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薄景深问出这话。
赵莹沉默了几秒,然后才道,“原本觉得没必要告诉你,毕竟你算什么。”
要是换做其他人,对薄景深‘你算什么’,他肯定没法这么态度平静,但莫名的,越是接近真相,他越不敢在赵莹面前造次。
还真不是因为她是赵总,而是
薄景深沉默着,等着赵莹给出答案。
“你该知道,她不是苏家的亲女儿。”赵莹开了个头。
只开了个头而已,但薄景深几乎已经能猜到之后的内容了。
他眼眸蓦地一下瞪大了些,瞳孔骤缩,“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赵莹没有细,只开了个头而已,也算是点到即止。
聪明人话就是这样,只给一个开头,对方自然会把其他部分补齐。
“可为什么?”薄景深不明白,如果她的真正身世是这样,又为什么落到会在苏豫康那样的人家里受尽苦楚?
“意外。”赵莹表情里露出些痛苦之色来,恐怕无论过去多少年,只要提到曾经女儿丢了的事情,她都依旧痛苦,“她被人偷走了。寻了她很多年,也是最近才找到”
着,赵莹看了他一眼,“也是托你的福。”
薄景深眉心紧拧,“我?”
但他很快就想到了原因所在,是苏鹿那次术危象需要献血,是景肃带沈循来献血。就是那时沈循知道了苏鹿的身份。
所以才有了那次让他吐血进医院的殴打。
一条线将这一切都串联了起来,于是一切就都得通了。
“我”薄景深抿了抿唇,“对不起。”
赵莹对他这歉意是真情还是假意不感兴趣,她摆了摆,“好了言归正传。我先前的,这次是你赖在苏鹿身边的,如果我所知得没错的话,是吧?”
薄景深点了头,“是我。”
“你明明知道,靠近你就是靠近危险,因为景家那个疯子。”赵莹道。
薄景深又点头,“我知道。”
“而你居然还赖在她身边,我难听一点,这次得亏是你出了事情,你挡下了。如果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赵莹的目光冷得让人心头发寒,直勾勾地盯着薄景深。
薄景深不得不正视她的目光,不为别的,只因为她现在的身份,是苏鹿的母亲。
赵莹盯着薄景深的眼睛,接着了下去,“你拿什么赔我?”
赵莹着,重重拍了一下床杆,重复了一遍,声音更加重了,“你拿什么赔我!我找了我女儿二十多年好不容易才找到,要是出了什么事,你拿什么赔我?”
薄景深不出话来,他眼皮耷拉着,嘴角也绷得紧紧的。
“所以我,我比你更能保护她,你有意见吗?”赵莹瞪着薄景深,“芊芊受到的这些伤害,哪次不是因为你?”
薄景深依旧不出话来,沉默了片刻之后,才道,“所以您是打算”
“我带她走。”赵莹沉声,“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女儿。你也不用担心,只要你不来和她纠缠,景家那老疯子,也不至于把矛头对着我女儿。”
这话虽然不中听,但薄景深很清楚,这是事实。
“而你,把自己这堆烂摊子收拾清楚整理明白。”赵莹问他,“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吧?”
薄景深沉沉点了点头,他知道。
他当然知道。
景策一天不消停,薄景深就一天没法消停,没法放松。
薄景深垂着眸子,眸色深沉。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我女儿,而且你们现在本来关系就不清不楚的,经历了这么多,要没有一点隔阂是不可能的。正好,趁着这个会,保持距离。”赵莹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男人。
他背上还顶着颇为严重的伤,她刚才过来的时候,正好医生也过来了,所以赵莹正好听到了医生的话。
他背后的伤口情况其实不太好,有点感染的迹象,现在已经用上更强力的抗生素了,希望能控制住。
感染从来就是最可怕的,烧烫伤的病患很难过的一关,也就是感染关。
甚至可以感染是最可怕的事情,很多的病症最难过的一关,都是感染关。
他就顶着这样的伤势,和她交谈。
对赵莹的责问全盘接收,没有任何异议。
而且现在,赵莹口中的,还是比她的责问要更残忍的
“您的意思是”薄景深的声音有些哑然。
赵莹点了点头,“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薄景深嘴唇紧抿,沉默着。
赵莹也不催促,她知道,他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要之前,她还并不确定。因为年轻人,总会有年轻人的固执。
可是现在,赵莹却不担心他会不答应。
因为他亲眼甚至亲身体会过了风险和后果。
如果够在乎,谁都不会去想象,同样的痛,落在在乎的心爱的人身上。
所以薄景深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眼神越来越沉,眸子里的光越来越黯,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从他身上抽走了似的。
片刻后,他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我会”他声音有些干涩艰难,明明只是出这番话而已,却像是火烧了嗓子似的发声艰难,“会和她保持距离。”
他深吸了一口气,“会和她分。”着,薄景深又停顿了一下,宛如自嘲般地苦笑了一声,“起来,其实她并没有接受我,我的确是赖着她过来的,但她并没有接受我。所以或许连分都谈不上。”
只不过是他自己单方面的保持距离。
可能在对方眼里看来,这也只不过是回到了应有的合适距离。
薄景深一直清楚,他把苏鹿伤得太重,他更清楚,苏鹿这个人,性格里坚韧的那部分,简直如蒲草如磐石。
如果真的不打算和他再有什么了,那就是真的
如果不是他这次赖着,可能他们之间,早就已经回到比陌生还陌生的距离了。
所以,哪怕现在自己决定和她保持距离,不定在对方看来,也就只是恢复到原本就应该有的距离而已吧
“或许连分都谈不上。就只能算是,我终于尊重了她的意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