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又然看到苏鹿表情坦然而平静，当然也没什么担心的。
实话，她看到苏鹿这几年的日子越过越平静，其实挺放心的。
真要不太放心的就是
程又然觉得她好像心已经死了。
怎么呢苏鹿好像就只是为了赵乐而活着。
这样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尤其是早几年的时候，赵乐刚出生那阵儿，身体一直不太好，苏鹿忙于照顾体弱的儿子，没有时间和心思想其他的事儿，倒也罢了。
但是后来，赵乐渐渐身体养好了。
苏鹿又有妈妈和兄弟们帮衬，日子倒也舒心得很。
但她也依旧那样，除了对儿子对母亲对兄弟们的亲情，以及对朋友的友情之外。
男女感情方面，好像是已经死了。
那根线像是已经腐朽了，枯败了一样。
不是没有人向她表露过心思，哪怕她是个单亲母亲，但一个人只要足够优秀，其他的客观条件都不能成为阻碍她人格魅力的障碍。
但是苏鹿的心好像已经死了，一潭死水一样，再没跳动过。
别的人不，光是乔礼。程又然知道的，那绝对是没得的好。
但仿佛依旧无法打动苏鹿。
几年下来，依旧是这样，一直是这样。
程又然倒也不是这样就不好，毕竟看起来她过得挺舒心的，有子万事足。
可是她毕竟也才三十出头，正是女人最有魅力的年岁，足够成熟，有着时光沉淀的气质和韵味，从容优雅，更遑论她还长得那么漂亮。
难道就要这样一个人过一生？
“嗒！”一声。
“嗯？”程又然一怔，回过神来，看着苏鹿在她眼前打着响指的细白指。
车子在红灯前停下。
苏鹿一扶着方向盘，一在程又然眼前打着响指，“神魂归位！天灵灵地灵灵！”
“诶嘿！”程又然忍不住皱眉。
苏鹿笑道，“我看你是真被那新上司弄得不轻，都神游太虚了啊？是不是困？困你就睡会儿。”
“不困。”程又然笑了笑，身子窝进椅背里，“你回来了可真好啊。”
“唔”苏鹿想了想，很浅地笑了笑，“我这应该算不上回来，我这大概也就只能算是路过。”
是啊，她当初连公司和房子车子全部都卖了然后离开的。
“你要不要住我那儿？”程又然道，“我觉得你虽然愿意陪苏浙一起回来，就算你愿意探望苏豫康了恐怕也不代表你愿意住回他曾经的房子里吧？”
程又然的就是苏宅，也是苏鹿从长大的地方。
虽然苏浙已经把那房子拿回来有几年了，把苏豫康一家三口早早就赶出去了。
但鉴于苏鹿从到大在那宅子里过得都挺不开心的，所以她的确，没有多愿意住回苏宅去。更何况
“我那儿你反正也是住习惯了的，里面东西我都没变过。”程又然。
是的，当初苏鹿卖房卖车卖公司打算离开丰城，公司是苏浙接处理的，房子则是程又然接了。
程又然有自己的房子，所以买下来之后，来住的时候并不是特别多，但一直定时让人打扫，里头的东西，家具什么的，她都没怎么变动过。
苏鹿想了想，迟疑了好一会儿。
还是孩儿在后座安全座椅上，原本正认真玩着魔方呢，拼好了一个魔方之后，抬起眸子，“干妈的是妈妈以前住的地方吗？我想看看妈妈以前住的地方！”
有家伙这番怂恿，苏鹿当然也没了意见。
“行吧。”苏鹿点头答应了。
于是就没往苏宅开，倒是直接开去了曾经的住处。
开到街区附近的时候，熟悉的街景就已经让苏鹿有些恍然，到了区门口，区保安没换人，门卫还是那一批人。
而且时隔五年，居然还有人认得她。
还颇为惊讶，“苏姐？好久不见了啊！得有几年了吧？”
搞得苏鹿还很不好意思，寒暄了几句。
门卫笑道，“哎哟，我不知道你是搬家了，最开始还以为你是去哪里旅游了呢。那个先生来找你的时候，我还真就和他你大概是去旅游了，他来过好久。早知道你是搬家了，我就不那么和他了，就不会耽误他时间了。”
苏鹿闻言怔了怔，程又然听到这话，眉头一皱。
苏鹿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
程又然主动道，“那我们就先走吧？”
门卫乐呵呵道，“好嘞好嘞，不管怎么样，苏姐，再见到你很高兴啊。”
程又然伸拍了拍苏鹿，催促她开车进去，“走吧。”
然后，程又然看到苏鹿缓缓抬眸，目光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像是一潭死水。
她安静地看着门卫，问道，“哪个先生？”
“嗨。”门卫摇头道，“我也没问人姓名，就算问了恐怕现在也不记得了。就一个高高瘦瘦的先生，那时候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吧，长得特别好看！但就是看起来身体不怎么好的样子？当时他来了好久，但每次来，脸色都不怎么好看。问他是不是生病了哪不舒服，他从来都不。”
“喔这样啊。”苏鹿闻言没有马上做声，过了几秒钟，才很慢很慢地点了点头。
“鹿”程又然有些担心，于是伸推了推她。
苏鹿转头看向她，表情没什么太大变化，“嗯。走了。”
她启动了车子，开进了区去。
没一会儿，他们就上楼，回到了那个她曾经住过好一阵子的地方，她独居的住所。
实话，很长一段时间里，这里都是她的避风港。
是能让她感觉到心安的地方，不用在苏宅里听着朱心妍和苏娇的阴阳怪气，不用听着苏豫康的冷嘲热讽。
她可以在自己的这片天地里，看自己喜欢的书，躺在自己喜欢的地毯上，靠着自己喜欢的软垫。坐在自己的画室里，画自己想画的画。
只一走进这屋子里，铺面而来的都是熟悉感。
里面的确是，没有什么变动，一切都维持得很好。
让苏鹿有一种恍然的错觉，就像是，这五年从来没有过去，只不过是自己出了个门，然后现在回来了，而时间并没有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