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风来顿住想要伸出去的手, 慢慢回过头来, 就看见一个眉须皆白, 眼睛紧闭, 穿着鬼神袍的老巫祝站在他身后。
正是大梁的国师。
不动声色地转过身, 萧风来笑道：“只是看这位先人难得的年轻，忍不住上前看看。”
这话倒不是假的, 在满殿数百个雕像里, 大多数都是垂垂老矣, 少有几个年轻的也是壮年之时。唯有眼前这一个，年轻的过分, 好像刚刚成年, 眼里更是带着天真之意。
国师收回眼神，点点头, “那是上一代国师的弟子，红雀大人。确实是难得一见的青年才俊，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萧风来忍不住问道。
“将军此行是为何事？”国师却没有再下去，身上的鬼神袍将他整个笼罩在里面, 像一块被蛀空的朽木，再也经不起时间的摧残。
萧风来的手指摩挲了下，忍住心中想要追问的**，跟着国师的话道：“我最近总是做梦。”
“梦里面, 我有着不一样的身份，有着不同的人生。它们好像是真的……或者，我没办法把它们当成是假的。”提及来此的目的, 萧风来的意识回笼，讲述起来最近的经历来。
完这些，他紧紧地盯着眼前的老巫祝，“国师以为如何？”
满是枯树般皱纹的手抬起，国师浑浊的没有一丝光芒的眼睛直视着萧风来，“将军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大殿之中蓦然安静下来，空气中的尘埃轻轻飘荡，充斥在整个大殿。
“人真的有前生今世吗？”过了许久，轻轻的声音才响起，好像怕惊扰了什么。
“梦通灵，可看未来，可看过去。”国师苍老的声音在大殿里缓缓回荡，“自古以来，像将军这样的情况，并不罕见。”
“这样啊……”萧风来喃喃出声，眼里带着意料之中的无奈。
“将军可还有其它问题？”
“没有了，国师有事可以先忙。”萧风来回过神来，“只不过能否让在下再次多留片刻，以全对先人的敬慕之情。”
“将军自便吧，在闭殿之前离开就可。”国师果然没有拒绝，点点头同意了。
看着那个背影渐渐消失，萧风来转过头，又回到了那个雕像的身边。
他有些忍不住地伸出手，隔空描摹了下雕像的眉眼。
“和阿离不怎么相似，他才不会这样一副表情。”萧风来嘀咕了一句。
刚才他一时怔愣之下，才没有分清两者的不同之处。现在冷静下来，才发现两者虽然长相一样，但面上的表情却全然不同。
阿离总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笑不达眼底，伤不及面上，让人看不通透。而眼前的雕像，神情一片天真，好像无忧无虑一样笑着。
和阿离不像，和记忆中的雀儿，却是一模一样。
萧风来的心突然疼了起来，像是被什么狠狠挤压起来一样。
若真有前生今世，若眼前的雕像真是曾经的阿离，那他要受多少苦，才能变成这样？
他闭上眼，黑暗里似乎又浮现出一副副画面，然后又突兀地碎裂开来。
“金子哥哥没能保护好你……对不起。”
轻轻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萧风来睁开眼，最后看了一眼雕像，就出了怡天殿。
往事不可追，但现在的阿离，还在宫里等着他。
还有……上代国师弟子，红雀大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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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没有，表姐你别了，将军他没有喜欢我！”顾晚秋抬起头，慌乱地摆起手，“我和将军只见过一面，又谈何喜欢？”
那红衣女子，也就是宋月儿不赞同地看着她，“晚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替她着想？瞧她这幅样子，明显不领你的情。我知道你人好，但也不能老是这样牺牲自己一步步退让啊！”
完这些，她又狠狠地瞪向明雀离，杏眼扫到他身上的红衣，更觉刺目，眼里的厌恶更加浓郁。
这个讨厌的庶女，不仅欺负晚秋也就罢了，竟还敢和她穿一样的衣服，偏偏，偏偏还比她好看！
尽管十分不想承认，但宋月儿还是骗不了自己，对眼前“顾晚离”的敌意简直要夺目而出。
“萧将军当然不可能喜欢你，你看看你这么一副样子，有谁能够看得上？”宋月儿极尽讽刺之能，“能够侥幸坐上将军夫人的位置，已经是你三生有幸，还敢在这里——”
“谁在这里大放厥词？”冰冷的声音响起，一个人影缓缓走过来，正是萧风来。
他的脸色不怎么好，毕竟任谁一回来，发现自己刚想好好对待的人被人欺辱，表情都不会怎么好。
看到走过来的温润如玉的男人，顾晚秋一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是——”她下意识地想搭话，声音却被人断了。
“风来，听你喜欢我的嫡姐，娶我只是权宜之计，不得而为之。”明雀离勾唇，“这可是真的？”
“你，你是萧将军？”顾晚秋睁大眼，面上满是愕然之色。这，这怎么可能？原书里明明是面容丑陋，气质阴狠的反派，如何是眼前一副翩翩君子模样的男人。
萧风来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随后挪过目光，走到了明雀离身边。
被这近乎无视的对待，顾晚秋的脸色一下子惨白起来，她的嘴唇蠕动几下，到底没能发出声音。
“晚秋，你不是见过萧将军吗？”身后的声音犹豫地响起，里面带着质疑之色。
握着锦帕的手一下子握紧，五指狠狠收缩，顾晚秋强压下心里的慌张，勉强笑道：“我不是过了，只和将军远远见过一面，并不怎么熟悉。”
到这里，她在心里狠狠地埋怨是起原来的“顾晚秋”来。她只看过原书，便相信了里面的话语，又因为没有当时两人宫中初见的记忆，便真以为萧风来是那么一般丑陋的样子，谁能想到……
若早知如此，她怎么可能便宜了顾晚离那个女人！
不过没关系，萧风来才不会喜欢顾晚离那个蠢货，毕竟原书之中可是了，他念念不忘的，是凤凰才对。顾晚离就是个披了层皮的伪凤，自己才是真正的凤凰，萧风来一定喜欢的是自己才对！
想到这里，顾晚秋紧张的心舒缓下来，她用手抚平锦帕，面上带着几分得意，刚想话，却突然僵住了。
“你又是从哪里听的胡言乱语，”萧风来无奈，从他手中夺过酒杯，带着几分责备地道，“酒量不好还敢喝酒，我一不在你身边就管不住自己。”
明雀离蹙眉，为他过于亲昵的态度感到奇怪，不由反驳道：“谁和你我酒量不好了？”
他何时在眼前人面前喝过酒？
萧风来动作一僵，总不好他想起了前世，所以才知道眼前这人不但酒量不好，还酒品极差。
“将军的极是，妹妹莫要贪杯才是。”为刚才萧风来的态度心中一跳，顾晚秋咬咬牙，故意插了进去，笑容柔和，对着萧风来道，“妹妹她向来是这个样子，总是管不住自己，劳烦将军多担待了。”
“阿离是我的夫人，这些不就是我该做的，谈不上什么劳烦不劳烦。”萧风来神色淡淡，心中却因为这一岔松了一口气，从容自若地道，“还有，我和顾二姐只有一面之缘，过去只是，现在也是，未来更是。”
“在下实在不知道京中的那些谣言蜚语是如何传出来的，只是阿离，我心中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人。你下次可千万别因为不相干的人随口了两句，就当真了。”
他着宠溺地握起眼前的人，神色专注自然。
明雀离蹙眉，想要挣脱，却碍于心中升起的熟悉感，一时有些恍惚。
而与之相对的，是顾晚秋一下子变得阴狠的神色。
作者有话要：
更新～
这里一下，为了马上就要到来的夹子，明天下午六点双更，后天停更一天，大后天也就是星期六继续双更，不过更新时间改为晚上十一点。
一切都是为了夹子，希望天使们谅解一下。从星期六开始会连着加更三天，么么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