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正是中元节。
他们路过护城河的时候, 都能够看到河面上不断飘荡着的荷花灯，一闪一闪，寄托着思念缓缓向下流去。
而在更远一些的长街上, 满地都是喜庆的红色, 这是这几日城中的待嫁女急着出嫁，也顾不得避讳留下的痕迹。夜晚的冷风吹过, 那些红绸飘荡起来，窗上的喜字都显得阴沉起来。
明雀离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一瞬, 又很快转了回去, 看向身边的金子哥哥, “待会你要和我一起进去吗？”
萧风来点点头, 不容置疑地道：“我不放心。”
“好吧，”明雀离无奈地耸耸肩，“不过既然如此, 你还是要听我的。”
萧风来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些, 无奈地看着身边的人, “自然。”
一行人很快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望海楼, 随着萧风来一声令下, 这些精兵就分为两队。一队迅速将整个望海楼围了个彻底，不放过任何一个出口, 连着苍蝇都别想逃过去。而另一队则是直接长驱直入，直接攻入了望海楼。
大堂之上的寻欢客们还有妓女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一切，惊声尖叫起来，躲避, 逃跑，将美酒与佳肴翻，地上满是碎裂的瓷片，看上去狼狈不堪。
他们想要往门口逃去，却又很快被利刃逼回大堂，恐惧地看着这一切。
而就在这个时候，两个人相携进入了望海楼。
右边的那个，是一位穿着红衣的夫人，面容绮丽，一双桃花眼更是勾人夺目。左边的，则是身着黑色劲装的一位男子，面上含着微微的笑意，但眼神却冰冷似刀，让人心惊不已。
明雀离的目光随意的在这些狼狈的客人和妓女身上扫了一眼，就又看向了楼上。
他的目光像是穿透了层层阻隔，看到了那个畏缩着的灵魂。
“在楼上，侍卫们怕是上不去，风来哥哥你和我一起吧。”明雀离拢了拢衣袖，转头笑着对身后人。
萧风来正站在他身旁微微向后的地方，是保护的姿势，此时听到他这么，下意识地蹙起眉头，“不等等吗？”
还没有望海楼的局势，现在的举动太过贸然了。
“不用等，”明雀离翘起嘴角，“不过是一个勉强苟延残喘的家伙罢了，没什么本事，不需要太过担心。”
萧风来向来是信任他的，此时自然不会反对。两个人在几个侍卫的跟随下，一起上了二楼。
“你们站住！”一个声音响起，像是控制不住声带的颤抖，眼含恐惧地看着这一切。
但这依旧无法否定她持刀挡在他们面前的事实，唔，还有她身后害怕不已的护卫。
明雀离看着眼前形容狼狈的鸨母，正是他之前见到的那一个，手里拿着一把刀，没开刃过的，估计是楼里姑娘表演时常用的。
“你这是要干什么？”明雀离挑眉，似乎是没想到这样一个看人下菜的鸨母，竟然也有胆子拦住他们。
“你们是冲着尊上来的，对吧？”鸨母咽咽口水，她浑身都在抖动，脸上的浓妆被汗水渗透，变得滑稽可笑，可不论怎么样，她站在楼梯上的脚步却是一动不动。
“是又如何？”明雀离眯起眼，有趣地问道，“你应该知道，凭借着你身后的那些人，可是拦不住我的。”
“哦，现在没有人了。”
原来那些乌合之众，早在认出萧风来这位护国大将军的时候，就控制不住腿软，一个个退了回去，恨不得立马逃出这望海楼。
当然，他们是决计逃不出去的。
鸨母没有回头，虽然她早就听到了身后
的响动，虽然她也恐惧着这一切，但她的脚步却没有一丝一毫动摇。
“尊上，尊上于我有恩，我是不会让你们就这样进去的。”鸨母浑身都在发抖，却依旧完了这一切。
不论怎么样，鸨母也都记得十年前，她还是楼里一个任人欺辱的妓女时，曾经从那位微笑的男子手中得到的帮助。
那双眼里，没有一丝不屑，平静无波，带着微微的怜悯。
像是穿透时间从那双眼睛里得到了力量一样，鸨母握住刀的手更紧了，哪怕她知道前方就是死路，绝没有逃出一劫的可能。
可就算这样，她也想为自己的恩人献出最后的生命，哪怕只是徒劳无益。
咕噜——
满是点翠的头颅直接掉了下来，它面上的表情还带着笑，像是想起了什么美妙的事情。
“啊！”
被突兀掉下来的脑袋吓了一跳，等到那些嫖客和妓女再认出了那个眼熟的头颅是谁，顷刻间恐惧都被放大无数倍，尖叫声充满了大堂。
“闭嘴。”看到旁边雀儿蹙起的眉，萧风来转身对着楼下，冷声斥道。
像是感觉到了他身上冷冽的气息和杀意，下方的人们颤抖了一下，随后立即用手死死地捂住嘴巴，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明雀离眨眨眼，不由悄悄笑了起来，拇指偷偷勾上旁边人的，面上则是一本正经地道：“走吧，我们继续。”
萧风来颔首，手指也同样勾紧了旁边的人，两个人一起上了楼。
红衣在无头的尸首旁一闪而过，没有在意那个地上的鸨母。更何况，她也不无辜。
刚才他们在楼梯上耽误的那一会儿功夫，已经足够让这些侍卫控制了整个望海楼，等到明雀离和萧风来一起走到最上面时，就看到张好匆匆过来禀告道：“将军，夫人，除了阁楼之外，其他的地方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
萧风来颔首，“可有人员伤亡。”
张好：“禀告将军，并没有任何伤亡，这里的守卫很薄弱，我们很快就控制住了。”
萧风来蹙眉，如果单单只是一个望海楼而言，这种状况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但想到这下面隐藏的诡谲，却让人忍不住心忧。
“不用担心，”明雀离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桃花眼看向通向阁楼的那一扇门，里面满是意味不明的光芒，“那里面，勉强算是我的一位故人呢。”
萧风来有些疑惑，“故人？”
他的心里有些不舒服，为那些自己或许没有参与过的过去。
明雀离有些好笑，凑过去在他唇角轻轻一吻，满意地看着那人的耳垂染上红晕。
“雀，雀儿，”萧风来底气不足地喊道，脸上忍不住的发烧，“这是在外面呢。”
虽然这么久以来，他们再亲密的事情也做过了，可是那都是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在……
“外面又怎么样，你是我的，在哪里都是。”明雀离略带几分霸道不讲理道，完全不觉得自己不对。
更何况，也没有人会他不对。
萧风来无奈一笑，目光转向那个阁楼，试图转移话题：“雀儿知道怎么进去吗？”
“当然，”明雀离没有犹豫地回答道，他看向上那扇古怪的木门上不断闪烁着的阵法光芒，“出自于我手的东西，我要是再破不开，岂不是让人笑话。”
不过——
“风来，你待会在外面等着可好？”明雀离轻咳一声，有些心虚地道。
和里面那个人的认识的原因，他可不想让金子哥哥知道
。
那是太久以前的事了，遍布着所有的负面情绪，不需要在开心愉悦的今朝提起。
萧风来蹙眉，“我不放心你。”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明雀离摆摆手，“再了，只隔着一层木门，我一喊风来哥哥不是就听见了吗？”
“可是——”萧风来张口想屋子里那人的手段诡谲多变，自己上去帮忙才好，但随即又想到自己现在也只是普通人一个，上去也怕是帮不上什么忙。
他的嘴巴不由合上了，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不太开心。
“风来哥哥，”明雀离凑上去，用手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你就在外面等我一会儿，行不行啊？”
他心中盘算着，待想办法让金子哥哥同意才是，虽然可能性比较，但也要试试嘛。
“你——算了，你去吧。”萧风来抿紧唇，掩去心里的不开心，仔细嘱咐道，“万事心，千万不要逞强。”
明雀离挑眉，有些没有想到自家金子哥哥竟然这么容易就同意了，反而犹豫起来。
要不，还是带着金子哥哥算了，大不了在那个家伙出口之前就解决掉，不就行了？
“快去吧，我在门口等你。”萧风来摇摇头，“早点弄好，我们也可以早些回去。过来的时候我让人准备了夜宵，里面有桂花馅儿的汤圆。”
明雀离的眼睛亮了一瞬，欣然点点头，转身一个人进了阁楼。
萧风来松了一口气，眼神有一瞬间的黯淡，但随后又明亮起来。
现在不能帮上雀儿，但总有一天，他会拥有那一份力量！
吱呀——
那扇拦住了无数精兵的门在明雀离手下，像是在轻薄不过一样，轻轻松松地被推开了，没有一丝阻碍。
他挑眉，看向这过于昏暗的房间。
啪嗒——
灯光一瞬间亮起，整个房间瞬间变得灯火通明，任何阴影都被驱散了出去。
“您来了。”带着恭敬的声音响起，里面饱含着过于复杂激烈的感情，是从旁边传来的。
明雀离眯起眼，转头看了过去。
房间的蒲团上，一个蓝衣男子笔直地跪在上面，眼睛热烈地看着这边。
他长得很好看，每一处五官都像是精心描绘过一般，浑身更是透露着一股妖媚的气质。这样的一个人，当他用这种目光看人的时候，几乎没有人能够拒绝。
而那种目光，像是在看神明，又像是在看爱人，里面满是敬仰，倾慕的光芒。
明雀离挑眉，心里闪过一瞬的厌烦，他什么都没有，自己转身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我没有想过，竟然还能有再见到大人的一天。”蓝衣男人也不在意，只是依旧专注地看着红衣的神明，好像那双眼再也容不下其它。
“我也没有想到，你竟然还能再苟延残喘那么多年。”明雀离将目光放在他身上的鲛人衣上，微微停留了一瞬，“魂衣是吗？还真是不错的办法。”
用满含执念的材料，加上技近道者倾尽心血所制出的衣服，能够遮掩天机，自然也能够留住魂魄。
这么一来，这个本该在十八年前死去，又被他用复生术强留在人间八年的倌，又怎么在他死后继续在人间苟延残喘下去也就有了答案。
在魂衣的庇护下，确实能够本该拥有的命运。
蓝衣男人微微一笑，也不生气，继续专注地看着眼前人，主动道：“大人想要知道，再您走后，我经历了什么吗？”
明雀离漫不经心地挪过视线，“没兴趣。”
“您走之后，我很难过。”蓝衣男人也不在意他的拒绝，兀自了下去，“那种天塌了一样的感觉，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尝试第二次。”
那一天，他从昏睡中醒来，却发现自己磕磕绊绊追随了八年的神明，突兀地消失了。
他开始以为大人或许只是出去逛一逛，这种情景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更何况，他有自信，大人绝对不会抛弃他。
这倒不是蓝衣男人自大，而是他知道，神明之所以复活他，是为了一个人。只要他尚还有研究价值，大人就绝对不会抛弃他。
可是他等了又等，找了又找，都没有再找到那位红衣的神明。
只是有一天，他听到路过的两个鬼差聊天的时候，才恍然发现，原来神明真的不见了。
他也是那时候才知道，神明早就已经绝望了，所以在一场轰轰烈烈的复仇后，彻底沉眠了下去。
神明的眼睛里只有一个人，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蓝衣男人知道，更知道自己也只是神明为了复活那个人的练手之作。
甚至于，他曾经偷偷嫉妒过，那个被神明用尽所有力气去爱着的人，心里更是忍不住恶毒地祈祷，那个人千万不要被复活，哪怕这代表着他无止尽的被当做实验品，不停的在那些千奇百怪的方法中痛苦挣扎。
但他依旧是开心着的，蓝衣男人最开心的时候，就是神明拿他练手，专注地看着他的时候。
那种样子，就好像大人的眼睛里只有一个人，就好像像他这么下贱的人，都可以离神明那么接近，甚至可以为神明提供自己的用处。
他甚至很喜欢自己那幅原本厌恶不已的容貌，只是因为大人随口的一句“长得不错”，他都能因此开心个半天。
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神明没有了执念，也是会选择抛弃一切的。
不管过了多久，蓝衣男人都无法忘记，自己那一瞬间的绝望。
“……您走之后不久，我就发现我的身体开始变得僵硬，身上开始浮现出尸斑。”蓝衣男人恭敬地跪在下方的蒲团上，看向明雀离的眼睛闪过一瞬间的疯狂，“也对，毕竟我是因为大人才能行走世间的死人，在大人走后，变成什么样子都不奇怪。”
明雀离敲了敲桌子，淡淡地看着他。
蓝衣男人丝毫不在意神明的冷淡，或者，在他面前，神明就该是这个样子的才对。
“可是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就那么死去。”他的眼眶很酸涩，却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出来，只是痴迷地看着对面，“我还没有等到神明重临世间，又怎么可能愿意离去？”
“好在，大人您教给我的东西，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凭借着神明顺手教给他的一些东西，凭借着在帮忙整理东西时看到的禁术秘法，男人很快就有了办法。
“梁成帝手下的那一批鲛人，我是知道的。”男人勾唇一笑，神情分外温柔，“那是我以前还在望海楼这种肮脏的地方的时候，偶然得知的。”
“凭借着之前我笼络到的一批人手，我很快就找到了鲛人的下落，也很快找到了一位擅长制衣的大家。”他谦卑地看着神明，丝毫没有隐瞒的将一切和盘托出，“那就是林无缝，我只是用了一些手段将鲛人衣的制作方法透露给了她，她就控制不住心中的贪念，自己找上门来。”
“我自然不会推脱，所以很快帮她找到了一位鲛人，然后把她送了进去。”男人继续道，“当然，避免诅咒的方法也是我故意不告诉她的。后来帮她拿到鲛人眼睛的也是我，这一切，自然都是为了更好的控制她。”
到这里，男人有些惭愧地低下头，像是不愿意在神明面前暴露自己卑劣一面
的信徒一样，但又不愿意有丝毫隐瞒。
“只后我得到鲛人衣不久，就隐隐发现鲛人衣用不了多久，就要在天道的勘测之下失去效果。”蓝衣男人用手摩挲了身上这件来历恐怖的衣服，面上带着股古怪的温柔，“所以我很快有了想法，我需要第二件魂衣。而现在，我马上就要撑不住了。”
男人长得很漂亮，是那种妖媚的美，和他当年在京城中的名号倒是挺相符的。而现在，那露出的苍白皮肤上，却渐渐被一种青色的斑点给遮盖住，一股子尸体的腐臭味开始慢慢传出来。
照这个速度下去，蓝衣男人绝对活不过今晚。
“不需要再等下去，”明雀离终于开口，他转了转手腕上的金镯子，悠然地道，“马上，你就要死了。”
蓝衣男人的眼睛里一瞬间掀起波澜，但又很快恢复平静，他侧身，将一旁的托盘捧起，“请允许在我死之前，为您奉上最后的祭品。”
他用僵硬的手指轻轻揭去托盘上的红布，一瞬间，比起红布更瑰丽的红色闪现出来。
如同鲜血一样的光芒在嫁衣上流动，上面满是精致的花纹，透露着一股不详的气息，像是一朵血玫瑰绽放在了托盘之上。
或者，累累白骨之上。
明雀离眯起眼睛，看着恭敬地跪在地上，高举着托盘的男人，眼里隐隐现出杀意，“你这是什么意思？”
蓝衣男人丝毫不怕，他微微一笑，“大人现在，应该很需要这个吧？”
明雀离的手一顿，眼神中的杀气瞬间蔓延开来，屋子里的气氛紧绷起来，像是随时都会被点燃一样。
“大人不必生气，”蓝衣男人低下头，露出纤弱的脖颈来表示自己的无害，“我只是因缘巧合知道这件事罢了，我保证，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明雀离摩挲了一下手指，意味不明地看着对面的人。
能够不被命星迷惑认出他不奇怪，知道他死而复生不奇怪，但是知道他撑不了多久需要用到魂衣这种遮掩天机的东西……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在您走后，我曾经去过一次天命司。”蓝衣男人恭敬又热烈地看着他，“在那里，我遇到了那个胆敢背叛您的国师。”
“哦？”明雀离的手抖了一下，冷冷地看向他。
蓝衣男人丝毫不害怕，甚至为这种专注的目光感到兴奋，他握紧手，压抑住自己的兴奋，“那时候他已经命不久矣，却告诉我您还会回来。”
“他命星倒转之时，您一定就会回来。而我，果然等到了您。”
“他的原话怕是不是这样的吧？”明雀离垂眸看他，过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那个老头子可是巴不得我赶紧死呢，又怎么会留下这样的预言。”
蓝衣男人的脸扭曲了一下，像是在愤恨一样，但他很快又恢复正常，“那个背叛者当然不只是这么，他竟然还敢咒您，咒您——”
“咒我必死无疑是吗？”明雀离平静地看着他，心中竟然丝毫不意外，“我猜他应该还会提到真凤命格一类的东西吧？”
蓝衣男人点点头，眼里面满是厌恶，“那背叛者，真正的凤凰命格已经诞生了。这天下，迟早会海清河晏，不会有任何阴影。”
“这倒是像他会的话，”明雀离半点也不意外，他起身，走到窗边开了窗子，“不过真凤命格吗？”
明雀离眯起眼，突然想到了在漠城时那个稻草人留下的话，眼含戾气地看向相府的方向。
呵，就算是，又如何？
“奴无能，竟然没有查出那个所谓的真凤是谁，所以没能替
大人铲除掉她。”蓝衣男人的眼里闪过一瞬间的失落，很快就又振奋起来，“不过奴，做出了这个。”
“有它在，一定能够遮掩住天机，让大人能够长长久久地留在人世间。”
身后的声音满是期待，明雀离转过身去，看向那个男人。
“我不需要，”他十分平静地道，仔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裳，“你还有什么要的吗？”
蓝衣男人愣了一瞬，随后焦急道：“为什么？我好不容易做出它，就是为了帮大人——”
“别把你的一厢情愿推在我身上，”明雀离讥讽地扫过那件凝聚着无数人鲜血的嫁衣，“我可不会用这种弱者才会用的方法来逃脱天道的施压。”
他想要报仇，便不顾天道的阻拦，直接将那个命定的帝王凌迟处死；他想要逆天，便想出了命星互换的法子，任由天道无可奈何，也悠然行走于世间。
他的每一步，都是藉由他自己迈出的步伐。像魂衣那种恶心的东西，骄傲的红衣巫祝，从来都不需要。
他是伪凤又如何？还不是将那些蝼蚁碾死在脚下！
蓝衣男人的表情突变，握着托盘的手紧了又紧，松了又松，半晌才沙哑着声音道：“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大人就不好奇，那些我这些年笼络的人去哪了吗？”
明雀离的眼神微动，“你什么意思？”
蓝衣男人没有回答他，而是继续道：“大人就不担心，您留在外面的那个人吗？”
到这里，他抬头，用一种奇怪的疯狂目光看着自己的神明，“我永远不会伤害大人，但对于您身边的蛀虫，我可不会手软。”
完，他期待地看着那个红衣啊神明，渴望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上，会因为自己的话起了波澜。
但是，那上面却是和他想象完全相反的表情。
明雀离笑了起来，那是一种讥讽的，不屑的笑容，像是在看一个可笑的玩意儿一样看着他，“你以为，我的金子哥哥是什么人吗？”
“你以为，我的金子哥哥会是个弱者吗？”
“就算是现在，他被人毁去了肉身，但他也依旧是翱翔于九天之上的金龙，又岂会因为你手下的几个蝼蚁出事？”
他看着蓝衣男人愕然的表情，眯起眼睛，“不过，你的这种威胁，还是让我忍不住的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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