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都市言情 > 东方皇后传 > 正文 第 318 章
    擎月楼下昏天暗地,白马台上烟尘滚滚,围观的人如潮水退开,让那些仍然伫立的人格外显眼,他们穿着黑色衣服带着黑色护腕、黑色帷帽,在艳丽的眼光下异常夺目,好似不断后退的潮水中露出黑色礁石,沉暗坚毅破开惊慌失措的水浪。

    其中一人身形纤细,动作却矫捷如豹,她从腰间抽出两把剑,一长一短,大喝一声,当先跃上抬去,风吹得她帽檐的垂纱猎猎作响。其余黑衣人跟随其后,如一颗颗黑珍珠弹向白马台。一直在场子周围绕来绕去的孙青不知何时已回到白马台边,身着羽林卫的银色亮甲,头戴钢盔,盔前顶着一只尖利犀角,也许他觉得犀角看起来更添威猛,却不知实际上增添了滑稽。不过他上一把九尺有余长杆大刀当真威势赫赫,随他一起伫立台边。刀身在阳光下发出冷冽的青色,不知是青铜打造还是涂抹的青釉,闪亮的刀背雕刻一只扬起前蹄,昂首向天的犀牛,那是孙家家徽,力量与狂野的象征。

    东方永安快要到太叔简身边时,孙青猛然一喝,大刀撞击地面发出咔啷巨响,随即被提起,刀尖对准台上之人,不算高大却壮实的身躯轻松跃上白马台,如离弦的箭迎面冲向东方永安。第一次交会,长刀运使如剑,直刺对脖颈,东方永安右长剑挡住青刀,金属铮鸣在她耳边炸裂。腕轻巧翻转,长剑挽一个剑花,将青刀格开,随即左短剑呼啸刺去,破开的风都变得锐利,划过两人面颊。

    “今日有孙某在,你注定失败!”

    两人身边,或台上、或台下,羽林卫与黑衣人交织在一处,白色铠甲晃得人睁不开眼,黑衣人在其中就好像几粒石子。从人数上来讲,羽林卫拥有压倒性优势,但从高处射来,例无虚发的箭稍稍缓和劫囚一方的压力。那潜伏在暗处的人,无疑是可怕的狩猎者,场上的烟尘丝毫不能影响他,如果有人有闲情观察一下,就会发现这个在战圈之外的人沉冷得令人害怕,每一次箭发,必会有三、五名身穿铠甲的士兵倒下,铠甲保护得了他们的身体,却护不了他们脆弱的脖颈,而高处狩猎者的箭能精准撕咬开他们的弱点。

    白马台中央,刽子已经逃离,老管家也被带下去,东方永安与孙青围绕太叔简争斗不已,东方永安的扣上太叔简的左肩,孙青就扯住他右肩,瘦骨嶙峋的老人被他们像一件器物争来抢去,拽来拽去。而被争夺的人,脸上依旧平静超然,虽然那平静之下,不可避免地泛着波澜,那不是激动,也不是害怕,如果可以,太叔简很希望两人将他丢到一边,或者干脆一不心抹了他的脖子,他一把老骨头,不想受这个罪。他很感激有人来救,可这并不在他的期望内。

    他也是这么朝东方永安的,当她又一次拽过他,两人靠得比较近的时候,他:“傻孩子,快走吧,别为老夫浪费时间、浪费性命”然而没等他完,青刀自上劈下,东方永安抬剑的瞬间,他又被揪到对面去。

    这一下大概让东方永安有些恼怒,她左右开弓,攻势变得凌厉,长剑或扫或劈,短剑或砍或刺,刀剑相击的声音变得急促刺耳,孙青亦丢开太叔简,全神贯注,然而长短剑剑势相叠,剑密如雨,两把剑竟使出了箭雨的气势,让他眼花缭乱,奋力挥舞中的刀,仍总觉慢了半拍。利刃觑准长刀间隙,不断舔上他的衣襟、袖口、铠甲下摆,发出滋滋的声音,仿佛有热油淋在铠甲上。

    幸好有铠甲,否则这几下被撕裂的就是皮肉,他不禁暗自庆幸。

    下一刻后背撞上坚硬的东西,他略一侧头,眼中映出白马的鬃毛与直直竖立的坚硬耳朵。他竟在不知不觉中,被逼退这么远。东方永安猛烈的攻势还在继续,速度之快,让他的应对十分被动,如果给他时间,也许会担忧一下自己此刻在别人眼中多狼狈,然而现下他眼前只有四射的火花,脑中只有震耳欲聋的嗡鸣,上的震动一波波传来,让握着长刀的逐渐麻木,对方却一毫不见迟缓。

    真可怕,他想,她的剑势有一种放纵的疯狂,很难想象它们出自一个平时看起来并不聒噪之人。所谓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就是如此,他不是个文绉绉的人,但不知为何,这句话就是很自然地窜入脑中。除此之外,他还很不合时宜地想起曹三,想起他那只被戳瞎的眼,他忽然想在事情过后去问一问那个独眼虫,当时对上这个人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前不久去围堵,又夹着尾巴跑回来是什么感觉。

    这么想着,布帛撕裂的声音传入耳中,驱逐金属撞击之声,让他心中一颤,如冷水当头浇下,如冰凌刺入脏腑,对方的双剑终于撕裂他的铠甲、撕开他的衣服,舔舐他的血肉。他猛一个激灵,不能像曹三一样被打败,然后狗一样夹着尾巴逃开,绝不行!

    他猛然大喝,握青刀奋力一挥,哪知没有将对方逼退,却是自己胸前结结实实挨了一脚,壮实的身躯不可抑制地往后倒去,钢盔撞上白马,哐当响,能将人劈成两半的沉重青刀反成了压倒他的力量。

    来不及稳住身形,对方一跃而起,短剑被插在腰间,双握住长剑,对他当头劈下,钢盔内的孙青顿时脑中轰鸣,头昏眼花,他知道这已经够幸运,如果没有钢盔,他的脑袋此时已经被人像劈瓜一样劈开了。

    白马台下,到处是刀剑相击的声音、伤者的嚎叫,夹杂双方的咒骂,时不时一两声箭羽从空中穿过的鸣响,乱成一锅粥,又似沸腾的熔岩,咆哮、翻滚着。一道道血迹溅上白马台,将这块纯白的圣洁之地染上愤怒、怨恨与死亡,或许这才是它真正的含义,它眼中所见过的一场又一场真实,任何杀戮就算包裹上再怎么圣洁的仁慈,依然是杀戮,白马台上流下的始终是血。

    与这边的混乱不同,白马台北侧的监斩区平静得出奇。层层羽林卫之后,张甫田静静看着不远处一片白浪中翻飞的黑影,目光复杂。旁边大理寺的监斩官则带着揶揄的笑看向同样静坐的摄政王:“本来以为只是几只鱼,没想到能翻起这么大浪花,不定还真被他们干成了。”他望一眼正在被带离白马台的太叔简,“王爷真是沉得住气。”

    板着一张脸,不知是喜是怒的李穆没有立即回他,而是片刻后道:“让诸位看场戏,有人却当真了,他们走不了。”罢他起身,在诸人略显惊讶的目光中,伸,孙荣递上一把长刀。那是把刃长五尺,柄长四尺五寸的斩*马&p;p;刀,漆黑的刀身上镶嵌着如黑曜石般的刀刃,由孟岭的黑钢锻造,金色的火焰纹,从刀柄缠绕而上,直至刀背,众所周知火焰纹是肃王府的标志。

    一把令人战栗的刀,一个令人畏惧的人。

    翻飞的黑袍映衬黑刀,金色的缎带如跳跃的火纹,杀气、寒意与贵气环绕他们,李穆斜提斩&p;p;马*刀,负走向白马台,羽林卫自动让开道路,垂首而立,好似恭迎复归沙场的战神。

    这是李穆第二次提起斩&p;p;马*刀,第一次,他斩下马腿,留下该留的人,这一次他不介意斩下两颗人头。

    白马台另一边,东方永安扶着太叔简艰难地往外围去,太叔简却不甚领情:“放下我,你们自己逃生去吧。”这句话短短一路他重复了好多遍。东方永安忍无可忍吼道:“您能不能不要话!”她的发麻,几乎要握不住剑,肩头、腰间的伤也隐隐作痛,真不知这老头为什么偏偏这时候不肯配合,但凡他少两句,他们早冲出包围了!

    似乎体会到她的焦急,太叔简总算不再话,但他回头瞥了一眼,然后就不肯再走。他拽着东方永安的胳膊,急切道:“听我,我不是白白送死,这些话我跟陛下也过,你们要记住!我死后,两年之内,必有会再杀李穆,那才是真正的会!你快走,保存实力,一定要抓住那个会。”风呼啸起来,危险的气息逼近,他的语气越发急促,“你是将门之女,应当知道想成事,必须握在中的是什么,去找罗剑,还有太妃,保护好陛下!”他最后喊出的一个字是“等”,喊完后便将东方永安用力一推。

    东方永安尚来不及惊呼,斩*马&p;p;刀带起的刀风,泰山压顶般落下,正落在两人之间,刀势之猛,摧金断玉。白马台下的石基不如汉白玉坚硬,顿时被一刀砍得石屑乱飞。

    只这一下,东方永安与太叔简就被隔开了深沟险壑,李穆身后涌上来的士兵将太叔简带走,东方永安却一步也无法上前。

    很快,李穆威势笼罩白马台,连她也难以逃出生天。

    追我文的看官们辛苦了,我这蜗牛速度,但我也是想将现阶段能给出的最好的呈现在大家面前(鞠躬)。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