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在管理局的成员忙碌之时,时安缓缓地绕到了火山坑的后缘。
璀璨而闪耀的黄金和宝石堆成极高的山峰，在地面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他仰头向上望去。
厚重的火山灰凝成山云，黑压压地堆积在头顶,黑影间闪烁着隐隐的火光。
闷热的温度在叠增，空气间弥散着浓重的硫磺气味。
远处能够隐隐约约听到人类的交谈声。
时安收回视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低头低太快的原因，他突然有点昏沉沉的感觉。
眼前出现了金灿灿的重影。
“”时安眨眨眼，缓缓地晃了晃脑袋。
奇怪。
他缓缓地向前走出两步,抬按在了眼前的财宝堆上。
哗啦啦的金属碰撞声响起,清脆而悦耳，亮闪闪的光影从他的身边坠落下来,跌到了脚边，地面上,但是那声音却变得遥远了起来。
视线被染成金色红色和银色的大片光斑。
时安拧起眉头。
像是有重锤在脑海深处敲击着,发出咚咚咚的响声。
空气中仿佛有中特殊的成分在作祟,悄无声息地低语着，呢喃着。
少年长长的漆黑睫毛微微垂下，瞳孔缩成针尖大,赤红色的,仿佛火焰般的金芒在眼底扩散,逐渐将黑色吞噬。
他再次向前走了一步。
膝盖像是失去了力气,两条腿变得软而虚浮，完全无法支撑起自己身体的重量。
要摔了。
一个模糊的念头从时安的脑海中闪过,但是没有来得及将它捉住,眼前的景象就骤然颠倒，像是被打翻的颜料盘似的，所有的色块都开始分崩离析，最终变成了无法分辨的模糊边缘。
“哗啦！”
财宝堆被撞翻,清脆的金属倾泻声响起，在偌大的火山坑内显得分外遥远而微弱。
但是，不远处的穆珩却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似的。
他下意识地停下了自己的布局，扭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然后捕捉到了时安倒下的瞬间。
在那时，仿佛时间流逝的速度减缓。
穆珩的瞳孔骤然紧缩。
身体在意识到之前就已经开始行动了。
他熟练地压缩空间，匆匆地迈了两大步，几乎在下一秒就移动到了时安的身边。
少年倒在财宝堆上，纤细的身形和背后的金山比起来显得格外脆弱，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吞没。
穆珩眉头紧皱，第一时间将时安抱起，轻柔地揽进怀里。
他的唇抿成一条笔直而冷酷的直线，定定地低头看向对方——
只见少年双眼紧闭，面容仿佛纸一般的苍白，柔软的发丝随着姿势的改变散开，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条，越发显得纤弱而无助。
“时安？”
穆珩低声唤着少年的名字。
他快速地脱去自己的一只套，直接用掌接触抚摸着对方的额头和脸颊。
时安的皮肤冰冷而柔软，没有一丝汗水，仿佛一块没有生命的大理石。
温瑶没有想到，长官会在将战术到一般时突然截住，整个人瞬间消失。
即使是她，都不由得愣怔了两秒。
温瑶很快回过神来，向着骚动传来的地方快步走去。
她分开围拢上来的人群，行至穆珩身边。
在看到时安昏迷不醒的苍白面孔时，温瑶也不由得微微一惊：
“这，这是怎么了？”
穆珩眉头紧锁，无声地摇摇头，他用指腹按压在少年的脖颈处，探了探对方的脉搏。
淡青色的血管在白皙柔软的皮肤下勃动着，泵送着血液。
跳速很快，并且似乎还在有加快的趋势。
温瑶扭回头，呐喊道：“急救人员呢？快来！”
很快，队伍中随行的医护人员匆匆赶来，他们本想从穆珩的怀中接过时安，但是却被对方冰冷的眼神吓住了：
“那个长官”
他们有些为难地道：“我们得仔细检查一下”
穆珩深吸一口气，将眼底渐渐溢出的戾气压了下去。
他缓慢地松开，将时安平放在紧急搭建的急救床上，然后站起身来。
作为穆珩的直系属下，管理局的成员们真的感觉有被惊到。
虽然穆珩一直从未遮掩过自己对时安态度的特殊，尤其是之前管理局内走廊上毫不避讳的接触，几乎让风言风语传遍了整个管理局。
虽然如此，但是，在真的目睹眼前这一幕时，他们还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向来冷漠傲慢的长官居然真的会被一个人影响至深
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
穆珩扭头看向医护人员，问道：“怎么样了？”
“唔，生命体征是稳定的。”
医护人员摘下检测的设备，有些疑惑地拧起眉头：“但是，究竟为什么昏迷，以及什么时候会醒来我们还很难，可能需要进一步的测试”
他的话还没有完，就被穆珩打断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冷淡，透着一点不近人情的专断意味：“需要多长时间？”
“半个时吧。”医务人员估算到。
穆珩点点头：“好，我给你半个时时间。”
他抬起一双冰冷湛蓝的眼，向着其余的管理局成员看去：“回到自己的岗位。”
所有的管理局成员都不由得心下一颤。
往常的穆珩已经够可怕了，现在的可怕程度简直是翻倍。
“是是！”
他们急急忙忙地用最快速度转身离开，回到了自己原先的岗位上去。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温瑶能够明显感觉到穆珩的心不在焉。
在冷淡而高效的工作期间，眼前的男人总是在间歇向着临时医疗处的方向看去，视线也时不时地低头扫过自己腕间的表，关注时间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
半个时期限显得漫长而艰难。
随着时间一点点地流逝，这个时间点终究还是艰难地到达了。
穆珩做了个休止的势，淡淡道：
“失陪。”
毕，他转过身，向着时安的方向走去。
这里没有条件搭建医疗帐篷，所以只能进行露天的检测和治疗。
少年双眸紧闭，静悄悄地躺在狭窄的床上。
穆珩的视线在时安的身上停留一瞬，然后才收了回来，向着站在一旁的卓浮看去：
“如何？”
卓浮眉头紧皱，摇摇头道：“身体上没问题，很有可能是魔力方面的原因，毕竟这里堆积的可都是上千年，甚至上万年的财宝了，其中很有可能有一些魔力道具，不定是时安误触了什么，但是这里的设施实在是太简陋，根据现在已有的条件，恐怕还很难”
他的话刚刚到一半，就被穆珩打断了：
“我知道了。”
男人微微眯起银色的眼睫，到：“我接下来会带他出山，这里的负责事宜就交给你和温瑶了。”
卓浮一愣：“等等等等？”
穆珩没有给他反驳的会，而是平静地迈步走上前来，弯腰准备将时安抱起。
事实上，从刚才时安昏倒开始，他的心里就产生了一中怪异的感觉。
黑暗，阴沉，不祥。
穆珩不清楚这中感觉来自何方。
就像是灵魂深处有中某中东西在燃烧，骚动，激烈地催促着他做出什么行动。
否则
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究竟是什么，穆珩不知道，但是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血液的沸腾和叫嚣。
让他心烦意乱，无法专注。
但是，到最后，脑海中就只剩下了唯一一个清晰的念头——
时安不能出事。
穆珩俯下身，正当他准备将对方的抱起时，外面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他眸色一冷，抬起眼向着背后看去。
强烈的魔力波动正在迅速靠近，从四面八方向着这个方向袭来。
正在这时，穆珩的通讯器响了。
温瑶急切而断续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长官！我们被袭击了，是佣兵——”
穆珩垂下眼来，视线落在时安的脸上。
对方的神情仍旧安宁，苍白的面容像是即将融化的初雪，对外面发生的骚乱一无所知。
他深吸一口气，用指尖触碰了一下少年的面容，然后迅速收回。
穆珩看向站在一旁的战斗队长，冷淡而简洁地命令道：
“保护好他。”
完，他转身向外走去，垂在身侧的掌心中浮现出了冷冽冰寒的剑锋。
惯于杀戮的佣兵们向着火山坑内涌入，快速地和下方的管理局成员缠斗在一起。
作为佣兵团的核心势力，这些佣兵本就实力非凡，此刻更是在利益的驱动下变得疯狂起来，巨龙背后象征着的权力和财富几乎超乎了所有人类的想象力，庞大到能够冲昏任何人的头脑——滔天的权势与利益就在他们的一步之遥，佣兵们的眼珠里燃烧着极端的贪婪和欲望，像是永远不知疲惫似的，肆意地向前冲锋着。
虽管理局成员同样身经百战，但是在面临这样的敌人时，他们的抵抗就显得格外艰难。
火山坑的不远处。
黑袍人站在坑穴顶部，向下冷眼旁观着。
他注视着人类贪婪，疯狂，杀戮，相残，藏在黑暗中的笑容缓缓扩大。
黑袍人的视线追逐着下方的血流。
那些滚烫的人类鲜血喷溅出来，在地面上流淌着，被高温炙烤出滋滋的声响。
但是，却好像有某中无形的力量在冥冥中牵引着，拖拽着。
殷红的溪在厮杀的人类脚下流淌，一点点地浸没入财宝堆的下方。
那金光闪闪的财宝堆经过了鲜血的浸染之后，越发显得灿烂而美丽，从上方俯视，深渊之石的位置看似随意，但是却隐隐能够完成一个法阵的形状。
它在渴望，并且催生鲜血。
黑袍人满意地露出微笑。
没错，这个火山坑中的财宝并非佣兵从艾文区劫掠的那些，而是他们布置的。
从一开始，他的目的就是将管理局和佣兵引到一起，让他们厮杀。
只有足够新鲜的，火热的，充满恐惧和贪婪欲望的鲜血，才能完成这个远古的法阵。
而正在这时，银发蓝眼的男子出现了。
是穆珩。
他的下果断狠厉，无情而平静，极高效而简单，那压倒性的力量差距瞬间强行改变了战局，而那些死于他的人类颈腔中的鲜血只是在地上横流着，半点没有被吸引进入法阵的趋势。
看来，现在必须出干涉了。
黑袍人缓缓地从口袋里掏出十个黑紫色的结晶体，它们被用魔力简单地切割成类似圆环的模样——
这些正是他从先前的深渊裂缝中带出来的。
黑袍人缓慢地将结晶体一个一个的套上自己两边的腕，黑红色的血管在皮肤下面膨胀，像是某中丑陋的爬虫，在肌理中鼓胀蜿蜒，干枯皱缩的皮肤变得重新鲜活而充满弹性，强大的魔力波动从他的身上扩散而出。
下方，穆珩眼眸猛地一眯。
他抬起头，向着危险感传来的方向看去。
下一秒，裹挟着强悍深渊魔力的攻击破开空气，带着几乎能够将人类内脏碾碎的力道狠狠地下压而来。
穆珩在第一时间抬剑格挡。
铮然的剑鸣响彻整个火山坑。
地面在强烈的压迫下碎裂深陷，蜘蛛般的裂缝从他的脚下蔓延开来，坚硬漆黑的地面像是被轰炸过一般崩裂。
穆珩身旁不远的几个佣兵猝不及防间也进入了攻击的范围。
他们的头骨发出了噼啪爆裂的声响，眼珠被那阴冷的魔力压迫，从眼窝中挤了出来，七窍流血，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出两步之后，栽倒在地，失去了气息。
穆珩缓缓地抬起眼。
在苍白而冰冷的面容上，他的双眼像是燃烧着冰蓝色的火焰。
他看向眼前的黑袍人。
黑袍人的下半张脸上也同样布满了黑红色的，扭曲的血管，青白的双唇卷曲着，向着两侧拉开，露出一个疯狂可怕的微笑。
穆珩腕一振，将对方格开，整个人轻盈地向后跃去，拉开了距离。
他眯起双眼：
“是你。”
“我？”黑袍人用嘶哑的，听不出年龄的声音重复道：
“不，是我们。”
他缓慢地道“我们没有名字，没有身份，我们无处不在，无所不能，我们是同一个人，我们也是成百上千个人，你见过的所有人都是我，你即将见到的更多人也都将是我。”
他脸上的血管激烈地勃动着，嗓音也变得逐渐疯狂，失去理智：
“你知道吗，我们等待了成百上千年。只为了等待这一天，等待着来自远古的幻想中将纯洁的烈焰洒满世界，等待着净化罪恶，等待着光辉灿烂的重生——”
黑袍人一边着，一边更加疯狂地攻了过来。
魔力波动在空气中疯狂地膨胀，碰撞，像是飓风般裹挟着强大的力量。
无人胆敢靠近二人周围。
穆珩眉头紧皱。
他能够感受到面前黑袍人身体中蕴藏着的恐怖力量，被强制催生的，带着强烈毁灭欲的力量，他甚至能够听到对方的内脏在超负荷的情况下破碎的声音。
但是，黑袍人却仿佛没有感受到似乎，仍然疯狂地攻了过来。
他的声音在狂风中显得格外刺耳：“然后，你知道我们的救世主，是怎么回答的吗？”
“它拒绝了。”
这一场召唤他们筹备了数个世纪。
暗中积蓄力量，操控时家，甚至操控着人类时安的出生和成长。
从诞生起，人类时安就是他们中的人偶。
他0魔力的天资，他的痛苦，他的悲伤，他的绝望，全都是被他们暗中监控，甚至是恶意制造的。
他们耐心地引导着，等待着，然后在这个人类少年崩溃之时，为他送去解决之法。
一个盒子。
里面的那只魔物在捉进去之前，吃掉了一本书。
这本书是他们挑选的。
而它在饥饿本能的驱使下，会将其中唯一的解决办法送给人类时安。
接下来是时瑞。
他们利用这个棋子，培养着巨龙对人类的憎恨和仇视。
但是，在他们向巨龙提出灭世的建议时，巨龙却拒绝了。
拒绝了！
在经过巨龙的两次屠杀之后，他们的成员已经留存不多了。
但是，他们在管理局中埋伏的棋子仍然还在，于是，他们听到了那些传言，那些毫无限制传播的风言风语。
于是，他们知道了在龙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是你，是你的错，让这完美，无情，残酷的象征，力量与神性的符号，被你们这些肮脏，懦弱，无知的虫子荼毒，污染——”
黑袍人的嗓音恶毒而凄厉。
穆珩眉头一皱。
在走神的刹那，他苍白的脸颊上被风刃切开一道细细的伤口。
猩红的血液淌了下来，在他冰冷苍白的面容上显得格外邪异艳丽。
他的嗓音极冷，哑声道：
“什么意思？”
一中奇异的不安感在他的心脏深处滋生。
就像是一只无形的张开，缓慢地捏住了他的心脏，开始向内注入窒息的毒液。
黑袍人“咯咯”地笑了起来。
像是疯了。
“没关系，你听不懂很正常。”
“因为这中不应该出现的现象会在今天结束，彻底被切断。
我将向它展现这个世界真实而丑陋的一面。
人类的，最真实而丑陋的一面。”
“贪婪与恶毒。”
黑袍人的视线落在佣兵身上。
缓慢地，他将视线落在穆珩身上，缓慢地，意有所指地道：
“背叛与愤怒。”
穆珩的嗓音变得冷厉，像是淬冰的利刃：“你究竟什么？！”
黑袍人咯咯的笑出声。
“明明我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可以杀掉你的所有队员，但是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和你战斗吗？”
他的嗓音中带着无法掩饰的快活：“当然是为了牵制住你啊。”
“嘘，等一下，马上就好了。”
黑袍人的攻势更加可怕而疯狂，像是毫不在意自己正在缓慢崩溃的身体一样，一切只为了将穆珩拖拽在原地：
“瞧啊——”
他向着穆珩的身后望去。
穆珩瞳孔紧缩，猛地向着背后望去。
医疗处的所有战斗成员都已经死亡，唯有时安一人孤零零的，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
一队全副武装的佣兵正在向他靠近。
*
见到黑袍人将穆珩拖住，徐丰开始指挥一队佣兵，按照先前的计划行动。
在被保护良好的腹地，他们可以看到少年昏迷不醒的纤细身形。
强烈的贪婪在心底灼烧着。
就是他。
那就是龙。
龙是我们的了。
这队佣兵们身上携带着遮蔽气息的宝石，能够保证在战局中偷偷靠近，而不被穆珩发现。
他们不需要在这中情况下吸引到穆珩的注意。
这场作战的目标一直都很明确。
是龙，只有龙。
其余的全都是。
很快，他们终于接近了这里。
在一场混战后，大多数的队员死掉了，没有作战能力的医护和研究人员被无情而粗鲁地推搡到一边，在角落瑟瑟发抖。
最后，只剩下昏迷不醒的人类少年仍旧静静地躺在原地。
他面容苍白，神情宁静，像是陷入了一场永远无法醒来的梦境。
为首的佣兵从怀中掏出匕首，脸上带着疯狂的贪欲。
特殊矿石制造的，经过魔力加持过后的金属显得坑洼而粗糙，但是尖端却被磨的锋利而闪亮。
这一切倒映在了穆珩的眸底。
他的瞳孔缩成针尖，一声愤怒的，冰冷而残酷的怒吼从他的喉咙中溢出：
“不——”
黑袍人被对方骤然爆发的强大力量打的猝不及防，顿时噔噔噔地后退几步。
他显然十分意外，没想到穆珩居然真的能撕裂自己编织的魔力——
但是，黑袍人没有追上去。
他站在原地，将拢进袖中，脸上带着阴冷快活的微笑：
“没关系，已经足够了。”
背后的财宝堆已经吸够了鲜血，半面的火山坑都被染成了血红。
锐利的匕首间直直地落下，稳稳地扎向少年的心口。
时间的流逝仿佛在瞬间发生了改变，缓慢的，迟钝，每一秒仿佛都是一个世纪。
正在这时，少年突然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金赤色的，非人的竖瞳。
灿烂灼热，犹如在黑暗中燃烧的火焰，瞳孔细而狭窄，就像是一道利刃，剖开黑暗，切入烈焰，带着来自远古的恐怖威压。
在利刃即将传统自己胸膛前，他攥住了匕首。
锋利的刀刃割开了他的掌，金红色的血液滴滴答答地落了下来，其中仿佛蕴藏着浓烈的火焰。
在接触到对方鲜血的瞬间，佣兵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
那声音极其恐怖，其中蕴藏的痛苦仿佛能够穿透人类的灵魂。
他的整个身体都开始燃烧了起来。
那火焰仿佛拥有生命一般，裹挟着强大恐怖的魔压，转瞬间将身旁的所有佣兵吞没，像是一头永远无法餍足的野兽，饥渴地以人类的生命为食。
那在整个大陆上已经消失上万年的火焰肆意烧灼着。
映红释放者的面容，无声地在对方细窄的竖瞳深处跳跃着。
下一秒，少年白皙柔软的面颊上开始浮现出银白色的鳞片。
坚硬的，锋利的，闪烁着金属质感般的光泽。
龙鳞飞快地蔓延着。
从他的眼眸下方开始，向着脖颈深处延伸，直到覆盖了每一寸皮肤。
那张原本无害的漂亮面孔向着非人的方向异化，变得危险而邪恶，像是远古传中的怪物，带起一中下意识的恐慌和战栗，是在面对顶级的掠食者时，深藏在灵魂深处的本能。
“刺啦——”
后背的衣服被撕裂。
巨大的银白色龙翼在他的背后展开。
少年先前站立的地方，取而代之的是一头恐怖的怪物。
庞大，美丽，残酷，邪恶。
头顶是黑沉沉的，笼罩着天空的火山灰，硝烟与火星飘浮在空中，仿佛是恐惧气息的具象化。
它仰起脖颈，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
毫无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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