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都市言情 > 妃常难搞 > 正文 成何体统
    柳昭训眯起眼,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丝毫都不顾我正赤身裸体地享受着热水的事实,她抬高下巴,傲慢地哼了一声。

    “白昼宣淫,成何体统!地下祖宗有知,怕不也要为娘娘害臊!”

    我缩了缩脖子,不敢开声,只是心虚地望了望大敞的门:总算柳昭训还没有太生气,她随一甩,合拢了门板。

    左左右右,白莲腊梅脸上就都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笑,几个人低头束,恭恭敬敬——比对我请安时甚至要更恭敬地,齐声请安。

    “奴婢见过昭训!”

    唉,我早就知道,把柳昭训带进宫里,实在是有利有弊。

    柳昭训摆了摆,不在意地道,“起来吧。”

    她又瞪了我一眼,才和蔼地责怪白莲,“你这丫头,实在是心好,你很应该一发现就来找我!我带一群人去拿个正着,看你们娘娘还敢不敢在御花园里做那样的勾当!”

    看看,不愧是我苏家出来的人吧?人家一发现我和太子在做什么,首先第一个就是害羞,第二个恐怕就是想着为我们把风,也就只有柳昭训,居然想要带人围观,还这么理直气壮地就出来了!

    我垂下头,努力地想要做出愧疚的样子,可是却不禁在脑海里描绘起御花园抓奸的画面如果在奋力耕耘的时候忽然间被打断,在那一瞬间太子爷的表情会有多精彩——

    光是想我就笑出声来了。

    柳昭训顿时勃然大怒,她旋风一样地卷到我身边,一把拧住了我的耳朵。“娘娘,人而无礼,胡不遄死!人而无止,不死何俟,不死何俟!您怎么能,怎么能,怎么能这么无耻!”

    我唉唉叫,“柳叶儿,疼呀!”

    柳昭训才松开,我就缩到浴桶里,整个人藏在水里,只留眼睛在外头看着她。

    柳昭训就算脾气再大,也不由得被我搞无奈了,她捞起一点水洒到我眼睛里,拍了拍袖子,包子一样的脸上一片肃杀,冲白莲和腊梅吩咐,“快把娘娘洗刷干净,出来听训!”

    才完,她就旋风一样地又卷出了屋子,一把摔上了门。

    我这才站直身子,靠在浴桶边缘目送柳昭训的背影。

    “柳昭训还真是东宫的良心啊!”我就和白莲、腊梅感慨。

    两个宫女不约而同地翻了个白眼,上来就把我往水里按,捞起热水来给我擦洗身子,“娘娘可别让柳昭训等太久了,不然,又有您受的了!”

    柳昭训是东宫良心,这话可真没错。我本身性子跳脱,根本不是执掌一宫的料子,要不是从娘家要来了柳叶儿,这个东宫,恐怕要比现在更没规矩得多。

    当时柳昭训没有进宫的时候,马才人、李淑媛、郑宝林成天在东宫上演三国志,太子又逃到南边去了。我只好成天到晚地往陈淑妃宫里跑,还是瑞王劝我,“也该接个可心人进宫。”这一语点醒,我立马把柳叶儿接进宫里,不到两个月,她滔滔不绝的女诫、女则、女四书攻势,就把三国大将斩于马下,还东宫一个清静。

    也所以,我在柳昭训跟前,是从来都摆不出太子妃架子的——自爹娘公务繁忙,哥哥又比我更皮,能管得住我的人除了姑姑之外,也就只有柳叶儿了。

    换过衣服,我就乖乖地跪坐在竹席上,听柳叶儿给我上课。

    “自从本朝太祖爷开国”柳叶儿骂我,必定要先痛一段家史。“我们苏家位列三公,何等荣耀?盛世绵延百年,苏家也就兴盛了百年,娘娘您先祖是进凌烟阁的功臣”

    痛完家史,她开始骂我了。

    “这礼义廉耻四个字,怎么就进不了娘娘的脑袋?进宫前您飞扬跋扈,成日里伙同伴当呼啸来去——这都不什么了!进宫后既然已经成亲,就应该”

    接下来是一连串的四字成语轰炸,什么贤良淑德,什么宽和大度,听得我脑袋一点一点的,险险没有昏睡过去,柳叶儿这才话锋一转,步入正题。

    “可娘娘您呢?非但没能虚怀若谷,事舅姑如父母,没能三从四德,谏太子效唐后长孙,您这是第几次了?不管不顾的,兴致一到就不顾场合,和太子爷,啊”她顿了顿,才脸红脖子粗地憋出了两个字。“苟合!”

    我要开口,柳叶儿飞我一记眼刀,我就又缩了卵。

    “自制这两个字,于您是虚设,我也就不了。可太子爷平素里天仙一样的人,怎么就能为您所摆布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匪夷所思!”柳叶儿拍了拍桌子,“,今儿是怎么回事,是嫌贵妃娘娘还不够宫怨,竟连回宫都忍不住,在重芳宫后头就——”

    我禁不住为自己辩解。“柳叶儿你就是偏心太子爷!什么天仙一样的人,分明是个淫/兽!我、我才是被逼的呢!”

    柳叶儿顿时对我横眉冷对。“当着我,娘娘还要狡辩?!”

    到这就不得不介绍一下我和太子爷的名声了。

    太子爷自打八岁那年入继皇后名下,定位东宫,十多年来,行为举止,从来都是礼仪模范,东宫讲师们是没有一个不夸他‘龙日天表,堪为国朝太子’、‘龙章凤彩,我朝后继有人’的。他为人又很冷淡,别人看起来,就像是冰里的人,和尘世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呢

    呃,好吧,自从我五六岁的时候陪在姑姑身边起,我就是紫禁城里最大的麻烦。等到我爹回京把我接出去养了,我就成了四九城里最大的麻烦,早年皇城根下的人家,没有哪一个不知道苏家两个少爷,大少爷坏少爷皮我就是那个皮得不得了的少爷。

    等我爹我娘偶染时疫壮年早逝,姑姑没有多久跟着病逝,哥哥带了嫂子去东北打仗,我越发是没人管了,那几年要不是有柳叶儿罩着,我能把整个候府上下掉个个儿!

    所以当我和太子在御花园里嗯哼哼以后,没有人相信是太子爷先挑拨起的这一场火,似乎也很公平。

    嗯,是很公平,我不该生气。就算柳叶儿给我脸色,我也就只能逆来顺受了!

    逆来顺受,我要逆来顺受

    娘的!

    老娘不生气才有鬼了!

    我认认真真地告诉柳叶儿,以我最严肃的态度,“这真不是我弄鬼,你得相信我。在外头做那事可不舒服了!”

    柳叶儿被我罕见的认真吓到,一时间居然无语。我赶快趁热打铁。“再,我的多笨,你还不知道?要不是太子爷把我裙子解开,怎么做得了这种事!”

    柳叶儿将信将疑。“这么,上个月在亭子后头”

    就算我苏世暖一向皮糙肉厚,脸也不由得暖热起来,我点了点头。“太子爷。”

    “上上个月在瑞庆宫的茶房”

    “太子爷。”

    “三月里在紫光阁书房——”

    “哦那是我。”我只好承认,“不过书房又不是什么敞亮的地儿”

    柳叶儿已经找到了借口,她又狠狠地朝我耳朵拧了过去。“紫光阁那是什么地方?国之重地,多少大贤大能给太子爷讲书的地方,娘娘您淫/乱后宫还不够”

    到底还是把我数落了一顿,才放松了绷得紧紧的包子脸。“今儿个的事,被人看着了吗?”

    我摇摇头,“白莲似乎来得很快,那当口宫里也没人在御花园里,没被什么人看着。”

    “不愧是娘娘,真是天生的凤运。”柳叶儿余怒未消,又村了我一句。

    我嘿嘿笑,“昭训特地来,就是为了我一顿?”

    她一瞪眼,又威风凛凛起来。“大少爷大少奶奶不在京,我不管您,谁管?”

    柳叶儿比我大了六岁,是我养娘的亲女儿,从到大,爹罚我什么,她陪,爹赏我什么,她有份。苏家一向人丁单薄,如今爹娘去了,姑姑去了,大哥大嫂又不在京里,只有养娘守着空荡荡的苏府,她不管我,真的是没人管我了。

    我眼眶一下热起来,涎笑着钻到柳昭训怀里,“柳叶儿疼我!”

    她顺了顺我的浏海。“我不疼您,谁疼您?”

    我们两个就肉麻地亲热了一下,柳昭训才提起了自己的来意。

    “马才人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我吊起一边眉毛,“她又怎么不消停了?”

    “您也知道。”柳昭训包子一样的脸上,蒙上了一层煞气。“穆阁老就快要乞骸骨了她的好日子不多了,太子爷却又一向对她不咸不淡的,我听她身边的几个宫人,马才人到现在还是处子她会心急,也是难免的事。”

    我一下精神大振,半坐起身子,“可太子爷不是叫她侍寝过几次么,我还当”

    柳昭训扮了个鬼脸。“那有限几次,马才人都在月事里,太子爷是进了她的屋子,可也就是坐一坐就出来了。”

    她又带了几分讶异地问我,“怎么,您不知道?我还当这事东宫上下是都传遍了!”

    “我还没那么无聊,要打探太子爷在别的女人屋里的事。”我翻了个白眼。“那个贱人看着就是一脸的不老实,我上回她连衣服也不穿好就进屋里来。原来打的是卖肉的主意!”

    “她这是把太子爷当成街头巷尾的嫖客了。”到这嘴巴毒,柳昭训比我是一点不差。“太子爷哪里吃这一套,昨儿我了她一回,太子爷到了晚上又派太监去数落她一回,听马才人在屋里哭了半个时辰,回头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许人进去打扰呢。”

    马才人这是在酝酿下一步的行事方针了:东宫几个妃嫔,就是她的靠山最不牢靠,穆阁老怎么都是外臣,又快满八十,要到乞骸骨的年纪。马才人不乘着这几年生个娃,等到太子爷继位,可就只有去冷宫的份了。

    我沉下脸,恶狠狠地哼了一声。

    “管她谋划个什么,我们以不变应万变!先把自己的事做了再。”

    柳昭训神色一动,“您又打什么歪主意了?”

    还是柳昭训最懂我。

    我微微一笑,问柳昭训,“东宫的账本是你带着兰花在记,怎么样,账面上还有多少银子?”

    柳昭训低头盘算了一下,回我,“不多不少,三百零八两二钱。”

    看看,这就是我们东宫的家底:我头上的凤钗拔下来,都值个千儿八百两的,账面上居然也就只有三百两银子。皇贵妃对我们也实在是太吝啬了点。

    我又问柳昭训。“这个月我花了多少钱?”

    柳昭训又捏着指算了一下。“五百七十八两吧!”

    她又补充,“您也知道,我们吃喝是不花钱的,这还都是平时打赏宫人太监们封的赏封儿,还有您裁的几件新衣服。”

    山河地理裙穿一件少一件,这话这不是虚的,那样的大衣裳,只是一件就抵得上我半个月的花销了。

    我不禁有些心疼,暗下决心:以后再不随便穿出去刺激皇贵妃了。

    “那几个娇滴滴的美人儿,花了多少钱呢?”

    虽她们的吃穿用度,肯定比不上我,但积少成多

    “六百多两吧!”柳昭训不大肯定地。

    “啧啧啧啧。”我就和柳昭训感慨,“美人们花钱比太子妃还多,出去,可实在不大好听啊!”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柳昭训似乎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就顺着我的话往下。“您也知道,这东宫里成天来来去去,都有来觐见的命妇,这命妇入宫出宫,总要打点打点神武门的守卫起来,也是账里该出的钱。”

    我们东宫自己人不算,平时有什么事要麻烦到宫外的侍卫太监宫女,是少不得银钱开路的,这也是规矩,几个住在宫里的藩王都这么做,太子自然也不能落伍。平时穆阁老夫人进宫来看看马才人啊,什么郑宝林的姐姐来请个安啊,李淑媛娘家嫂嫂进来给我献个新鲜玩意儿,进进出出里外打点,也是一笔开销。倒是平时做新衣裳打首饰的钱,各位都很踊跃地从自己的私房里出,没指望过公帐。

    我呲着牙笑了笑,架起二郎腿,一脸的无赖相。“得是,只要她们还住在东宫一天,这就是我们东宫帐上该出的钱。”

    在‘还住在’这三个字上,我是特别加重了咬字。

    柳昭训会意地笑了,她弹了我的额头一下。“您可真无赖!”

    我偏头表示感谢。“是昭训偏爱我。”

    想了想,又吩咐她,“表姑那里的关节,我已经打通了,你就只管放你的消息,这话该传到谁耳朵里,表姑心里有数。”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