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到金鱼胡同附近，看见沿街叫卖的炒货顺便要了些，店家边装炒瓜子边听两个人话，叹气：“人啊，倒霉的时候就会越倒霉，简直是欺负运势低的人嘛。
我媳妇亲哥走了，去奔丧不在家，结果儿子跟人打架，门牙被打掉了一颗，回来路上摔了一跤，到家一瞧养了几年的狗也丢了。”
卖炒货的叹了口气，“结果今早出门还跟媳妇吵了一架，这人倒霉就是喝水都能塞牙缝。”
芽芽仔细打量了人一眼，道：“倒霉的人也会影响身体的气色，倒霉是因为接踵而来的麻烦事，为了解决就得熬夜，熬夜就会泄元气，今儿导致身体代谢慢，体内浊气加重，运势就会越来越差。”
她看着炒货摊黑乎乎的指甲，“你要勤快，剪个指甲，理个头发，保持充足的水面，让你媳妇给做一身亮丽的新衣裳，多吃蔬菜改善身体代谢，也会对运势有帮助的，你打扮好了，你媳妇看得顺眼，也就不吵了”
炒货贩子反驳：“不会，我媳妇只会以为我在外头是不是沾花惹草”
“女人才不会因为男人爱干净就疑神疑鬼，肯定是因为你在别的方面已经让她起疑”
人家不服气：“你怎么知道”
芽芽奇怪的投去一眼，“因为我也是女人”
李敬修轻咳了声，“你顶多是个女孩”，也在一旁安慰：“一个人倒霉到极点的时候，也是运势慢慢好起来的时候，物极必反，好事享够了，坏事也就来了，坏事触底了，就会朝着好好的方向发展。
比如今天你跟媳妇吵架，不想回家所以摆摊摆得晚，这附近的炒货摊就剩你一个，然后我们就来与你做生意，于生意人来，有进账就是好”
芽芽在一旁接嘴，“再比如，本来我们只是想买一点点炒瓜子，但现在又准备多买些炒黄豆，把你最后一点花生给盘完了，你就可以早点回家哄媳妇，这不也是好事么。”
炒货贩子还真高兴得露出笑脸。
“爱笑的人运气都不会差，好彩自然会来。”芽芽看着炒货摊子，“所以打折么？”
炒货贩子顿了顿，抓了一把瓜子又放进足秤的瓜子里。
弄堂里，居委会的人正提着一桶子泡石灰刷墙壁，以前这种活多是受监督的四类份子做，现在是居委会的活。
芽芽分了些炒货出去，跟李敬修继续叨叨老闫家。
“你们在什么”一个声音冷不丁的响起来。
是章文佩的闺女，对方也主动：“妈让我来送米豆腐”
对待打不曾谋面，而且抢亲妈关注的这个堂妹，老马家的这个闺女一向不喜欢。
芽芽跟李敬修同样对对方也没有好感，于是就淡淡的了句没什么。
章文佩的闺女听了直皱眉，在两人身后嘀咕，“谁稀罕听，瞧那扭扭捏捏，拿不出的样！”
李敬修看了眼芽芽，两人齐齐回头又走回来。
那闺女吓了一跳，就听芽芽神秘兮兮的：“其实我们刚才正一个秘密，听的人会有生命危险，你还想知道吗？”
那闺女咽了咽口水，狐疑中又拒绝不了诱惑，“真的？”
李敬修和芽芽一起点头。
她就纠结起来，“什么秘密那么严重，还有你们都已经知道了，为什么不死”
“因为”李敬修拉长了音调，牵住了芽芽，“因为那是我们编的”
“真好骗”芽芽咯咯的笑，转身跟着李敬修跑进屋里插上门栓。
闺女愣了下反应过来，气得追过去啪啪啪的拍门。
捶了一会门，里头的人龟缩着就是不出来，反而把拍得疼了，人这才悻悻走了。
窗户悄悄的掀开了一个缝，两双眼透过缝隙瞧着老马家闺女走出去，但又有个穿着越南衫女人提着以一兜应季的水果走进来。
越南衫就是用碎花细布对折后上面剪了个洞，两边对称就是剪了两个洞，左右缝拢就形成了件套衫，衬得女人莲藕一样的臂。
芽芽开了门，声音清脆的问：“你找谁？”
女人左顾右盼着，“我叫关莞，找聂海生”
她将芽芽上上下下的打量，“你就是聂海生的妹妹，芽芽吧。”
听她认识大哥，又得出来自己的名字，芽芽把人迎进屋里，倒了杯热茶，：“你来得不巧，我大哥已经回老家了。”
关莞一口热茶在水里，囫囵吞下正想话，梗着脖子‘呃’了声，痛苦的皱起眉头。
她艰难的吞咽，脖子梗得更厉害，呜呜的喊了两声，跟两人比划着喉咙已经不出话来。
“电筒”芽芽示意关莞张嘴。
李敬修跟李岳山耳濡目染，不仅拿来了电筒，还拿了根压舌头的筷子。
视野有限，芽芽瞧了一会，起身跑进屋里拿了根玻璃注射器，洗了以后示意李敬修按住人肩膀，针筒入嘴吸了些液出来。
关莞大口呼吸，眼泪鼻涕齐齐出来。
“你喝太急，喉咙烫出来个水泡，不吸出来影响你呼吸，要是水泡再往下一点堵到气管，你就没救了”
让关莞休息着，芽芽先去煮开水给玻璃针筒消毒，回来后再一瞧，人脸色总算不是惨白，有血色了。
关莞进门时神采飞扬，此时对着救自己命的少年少女多了些敬重，再加上喉咙还疼，话也不似最开始的活泼。
“你哥是我爸的下属”关莞满脸骄傲，忽的又沮丧：“你哥不在飞行队干了”
芽芽瞪大了眼睛，什么叫大哥不在飞行队了。
关莞低头，“所以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追得太紧，他有压力所以才躲得急。”
芽芽跟李敬修互看一眼，这信息量好大。
“你跟我哥处对象？”
“只要你哥肯点头，我们两就能处上了”关莞叹气，“也不知道你哥是什么鱼，那么难钓”
隔壁修养的红子拄着拐杖走进屋来。
关莞见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子顿时警觉，直到知道这是聂海生另一个妹妹后才扯出善意的微笑。
听聂海生要把铁饭碗砸了，红子显然不对，尽管她已经尽力恢复神色，可芽芽跟李敬修却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