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雨初不觉地屏住了呼吸，只见开门的是个厮模样的下人。
他臂上挎着一只篮子，许是要出门采买，赶巧和孟不凡他们一行人撞上了，顿时有点发懵。
回过神之后，这厮才似懂非懂地走下台阶对他们道：“您几位是来找我家老爷求学的？他今日身子不适，不接待外客，您几位还是请回吧、改日再来啊！”
着，他还顺将莫府的大门闭得严严实实。
孟不凡伸将他拦下，释出善意，好言相谈：“这位兄弟，我们是莫老爷子的故交，今日特地专门从外地赶来拜会，还请通传一声。”
“故交？”那厮用惊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又看了看他身后的人，诧异地问了一句：“您多大啊就跟我们老爷是故交？编谎也得分人呐！”
“空口无凭，你只管进去报一声就是。”孟不凡侧头看了一眼被他钳制住的晋羽，心中无声叹息，面上却是未表露出分毫不妥的情绪。
“就解容之前来一见。”
虽然遵了自家老爷的命，拒见外人，不过厮也怕眼前这些人真的是老爷的故交旧识，从而耽误了正事，便皱着眉头又多看了他们一眼，匆匆折回了莫府。
趁着等待的间隙，萧雨初撇头问孟不凡：“解容之是你师父的名字？”
“是。”
“哪个解？道谢的谢？解语的解？”
“后者。”
话虽然是对着萧雨初的，可孟不凡的目光却是一直盯着晋羽看个不停。不过可惜的是，晋羽从始至终都是那张冷脸，丝毫波动也无，让孟不凡心里的失落更添了几分。
没过多久，那厮便又匆匆忙忙地从莫府中跑出来，态度和语气都变得恭敬了不少。
“列位，我们家老爷里面有请！”他做了个请的势，连带着腰也弯下去几分。
态度转变如此之大，可见这位莫老爷子应该是跟解容之的交情不浅。
孟不凡搀扶着受内伤的晋羽率先走进了大门，萧雨初紧随其后，她迟迟未见裴寒跟来，便转头看了一眼，他正跟底下的人叮嘱着什么，随行的两个护卫便将马车拉走了。
待两人的视线一对上，前一刻还一身威严的寒王，立刻就变身成为哈士奇。嘴巴一咧，眼里泛光，就差有一条大尾巴在身后唰唰摇摆了。
样儿，还有两副面孔呢！
萧雨初心中久违地生出了一股满足感，还有些许的得意。
“美人可是在等我？真是叫王受宠若惊啊！”裴寒三两步追上她，很有死皮赖脸的架势，与方才那个气势外放、一派肃冷的王爷截然不同。
待莫府的大门一闭，萧雨初便担忧道：“不会有人暗中尾随我们来此吧？”
“你放心吧。”
她心中稍感安慰，却听裴寒又笑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那些人迟早会找到这儿来的。”
萧雨初斜他一眼：“那你还让我放心？”
“有我在，你还怕什么？”志得意满的样子看得萧雨初想抽他。
她真想打击打击这位寒王，当初被人从苍城劫到了淳州，又被孟不凡从淳州带到了下江道，这还不算是打他的脸吗？怎么还能这么嚣张呢？
“胡吹大气。”萧雨初吐槽一声，便紧跟上了孟不凡的步伐，裴寒则是心虚地摸了一把自己的鼻尖，尴尬地干咳下。
一来到莫府的会客厅，几人还未站定，他们便听见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仓促和焦灼在不远处响起。
“容之？容之何在啊？”
从会客厅的侧堂走出了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家，白发苍苍，身材稍显佝偻，中还拄着一根拐杖。看他的样子原本是走不快的，可一听到有故人来，那双脚愣是走得颤颤巍巍，可见他心情有多激动。
莫老爷子的目光在几人身上一扫，并未见到解容之本人，反倒是看着这几个年轻人眼熟得很，不由得迟疑了下。
见状，孟不凡只好上前一步深表歉意。
“莫伯伯，您可还记得我？”孟不凡摸了摸自己的胡茬，不好意思地挤出一抹笑。“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
“哎？你不是容之的徒弟吗？”
意料之外的，莫老爷子的记性非常好，只端详了他片刻便认出了他，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生动欣喜。他伸出食指颤颤巍巍地指了指孟不凡的脸，最后伸在他的脸颊上捏了一把，露出欣慰的笑来。
“我怎么会不记得你呢？当初容之最疼你了，明明收了两个徒弟，但是却最疼你这个徒弟。他你生性多动，调皮顽劣，和乖巧安分的大徒弟截然不同，跟容之年轻的时候有几分相似。”
提起了解容之，也就想起了那些旧事，让莫老爷子幽幽长叹，颇有感触地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唉，可惜你师父已经不在了。”
孟不凡问道：“莫伯伯知道我师父已经不在了，却还是肯见我们？”
“你师父虽然为人直爽，广结良缘，可与他常来常往的人却没几个。今日厮与我有个叫解容之的人在外面求见，我便知，应该是与他有渊源的人来了。”莫老爷子拉着孟不凡的，示意他们在会客厅坐下，还叫厮去沏茶。
会客厅里四面都开着窗户，室内亮堂得很，即便莫老爷子老眼昏花，也将其余三人的脸都看了个清楚明白。
可正是因为看得太过清楚，以至于他每看到一张面孔时，都露出十分震骇的表情。
“不凡，这几位是”
孟不凡握住了一脸不耐的晋羽的臂，主动为他引见：“莫伯伯，这是我师兄晋羽，想来当年我师父将师兄带在身边时，您也是见过的。”
莫老爷子眯眼端详着片刻，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容之鲜少带他的大弟子到我这儿来，要见过，却也只有一两次。再加上当时他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老儿已经记不清他的模样了。倒是你，这么多年了，也没怎么变过。你眼睛下面的这颗痣，老儿我可是记得真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