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记忆实在太过久远,要不是当时目睹车祸的全程，时云齐未必会对这个曲静云有多少记忆。
他打量着这张带着轻柔微笑的脸，不知道为何,总觉得有些不太舒服，就好像是从心底里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朵朵见他皱眉，问道：“照片怎么了？”
“有点奇怪”古来又翻了其他传来的资料，“曲静云的过往竟然没有多少，竟然还有五年的空窗期，就连警察那边都查不到她以前是做什么的”
无影市里鬼魂横行，它们各自的能力不同,监管难度很大,所以早在很久之前，为了能够解决这个方法,在市里的各个街道上布置了犹如蛛一样的监控系统,只要那个人不是透明的，不管是出生还是死亡甚至是成鬼，都会有所记录。
警察的权限也很大,他们调取市民资料更加轻松，所有的一切琐碎都由电子系统整合发出，按理没有人能够逃过他们的眼睛，可是现在曲静云的过去却一片空白。
五年的空窗期
古来低声道：“是被人故意删掉了吗？还是她在这五年里躲到了监控看不到的地方？”
朵朵听懂了，有些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睛,“怪物！怎么可能会有人做到？”
“做得到的。”古来肯定道：“蛛系统不是天眼，无影市里也没法发射微型,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有很多，只要稍加留心，她是可以躲起来的,只是我的记忆应该没有出错，当时，她确实是被撞死了”
时云齐在十年前也才十一二岁，他亲眼目睹了这一家三口被一辆醉酒驾驶的大货车司撞上，他们的尸体在巨型轮胎的碾压下几乎扭曲变形，最为年轻的女人伤的最重，她的脖颈被撞断，当场死亡。
时云齐就这么楞在路口，和年轻女人死不瞑目的双眼对视了很久，直到有街坊邻居发现他，将他带走才算结束。
所以，直到现在，时云齐会对她的眼睛印象深刻，以至于古来看到曲静云照片的时候立刻认出了她。
“十年前死去的女人，现在出现还被人撕成碎片又死一次？”朵朵总结了这次的案件，她大人似的双臂抱胸，板着一张可爱的脸，问道：“看来这次是场硬仗了！”
古来瞥她一眼，偷偷笑了笑，也不再多，将资料重新还给朵朵后，就收回视线继续开车。
屠宰场的位置在城郊，开车需要三个多时，比去自由城的时间要短一些，但也短不了多少，当古来开车到了那边时，门口的保安看见他们车子上写的特殊处理科，连问都没问，直接放行，显然也是接到了通知。
朵朵的表情很平静，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特权，古来没多问，按照指引停好了车后，刚要离开，就见朵朵狠狠地踹下左前方的车轮，里面的一个瘦骨嶙峋的恶鬼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刚才你是不是偷懒了！”朵朵瞪着他，语气狰狞道：“别以为时顾问是新人你就能糊弄过去！在前面的十字路口，你是不是故意控制车轮往花坛上撞？要不是他技术好，现在都进了医院！！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你很厉害？！”
那恶鬼的皮肤青白，浑身的骨头都被打断，硬生生塞入车轮中，所以没有了毛发和内脏，他微微动了动脖子，露出瑟缩的表情，想要求饶，又被朵朵踹了一脚。
她每踹一下，车轮里面的空间就会闪烁一下红光，当这红光照到恶鬼时，他的尖叫声就更刺耳了。
女孩不为所动，她是真的有些生气了，毕竟古来开的这辆车是她选的，但没想到车里的家伙竟然敢给她找事，一路上平安也就罢了，要是真出点事，她可是会受到重罚的！
见这恶鬼被红光照了几次就有些奄奄一息，朵朵更加不屑起来。她哼了声：“活该你要当二十年的车轮，像你这样开车撞死人的，就该被判一百年！天天在路上风吹日晒被磨损！”
这副画面其实有些可笑，外表纤细瘦弱的女孩却在压制着恐怖邪恶的恶鬼，若是不知实情的人看见，恐怕会笑出声，但古来没有笑。
他皱着眉，强忍着不适开口道：“好了朵朵，别让人看笑话，两句就算了吧，现在弄死了，我们一会怎么回去？”
朵朵收起插入那恶鬼眼睛里的双，不甚在意的将黑血擦在自己的裙子上，此时的她双眼已经没了眼珠，只剩一片空洞的血色，结疤的伤痕从头顶蔓延开来，她唇角咧起，笑容扭曲到一定程度，血红色的肌肉从皮肤的裂缝中露出些许。
古来微微叹了口气，他走过去，伸出盖住朵朵的眼睛，掌下触摸到的是冰凉的肌肤，接触的时间超过三秒后，极致的冷消失，掌传来略有些灼烧的疼痛感。
不用低头去看，他就知道自己的掌被冻伤了，看了眼带路的保安，古来道：“你先出去，我一会就来。”
保安露出恐惧地表情，颤声道：“可、可是”
“没事，先出去吧。”停了下他又道：“要是我出事了也跟你无关，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保安得到承诺，这才连滚带爬的走出车库。
“朵朵。”古来的掌微微用力，他的声音很温和轻柔，“冷静一下，没事的，这里没有危险。”
“有你有”朵朵似乎正在强忍着心内暴虐的欲望，她奋力的张开嘴，双在前方挥舞着，身上的血肉随着动作在一块块脱落。
她正在逐渐变成自己死时的模样。
古来的脸色平静，“没事的，我是顾问，对这事最有权威，还没进污染区，现在这里很安全。”
“真的吗？”
“是的。”古来眯着眼睛，瞥向车轮里那已经快要发狂的恶鬼，笑了笑道：“朵朵，我相信你会控制好自己的，是不是？我们朵朵可是科里的王牌外派员，大家都比不过你，对吗？”
“是的”
随着古来安抚的话语，朵朵终于能够控制好自己的力量，从疯狂中走了出来，她抬眼看着古来，双眼布满血丝，整张脸也越发的青灰，再不见之前的活力。
古来抱着她走了出去，扫了下四周，并未发现有什么异样。
等出了车库，外面已经围了不少人，看衣着派头全都是领导级别的人，在他们身旁，都有着一两只鬼怪护着，见到古来出来，赶紧围上去，问道：“你们没事吧！”
“没受伤吧？！”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你们这样还能继续清除污染吗？”
众人七嘴八舌，声音又高低不平，的古来有些头痛，走到了一处阴影地，他将朵朵放下，这时她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
“这”
有点见识的早就意识到事情不简单，脸色一变，又一次后退。
古来揉着额角：“不用紧张，朵朵没有自爆的危险。”
许主任搓着，挤出一丝笑容，“当然，当然我们不会怀疑特殊处理科的专业性，可是，这位姑娘是不是有点太”
“朵朵比你理智。”古来从口袋中拿出了特殊处理科的顾问证，给这些人看了一眼，道：“我叫时云齐，这位时朵朵，现在是过来处理06号污染事件。”
许主任盯着顾问证的派发日期，眼睛有些发直。
古来又道：“麻烦你们帮我照顾下我们的特派员，关于刚才的突发情况，我需要和上级汇报一下。”
“好、好的”
古来得到应允，这次走入车库，许主任转头对着一旁抽烟的冯伟道：“我知道是新人，没想到能这么新”
不等冯伟问，他就重重叹了口气，苦着脸道：“这是第一天上岗持证的纯种新人啊”
在他身后的人全都变了脸色，这是，他们遇到的是个菜鸟？
冯伟干笑道：“也许人家成绩很好呢，毕竟是顾问呢！以前哪来过顾问，最多就是个科员，这足够见那边对咱们的重视了。”
许主任幽幽道：“但愿吧”
他很不信任这家伙啊，太年轻了，哪是能干大事的人啊
古来进了车库后，拨通明灵的通讯，那边很快就接通，明灵正在批改着文件，疑惑道：“什么事？”
“屠宰场的评级要提高一个等级。”古来。
“理由。”
“我和朵朵一进这里就遭受了袭击，06号案件当事人曲静云的实力比资料上要强，她应该已经完成了加工区到屠宰区的过渡，怨气与煞气结合，让朵朵也吃了大亏。”
明灵皱着眉，关切道：“朵朵没事吧？”
“没事，她忍住了曲静云的诱惑，不过”古来将通讯器对准了自己的车轮，原本瘦弱的恶鬼此时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他的身体如同臌胀的气球，将车轮内部的空间挤得满满当当，不留一点缝隙，唯有那双血色的眼睛，在半透明的车轮内怨毒的盯着他。
明灵喃喃道：“异化吗”
“曲静云掌握了能让鬼异化的能力，她这种举动并不像是刚死一个月的鬼。”古来。
明灵沉默了一下，点头道：“我可以把评级提高，要加派人吗？”
“不用。”古来摇了摇头，勾起唇角道：“逻辑链我已经掌握，你只要给我加薪就可以了。”
明灵微微睁大眼睛，她对古来的印象不深，通过索菲娅的叙述也只认为他是个很聪明的人，但没想到，会这么聪明。
不，这或者是一种智慧。
能迅速找到鬼怪的逻辑链可不是单单脑子好用就能解决的，逻辑，思维，大胆，仔细都缺一不可。
看来他已经不再是能够随意碾压的蝼蚁了。
“呵，我知道了。”明灵笑着：“那我就静候佳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