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当人类最强转生成狗 > 正文 第114章 第一百十四声汪
    斗牙王活了近千年,妖纹蜕变多达五次,是名副其实的西国兽王。

    当他以真身的姿态死去,葬于妖怪魂归的冥乡,其犬身之庞大犹如四半分的圣岳矗立在前,高大巍峨,下接缭绕的云雾,上比灰蒙的薄天。

    犬坐而立,妖首微垂。兽王已故,余威不散。

    他的尸身依旧完整,没有腐化的迹象。溢出的妖力盈满每一根长毛,待风吹来,它们便飘逸于风中,轻扬缓落。

    看上去蓬松温暖,仿佛主体从未死去,只是闭上眼睡着了一样。

    极静,也极危。

    到底是独当一面的大妖,斗牙王虽死,可他溃散的妖力仍如刀锋般犀利。它们沉稳又霸道地笼罩着这方地域,强势碾压周遭的一切,连骨鸟也远远避走,更没有妖怪敢葬在他身旁。

    放眼四围,唯有树木山崖,以及罩在白犬尸身外的一件大铠。悬绪总角、横胴立拳,是平安时的大铠样式,与杀生丸身上的妖铠极像,又有不同。

    啪嗒——

    杀生丸落在峰顶,安静地伫立。他仰望着生父的尸骨,略松开绒尾,放任幼崽看得更仔细些。

    也不知是妖力相似还是血脉相连,斗牙王的妖力并没有攻击两个儿子。反倒是呈一种环绕的流动姿态将他们圈起来,好似一个隔世的拥抱,有着不尽的慈爱。

    很温暖,如无声的陪伴。

    缘一犬耳微抖,低声道:“父亲”

    他直勾勾地注视着大到可怕的白犬,方意识到“千年大妖”是个什么概念。

    着实没想到,兄长的犬妖形态与父亲的妖身作比,渺非常。如果生父活着,他只消张大嘴就能把兄长整个都吞了。

    难怪兄长找父亲挑战屡屡失败,原来是吃了体型大的亏吗?

    也是,兄长只有两百岁,样貌也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少年。让一个刚长成的少年与成熟的老牌武者争锋,落败很正常。

    偏偏兄长自尊心极强,又不甘于失败,这才对父亲所象征的力量和制霸极为执着。

    缘一常听炼狱先生起,在孩子幼时,无法割舍的第一份感情源自母亲,而憧憬的第一位英雄往往是他的父亲。

    孩子长大,父亲老去。

    他没有超越父亲时,父亲是一座高山;当他超越了父亲,父亲或许不再是他的英雄,却会成为他心目中的另一座高山。

    当此时,缘一总会认真听。

    他向往这种平凡朴素的生活,可惜它早已离他远去。这辈子,他距离人类更是遥远,但此刻与兄长站在父亲坟前,倒是让他感悟良多——

    父亲之于兄长是一座高山。他曾想攀越,却永失攀越的会。

    “父亲。”杀生丸忽然开口,“犬夜叉的妖血觉醒了。”明知对方无法回应,他的陈述依旧有条不紊,“你曾拼命救下的半妖,如今要面临第二次死亡。”

    这时的缘一尚不知妖血的觉醒有害,他只是坐在绒尾里望向兄长,一如幼童仰望他的英雄。

    “我为此而来,父亲。”面对斗牙王,杀生丸极为坦诚。哪怕对方已沦为尸身,他也没遮掩自己的情绪。

    “铁碎牙。”杀生丸道,“你将它封印在哪里?”

    转搭上天生牙,“请给天生牙指示。否则,这只什么都不知道的蠢半妖过不了多久就会去陪你了。”

    缘一:听上去很严重的样子。

    故而,兄长所的“压制妖血的宝物”是指铁碎牙吗?

    天生牙给哥哥,铁碎牙给弟弟。而铁碎牙,是能压制妖血、挽救他性命的存在。

    原来,父亲最初的安排就是希望他好好活着

    少爷,老爷很关心你,远比你想象的更照顾你。

    原来如此。

    忽然,他明白了何为“父亲”,以及感受到了这个称呼所带来的重量。

    “父亲,铁碎牙在哪里?”

    刹那共鸣,是源于血脉的唤醒。天生牙颤抖起来,兀自扯着杀生丸的刀带,指向斗牙王的腹腔。

    下一秒,杀生丸卷过缘一飞起,凌空悬浮在斗牙王的铠甲之外。如无必要,他并不想伤到父亲的遗体取出牙刀。

    可尸骨未腐,白犬的兽口呈闭合状。在尸骨没有风化前,想让那下颚骨脱落、从嘴进入——不也得伤害遗体吗?

    杀生丸沉默不语。

    缘一以为他是在缅怀,便识相地没有打扰。可他万万想不到,兄长“缅怀”之后居然出了虎狼之词。

    “犬夜叉,拔刀,剖开父亲的腹腔。”

    缘一:

    等等,兄长你在什么?拔的什么刀,要剖谁的腹?

    好的英雄和高山呢,怎么转眼就要给父亲剖腹了?冥加一直你很敬重父亲,原来是这么敬重的吗?

    缘一难得有些恍惚,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突然觉得父亲似乎是个很危险的“职业”,不仅要战死,死后还要被儿子鞭尸。炼狱先生所的美好果然只存在于人间,妖界真不讲父慈子孝。

    “死去的没有价值。”杀生丸淡淡道,“既然他选择闭上眼,那就永远不要睁开了。”

    “拔刀。”

    缘一停顿片刻,看看亲爹尸骨,再瞅瞅兄长冷脸——他果断拔刀加入“大孝子”行列,比起父亲,当然是兄长更重要点。

    只是,从哪个角度下刀得从长计议,万一弄脏了那身漂亮的白毛

    “兄长,这样会不会弄脏父亲的皮毛?”缘一思量道,“虽然死去的没有价值,但剖开父亲的肚子这种事,我们可以做得更体面些。”

    “随你。”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杀生丸亲眼看着缘一抓起牛,把斗牙王肚皮上的狗毛剃得干干净净。幼崽忙活在堆成山的狗毛之中,将它们梳理仔细,打包裹好,一边念叨着“绒尾可以换了”,一边思量着“被褥能做几床”。

    杀生丸:

    体面?

    握住天生牙的刀柄,他冷声道:“犬夜叉。”

    适可而止,那是父亲。即使死去之物没价值,也不能拿来论斤称。

    于是,心里想着“那是父亲”的杀生丸再次做出孝子行为:“下刀,别再磨蹭了。”

    缘一叹了声,当下转将牛换成炎牙。他告罪一声,再睁开眼时神情已变。猛地,呼吸法流转,炎牙发力,缘一起刀落,堪称利落的两刀划开了尸身的肚子。

    而炎牙上流转的火焰封住了尸身的皮脂,没让一滴液体落下。灼烧的痕迹扩散,皮肉往两侧蜷缩翻卷,刚好划开了一个通向腹腔内部的开口。

    有风入内,再卷着味道流出,除了一股子杂碎妖怪的腥味,倒是没奇怪的气息。

    两兄弟停顿片刻,便闯入了大妖腹中。而后,他们落在了斗牙王的胃部——堆满了大大杂碎妖怪尸骨的地方。

    “这是”

    有些尸骨半腐,有些已成骷髅,但并不难辨认它们是什么妖怪。

    “豹猫?”缘一微愣,“这是飞蛾吗?还有这个”父亲临终前吃得这么饱吗?

    “藏马之祸。”杀生丸道,“那只狐狸联合豹猫和其余妖族进攻西国,父亲在去救你们母子前,已经经历了四场大战。”

    大抵是尸骨勾起了他的回忆,杀生丸的话多了起来:“日曜支的白犬可以通过猎食妖怪获取妖力,当时,父亲吃空了所有反叛的妖族。”

    这满肚子的尸骨不乏大妖,是斗牙王实力的证明。

    “这个能力,我有,你也有。”杀生丸瞥了幼崽一眼,“这就是你成天只想着吃的原因。”

    为了长大,幼崽会主动摄食,尤其对妖怪的血肉无法抗拒。而半妖留在犬山成长缓慢,正是血食摄入不多的缘故。

    也只有随他游历,狩猎妖怪为食,个头才蹿高了些。

    “跟父亲什么都不像,只有这一点很像。”

    缘一眨眨眼,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兄长似乎在拐着弯骂他和父亲是饭桶?可他并没有证据。

    但他胆子被养肥了不少:“可是,兄长明明也吃得很开心。”我给你盛狗粮都是用大碗!

    “啪!”

    缘一:

    日常互相伤害之后,他们总算把注意力投放到了角落。那儿立着一个金色封印台,颜色瞧着很像兄长用的澡缸。大概真是黄金铸的,十二年来仍闪闪发亮,不见锈迹。

    以锥形为底,以火焰为背,它被做得像燃烧的火炬,而正中间插着一把牙刀。

    十余年,牙刀虽蒙了一层灰,但仍然锃亮。看上去纤细如新月,与天生牙很是相像。

    “铁碎牙。”杀生丸上前,直接握住刀柄。

    谁知,刀柄上忽然闪过金色闪电,像是附着了一层结界,正无情地灼烧着杀生丸的。拒绝被他触碰,排斥非常。

    噼里啪啦,电光石火!

    杀生丸眯起眼,松开:“结界。”不让任何妖怪触碰的结界,父亲还真是用心良苦。

    铁碎牙虽拒绝了他,但他不至于拔不起来。

    即使没有尝试过,但杀生丸似乎冥冥之中能感觉到一种方法:只要向牙刀发出请求,让它把力量借给他,就能

    呵,他杀生丸什么时候需要向一把刀借力了?

    月之呼吸、领域展开、冥道残月破,他需要借力?铁碎牙不选他是铁碎牙的损失,蠢刀配蠢半妖,他一点也没有生气。

    只是不爽。

    “犬夜叉。”杀生丸道,“把它拔起来。”

    缘一上前,轻轻跳上台案。接着,他注视着比他还高的铁碎牙,踮起了脚尖——双握住刀柄,两只脚蹬啊蹬,整个团子就挂在刀下,使出吃奶的力气在拔刀。

    没办法,他太矮了!

    他拔不出刀!

    “兄长。”缘一回首,“可以的话,我拔着刀,你拔着我。”就像拔萝卜一样拔起刀。

    杀生丸:

    “如果你拔不出铁碎牙,就让它呆在这里。”杀生丸冷声道,“只能明你没本事获得刀的承认。”

    缘一又蹬了蹬腿,可算找准了角度。原来他之前使错了力,得往上提刀,而不是往下撬刀。刀尖卡住了,哪能拔起来?

    缘一无奈,赶紧下台案,搬了个妖怪的头颅上去踮脚。

    待他站在头颅上,握着刀柄左右试探了下角度,非常丝滑地把铁碎牙拔起,成功握在里。

    “叮”一声响,是名刀择主的嗡鸣。

    杀生丸背过身,不再看那把不为自己所用的刀:“该离开了。”

    他们重新立于山峰,本该是与父亲作别,可在缘一拾掇起父亲的狗毛时,有些东西就硬生生地变了味道。

    由于缘一深得杀生丸教诲,导致他现在已成了个史无前例的“孝子”。

    “兄长,我们离开后还能回来吗?”

    “不能。”

    杀生丸毕竟有月曜支的血统,而月曜支在白犬一族的地位犹如大巫、祭司,对妖术的掌握是顶尖。

    他虽然不像他的生母那样能玩转妖术,但对一些“东西”的门道还能看清楚。

    黑珍珠的通道只是一次性的入口,他把它握在里时就明白了。

    “不能的话”缘一指着狗毛,叹道,“没带狱门疆,我带不回那么多。以后来不了,大概一百年、两百年后,父亲的尸身就会化为枯骨了。”

    再也看不见千年白犬的宏伟,连他所象征的皮毛也化为乌有。

    确实,化为枯骨的话就什么也没了。

    杀生丸沉默。

    “铁碎牙会断吗,兄长?”缘一发出孝子的声音,“听这是父亲的牙做的,那我可不可以再带走父亲的一颗牙?”

    留着补刀备用,他不想拔牙!

    杀生丸:

    父亲,这就是你拼尽性命保全的半妖吗?

    不仅带走你的皮毛,连你的牙也不打算放过呢。

    杀生丸发出更孝子的声音:“死去之物没有价值。”仰头,“就把最锋利的獠牙带走吧。”

    要两颗。

    天生牙也会断,也要补,他不想拔牙补刀。

    缘一:“死去之物没有价值。”

    “兄长,我们都带走吧?”

    杀生丸:

    “啪!”

    “你给我适可而止,半妖。”冠冕堂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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