飞来飞去,再将它们叼走的东西吐到时景歌身上。

    时景歌的咆哮声越来越大,但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有动用什么武/器,鸟儿又飞了出去,隔着窗户对时景歌挑衅。

    而房间里,到处都是鸟儿扑棱下来的羽毛。

    时景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的洁癖毛病,当即脸色更黑了,“你们给我等着。”

    他用力关上窗户,叫来佣人打扫房间,脸色阴沉地下了楼,让佣人们都是一愣。

    少爷竟然自己下了楼?

    不仅如此,少爷还直直地向外走!

    时景歌的圣侍第一时间赶到,宋铭俞紧随其后,年轻的圣侍拽了宋铭俞一把,然后错步上前,将宋铭俞挡在身后,宋铭俞错愕地看着他的背影,但是无论宋铭俞怎么想要上前,都会被年轻的圣侍挡回去。

    而在时景歌面前,宋铭俞又不敢动作太大,只能咬牙忍了。

    这时候,圣侍才有些得意地唤了一声“少爷”,态度十分恭敬。

    宋铭俞不甘心,也想开口,只是在那一瞬间,被圣侍踩了一脚。

    宋铭俞:“!”

    宋铭俞的声音还没出口就已经夭折,而时景歌已经张开口了,宋铭俞肯定不可能打断时景歌啊,只好愤愤看着年轻圣侍的背影。

    圣侍怎么能用如此卑/鄙的方法?

    时景歌沉着脸开口道:“知道怎么捕鸟吗?”

    年轻圣侍楞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时景歌会询问这个,但是很快,他便反应过来,问道:“少数还是多数?”

    “如果数量比较多,可以启用一些工具。”

    “不用。”时景歌皱眉,“数量不多。”

    年轻圣侍注意到了时景歌的神情,眼眸一转,马上就明白过来,故意道:“领地的居民大多擅长捕鸟,尤其是孩子们,我这就去找一些孩子过来,保证在一炷香的时间把那些鸟全部”

    话还没完,就被时景歌打断了,“不需要。”

    顿了顿,他冷冷地补充道:“它们不配浪费我的时间。”

    年轻圣侍险些笑出来,而就在这一刻,时景歌突然停了下来。

    和鸟置气?

    也太可笑了吧。

    时景歌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突然感觉很是疲惫,他转过身来,淡淡道:“我上去睡一会儿。”

    “不用叫我吃饭,别来打扰我。”

    顷刻间,年轻圣侍和宋铭俞都傻了眼。

    这怎么走就走啊!

    回来!别走!!

    “少爷!”年轻圣侍连忙开口,但是却接不下去之后的话,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试图想办法把时景歌劝下来,“夫人和老爷想要给您个惊喜,您看”

    时景歌只摆了摆,连脚步都没停下来。

    关键时候,还是宋铭俞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阴阳怪气道:“我听啊,这少爷是闹出了什么事,没脸见人了。”

    “据连个门都不敢出呢。”

    刹那间,时景歌脚步一顿。

    宋铭俞就像是突然看到了时景歌一样,下意识地发出诧异的声音,但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终止了那个声音,然后干巴巴地叫道:“少爷。”

    时景歌慢慢扭头看他,目光阴沉,“那家伙连个圣侍都管不好了?”

    宋铭俞露出有些不服气的神情,但是很快垂下头,语气硬邦邦地道歉。

    时景歌冷笑出声,“给我看好。”

    然后,时景歌大步向外走去,宋铭俞抬头看着他的背影,眼底涌现出些许光亮。

    时景歌终于走出了房子,屋外的阳光洒在他身上,让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有些刺眼。

    “告诉那家伙,自己的圣侍都管不好,我不在意帮他管一管。”

    时景歌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只是没走几步,他就觉得有些茫然。

    往哪里走呢?

    他有些困倦,他想要回去,但是又不想在那家伙面前露怯,平白让那家伙笑话。

    只是,从外面,好累啊。

    时景歌的脚步没停,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往哪里走,明明是自己从长大的地方,他却觉得有些陌生。

    好一会儿,时景歌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似清泉涌动,分外好听。

    “别叼我头发,”那声音中还带着些许笑意,“你们这样,很惹人讨厌啊,知道吗?”

    “别叼走我的刀,快还给我。”

    “喂!”

    “别这么得意好吗?”

    那些话语应该是抱怨的,但声音中却听不到任何抱怨的意思,只有着丝丝缕缕的笑意,像轻风一般温柔。

    时景歌终于望了过去,然后映入眼帘的,是停在男人脑袋上的一只鸟。

    那只鸟,好眼熟啊。

    时景歌心底突然生出了一股冲动,让他大步向那个男人走过去,“这是你养的鸟?”

    不跟鸟计较,跟鸟的主人计较,总行吧?

    坐在草坪上的男人一惊,瞬间站起身来,扭头看向时景歌。

    那一张得天独厚的完美面孔,就这么出现在时景歌面前,让他微微一愣。

    而愣住的,又何止时景歌一个?

    下一秒,鸟儿叫出了声,有些不满地跳到男人上,对着男人的就是一啄。

    男人吃痛,反应过来,将鸟儿抓在里,往时景歌那边送,毫不犹豫道:“这鸟儿跟我毫无关系!”

    登时,时景歌的表情有些古怪。

    他想过这人会有什么反应,歉意也好恭敬也罢,但是却没想到,男人会这么痛快地撇清关系,一点犹豫都没有的。

    时景歌还没话呢,这只鸟先给他上演了一出鸟儿的暴怒,那鸟在男人的上啄了好几下,动作又快力道又猛,男人吃痛放走鸟儿,鸟儿还专门撞了男人的脑袋,这才叫了两声,扬长而去。

    男人用捂住自己的头,倒在草坪上,生生痛呼,然后在鸟儿的叫声消失的时候,这才利落地从草坪上爬了起来,摸了摸鼻子,很是不好意思地道:“那只鸟太凶了,它跑了。”

    “对不起,没抓住它。”

    声音中还有点愧疚,男人垂着头,不时摸一摸自己被啄的,竟然还有点可怜巴巴的意味。

    但是时景歌却觉得有一丝违和。

    他微微蹙眉,沉沉道:“你不是故意放走那只鸟的?”

    男人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时景歌,“这你都发现了?”

    时景歌冷冷地看着他,倨傲地抬起下巴,“你欺骗我。”

    “你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吗?”

    “哎哎哎——”男人连连后退,眼眸分外无辜,“别那么凶嘛,我是来拜访伯父伯母的,起来咱们还是亲戚,我还能算你半个哥哥。”

    话还没完,就被时景歌打断,他像被激怒的兽一样厉声喝道:“给我闭嘴!”

    男人连连点头,伸捂住了自己的嘴,更显得可怜巴巴。

    时景歌凶狠地看着男人,眼底渐渐凝聚起风暴。

    男人连忙拿起那块木头,用刀在上面雕刻了一下,时景歌突然僵硬了起来,刚刚的凶狠瞬间消散了大半,甚至还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男人注意到这一点,眼眸微微闪烁,再看向中的木头上,他心底骤然滑过一抹懊恼。

    这木头刚刚被他在里折腾,弄得不成样子,想要雕出一个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早知道他就认真雕了。

    不过对于九日来,这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趁着少爷的注意力比较飘忽的时候,雕刻下来的木头又“长”了回去,只是位置与刚刚有些不同而已。

    很快,一只栩栩如生的木头鸟,就被雕好了。

    那只鸟被一只白皙的托起,送到时景歌的面前。

    “赔你一个,好不好?”

    男人特意放慢了语速,柔柔/软软的调子,像是安抚。

    时景歌指尖一颤,这才回过神来,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只木头鸟,脸色一点一点地苍白下来,表情却复杂极了,似是怨恨又像是怀念,还带着些许怅然。

    好一会儿,时景歌就像被惊醒了一样,一巴掌打在男人的胳膊上,却没有用力,男人的胳膊晃都没晃一下,他上的木鸟更是连动都没动。

    少爷僵直的脊背这才稍松了一瞬,但依然气势十足地怒喝道:“滚!”

    “带着你的鸟,给我滚!”

    “好。”

    轻柔的声音在时景歌耳边响起,让他微微一愣。

    在这一瞬间,男人拉起时景歌的,将木鸟塞到他的里,轻声道:“听你的,我滚。”

    “别生气了,好吗?”

    声音低低,带着祈求的意思。

    时景歌这才反应过来,抬就想把那个木鸟砸出去,结果一抬头,就对上男人那一双格外漂亮的黑眸。

    此刻,那双黑眸密布着失落、难过与伤感,似蛛般密密麻麻,让人看了,就被在其中一般。

    时景歌突然有些难过,他下意识地握紧里的木鸟,似是难以喘息一般,咬牙了一声“滚”。

    声音短/促,就仿佛怕人听见一般。

    下一秒,时景歌扬长而去,步子极快,就仿佛是落荒而逃一般。

    男人定定地看着他,眼底的失落难过都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激动的兴奋,以及埋藏的极深的欲/望和深深的克制。

    就像等待了百余年的猎人,终于等到了他的猎物。

    他的猎物那么美,他不忍伤之分毫,就只能忍耐着克制着,一点一点地接近,知道他的猎物用意接纳他。

    到最后都没有将那个木鸟扔掉。

    怎么那么乖呢?

    他低低地笑出声,心底陡然涌出一股满足之意。

    让他滚的是少爷,最后跑路的,还是少爷。

    真可爱。

    刚刚飞走的那只鸟又飞了回来,然后向时景歌的方向飞去。

    九日慢慢闭上眼睛,周围的一切在他脑海中都变得清晰起来。

    很快,他看到了时景歌。

    时景歌跑了回来,宋铭俞和年轻的圣侍眼睛一亮,都凑了过来,只是在接近时景歌的时候,宋铭俞迟疑了一下,停了下来,而年轻圣侍却立刻走到时景歌面前。

    “少爷,”年轻圣侍连忙叫了一声,得到了时景歌的眼神。

    刹那间,宋铭俞突然觉得有些不爽。

    就因为他是少爷的圣侍,所以就可以得到少爷的另眼相待了吗?

    沉默了好一会儿,时景歌扬起头,语速非常缓慢,像是在思考。

    “外面据有一位前来拜访的客人。”

    “我懒得管。”

    “你叫人去看看吧。”

    完,时景歌便上了楼。

    外面的男人唇角上翘,带着满满的笑意。

    怎么可以那么乖?

    嘴上喊着让我滚出去,实际上却派人迎接我?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就此确定,你其实是很欢迎我的呢?

    九日睁开眼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的指拂过草坪,意味深长地笑了。

    ——这一次所前往的地方,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在未来的每一天,您将由衷赞美这一次的旅途。

    还真是准确到极致的预言啊。

    幸好他因为无聊,做了一次预言,要不然他绝对不会耐着性子等两天,更不会专门等着见一眼这位少爷。

    想到他很有可能会因此错过时景歌,他的心底就涌出一股狂躁,隐隐掺杂着些许后怕。

    那种感觉很不一样,是九日从没有感受过的。

    轻风撩起了他的发丝,鸟儿回到他的身边,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

    幸好。

    “九先生。”

    就在这个时候,年轻圣侍的声音传来,比前两天恭敬许多,九日应了一声,连头都没抬。

    年轻的圣侍也不在意,他只在乎少爷,既然这位九先生能对少爷有积极影响,能够治疗少爷,再恭敬都是应当的。

    “少爷让我带您进去。”

    九日听到“少爷”这三个字,才抬起头来,淡笑道:“走吧。”

    圣侍在前边引路,心里到底还是念着时景歌,便忍不住打听时景歌的状况。

    九日闻言,虽然还在笑,但眼眸里却透出些许冷意,他沉默片刻,慢条斯理地开口道:“他会好的。”

    “就算现在不好,也迟早都会好起来。”

    “毕竟,”男人顿了顿,意味深长道,“他有我呢。”

    年轻的圣侍脚步一顿,总感觉九先生的这几句话有哪里不对,但是偏偏,他又不出来有哪里不对,只能闭嘴不语。

    但是心底却隐隐浮现出几分不甘。

    为什么他不是个治疗师呢?

    现在学习,还来得及吗?

    沉默片刻,年轻的圣侍再次开口道:“大少爷的葬礼在三天后举办。”

    “老爷和夫人希望您在那一天,将少爷引出去,不要让少爷受到刺激。”

    “那自然没问题,”九日轻笑出声,“但是,我需要你们的配合。”

    年轻的圣侍微微蹙眉,“什么?”

    “也没什么,就一点,”九日脚步一顿,笑容越发意味深长,“别来打扰我和少爷。”

    “任何时间,任何地点。”

    圣侍抿了抿唇,“我会去请示老爷和夫人的。”

    男人耸了耸肩,浑不在意。

    时凌易和祝穆语会同意的。

    果然,当时凌易和祝穆语听到今天发生的这一切之后,哪里还有不同意的道理?

    他们家歌不仅出了门,还为九日了话!

    要知道,这段时间以来,时景歌的话越来越少,为了让时景歌多两个字,天知道时凌易和祝穆语下了多少力气,但是也收效甚微。

    但是时景歌今天却为了九日多了那么多话!

    时凌易和祝穆语怎么能不激动?

    只要对时景歌好,他们怎么都会配合的。

    这俩人点了点,宋铭俞和年轻圣侍心里再不愿,也没有了别的办法。

    于是,在时凌易和祝穆语的默许之下,九日上楼,敲响了时景歌的房门。

    “谁?”时景歌的声音难掩怒火,“不是了不要打扰吗?怎么,我话不管用了是不是?”

    九日没话,只是沉默地敲门。

    终于,时景歌打开了门,“你、找、死、吗?”

    他一句一顿地道。

    九日顶着时景歌吃人般的眼神,慢慢摇了摇头,诚实道:“不找死,找你。”

    找了很久很久了。

    顿了顿,九日连忙补充道:“是伯父伯母让我上来叫你吃饭。”

    时景歌冷着脸叫人,但是没叫着。

    介于时凌易和祝穆语的叮嘱,没有人过来。

    “真的。”九日无奈道,“要不然我怎么能站在这里,是不是?”

    最终,时景歌冷笑一声,重重地摔上了门,下了很大的力气,房门都在颤,可见其愤怒。

    九日摸了摸鼻子,总感觉那房门是擦着他的鼻尖过去的,他看着时景歌的房门,最终还是没有敲门,只是从口袋里抽出了几个叶子,放在唇间吹起。

    那声音轻柔舒缓,渐渐传到时景歌的耳朵里,让时景歌愤怒地将枕头砸向了房门。

    一开始,时景歌还喊了几句,让男人闭嘴之类的话,但是渐渐的,时景歌的声音消了下去。

    那轻柔的声音,就像是什么催眠曲一样,轻轻地在时景歌耳边徘徊,很快就抚平了时景歌心底的暴躁,紧接着,就让他心生困倦,意识模糊。

    时景歌本还想要抵抗一下,但是那声音实在是太美妙了,他实在是抵抗不住,最终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了

    九日守在外面,对里面的动静倒也了若指掌,直至时景歌真的沉沉睡去之后,他才放下那个叶片,对着房门轻轻道:“晚安。”

    “做个好梦。”

    顿了顿,男人眼底带出些许温柔的笑意。

    ——“明天见。”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