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小说 > 其他类型 > 缠绵游戏 > 正文 23、岁月静好
    年关下,阳光日日静好。墨车便日日抱着钱荣坐在楼前晒太阳,傲然于物的红梅姸娉的开着,花瓣仿若散了一地的胭脂。朱儿常常煨了温酒或甜汤守在一旁,一日日听着二人没有变过的对话。钱荣也乖,日日倚在墨车怀里,摇醒了,只要应了话确定墨车还在,就听话的吃药喝汤。

    这日,乌金当空,阳光洒在栏前檐上,一层一层流转着金光。墨车身上倚着钱荣,臂麻了想要换个姿势,却不想又惊了钱荣。

    “墨车?”

    “嗯,我在。”墨车立马应了,钱荣将他右拇指抓进心里细细摩挲,却没有立刻睡着。

    “车。”这次是陈述的语气,双眼迷蒙间有雾气升腾,酸酸涩涩的。

    “嗯,怎么?”墨车将脸颊贴上他额头。

    “我想你了。”一句话叫墨车的动作僵住。

    “你记不记得我们一起策马,一起泛舟?”钱荣略微顿了顿却并未等墨车回答。

    “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讨好你花了多少心思?嗯?我的车古灵精怪,淘气又有灵性,什么都难不住你;我的车最爱烈酒最怕苦药,偏偏都一样犟着鼻子笑嘻嘻笑着入喉;我的车最怕弄琴,他音律好差;我的车这儿有道烫伤疤,是我伤的,他叫我记着”钱荣兀自摩挲着墨车光滑细腻的拇指,温柔地拉到唇边亲吻,仿佛那儿真有那么一道疤。

    “你还叫我记着,自己却忘了。”责怪的句子,却满是温柔宠溺的语气。

    “车?”钱荣又伸扯住墨车衣摆。

    “嗯,我在。”

    那双墨玉般沉毅明亮的眸子合上,嘴角尚挂着心满意足的笑。那红梅兀自凄艳冷香,殷红点点映着白雪触目惊心。良久,墨车伸探入钱荣怀里,微凉的身体再没惊醒,指尖触到一线冷硬,勾出来,是那只木钗。屈指用力,折,如同那日白梅的花枝。

    “子生?”墨车扯住钱荣衣摆,像他那样问。

    没人回答。原来这世间这么不公平。倏的心中像有人投石入水,也许投的是冰石,那水心一阵冰凉,然后竟寸寸的凝起冰来。凉意从心口散出去,到了四肢百骸,越来

    越彻骨。没多久,嚓--似是冰面开裂的声音,那冰面一寸一寸又碎成粉末,再一点一滴汇成了水。

    又有冰石投入,循环往复,不死不休。墨车抬起头,今天的阳光有些刺眼,只有眼睛疯狂的疼。摸摸眼底,没泪。视野暗下去,幽幽都是模糊的影,怎样都看不分明。

    是夜,新丧秘而不宣,钱夫人出来主持事务,府中上下得令无人哭泣,只一片沉默的死寂。

    夜半,居然又飘起雪。墨车披衣下床,并未点灯,只是摸索着坐在案前,一只推开窗户,便有冷气疯狂的灌入。眼角,发边,心尖儿,都沾了雪花,一瞬家就融成了水。炉里微弱的火苗跳了跳,熄了,一片漆黑冰冷的死寂压下来。这样也好,再看不见聚散圆缺。

    身后有人擎了烛盏进来,墨车听得声响,回头,依旧一片漆黑。

    “朱儿,我看不见了。”他朝朱儿浅浅的笑,那笑颜灿若桃花,却淡如白水。

    “看不见也好,也不想了。”朱儿并未搭话,窸窣的衣摆摩擦的声音,听得是在桌前坐下。

    “嘘。”墨车的指尖竖在唇上,都是透明苍白的颜色。

    “听,外面下雪了。曾有人和我,不是你融入它,就是它融入你,我照做了,可惜雨雪都一样,真生的这般凉薄。”

    “朱儿,你帮我找那幅观音图出来,好不好?”

    墨车摸索着向桌边去,身子撞在案角正欲倒下,却瞬间被一个厚实的怀抱揽住。

    “子生?”墨车倏的抓紧那人衣摆,猛的心跳停一拍。

    那人未答,只把怀抱收紧。良久,墨车放开,眼帘低垂,睫毛微颤。

    “我知道了,你是要带我走吧。引墨,子生留不了我多久。”凉薄的指尖上寻,在那人脸上轻抚,指尖触到眉角的一道疤痕,细细摩挲,有暖意传过来,也不是引墨。

    “我果然不认识你啊。”

    那人身体微微僵了一瞬,复又将墨车揽紧,铁样的臂膀虽未十分用力,却弄得墨车生疼。

    “程安,则恬。”那人终于沉声开口。

    “安,则恬。这样美好的名字。”墨车点点头。

    “还不走?”墨车推了推那人胸膛,那人却并未放。

    又复无人答话,那人只静静抱着他

    ,长久的,直到墨车终于睡着,仿佛这样,就能有圆满的意味。

    “等我回来,我想带你走。”剑样的眉毛斜入鬓云,来人轻叹。

    ***

    年三十夜里,禁卫军敲开了钱府大门,皇帝的亲弟弟永安王带来一道圣旨。钱荣为忠,鞠躬尽瘁,特准其弱子未及弱冠袭侯位,即日起入宫教养。钱荣之女赐封郡主,封号彰德,即日起入宫教养。钱夫人柳氏爱抚夫心意令人感怀,特准以身殉葬。大致如此。

    一道圣旨,皇恩浩荡,却令钱府上上下下都落入掌控之中,钱家财粮尽入国库,西北十镇开仓放粮,一时间,饥民沸腾,高呼圣上万岁。

    年后,永安王带兵远征西南,粮草丰足兵利器刃,士气高涨。

    这日,皇宫中,侍墨殿内,龙颜盛怒,一只白玉药碗狠狠砸在地上跪着的太医身上,流出鲜血一线。宫女太监齐齐跪了一地,无人胆敢抬头,皆战栗于龙颜一怒。

    “庸医,全是庸医。喝了这么多剂药下去,莫是盲症,就是死症也该治好罢,人到现在昏迷不醒,你们还要不要脑袋?好好,朕就替你摘了它。”一招,便有侍卫上前。

    “皇上,皇上息怒。老臣罪该万死,只是只是公子早该醒了,全凭个人意愿,公子不愿醒,臣无能为力啊皇上!”老太医低头猛磕,身体战栗间摇摇欲坠。

    “哦?”皇帝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弯成一抹危险的弧度,不想醒么,那朕来帮你。一挥,老太医连忙谢恩,头点着地躬身退了出去。

    &p;qt;呐,不要怪朕没有提醒你,你若不醒,朕就叫钱家那两个碍眼的东西入梦了去陪你,怎么样?”皇帝俯身在墨车耳边,温热的呢喃突入耳中,夹着邪魅的笑意。

    “你若醒了,朕立即为你墨家翻案,还有个有意思的人叫你见。”湿气缠上耳廓,床榻上纤瘦的身子依旧一动不动。皇帝嘴角笑意不减,中把玩着墨车一缕乌发,眸中是剑一般锋利的神色,却又带着一丝玩味一丝轻嘲,生生的逼人心魄。一挥,一屋子人行礼散去,一个贴身的大太监留下,侍候皇帝披袍弹衣。离开前,皇帝又扫了一眼睡眼深沉的墨车,脸上挂出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转身行出房间。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