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红楼]当爹那些年 > 正文 王子胜(41)
    整个新年里,贾琏都紧绷着精神,全不及往年轻松。

    且不朝贺时变动的位置,只荣府内部的庆贺活动,别看还是如往年一般喝酒听戏,与贾家在都八方族人同乐,贾琏身处其中却能感觉到明显的不同来,尤其是二叔一家,即便面上再热乎,那眼神也是冷的。

    贾琏不出自己是什么感受,唯独能确定的是家不成家的疲倦。即便名义上袭了爵,他依旧住在原本的院子里。东院这边的下人在贾赦的勒令下改了口,唤他做老爷,老爷改称老太爷。正房那边还是按照原来的叫法。

    刚送走了来拜年的族人,贾琏捏了捏眉心,问边上跟着的赵二道:“几时了?”

    赵二看了眼日头,答道:“申时初了。”

    “老太太那里大约要散了,你去和嬷嬷一声,看看能不能打听打听,我总觉得有事儿。”贾琏眉心微蹙道。赵二是赵嬷嬷二儿子,比赵大灵得多,脑子也好使,贾琏外放期间都是他跟着出门,察言观色随应变都是一流的。派他做事,贾琏较为放心。

    “诶,我这就去。”

    及至晚间,赵嬷嬷过来寻贾琏时,贾琏正在练字,这是他最近最喜欢的做的事之一,既能装点门面又能平心静气。

    赵嬷嬷在凳上坐了,轻声回禀道:“今儿老太太请了咱们几家旧交家的老太太、太太、奶奶来府里做客,跟前伺候的都是老太太跟前的,我只打听到些寻常事,唯一有些特别的是只大姑娘一直在老太太身边帮着招待客人。”

    见贾琏不太明白,赵嬷嬷又补充道:“未出阁的姑娘家娇贵,多是意思意思递个茶,陪着会儿话已是得体了,在自己家里头少有这样出风头的。”

    贾琏蹙眉道:“何至于用上‘出风头’这样的词儿,老太太许是为着大妹妹终身事打算呢。”

    赵嬷嬷摇摇头道:“二爷当初年纪因此不记得,其他几位姑太太且不,嫡出的敏姑太太亲的时候,老太太可不是这般样子。同各家往来时都会带上姑太太不,还时常请些太太姑娘们到家里玩,让敏姑太太结交帕交。有客人来府里时,敏姑太太也只和未出阁的姑娘们玩乐,那些才名好处从不是在咱们家传出去的。”

    想到贾敏的名声,贾琏似有所悟,思索了片刻,猜测道:“许是如今老太太年纪大了,因此叫大妹妹帮着招待宾客,倒也未尝不可,还能叫大妹妹得个好名声。”

    赵嬷嬷垂头敛眉道:“大姑娘是两府这一代唯一的嫡出姑娘,又生在大年初一这样的好日子,从跟在老太太身边,老太太亲自教养,还有两名宫里出来的嬷嬷指点礼仪,名声可差不了。即便选秀不能去了,门当户对的人家都嫁得,可二爷也瞧见的,二老爷二太太至今也不曾为大姑娘打算过什么。”

    “许是许是我袭了爵,影响了大妹妹的亲事了。”

    见贾琏似有内疚,赵嬷嬷急忙解释道:“这同二爷可不相干,二爷只看如今府里与二爷袭爵前有多少不同呢,除了咱们院子好过了许多,别处一样是二老爷二太太在管。就算赶上新年不可动迁,年里头待客往来也该二爷在前头了的”到这里,赵嬷嬷心疼不已,这是自己奶大的孩子,一向待她有礼,打父不疼没母亲,好容易长大做官袭了爵了照样缩着头过日子,外头忙碌完回到家里还是一堆烦心事。

    贾琏勉强地笑了笑道:“我知道嬷嬷关心我,我是晚辈,就是老爷也得听老太太的。嬷嬷往后还是不要这样的话了,叫人听见了不好。”

    赵嬷嬷眼眶一红,忙低头掩饰住了,压低了声音道:“这只是我胡乱猜测罢了,再不往外的。我只是想起了甄家的事儿,当年咱们贾家接驾时的盛况我曾见过的,甄家的虽不得见,也听了一耳朵。二爷许是不大清楚,甄家那位贵妃娘娘便是接驾后被当时还是圣人的老圣人亲自接进宫里,没两年就封了妃。”

    “嬷嬷你是?!”贾琏惊地一下站了起来,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拔高了,这是明着暗示老太太和二房存了这样的打算。

    “二爷您只当我年纪大了爱胡思乱想罢,二老爷年纪不轻了,在荣禧堂住了一辈子,总不好轻易挪动的。”

    贾琏愣愣地想了半晌,竟觉得赵嬷嬷的猜测十分得通。如果大妹妹得宠成了贵人,二老爷一家兴许就不必搬离荣禧堂了,二房打的就是这样的主意罢?至于名分,二房管着荣府十几年也从没有什么名分。

    然而猜测到底是猜测,即便猜对了,就凭他也什么都做不了。贾琏低头端视自己两只,右指上虽然生了几个薄薄的茧子,依旧看在十分白嫩。

    倏然握紧了拳头,贾琏低声对赵嬷嬷道:“嬷嬷安排些人留意着些,不必做什么,能传点消息即可。”

    “好好,我一会儿就去安排。二爷累了一天了,稍稍歇一会儿罢。”

    “嬷嬷去罢。”

    贾琏心里存着事,这日晚膳时频频走神,因此未能注意到贾珠神色也有些不对。

    后两日,贾琏收到底下人送来药材孝敬,见里面有一支上等高丽参品相不错,想起贾珠能用,就打算给他送去。

    贾珠住处在荣禧堂后面东侧,靠近王夫人院子,从贾母的荣庆堂那边过去,穿过夹道有一道花墙,贾琏走近时却听见有人在花墙后话,声音十分熟悉,贾琏不禁站住了。

    “不必再劝我了,就是为了咱们家我也得争一争,总不能叫老爷太太就这样被赶出去。老爷太太为家里操劳了半辈子,不享福,总不能出去受苦。”

    贾琏一下子愣在原地。又听另一个人道:“赶出去元春,你为何会这样想?这府里原就是大老爷一家的,你何时存了这样的心思?”

    元春哽咽道:“我知道府里承爵的是大老爷是琏二哥,可是大哥,这些年大老爷可曾管过家里,府里事务都是老爷和太太一应操办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大老爷未免太不近人情。”

    贾珠的声音有些缥缈:“可是元春,你看看后街上的族人们,他们与我们是一个曾祖父,当年都是拿了薄薄的家产离府另过的,如若不然,荣府何来现在的家业。在家族的存续面前,比起人情,规矩才是第一位的。”

    “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又能怎么做呢?不进宫,老爷太太一旦离府,大哥失了倚靠,我也没了前程,宝玉那样聪慧”元春声音有些低落,“我不甘心。况且这事差不多已经定下了,老太太递了话进去,也得了回复,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贾珠大惊:“怎么这样快?”

    元春沉默着不话,贾珠也没了话语。

    听到这里,贾琏动了动脚,重重地走了几步,打破了这片寂静。

    听见脚步声,两人已是一惊,等看见来人时,吓得几乎失了声。

    见贾珠满脸无措,贾琏将上包装精致的盒子塞到进他里,口中道:“我不应当偷听,这是给大哥的赔罪礼。”

    又看向元春,面无表情道:“大妹妹心意已决,我这个做哥哥的也不多话了,免得你疑心我要阻你前程。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我只告诫你一句,当今圣上是个亲政爱民的好皇帝,最重规矩,还望大妹妹进了宫谨言慎行,莫急功近利,连累家里。”

    罢,转身就走。

    元春脸色一下变得惨白,忙喊道:“二哥哥,我不是”话没完就叫贾珠扯住了。

    贾琏走得很快,出了角门,就不见了身影。

    贾珠轻叹一声,指泛白,紧紧地扣着里的盒子,道:“他原本是来给我送东西的元春,你要记得,我们是依附家族而活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元春没忍住哭了起来。

    贾琏心里有些难受,去马房牵了匹马直奔城外,绕着一座矮山疾驰了半个时辰,等郁气散了,才打算回去。

    回程路上,贾琏跑得不快,半途中碰见一名身量未足的少年,衣着素净,身型纤瘦,容貌俊秀,面色苍白,背上还背了把长剑,身后跟着一名老仆容色焦急,于是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那名老仆也看见了贾琏,一愣,连忙喊道:“可是荣国府的琏二爷?”一边跑了几步追上来。

    贾琏担心老人家摔倒,连忙停了马道:“老伯认得我?”

    那老伯行了一礼:“人乃柳家世仆,曾有幸见过二爷一面,这是我家主子。”

    “柳家?可是理国公家的?”贾琏问道。

    不等老伯话,那名少年上前一抱拳道:“我叫柳湘莲,姓氏承袭自父母,却不是柳家的人。家下人打扰了,公子有事还请先行。”

    贾琏见他年纪言行举止就有一股杀伐坚毅之气,不由有些欣赏,又见他只一名老仆跟着,衣着也算不上顶好,料想于钱财上有些困难,可惜他今天仓促出门什么也没带,便只能道:“相逢就是有缘,咱们两家是旧交,当以兄弟论处。你若有什么难处,便上荣国府来寻我,力所能及之事我定不推辞。”

    柳湘莲思片刻,点头认可道:“确是有缘,那我便唤你一声琏二哥罢,我也行二,琏二哥唤我名字或者排行皆可。”

    贾琏笑道:“那便唤你柳二弟罢。我今日出来得急,得回去了,回头定上门拜访。”

    贾琏又问那老仆家住哪里,得了地方方告辞先行。

    等贾琏走了,那老仆心痛地道:“二爷缘何这样倔,今儿是忌日,我知道二爷伤心,可也得顾及身子。二爷已经饿了一整日了,还非要一路走回家,若是因此坏了身子,老爷太太在地底下也不安宁啊。老爷太太离世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二爷了,若是没照顾好二爷,老奴也没脸去见老太爷和老爷太太了!”

    柳湘莲咬了咬唇,留下一圈浅浅的牙印,依旧固执道:“我每日练武,只饿一日罢了,不会坏了身子的,况且马上就能到了。我带孝之身,何苦连累他人沾染晦气!”

    贾琏并不知道后头的事,进了城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牵着马在繁华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转悠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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